12②.
“这件事情不能再和别人说，包括家里人。”康明姝叮嘱道，她也只是个妇道人家，珊珊在这件事上不仅吃亏，而且传出去她还要不要活了。“我知道了。”珊珊乖乖的抱着康明姝，康明姝甚为无奈，这个女婿，她现在竟然不知道怎么面对。“皇上，不知道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礼部尚书冯泠还有点懵，被浩天这个时辰拎到皇宫里。“太子如今适婚，朕遴选了一下，安国公府的千金正合适，所以想请礼部尚书登门提亲，以求佳缘。”浩天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堆，意思就是想让白家女儿做东宫太子妃就是了，冯泠抱拳，“臣遵旨。”不过冯泠接旨反应了一下，什么，白府千金？冯泠悄悄看了一眼浩天，忍不住开口道，“皇上确定老臣不会被安国公打出来吗？”浩天摆了摆手，“去吧，白将军会给朕这个面子。”白武爱女众人皆知，冯泠想不通浩天为何突然下旨，而且如今太子还在外巡查，此事是太子的意思？冯泠缓缓退了出去，想到了白府三公子和白武都前后去见了太子的事情，他也只能想到这大概是一场朝堂博弈，白府一门四将，但是未免有功高震主之嫌，但是若女儿嫁进东宫，这关系自然就不一样了，而且未来的一段时间朝堂亦会稳固。冯泠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他又怎么想的出，其实就是两个年轻人互相爱慕欲结连理。冯泠去翻阅旧例，如今夜已深了，自然不能去白府登门，明日，礼部尚书还有些忐忑，这个媒，不好说啊。“刘姑娘早些休息吧。”夜近三更，再不休息可就真的晚了。“那赵公子也早些休息。”皎月款步离去，生死祸福，随分从时，他们每个人都在成长，每个人都在历练。
礼部尚书一大早登门，白武早饭还没吃两口，就去前厅接待，太子殿下的动作倒是利落，是怕他反悔？白武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怕珊珊时间久了反悔吧。“冯尚书，这么早就过来，有什么事吗？”白武和冯泠打了个招呼，分宾主坐定，冯泠才缓缓开口，“我来是受皇上所托，白将军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直言。”白武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点了点头，“冯尚书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一日之计在于晨，可不能耽误时间。”冯泠措辞开口，“这太子殿下如今适婚，听闻令爱业已及笄，年龄正合适，所以，让我来做个媒。”冯泠有些忐忑，白武的脾气恐怕没那么好说话。“我没什么意见，有什么章程一步一步来吧。”白武语气平静，冯泠看了白武一眼，更相信是他们已经谈妥了什么条件。“既然如此，麻烦白将军把令爱的八字给我，我也好去合一合，算算接下来流程的日子。”冯泠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白武好说话，他也就轻松多了。“万一八字不合会怎么样？”珊珊喝着粥，听着兰芷偷听的墙角。“除非真的无缘，否则其实甚少有八字不合的情况。”康明姝给珊珊夹了些小菜，“吃饭的时候别想这些了，他们会处理妥当，你啊，吃完饭跟娘去学规矩。”珊珊听到学规矩就不想吃饭了，可是一想到已经答应好的事情，只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冯大人慢走。”白武起身略送了送，回去继续用早饭，冯泠前去皇宫复命，午时圣旨送到白家，昭告天下白氏女为东宫储妃。商蕴叹了口气，一面错过，一生错过，已经无可转圜，也只能认了。

13①.
“柯将军，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刘安也没想到在苏州屁股还没坐热又回到了荆州，期间还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大人，您回来就好了。”柯将军抱拳行礼，“诸位里面请。”荆州地势险峻，身处要塞，天佑环视了一周，守卫严密，看来柯将军是真的心有余悸。“柯将军，荆州的守卫，应当没有那么疏忽，情况究竟如何？”刘安跟着柯将军进了刺史府，这个是他住习惯了的地方，一砖一瓦仍旧那么熟悉。“是他新纳的妾侍。”柯将军面色有些难看，新上任的刺史，为官倒没什么问题，但是一来就带了个姑娘，纳妾没两天就死在了床上，那个姑娘也自尽了，他们千防万防，总不能他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进去守着，着实让他们头疼了一把。况且没有出这件事之前，局势一直很稳定，山阴之事就像一个导火索，让那些蛰伏的势力蠢蠢欲动。“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敬柏摇头叹息，女子本弱，总会给人一种需要保护的假象，实际上也不乏有心机深沉心如蛇蝎之辈，“殿下可要小心了。”天佑看了敬柏一眼，“我觉得你的这句话要是传到了某个小丫头耳朵里，可能是你要小心了。”这样编排自己的小妹，也不怕被珊珊捉弄。“阿嚏。”珊珊合上香粉，“这个味儿太冲了，拿走拿走。”康明姝打开闻了闻，哪里冲了，“这是苏合香，有些场合必须要用的，必须习惯。”珊珊撇了撇嘴，一想到还要用在自己身上，珊珊就有些不自在。兰芷给珊珊端了一盏甜羹，康明姝目光灼灼，珊珊也不敢伸手。“以后控制饮食，尤其是甜食。”康明姝可不能再纵容珊珊吃下去了，原来在长身体，也就罢了，这以后万一真的胖了起来，可是影响仪态的。
“娘，最后一次。”珊珊拽着康明姝的袖口，楚楚可怜。“好，最后一次。”康明姝看了看兰芷，“把小姐房里的糖果点心什么的全收拾收拾拿出来。”珊珊心一阵一阵地痛，要嫁人怎么麻烦，她可不可以反悔，她不想嫁了。“别这样看着我，珊儿，难道你想胖成球吗？”康明姝知道珊珊最爱美，所以故意这样说，“听说你在路上的时候还牙痛了，你就不怕哪天掉了牙齿影响美观？”珊珊换牙的时候可是忍住了许久不说话，珊珊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点了点头，“娘，我一定会努力控制自己的。”不过一想到这碗甜羹可能是“最后一餐”，珊珊还有些可惜。“珊儿的那些小把戏还能难得住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敬柏让着珊珊故意上当，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珊珊骗到。“太子殿下，赵公子，白公子，你们的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这边走。”柯将军先领着众人到各自的房间略做休息，然后再行议事。“有劳了。”天佑有些心不在焉，与敬柏提到了珊珊就有些想念，她应当已经在白府，浩天应该已经着手三书六礼的事情，这一想思绪就回不来了。刘安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还好新任刺史并没有住进来，否则他可不知道如何继续住的下去。“柯将军，事情结束之后，不如去东郊寻猎？”敬柏一想到如今正值秋季，正是打猎的好时节就有些手痒。“好，到时候我们好好的比一场。”柯将军爽快应下，荆州的事情事关重大，解决了之后他们自然能放下担子，痛快放松一下。天佑良久才回过神来，觉得也许该给珊珊写一封信，不然只怕珊珊想不起来与他联系。

13②.
冯泠替天佑与珊珊合了八字，十分契合，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简单了，纳吉之事下了圣旨，婚约已定，纳征聘礼需要好好准备，这个，就与皇上商议一下吧，冯泠也不能擅自作主，免得浩天觉得礼太轻或者太重，岂不是麻烦。“礼单朕已经拟好了，你按着上面采办就是。”这儿子娶妻，浩天也不能太抠，虽然白府大概也不怎么在乎聘礼的多少，但是这也是脸面，礼薄了难免让人遐想，所以这可不能省。冯泠没想到浩天连这个都准备好了，打开一看一阵肉痛，满折子上都是钱啊。上白府恭喜的人快踏破了门槛，白武也不能全部闭门谢客，毕竟很多都是妇道人家，也只能由着康明姝招待了。康明姝招待客人的时候，珊珊也能抽空偷会儿闲，从那日之后，康明姝连珊珊一日三餐怎么吃都订好了，平时除了一些水果之外，什么也碰不到，珊珊剥着金桔，怨念满满。“小姐，你真辛苦。”兰芷替珊珊揉着肩膀，跟以前的生活比，珊珊现在着实辛苦，可是若是和很多家里的闺秀相比，这一切还真不算什么。“都怪他。”珊珊咬了一瓣橘子，等天佑回来，她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有这么多东西要学，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感觉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可是就算如此，珊珊想的也只是问问他，并没有打算不学。“将军，最近白府还是闭门谢客吧。”康明姝应付那些人真的有些累了，虽然她们并无恶意，但是那种目光还是让她不舒服，若有一丁点可能，他们也不愿把女儿嫁进宫里，这不是木已成舟了吗？只怕最近还得有人私下里议论白府为攀高枝才会婉拒定国公府的话。
“怎么你也这么小家子气了，这么高兴的事情，就让她们多高兴几日吧。”商蕴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有人想往白府泼脏水那她也不能坐视不管，“白将军。”白武微微致意，然后去书房处理公务，康明姝揉了揉太阳穴，“阿蕴，珊儿的事情，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康明姝怎么也没想到珊珊会选择天佑，而且如今人尽皆知，那些恶意的揣测让她十分的不适。“无妨，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有什么区别呢。”商蕴握着康明姝的手落座，“东宫储妃的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定下了你家四丫头，难免有许多人眼红心热，如何议论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我两家可不能因此生了嫌隙。”毕竟如今朝堂也是暗流涌动，有些人因此生事其实反而证明了他们的畏惧，只可惜，她们的情分，可不是一桩婚事就能改变的。“话虽如此，可是看着那些人口不对心目光带着探询，我就有些不高兴。”康明姝悠悠叹了口气，她的珊珊不是青云梯，而是无价宝，只不过这件事，终归也不能说的太清楚。“过些时日就是重九，我在封露台办了赏菊宴，到时候带着四丫头一起过来吧。”商蕴要在人前认了珊珊这个干女儿，让他们看看白赵两家的关系，楚国文在汤楚，武在白赵，商蕴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说些什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珊儿被我拘了许久学规矩，能出去估计也很高兴。”康明姝微微颔首，珊珊她也该带出去见见世面，而且也看看珊珊的应变能力，这些命妇将来可都是要朝拜她的。

14①.
荆州的事情查起来远比苏州府的更困难，那位女子来历不明，身份不明，若说是刘宋旧臣想要复辟，那么牵连甚广，又不能全部抓起来一一审问，天佑想了两日，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时间一天天耽搁下去，他回京的日子就要一天天推迟。天佑合上卷宗，打开房门，一股深秋的凉意扑面而来，每逢佳节倍思亲，重阳到了，天佑想着书信大概也到了京城吧，也不知道珊珊有没有如他一般思念。珊珊在腰间配了一支茱萸，穿戴好后与康明姝一同出门前往赵府封露台。“珊儿，怎么闷闷不乐的。”康明姝看着珊珊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开口问道。“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没事。”珊珊随口敷衍了一下，天朗气清，金风送爽，今天正是个好天气，秋菊凌霜，硕果累累，如今也赶上了好时节。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珊珊也有些想念天佑了，他一忙起来就会忘记时间，也不知道如今荆州情况如何，他能否顺利解决。少女怀春，康明姝又不是没经过那个岁数，一眼便看穿了，看来她的女儿是真的与殿下交了心，从前珊珊女则女训翻都不会翻，如今却认认真真的学着规矩，背着条例。“白夫人，可算来了。”商蕴亲自迎了上来，康明姝带着珊珊下了马车。“赵夫人好。”珊珊福了一礼，跟在康明姝身边。商蕴挽着康明姝的手进了赵府的门，那些往来的命妇难免觉得前些日子有些打脸，偏生还得笑脸相迎，商蕴和康明姝，她们明面上还真是开罪不起，珊珊对这宴席没什么兴趣，就陪着康明姝和商蕴闲聊。
珊珊想要保持低调，可是难免还是有一些苍蝇会扑上来，珊珊一一见礼打过招呼，接受着那些审视的目光。京中闺秀自然不缺乏品貌俱佳之人，这些人难免会在心里比较，珊珊耐着性子，康明姝心里还是怕珊珊沉不住气给那些人脸色看就不好了。“今天是重阳宴，大家还是各自入席吧，珊丫头脸皮薄，以后有你们拜会的机会。”商蕴开口解围，众人慢慢散去，珊珊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抬头恢复了神情。今日的赏菊桌上的是螃蟹，兰芷替珊珊剥着蟹，康明姝又提醒了一下珊珊不可多食，珊珊点了点头，她们这一桌白楚赵汤夏五家同座，夏夫人也在偷偷打量着珊珊，毕竟是皇后母家，对这未来太子妃也很好奇。“失陪一下。”珊珊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起身打算去园子里逛逛，兰芷跟在旁边，康明姝也就没有多问。“封露台还真是清凉。”不闹腾的珊珊，让兰芷都有些不习惯。“你们说，皇上为何挑了白府的那位，安国公府如今如日中天，一门四将，就不怕假以时日，外戚专权。”这些人缩在角落里小声交谈，珊珊微微皱了皱眉，停下了步子。“这次白将军前去苏州，恐怕就是为了此事，殿下难道也是畏惧白家之势？”兰芷扯了扯珊珊衣袖，怕她生气。“不过一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能做储妃吗？”珊珊觉得她们的笑声有些刺耳，款步走了过去，“各位还真是关心我和殿下的婚事，不过呢，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背后嚼舌根难道就是各位家中的教养？妄议是非信口开河，也不怕丢了自家的脸面。”那些人见到珊珊的时候就有些心虚，听到这话一个个面红耳赤。

14②.
“怎么不说了，刚刚议论的不是很热闹吗？”珊珊一开始给她们的印象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看起来灵动但是似乎无趣的紧的一个人，这陡然对上，还真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议论几句。”李少傅的女儿主动开口，她们总得说些什么。“久闻李大人家规森严教女有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在何处道听途说来的。”珊珊是真的不悦，“殿下出京巡查临危不惧，生死不惧怎么在乎你们口中的白府声势，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白府，看不起殿下了。”白府满门忠烈，从来没有想过权柄，只不过是想护楚国一方安宁，这些女子如此猜想，着实可恶。“今天的事情我不与你们计较，但是若有下次，各位自便。”珊珊拂袖离去，面色还是有些不善，她们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散去。“兰芷，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吧。”重新入宴，珊珊拍了拍脸颊，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她们口中所言，大概是京中大部分人都这样认为的吧，但是为了珊珊的清誉和天佑的名声，珊珊与天佑这半年的相处，自然是不能明言。“没有，小姐，你看起来可好了。”兰芷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宽慰珊珊，这半年对于京中人来说，珊珊是养病去了，结果如今刚回京就许了太子，这些人总有些猜测，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珊珊重新入席，商蕴开口向康明姝讨珊珊做干女儿，康明姝自然点头同意，珊珊浅浅一笑，也颔首应下，在宫外的时候都已经认了赵羽做哥哥，再认商蕴做干娘正好。商蕴拿出了礼物，一对玉镯，给珊珊戴的时候，看着她腕上的红线愣了一会儿，这白府似乎隐瞒了一些事，连她都没有告知的事情。
宴席结束，众人一一散去，商蕴拉着康明姝进了内室，仔细询问了她到底怎么回事，康明姝只能把实情说了一遍，“他们情投意合，所以将军也点头同意，谁知道殿下那么着急的定下，珊儿没到京中两天就下了旨意。”商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世上的事情，也不是巧合可以说的，锦绣坊殿下与珊珊初遇，而后又宫外相见，相知，相许，如此情意，明明就是天作之合。听完了这一切，商蕴和康明姝又私语了几句，康明姝方带着珊珊回府，因为耽搁了一会儿，夜已经深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康明姝想着快点回家，便抄了近道。“不好，有刺客，保护夫人和小姐。”天子脚下，有人也按捺不住动手了，康明姝皱了皱眉，把珊珊搂在了怀里，信号已经放了出去，但是她带的人并不多，只怕还是有些危险。“那边有情况，去看看。”楚航之陪着左卫将军林铭带着一队人马在城中巡查，刚好到了不远处，连忙赶了过去。林铭和楚航之来的及时，但是白府府卫还是死伤大半，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白夫人白小姐，二位受惊了。”楚航之剑眉微皱，他只是偶然兴起喊着林铭来这边走一走，没想到刚好救了储妃和白夫人。“林大人和楚公子之恩，甚为感谢。”康明姝掀了帘子，珊珊瞥了一眼楚航之，也是君子端方，微微笑了笑，又觉得不妥转过脸去。楚航之低下了头，珊珊那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想了想。林铭和楚航之护卫着康明姝的马车到了白府，然后才带队离去，白武连忙查看康明姝和珊珊，看到她们没事才放心。白武眉头紧锁，看来有的事情不能等了，竟然有人想动他的妻女。

15①.
“爹，我和娘都没事，你别担心。”康明姝见惯了大风大浪，珊珊也十分镇定。“没事就好，对了，殿下有给你的信。”白武原本打算去接康明姝，没成想半途被喊到了宫里，原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就是一封信。“给我的？”珊珊接过信件，方才的事情对她没有多大影响，但是之前那些人的话珊珊还心有芥蒂，所以看起来并没有多开心，“那我先回房间了。”白武以为珊珊还是对方才的事情没反应过来，也没有怀疑。到了房间，珊珊拆开信封，阅读着信件，天佑诉说着自己的见闻，风陵渡口的船家，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珊珊仿佛到了他的身边，感受到了他落笔时的绵绵情意。“珊珊亲启:初临荆州，观金菊盛放，恰如你回京的那日，曾以为荆州会黄沙漫天，如今亲至才发现水泽丰润，一望无际的麦田，带着无数百姓收获的希望。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在外巡查之时，闻得风陵渡口渔舟唱晚，见落霞如火，然后就想起了你，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大概已经是数日之后，不知你是否如我一般想念，日日思归，等我回来。玉龙执笔”珊珊抿唇一笑，下午的那件事情也怪不得天佑，那么就勉强原谅他吧。珊珊在灯下想着如何回复天佑，就要入冬了，皇后娘娘应该会替他准备好冬衣，她不用操心，不过敬柏也在荆州，以前他就讨过护腕，如今得空不如一起做了。珊珊让兰芷取来笔墨纸砚，动笔时又有些犹豫，她有点想诉说自己的委屈，又怕天佑担心，想了一会儿，珊珊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明明都是他的责任。
珊珊写一会儿停一会儿，等写完这封信已经有点不能看了，珊珊皱了皱眉，重新誊抄了一份，然后上床休息去了，兰芷把珊珊写废的书信捡了起来，偷偷拿去交给了康明姝。“见字如晤，你的信到的时候已经是重阳节的晚上，今日赵夫人在封露台办了重阳宴，我们也赏了菊，吃了螃蟹，不过娘亲不让我多吃，赵夫人已经向娘讨了我做干女儿，赵羽哥如今是我的义兄了，那三样礼物可要让他记清楚。唔，都怨你火急火燎的让皇上下旨，京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早知道就不答应嫁给你了，现在娘亲都不太开心，而且我每日上午学规矩下午背章程，快要闷死了，听说皇上要指嬷嬷和先生过来，以后我的日子更难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你可要一一补偿我。替我向三哥赵羽哥和月姐姐问好，困了，等你回来。珊珊书”康明姝无奈的笑了笑，让兰芷好生照顾珊珊，这些日子，明姝还担心珊珊有什么不妥，看着书信，她也放下了心来，这个笔触口吻，是她的珊珊没错。天佑有些难以入眠，他还是有些想念珊珊，而荆州的事情依旧无果，让他有些头痛，若事情不解决，天佑也不可能回京。两面他都放不下，可是一个没头绪，一个不能回，他也没办法。若非还有一个珊珊可以想一想，天佑大概要被荆州的境况给愁死了，看起来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是总不能把刺史的死归于意外。珊珊翻了个身，在想护腕怎么做才好，她还是漂亮的装饰，但是男子用自然不能太花哨，敬柏还是黑色，天佑白色，赵羽深蓝，珊珊这样想着，也不觉得困了。

15②.
珊珊还不知道自己的书信都被康明姝偷偷看了，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到底哪里疏漏了呢。”天佑皱着眉，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还想着赶在年节之前回去京城，来年开春就能把珊珊娶回宫里。冯泠备好了礼单上的礼，再次登上白府的门。“东宫太子礼聘白府之女白珊珊，聘礼明珠百斛，东珠十三，黄金万两，银十万两，缎百匹，各色金玉器等若干。”这个礼单冯泠念出来，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礼也太厚了，白武眼角抽了抽，看来也只能把这些东西当陪嫁再送进东宫，不然接着也太烫手了。“允。”白武和康明姝接下了聘礼，然后白府自然又热闹了一番，珊珊和康明姝撒娇，半天学规矩半天做针线，兰芷给珊珊递着各色丝线，珊珊聚精会神的缝着护腕，护腕比腰带省事一些，但是珊珊本来针线活也一般，固然动作还是有些慢。从第一封信开始珊珊每天都能收到天佑的书信，珊珊也每日都回，信使表示有些郁闷，他们虽然相隔两地，却每天都能看到对方的书信，珊珊就算想把天佑忘了也做不到。皇上派的嬷嬷和先生到了白府，珊珊没想到浩天派的先生会是楚航之，本来他是打算派楚太傅来教珊珊一段时间，不过楚太傅如今年纪大了，浩天担心过于辛苦，就由他儿子代劳了。天佑接到了珊珊的第一封回信，同时也接到了重阳节晚间有人行刺白夫人和珊珊的消息。京城中也有人动手，天子脚下，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天佑仔细询问知道她们并无大碍才放心。珊珊的书信里有几分委屈几分娇嗔，天佑更加的归心似箭。“珊儿说了什么。”敬柏有些好奇，天佑合上书信，“她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好。”
珊珊好不容易做完了护腕，想到了好像还有五味，不过珊珊实在懒得动手了，她的十指上快都是针眼了，而且和嬷嬷一起学规矩快累瘫了，只能说声抱歉让兰芷代劳。“先生。”珊珊恭恭敬敬地向航之行礼，航之受了学生之礼，然后落了座，开始教授珊珊茶经之类的典籍，每隔一段时间休息一会儿，与珊珊切磋一下棋艺，珊珊如今不会觉得无聊，除了睡觉全天都在忙碌中度过。天佑查了一下那位刺史原来的经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一转眼深秋快要过去，柯将军邀请天佑他们入山秋猎，毕竟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时节。敬柏心情不错，这次珊珊总算没有厚此薄彼，让他这个三哥心理平衡了一次，不过京城的近况，敬柏也十分担心，毕竟有人行刺娘亲和珊珊，万一她们天子脚下出了什么事，那就真的要朝野震动了，安国公夫人和当朝储妃被人惦记上，怎么都觉得有些危险。天佑有些心不在焉，关于浩天让楚航之给珊珊当先生的事情，天佑着实有些郁闷，楚航之年长他几岁，是太傅之子，无论哪方面自然都是极为优秀的，让他给珊珊当先生，这不是存心让他不放心吗？而且天佑心里也很吃味，航之可以与珊珊相对那么久，他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泛酸，唯一一个好消息大概是定下了婚期，明年四月，算算日子，他们还有七个月就要成亲了。“白狐。”柯将军目光一凛，天佑已经回过神一箭射了过去，敬柏拍手叫好，天佑的箭术不赖嘛。白色完整的狐皮自然十分珍贵，天佑也只是笑了笑，狩猎也是杀生，不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也不会因是杀生就停手。

早早早

16①.
“这荆州三步一卡五步一哨的，怎么看也没什么疏漏的地方。”午间驻扎，赵羽随口一说，敬柏也点了点头，按理说荆州重镇，自然不该有什么不妥。天佑端着酒盏的手悬在了空中一会儿，刺史与妾侍自然是上任途中认识的，这些事他也反复确认过，细节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这途中是川蜀一带，天佑心神一动，荆州的确是军事重镇，但是原隶属刘宋，只不过是最先被取下，因此才会由楚国派人管辖，而非刘宋旧臣。刘安离开后，新任刺史似乎是刘宋旧臣，之前一直考虑的是山阴县与苏州府的关联，所以下意识认为荆州之事与之也有些关系，想要除掉刘安，无非是因为他理荆州多年，就算离开，人心仍然向着他，那现在看来，那个新任刺史的死，也许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好事。“公子，你在想什么？”赵羽看向天佑，他已经出神快一柱香的时间了。“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式解决一下荆州的问题。”天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虽然有些人心怀异心，但是他们效忠的终归还是心中的主，刘宋皇室似乎剩的也只有蜀王刘豫。“那殿下可是有想法了。”敬柏也归心似箭，年节将至，他也想回家团聚。“去蜀王府拜访一下吧。”也就两日的路程，如果能够证明一下天佑的猜测，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难办。“低一点，再低一点。”嬷嬷教着珊珊大婚礼仪，拜时要比天佑再低半个头，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珊珊觉得腰快僵了，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起来了。”珊珊差点站不稳，整个脑袋晕乎乎的，兰芷连忙上来扶好珊珊，嬷嬷犹豫了一下，开口让珊珊去休息一会儿。
珊珊看着手中的苹果，一点胃口也没有，如今一点空闲也没有，就这一点点的休息时间，珊珊已经合上眸子，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地点头打盹。康明姝有些心疼，不过也有些好笑，珊珊就算不吃还是把苹果紧紧的握在手里，这样的场景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今天就给珊儿加餐吧。”康明姝吩咐厨房今天做些珊珊爱吃的东西，不必顾忌着那个食单。许嬷嬷坐在一旁也歇了会儿，歇完了就看到一个捧着苹果坐在那儿睡着了的小团子，最近大概真的累了，晚间还要给天佑回信，给敬柏缝着冬衣，日日都睡不够，许嬷嬷也没打扰珊珊，这样可爱的小女娃，睡觉的模样也让人爱怜。康明姝忍不住上前推了推珊珊，珊珊惊醒手中苹果掉到了地上，揉了揉眼睛，“娘。”康明姝倒不是不想让珊珊好好休息，只是坐在外面这样睡冻着怎么办。“许嬷嬷，对不起，我睡着了。”珊珊站起来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最近也累了，无妨。”许嬷嬷摆了摆手，虽然她如今教着珊珊规矩，可是以后的主也是珊珊，她也没必要太苛刻。“午后我让楚先生来迟一些，你好好睡个午觉。”康明姝揉了揉珊珊的头，然后向许嬷嬷微微颔首，转身离开。珊珊继续和许嬷嬷学着仪态，后面还有插花点茶和饮食的研习，她已经学了将近一半，还有一半在前面等着。刘豫知道天佑过来有些紧张，但是蜀王妃叶敏仍然十分镇定，那些事情与她夫君无关，至于叶家，与她没什么关系，从把她嫁出去的那一刻，叶敏就明白他们的意图。

16②.
兰芷把地上苹果捡了起来，拿到厨房洗了洗，然后自己吃了，总不能给珊珊吃掉在地上过的东西。午膳时分许嬷嬷也被白府留了饭，珊珊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快哭出来了，这些天她每天吃的饭都味同嚼蜡，如果不是不吃会饿，她根本吃不下去。但是珊珊还有些踌躇，眼巴巴的看着不敢动筷子。“吃吧吃吧。”康明姝给珊珊夹了翅中，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她换换食单，免得真的变成了兔子。珊珊看着翅中想到了那个苹果，可怜她还没啃过一口，就被兰芷拿去了，珊珊吃完了一碗饭，犹豫了一下，“可以添饭吗？”敬竹夫人接过珊珊的碗，又替珊珊盛了一碗饭，康明姝给珊珊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这样可以垫一垫，饭就不用吃太多。珊珊喝完汤又吃了半碗饭，然后放下了筷子，饮完茶之后，康明姝给珊珊准备了些葡萄，不过还是嘱咐了不能一次吃完，然后走一走散散步再去睡午觉。刘豫并没有什么复兴刘宋的心思，他本就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但是发现他们的动作之后，也不能做什么事情去阻止和改变，他不明白自己的存在算什么，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刘豫，可是却不愿意听刘豫一言。若楚国真的这么不堪，当年如何能覆灭刘宋，浩天怀柔，这些人却不知所谓，刘豫从来不曾认为自己可以当一个帝王，他们打着幌子，无非是想要重新把持着朝政，而不是屈居一隅。叶敏靠在刘豫身上，她有些想要直言，但是那样对叶家会是巨大的灾难，虽然她们没了关系，但是真的让她毁了叶家，她也有些做不到。
夏皇后用了午膳之后一时兴起，召了珊珊进宫。珊珊寻思着今日的午觉大概也不能睡了，换了衣服匆匆赶了过去。“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珊珊乖乖行礼，心里有些忐忑，之前没有天佑，对她来说皇后娘娘也不过是一个和蔼的长辈，如今身份陡然转变，珊珊也担心皇后会不喜欢她。“不必多礼，来这边做。”皇后眉开眼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当，珊珊坐过去自然不会挤，可是那是皇后的位置，她去好吗？“过来啊。”皇后招了招手，珊珊挪了过去，坐到了皇后身边，身体有些紧绷。“不知道皇后娘娘找珊儿何事。”珊珊没有和未来婆婆相处的经验啊。“别紧张，本宫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学那些东西还习惯吗？其实也不用那么认真，差不多就行了。”皇后就是听到午膳过后许嬷嬷的回禀，才想着把珊珊喊过来，以后嫁进东宫还可以继续慢慢学，不需要那么着急。“那珊儿不用学了吗？”珊珊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光芒，皇后愣了一下，微微一笑，“不过还是要学的，龙儿不想让你闲下来，免得有什么鬼主意。”天佑如今不能陪着珊珊，若她没事做难免想往外跑，然后再遇见什么人，他实在不放心。“大坏蛋。”珊珊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捂住了嘴巴，眼睛看向了另一边，有些尴尬。“呵呵，看来龙儿的担心不无道理。”皇后这是先入为主，觉得珊珊怎么都好，而且宫里着实有些沉闷，珊珊这样可爱，反而更加有趣，以后若是添了丁，就更好了。“娘娘别听他瞎说。”珊珊想要遮掩，皇后却是笑得更开心了。

17①.
珊珊脸色微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皇后笑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合适，忍着笑意，怕屋子里太闷拉着珊珊出去逛了逛。“皇上。”皇后没成想会在御花园里碰到浩天，珊珊跟着行了个礼，偷偷打量了下浩天，果然是父子，简直如出一辙。“这就是白将军的女儿？龙儿的眼光果然不错。”浩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珊珊腼腆的点了点头，浩天也怕珊珊紧张，和皇后略说了几句话就去了宣政殿。皇后良久收回目光，玉龙和浩天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喜欢的人不一样，珊珊活泼灵动，皇后温柔娴静，都说儿肖母，玉龙倒是结合了浩天和皇后的优点，然后看上了一个和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小女娃。“殿下里面请。”蜀王亲自出门相迎，他这个王爷没什么份量，只不过是浩天的施舍，而天佑是储君，是楚国未来的君主，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刘豫也只能在心中叹惋。“王爷不用客气。”天佑打量着蜀王府，陈设简单低调，外界传闻刘豫恪守本分，深居简出看来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他与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王爷的生活还真是简单。”敬柏对比了一下之后发现浩然的生活简直称得上奢侈了，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还是有些肉痛。皇后问珊珊用不用点心，珊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想吃但是又怕母亲知道了不高兴。皇后让人取了些豌豆黄蟹粉酥，珊珊咽了咽口水，她真的好想吃啊，珊珊这边天人交战着，皇后笑呵呵地给珊珊夹了一块，“这也是龙儿要求的，吃吧。”天佑在和皇后的书信里经常提到珊珊，怎么招待都巨细靡遗的列了出来，皇后也觉得十分省心。
珊珊吃了两块豌豆黄和蟹粉酥，心满意足，皇后欣慰的点了点头，也没有留珊珊太久，让人好生送出了宫。皇后吩咐许嬷嬷以后每日去白府都偷偷给珊珊带些点心，估计白府管的严，不过女儿家本也不必太清瘦，而且珊珊再胖一些才更好看。许嬷嬷接了懿旨，退了出去，珊珊下午打着呵欠听楚航之授课，最后忍不住又睡了一会儿，楚航之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个小姑娘，他本就随缘教教，功课也不繁重，便提前离了白府，让珊珊去好好休息。天佑与刘豫天南地北的东拉西扯，敬柏听的倒颇有些兴趣，而且他也想知道天佑的目的。刘豫慢慢放下了戒备，自然也轻松了一些，和天佑交谈着，叶敏还在考虑如何说的问题，天佑来到这儿，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难道说，他是故意卖的破绽？赵羽观察着刘豫神情的变化，觉得这个人大概也是胸无大志，偏安一隅，这样对楚国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刘豫留天佑多住两天，天佑欣然同意，安排好了房间之后，赵羽就出去暗中查访，看看这边的情况如何。“殿下，你觉得多久能有眉目，我可是等着回家吃团圆饭呢。”敬柏一脸苦哈哈地模样，他原本为了珊珊出来，结果如今珊珊回去了，他还在外面。“如果刘豫一直如此配合，那时间就不会太晚。”天佑从进城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过这也正是他希望的，没人异动怎么会有线索呢。“那我就等着回家了。”敬柏想了想，我决定出去看看，他对用兵方面十分了解，也不能真的就当个陪玩的。

17②.
“兰芷，先生什么时候走的。”珊珊揉了揉眼睛，她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梦话，做什么丢人的事情。“他走了许久了，小姐你最近早些休息吧。”兰芷替珊珊打了水过来替她洗了把脸，然后替珊珊重新收拾了一下。“让他们费心了。”珊珊拍了拍脸颊，觉得清醒了许多才走出了房门，不知不觉到了十月了，空气中已经有了微微寒意，珊珊去了敬竹的屋子，抱着小侄子玩了一会儿，秦氏温柔的笑着，坐在一旁做针线。白武最近一直在查刺客的事情，虽然有了一些眉目却也不能完全确定，没有证据他不能轻易动手，只能继续派人暗中盯着。“王爷似乎有什么心事。”天佑发现刘豫总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有点顾虑。“没事，殿下多虑了。”刘豫回过神连忙否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叶敏在下面推了推刘豫，让他自然些，横竖他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担心的。天佑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看来蜀王的确有什么事情隐瞒，至于他愿不愿意说出来，就看他如何作想了。皇宫新进了一批厨子，有两个糕点做的极佳，皇后娘娘尝过之后让许嬷嬷再去膳房装一些到白府。验过之后贴上封条，许嬷嬷方带着食盒出了宫到了白府，皇后娘娘给珊珊的量不多，康明姝便也没有阻拦，如今珊珊也很有节制，不会多食。用了些点心珊珊跟着许嬷嬷学习点茶，这个珊珊许久之前就学过，只不过如今忘的差不多了。康明姝想着日日给珊珊送点心多半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珊珊的事情，他倒是真的挂心，康明姝也放心许多，以后珊珊应当也会被好好照顾着。
天佑在蜀王府盘桓了两三日，刘豫还是没有说什么的意思，天佑倒是很有耐心的继续等着。许嬷嬷照例提着食盒，今日的是龙眼琵琶银耳冰糖甜羹和鲜花饼，照例试过了毒之后封上带往白府。“今天你怎么魂不守舍的。”二娘看着余氏，她们每日都做这个活计，该习惯了才是。“没事，担心甜羹不合白小姐的胃口。”余氏低下了头，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抖，从皇宫到白府的功夫，足够药丸化开外面的那一层进入甜羹里，余氏有些内疚，听说白府的小姐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可是她要替一家老小着想。“原来是担心这个，这几日她不都挺喜欢的吗，皇后也给了很多赏赐，我们好好做就是了。”二娘继续忙碌，能够谋到这一份差事极不容易，她可要做好分内的事情，这样也能照料好家里人。珊珊现在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许嬷嬷过来，因为她会带好吃的糕点和粥品。“今天路上堵了些，姑娘久等了。”许嬷嬷放下食盒，取出了糕点和甜羹，珊珊犹豫了一会儿，让兰芷去问了问康明姝能不能喝甜羹，兰芷去了一柱香的功夫方回来，“夫人说只能喝一小半。”珊珊以前吃饭不规律，现在好不容易变了过来，中间不能再加餐了。许嬷嬷在旁边坐着，珊珊喝了一口甜羹，觉得有些甜腻，之前她不知道怎么放糖，放多了才会让酸梅汤腻，这膳房的厨子，也会多放糖吗？珊珊喝了两口放到了一边，刚准备开口和许嬷嬷说话就觉得胸口一痛，嘴角渗出了血迹，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小姐。”兰芷吓坏了赶快去扶着珊珊，许嬷嬷也三魂丢了七魄，白武赶忙从书房赶了过来，叫人去传太医。

18①.
“怎么会这样呢。”康明姝靠在白武怀里，一脸着急。敬竹和敬松都守在一旁，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白府的一切都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检查再检查。“白将军，令爱像是中了毒，不知道白小姐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何太医满头大汗，珊珊毕竟是储妃，若出了事只怕没法交代。兰芷思来想去也只有许嬷嬷带来的糕点和甜羹，糕点珊珊没碰，因为甜羹吃了两口太腻了，兰芷把甜羹端过来，许嬷嬷略皱了皱眉，膳房查验一向严苛，怎么会出问题。何太医拿出银针试了试，银针很快变黑，许嬷嬷的脸色这才变了，封条她自然没拆过，从宫里到白府，总不能是珊珊自己给自己下毒，若是有人在宫里下毒，皇上和皇后娘娘岂不是也很危险。“还好白小姐所食不多，还有的救。”有了甜羹是什么毒何太医也很快查了出来，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只不过他能力有限，虽然有的救，可是他也无能为力，“这还是让丁太医回来吧，老朽也只能暂时止住毒性，这奇毒解法，还是要丁太医来。”余氏说不舒服回住处一趟，二娘左等右等等不来，便回去住处找她，才发现余氏抹脖子自尽了，二娘腿有些发软，侍卫们已经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把二娘押了起来。浩天得知消息立刻派人赶往荆州通知玉龙和五味。皇后黛眉微蹙，也十分忧心，她本是念着玉龙的情意，怎料会出现这种情况。“皇上，妾身想去百度看看。”皇后有些坐不住，浩天只能安抚着，他已经派了其他太医带了各种珍贵药材前去，无论如何撑到五味归来总是可以的，皇后去白府他们还要相迎，也只能添乱罢了。
天佑心口一痛，总觉得京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赵羽看着天佑皱着眉，开口询问，“公子怎么了。”天佑摆了摆手，不适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你相信心灵感应吗，珊珊她可能出事了。”之前就有过行刺的事情，天佑不能不谨慎。“之前的事情过后，白府戒备森严，平日里她也没机会出门，公子不必太过忧心。”赵羽知道天佑时刻关心着珊珊，但是感觉的确没什么不安全的方面。“刘豫如果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就只能直接问了。”天佑不想等了，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回去，可是山河安康，也是他所愿。刘豫还在纠结，叶敏已经打定了主意，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如今这城中已经不安全，还是让殿下早些离开还是正经事。“王爷，不知道愿不愿意到荆州城中做客。”天佑打算把刘豫带出汉中，刘豫沉吟了一会儿，点头答应，“许久不出汉中，也该出去看看了。”叶敏自然随侍左右，蜀王出行虽然低调也不是不为人知，但是却没人敢动手，叶洪没想到天佑会玩这一招，只是没了刘豫他就没了理由，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京中的事情，大概他们已经办妥，便让他们回去又何妨。“他们真沉得住气。”天佑离了汉中微微皱眉，他们没有动手就是有所顾忌，但是刘豫不在乎的模样，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到了荆州看看王爷怎么说就是了。”敬柏最近也有些焦躁，他想回府，想和爹娘兄长还有妹妹在一起。叶敏握着刘豫的手，他们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回不了汉中了。

18②.
二娘把她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遍，余氏做的龙眼琵琶银耳冰糖甜羹，而她负责做糕点，甜羹盛出来后二娘出去了一趟，回来太监试毒并没有问题，封条是到了白府才拆开的，许嬷嬷自然也没有害珊珊的理由，而且她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姑姑，自然是深受皇恩，也没必要以身犯险。余氏自戕自然是因为害怕事情暴露，皇宫挑人一向严谨，出了这种纰漏，少府也是难辞其咎。何太医们全力施为，尽量暂缓着毒性，还好珊珊年轻体质好，不然这样拖下去也着实伤身。信使日夜兼程换了八匹马，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荆州，刘安让人带了进来，开口询问，“不知道使者为何如此急迫。”使者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数日奔波他也快散架了，但是事态紧急，他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储妃中毒，情况危急，请丁太医回京。”使者短短十几个字，刘安已经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他迅速派人出去寻找天佑，此事不可拖延。“王爷对欧阳修的《朋党论》有何见解。”天佑坐在高台之上，冷风拂面，让人格外清醒。“欧阳先生言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我认为甚为有理。”刘豫避重就轻，装傻充愣。天佑略微皱了皱眉，刘安派的人匆匆赶了过来，弯腰向天佑禀报事态。“中毒？”天佑猛地站起身，步履匆匆地回了刘府，仔细查问使臣之后，天佑当即决定回京。“可是巡查的事情？”刘安也知道天佑的心情，不过这事还没有解决。“带着蜀王和蜀王妃一同进京。”天佑直接下了令，让赵羽看送，他先带着五味赶回去。
敬柏亦是归心似箭，也有些埋怨天佑，自从珊珊遇见了他，就没什么好事过，虽然事情怪不得他，但是还是因他而起。珊珊依旧安稳的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般，康明姝守了七日，珊珊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何太医已经开始替珊珊用帝王参了，康明姝也越来越担心，根本无心其他的事情。白武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珊珊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宫里那一批最新的厨子，是丰郡王之子司马浅止办的差事，他那天与好友醉了，有人塞了他些银子，然后说放个厨娘进皇宫，言语恳切，他都答应了，迷迷糊糊签了允字，都不记得是哪位好友，丰郡王大怒伤了身体缠绵病榻，他是司马家族如今最年长的旁支，不过眼下看来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天佑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皇城的时候，珊珊已经陷入了深度昏睡，除了一些微弱的呼吸之外，甚至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五味替珊珊诊了脉之后，眉头紧皱，这毒，幸好珊珊没有服食太多，不然就算能救过来这身子也废了。天佑向康明姝微微致意，目光却紧紧锁在了珊珊身上，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姑娘。“先按这个药方配药，喝完三副之后换药。”五味写好药方，珊珊这毒要分三次解，先化开药力让珊珊吐出瘀血是第一步。敬柏双手紧握，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值多事之秋，他们挑珊珊下手，真是好谋算。“珊儿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康明姝声音有些沙哑，最近她真的急坏了也上火。“三日吧。”五味也不太确定，三日大概能够清理干净余毒，其他的事再说。

早，昨天晚上好困啊

19①.
“殿下你还是先回去吧。”白武知道玉龙十分担心珊珊，但是他直接到了白府，难免还是会有人说闲话。“没事，我先带着五味来的，没有旁人知晓。”玉龙知道他该回宫报一声平安，但是珊珊现在这个样子，他真的不想离开，若是珊珊没有认识他，也许她真的不会碰上这些事。白武只能派人去宫里通知一声，皇后和皇上十分明了玉龙的心情，便由他去了。因为珊珊中毒时间毕竟太久了，所以这祛毒时间有些漫长，也会十分疼痛，白武怕康明姝撑不住，便想着把她哄回房间。“将军，我没事的，我要在这守着珊儿，都是我不好。”康明姝愈发自责，白武摇了摇头，“与你无关，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要让我们自乱阵脚。”无毒不丈夫，这背后之人不择手段，反而证明了他的胆怯与心虚，白武现在只盼着珊珊早点醒过来，然后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珊珊还在昏迷着，所以那些痛感她也只有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天佑握住了她的手，那个小小的暖乎乎的手，如今纤细而冰冷。商蕴也是每天都过来，如今五味到了，她也略微放心了些。珊珊无意识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在发抖，白武遮住了康明姝的眼睛，可是自己也不禁红了眼眶，这十五年不愿意让珊珊出门，也是因为怕人报复，他一生耿直，征战无数，得罪的人自然不少，他对生死无所谓，可是珊珊不一样，他三十多岁才有了珊珊，对于这个女儿，他可是倾注了全部的关爱。在珊珊之前，他忙于建功立业，珊珊出生的那几年刚赶上太平日子，看着珊珊从刚出生到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然后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抱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白武当时心都快被融化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玉龙恨不得替珊珊受这些痛苦，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盼着这时间快点过去。“殿下再等等。”五味对自己的药十分清楚，但是每个人服用都有不同的反应，他也不能确定。瘀血还没有吐出来，五味就不能用下一阶段的药，不过珊珊这一年还真是命途多舛，这能碰上的刺杀下毒绑架珊珊都遇上了，是不是以后就会一帆风顺了呢。“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呢。”敬竹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一定是源头出了错，可是怎么躲过查验的。“应当是特制的丸药，在一段时间内会融化表面，然后放出里面的毒，在宫里叉腰的时候，药丸并未融化，所以没查出来。”五味替珊珊施针，缓缓开口，“从皇宫到白府，自然足够药丸融化。”而白府又不会专门再去试毒，从皇宫里面拿出来的东西，他们下意识就觉得没问题。余氏因为心里有事，所以甜羹下意识地多放了糖掩饰药的味道，其实这毒无色无味，但是幸亏她欲盖弥彰，所以珊珊碰了碰就算了，真不知道珊珊是幸运还是倒霉了。言语间珊珊终于吐出了一口黑血，五味连忙拔下银针，让人把药递过来，天佑替珊珊擦了擦嘴角，旁人根本插不下手。喂下了药，珊珊总算安稳了些，那些痛感慢慢消失了，她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毒逼出来了，不过珊珊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才能醒过来。”明明是冬日，五味已经一身的汗了，珊珊元气大伤，好在能赶在年节之前大好，不然只怕在座的所有人这个年都过不好。

19②.
玉龙一直守在这儿似乎也不是个事，可是现在估计也没谁能劝的走他。“殿下，如果你真的爱珊儿，就该赶快去找到幕后真凶，铲除这些蛀虫，而不是坐在这里，无可奈何。”敬柏有一些不悦，“这不仅事关珊儿日后的安危，也事关楚国的千秋基业，你身为太子，这是你的责任。”康明姝看了看敬柏，打算让他少说两句，玉龙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三公子所言极是，我会查清楚此事，五味你好好照顾珊珊，我先走了。”玉龙的确不应该耽搁下去，刘豫就快进京了，许多事情可以拨云见日，那些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心怀不轨之人，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时候，不知是否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王爷，有些事情不能再瞒下去了。”从被强行带走的那一刻，叶敏就已经明白了他们早有怀疑，只是还愿意给他们机会，可是对储妃下手，已经触碰到了太子的底线，所以这一切，无可转圜。“我知道，但是你的家族怎么办，你怎么办。”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楚国要颜面，不会对刘豫动手，但是叶敏怎么办？“王爷，从我设计蒙刺史的死之后，我就没想过以后。”叶敏看向刘豫，这些年她无所出，但是刘豫也一直没纳侧妃，已经足够了，她不能真的让刘家绝后。“那件事情，你也是为了楚国。”蒙涉是叶家的人，荆州重地，若被他们控制，后果不堪设想，此事真的说起来叶敏有功无过。“此事过后王爷纳个侧妃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叶敏初嫁刘豫时，也曾憧憬夫妻恩爱，白首偕老，可是后来的事情超出了她的认知，如今她只愿能保住刘豫，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敏敏，你我夫妻快十载，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孩子与父母讲求一个缘分，若没有缘分，就不必强求。”刘豫不想做傀儡，也不想做负心人，叶家处处掣肘，他虽然不满，也不曾迁怒过叶敏，如今让他抛妻，怎么可能。五味继续守着药炉，康明姝留在珊珊身边照顾。天佑找到了浅止，虽然那日是谁他不清楚了，但是到底有哪几家他总是心里有数。“浅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与人交往，少交些酒肉朋友吧。”天佑还是给了浅止一些忠告，同为司马家的血脉，无论是否旁支，也不能丢了楚国皇室的脸。这几家无非都是勋贵人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子弟一代不如一代，但是家底还是有的，所以有人想要利用他们也无可厚非。浩天看着奏表，参玉龙强行把蜀王带往京城，无视皇命，浩天有些哭笑不得，他就玉龙一个孩子，他们参了他，难道他就得罚？更何况玉龙奉旨出京一切可以便宜行事，浩天把奏表放到一边，不过玉龙为何带刘豫上京，他确实有些不太理解。天佑回宫了一趟，浩天给他看了奏表，天佑眼前一亮，参他的人，似乎就有与浅止那天饮酒作乐的子弟的长辈。天佑奔波了一夜，东方既白，天佑又回到了白府，看了看珊珊，她虽然还是没醒，但是脸色好看了一些，最近珊珊又清瘦了不少，等她醒过来，可要好好补补。天佑在白府小憩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出去查询这些人平日来往的对象，有些细微之处，只要有心，还是能发现一些线索。“殿下这样太辛苦了吧。”康明姝虽然一开始还是有些介意天佑对珊珊的轻薄，可是这样不眠不休，她也有些心疼，如果珊珊醒过来知道了，她也会心疼的。

20①.
玉龙在排除了几家之后，确定了两家比较有嫌疑的，估算着时间，珊珊大概快醒了，玉龙赶回了白府，希望珊珊能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他。珊珊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她又有些稀里糊涂地，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五味在配制新药，该替珊珊培元固本补气养身了。天佑坐在一旁，有些疲乏，但是还在强打着精神陪着珊珊，最后忍不住趴在床边小憩。珊珊手指动了动，她这无意识地躺了十几天，浑身酸痛无力，勉强睁开了眼睛，缓缓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天佑哥。”珊珊的声音小小的，像刚出生的小奶猫一般，她想抬手推一推天佑，不过有些使不上力气。天佑睡的不沉，立刻醒了过来，眼睛里有些红血丝，最后他真的夜不成寐，好在珊珊如今醒过来了。“珊珊，你醒了。”天佑的眼睛满是惊喜和心疼，珊珊微微点了点头，鼻子有些发酸。“天佑哥，扶我起来。”珊珊觉得再躺下去自己要散架了，天佑扶着珊珊坐起来，然后把枕头放好让珊珊靠上去，过了许久等珊珊适应了他才松开手，唤了白武他们进来。“珊儿，你还有哪儿不舒服，饿不饿，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天佑给康明姝让了位置，父母之爱，一向是最深重的。康明姝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珊珊微微摇了摇头，“娘，我已经没事了，就是有点累，休息两天就会好了。”她真的觉得有些累，而且浑身没力气，五味出言提醒，“珊珊睡了十几天，还是煮些米粥吧，什么都不用放，其他东西她肠胃也受不了。”兰芷连忙去准备，她发现珊珊这儿她没法插手。
简简单单地一碗白米粥，没有加什么东西，康明姝一口一口喂着珊珊，天佑的目光还是落在珊珊身上，珊珊觉得身上开始有了些热量，也恢复了些力气，这一次一定让他们担心坏了。“还要吗？”康明姝柔声询问，珊珊缓了缓，才开口道，“不用了。”后面的几口她有些犯恶心，珊珊知道现在大概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丁太医，珊儿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康明姝觉得一碗白米粥怎么也不够啊。“夫人不用着急，我已经换了药方，拟了一些药膳，珊珊有胃口的时候就做一些，不必强求吃多少。”五味让他们收好单子继续开口道，“珊珊躺了太久，所以尽量多扶她下床走走，不过千万别吹了风，如今初冬，切记不要让她出门，好好调养大概月余吧。”珊珊目光对上了天佑，他是什么时候赶回来的，荆州的事情处理好了吗？珊珊有满腹疑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珊珊看着康明姝脸色不好，眼下乌青就知道她最近定然也没有休息好。“夫人，我们先回去吧，人多空气污浊，也不适合珊儿静养。”白武扶着康明姝的肩膀，他们不敢开窗，屋子里人一多自然不好。康明姝勉强点头同意，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白武离开，敬柏看了天佑一眼，也转身离开。“得了，我也走了，兰芷看好你们家小姐。”五味起身拎着药箱，他得回家一趟。“天佑哥，事情办完了吗？”珊珊终于能开口询问。“你出了事，我哪还有心情做那些。”天佑重新坐到床边，轻轻揉了揉珊珊脑袋。

20②.
“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继续办正事。”珊珊恢复了些力气，声音也正常了一点。“现在呢，陪在你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刘豫还没到京城，不需要太着急。“可是你在这里陪我，我不太放心。”珊珊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地小姑娘了，她跟着许嬷嬷学了许久，总算弄明白了那些，方才她还没想起来，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害羞。“小姐，我还在这儿呢。”兰芷表示别把自己给无视了，她在这儿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而且天佑现在也不舍得乱来啊，珊珊这么孱弱，他只想珊珊赶快恢复健康，而不是病怏怏地躺在这儿。天快蒙蒙亮地时候，珊珊才又睡了过去，天佑洗了把脸，今日有大朝会，有人参他，他总得出面。珊珊得慢慢把时间倒过来，不过这两天她昼夜颠倒刚好，天佑可以把事情好好地办一办。天佑在珊珊额间落了一吻，然后出了白府。朝堂之上，依次站好之后，言官御史张霖又走了出来，继续议太子无诏带蜀王入京之事，玉龙站在一旁，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张大人，本宫带蜀王入京自有用意，出宫巡查之时父皇就说过可便宜行事，这先斩后奏，并非不可。”天佑觉得张霖大概是被人利用，所以开口解释道。“蜀王毕竟是刘宋皇室，殿下带他入京，刘宋旧臣不满，如何是好。”张霖皱了皱眉，寸步不让。“这天下是楚国的天下，刘宋早就没了，皇上宽宏让他们继续固守本土，该感恩戴德才是，难不成还有人会恩将仇报？”白武还是讨厌文官那一身酸腐的习气，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但是大部分人随波逐流，实在虚伪。
“皇上宽宏，殿下这么做，难道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张霖这句话一出，整个殿里的温度骤降。“蜀王自愿前来，本宫并不算胁迫。”天佑还是微微笑着，在给张霖台阶下，毕竟不杀言官是规矩，但是这样不给浩天面子，未免太直了些。“既然蜀王是自愿的，到时候他进宫说一声便是了，张大人何必在意，龙儿年轻，日后还需要各位大臣辅佐，此事就不用再议了。”浩天开口打圆场。“皇上如此维护殿下，楚国日后堪忧，老臣还不如以死明志。”张霖猛地冲向柱子，楚太傅挡了一下，扶着腰有些站不住，张霖头晕眼花，汤相皱了皱眉，张霖这一辈子算完了。“张大人最近精神不太好，还是送他回去吧。”浩天让人送张霖回宅邸，其他人相顾无言，楚太傅被扶出去找太医看了看，其他人保持缄默，不敢再对此事置喙。“父皇，蜀王今日就能抵京，还请父皇好生安置。”天佑躬身，这一路上刘豫应当该想通了，有些话他该说出来了，“儿臣年轻资历尚浅，做事难免有疏漏之处，诸位大臣不计较，愿意指出，是楚国的福气。”天佑这一番话表明了他不计较那些弹劾，有些人也就放心了。“殿下心胸宽广，也是吾辈之福。”汤相开口，盖棺定论，其他臣子也不好说什么。珊珊悠悠醒转，已经到了中午，她总算有了饿的感觉，可是饭摆了上来，珊珊又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让人撤了下去。天佑无奈，但是又不能逼着珊珊吃，也只能等着待会儿珊珊有胃口，哄着她多吃一点。“下雪了。”兰芷开口，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珊珊眨了眨眼睛，天佑摇了摇头，她现在不能出去。

21①.
“让我看一眼，看一眼就好。”珊珊撒着娇，天佑也有些撑不住，差点就应下了。“珊儿，不许胡闹。”敬柏板着脸走了进来，珊珊撇了撇嘴，重新坐好。“蜀王到了。”敬柏看向天佑，“现在就过去？”珊珊反应了一会儿，先帝好像没几个孩子，浩天的兄弟也就浩然一个，哪来的那么多王爷。“等他安顿好了再去也不迟。”天佑下了朝就到了白府，白府都快成了他的第二个家。“蜀王是谁？”珊珊好奇的问道，天佑仔细地诉说着，敬柏坐在一边等着药碗温度差不多，然后端过来递给珊珊，天佑顺手接过，已经十分熟练。“苦。”珊珊皱了皱眉，她的味觉还是最先恢复，每天喝苦药嘴又麻了。“良药苦口利于病，乖。”天佑也没办法，现在珊珊吃不下什么东西，全靠药物来培元固气，可是越吃药珊珊就越吃不下饭，就像一个恶性循环。“丁太医说药是最后一贴，以后可以不用吃了。”敬柏看着珊珊喝完了药才开口，珊珊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终于可以不用吃这些药了。敬柏端着碗回厨房，珊珊看向天佑，“扶我起来走走总可以吧。”这个天佑自然拒绝不了了。“让兰芷进来给我换衣服。”出被窝珊珊得多穿一些，天佑微微一笑，“我帮你穿。”珊珊脸上微红，“这不太好吧。”天佑已经打开了衣柜，替珊珊取了衣服，他第一次伺候人，穿的格外慢，珊珊还是有些乏力，也帮不了天佑。天佑扶着珊珊小步挪着，珊珊借着天佑的力适应着走路，“你松开试试吧。”珊珊觉得大概自己可以自己走了，天佑不放心的松开，珊珊试探性地迈出步子，还是有些脚步发软，天佑伸手扶住，“不要逞强了，依靠我就好了。”
珊珊靠在天佑怀里，原本有些感动，可是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又嘟起了嘴巴，“你为什么要和皇后娘娘说那些，还有为什么那么急着提亲。”天佑踌躇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我怕你回到家玩的太开心把我忘了。”珊珊抬头看向天佑，有些懵，“我是这样的人吗？”不过转念一想，珊珊又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性。“横竖你既然答应嫁我，迟早都要提亲的，不如早点定下来，也打消其他人的念头。”天佑娓娓道来，有理有据，“明年四月你嫁了我，我还可以继续带你出去，再过两年我们可以生个孩子。”然后继承帝位，那个时候珊珊带孩子自然不会觉得无聊，而巡查过后最起码数十年内可以各处都很平静，他也能放下心来，这样无论是众生还是珊珊，他都能兼顾。“真的吗？”珊珊还以为嫁了人之后就不能再出去了，没想到还可以和天佑继续出去，她突然有些期待那天赶快到来了，只不过珊珊似乎还不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何时骗过你。”天佑事情还没办完，以前他总觉得应当先立业再成家，不过遇见了珊珊之后，成家摆在立业之前，真的极好。“那我就原谅你了。”珊珊有些累了，天佑把珊珊抱起，放到床上，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珊珊才能恢复活力，她一定很想出去踏雪寻梅吧。“珊珊，以后你一定要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天佑目光如旧，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珊珊的情意越来越深，越来越真。“我知道了。”珊珊有些不好意思，大概能遇上的她都遇上了，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命中该有这些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