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后来(细碎阳光)

一连好久,小少爷自从那天在疼痛中昏睡过去,一直都没有好。
偶尔从昏睡中痛醒,被塞巴斯蒂安灌下很苦的汤药。药稍微熨贴痛感之后,疲累到极致的小少爷又很快睡去。
但不久,痛感又卷土重来,越发张狂。
塞巴斯蒂安不得不一直守着小少爷,免得小少爷在无意识之中伤到自己。
偶尔痛感到了警戒线以下,小少爷便能难得的舒适一会儿。看看书,散散步…塞巴斯蒂安费尽了心思让小少爷获得惬意。

“塞巴斯蒂安……”
小少爷睁开眼睛,朦胧的重影和眼睛的酸涩让他不得不又合上眼皮。
“少爷,有什么需要吗?”
塞巴斯蒂安一边询问,一边用热毛巾敷在小少爷的眼睛上按摩。
“不…现在是什么时候来?”
小少爷微微喘息着,胸腔中像是塞了一大堆碎玻璃,呼吸都艰难。
“啊啊,少爷,您忘记了吗,这里可是恶魔界。”
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中带着调侃的笑意,为小少爷再次换了毛巾。
“…”恶魔界,可没有时间这种无趣的东西。
“不过您也大概该起床稍微走走了,否则身体很难恢复起来呢。”
塞巴斯蒂安撤下热毛巾,托着为主人准备的新衣用极为关怀的语气建议。
“Voo…”
小少爷含糊应声,感觉胸腔中的碎玻璃沉甸甸的将自己压到窒息。
“少爷,虽然会有些不舒适,但还是要多避免总躺在床上……”
塞巴斯蒂安一边温言宽慰,一边搀起小少爷为他换衣,梳洗。只是他的话语并不能比那些玻璃渣更吸引小少爷的注意,等小少爷从玻璃渣的影响中提起精神,塞巴斯蒂安已经做好了散步的准备。
塞巴斯蒂安将披风裹在小少爷削瘦的肩上,在抱起小少爷前善解人意的再次提醒:“少爷,这次散步的地点是无人区,多呼吸些新鲜空气怎么说也是对您的身体有好处的。”
哦,散步呀。
小少爷蜷在塞巴斯蒂安怀中,似是乖巧的低垂着眉眼。

转瞬之后,塞巴斯蒂安抱着小少爷站立在无人区边缘。
如果说,第一眼看到这些斑斓的色彩的感觉是拥挤,那么真正身处其中感受到的就是辽阔。
无论是任何一块区域,都犹如魔术师手中的盒子。你永远不知道它有多大,不知道其中装着怎样的东西。
在踩入草地的那一瞬间,原本看起来不过几英尺的宽度被无限拖延。就仿佛,一瞬间坠入一片无垠的草原。芳草蓝天,清风白云,人间最美,也不过如此。
塞巴斯蒂安显然是极满意主人的反应的,至少从恹恹欲睡中清醒过来,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呢。
脚下柔软的触觉虽然让步行麻烦了几分,但是辽阔的草原,高远的天空无意取悦了小少爷。行走了些距离,小少爷的额头又沁出汉来,胸腔中又出现塞阻的感觉。
“少爷,请稍微休息下吧。”
塞巴斯蒂安不知怎样拿出一把藤椅,放置在平坦处,请小少爷歇脚。
小少爷弯唇,依言坐下,侧着头看远方干净的天空。微风拂过,鲜嫩柔软的绿草层叠着,扬起许多毛绒绒的蒲公英似的花。
花细细的飞绒在阳光下变成半透明的光点,浮动着趋向远方,融入深深浅浅的绿色中。或是藏匿,或是涌现的一片片花叶,渗着或明或暗的色彩自成风采,在阳光下也暖暖的挠着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阳光的温度流转在小少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似乎也渗入衣中,带着浅浅倦意流转入肌骨之中…
“少爷,您的茶。”塞巴斯蒂安唤小少爷,又温言提醒:“请趁热喝吧。”
收回目光,小少爷接过茶盏,点头。深褐色的茶水微微旋着浮沫在阳光下通透澄澈,衬着瓷白的杯壁---似乎也带着懒懒散散的倦意。轻啜一口,小少爷像只满足的猫,微眯着眼睛,只差轻轻地呼噜几声了。
塞巴斯蒂安看着小少爷的动作,依旧微笑,开始收拾茶具。
下午茶似乎恰到好处,小少爷在温和的天气下有些懒懒地昏昏欲睡起来。哈,伦敦可没有这样晴朗和温和的阳光。
无声打着哈欠,小少爷支楞着几乎合拢的眼皮,蓦然发问:“塞巴斯蒂安,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契约?”
小少爷似乎突然想起自己最后的命令,然后不甚在意的提了一句。接着又懒懒地彻底陷入浓浓的睡意中,呼吸平稳的没了后文,只睡的安稳。
塞巴斯蒂安看着只用了小半的红茶,将残茶弯腰倒入草叶间,收了茶盏。






【幻影·终】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09:00 +0800 CST  
【离歌】


说是小憩,到最后还是被从骨子里钻出的痛折磨醒。闭着眼睛忍耐,熬着,又痛着痛着麻木了,然后陷入无意识中。
幸好塞巴斯蒂安做事依旧很细致,将小少爷好好的安置在床上。为他一遍遍擦汗,换掉汗湿的睡衣和被褥。

再次醒来,没有难耐的痛楚,虽然还是虚弱。
从床上下来,小少爷光脚站在绒厚的地毯上,看着依旧明亮的天光。
难得塞巴斯蒂安和痛同时不在,小少爷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回忆和那些有的没的慢条斯理的从脑中走过,思绪也开始胡乱的流走。
一阵自己都不知道有无意义的思量之后,小少爷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里,塞巴斯蒂安所创造的一切,全都完美的不可思议。但,恰是这样的完美反倒是让这一切失去了灵魂。
虽然完全相同,但人间的繁多姆海威府邸是活的,它连同繁多姆海威的血脉代代传承。它被一代代人装饰,修建,重造,损毁,修复…直至现在,繁多姆海威府邸不知经历了多少,也变换了无数模样。
文森特家主在世时,经常抱着尚且幼小的自己,说起那些在他童年里永恒却无缘续存下去的建筑。那时,幼小的他还不懂得父亲的深意,直到繁多姆海威府邸被焚毁。他不去想,却知道,父亲的意思大概也有让他拥有属于夏尔·繁多姆海威的繁多姆海威府邸。然而,他却只是复原了文森特·繁多姆海威的府邸。
他懂,但他并不想承担。繁多姆海威的魂,繁多姆海威的血脉…恶魔贵族,对恶魔祈求算什么事呢…
小少爷闭眼,微微的酸涩感和委屈中,他为自己开脱:那时还小,父亲母亲…该不会责备自己的。
至少,他很好。成了恶魔,有了无尽的生命,可以不去背负黑暗,可以晒着太阳浅眠,可以任性的光着脚随意走动…他可以是自己了。
身后忽然传来塞巴斯蒂安的声音。

“少爷,您已经醒了吗?身体还好吗?”
塞巴斯蒂安推门而入,看到安静伫立在窗口的小少爷,取了小毯覆在他肩上。捏着小毯的两角,塞巴斯蒂安转到小少爷身前,然后用扣针将它们平整的固定在小少爷胸前。
小少爷看着极为靠近的塞巴斯蒂安,开口:“塞巴斯蒂安…谢谢。”
塞巴斯蒂安低头专心倾听小少爷的话语,然而,小少爷突然的谢谢一词却让他微微皱起眉头。小少爷依旧是认真的表情,专注地看着他,幽蓝的眼底如同一片深海。
“您不必这样,我是您的执事,理当为您打理一切解除您的忧虑。”塞巴斯蒂安直起身子,一边梳理着小少爷过肩的发,一边解释。随后又劝慰般:“我将一直陪伴您,直到最后。”
“我说过,我给你的最后的命令是解除契约。所以除了这一件事情之外,你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救下我,将我带到恶魔界,照料我的衣食住行…这都不再是你的本职,所以我欠你这么多情分。”小少爷语气淡淡的,却透着认真,仿佛一个执拗的孩子在给你解释他想法中的原则,由不得你不信,由不得你反驳。
小少爷又微微笑了笑,从塞巴斯蒂安手中取过梳子,自己梳理自己的头发。随后看着塞巴斯蒂安有些无所适从的停在半空中的手,又说:“你难道打算照顾我一生?你不会,所以不如早些放手,避免最后我…离不开你。……”
果然,塞巴斯蒂安没有回应小少爷的话语,微笑着,沉默着。
小少爷住口,捏着木梳垂眼去看窗外的景物,细密的睫毛遮掩着他眼中的情绪。他忽然静极,仿佛刚刚心绪缠绵的不是自己,只作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0:00 +0800 CST  
塞巴斯蒂安静立了些时间,似乎觉得小少爷不会再次言语,转身去收拾凌乱的床铺。一件一件,铺平叠整,一一收理、换洗。他依旧忙碌着这些琐碎小事,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仿佛他依旧是完美的执事。
小少爷听着塞巴斯蒂安的动作,微微弯唇,却依旧是乖巧的模样听之任之。
顷刻之后,塞巴斯蒂安告退离去,小少爷才缓缓转过身来,但他的脸色却吓人的惨白。仔细去看,小少爷似乎站的有些勉强,额上甚至有细细的冷汗。
小少爷的神色却不在意,他勉强走到沙发旁,扶着沙发扶手跌坐下去。然后便如同雕塑一般,凝坐着,目光平和的看着窗外。
他不想把自己拘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不想把自己拘在塞巴斯蒂安的身边。他知道,他眷恋,他依赖,他不舍…可塞巴斯蒂安并不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小少爷一点一点掰开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一点分析自己的情感。他想,或许这样的情感只是平常的,就像自己曾经那么喜爱那只陪伴自己许久的大狗。如果对象是别人,他不介意就这样留下,缠着,倚靠着。可是,未来还久,他不合适…最终受伤的只能是自己,现在离开,比有一天恶魔厌恶的驱逐自己离开要好。
小少爷细细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他并不担心,只是----除此之外无聊的过分。

疼痛的一阵过去了,小少爷估摸着,起身往楼下走去。
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克瑞斯,这次的药也拜托你了。按照托西说的,这是最后一副药,所以请务必更加用心。在主人康复之后我一定会将准备好的酬劳送到府上。”
小少爷转过回廊,看到塞巴斯蒂安和他对面的棕发男人。
听到小少爷的脚步声,塞巴斯蒂安弯腰问候,那人灿烂一笑也向小少爷问候。
小少爷顿了顿脚,提不起兴趣去问他是谁,只敷衍的点头。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之前某次清醒的时候,塞巴斯蒂安曾经提到过的事情。这一段时间,他在病中时,总某些恶魔们来拜访塞巴斯蒂安,他只见后遇上几回。克瑞斯么,似乎是其中一员,而且是作为治疗自己的药物的提供者…
“喂!”
小少爷正想着,被耳边的声音唤醒,抬头看到凑上来的克瑞斯。小少爷避开克瑞斯伸来的手,开口:“怎么?”
克瑞斯呃了一声,回望塞巴斯蒂安,然后才对小少爷抱怨:“那个,至少我也算救你的人,你至少温柔点啊!这个臭脾气不好的。”
克瑞斯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尴尬变成后来的调侃,说完嘿嘿笑着躲了开来。
小少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克瑞斯,当做没听到,转头向塞巴斯蒂安说:“我自己出去转转,你依旧做你自己的事情。”
塞巴斯蒂安微笑回答“遵命”,目送着小少爷出去。
看着小少爷完全消失,被冷待的克瑞斯才开始抱怨起来,向着塞巴斯蒂安喋喋不休…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2:00 +0800 CST  
走出塞巴斯蒂安的空间,小少爷看了眼无人区,攀着名为罪恶之城的树消失在枝叶间。
小少爷看着因为自己的踏入地面上扬起的尘埃,终于放松了神经。他只是,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没有塞巴斯蒂安的痕迹,让他可以冷静地思考。
这里大概是一座村庄,只是曾经的人烟被岁月枯萎,只剩下无尽的昏暗和颓败。一处处断壁残垣在厚厚的尘埃中偷窥着闯入外来者,剩下半截的大树也早已枯萎,灰色的树皮在时间和潮湿的腐蚀下被覆盖上厚厚的青苔。没有太阳,灰白的天空勉强算是整个空间唯一的亮色,风在某一处树枝细瓦间呜咽,欢迎着唯一的来客。
这里很安静,安静到听到自己耳鸣的声音,和呼吸声。小少爷推定自己大概是这里唯一活物,踩着铺成堆的腌臜杂物,呼吸着微微带着尘土霉味的空气,竟比在塞巴斯蒂安整理的整洁的房间里要轻松的多。
原本,在人间时借用疼痛留在塞巴斯蒂安身边,就是因为害怕。害怕一个人,害怕一个人在黑暗中不得出路,所以可以强迫自己忽略塞巴斯蒂安的背叛和欺骗。然而,哪里想到,原本的苦肉计成了真,竟真的病成现在的模样。并且也不见得在塞巴斯蒂安身边自己能有多么好。
听到过塞巴斯蒂安与其他恶魔的对话,他们相互玩笑,交谈,关心彼此…塞巴斯蒂安在那些恶魔面前总是那样多彩,会笑会怒。但在自己面前,他却总是一个模样,无论是怎样的状况,他总是恭敬无比。就像是,一到自己面前,他就会戴上完美的面具。
或许,自己对他来说一直都不曾是平等的存在。可自己,却在错选了他作为倚靠。而今,却过的如此惨淡。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他的全部。可在他的世界里,他不是。

小少爷避开树的枯枝,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黯然倚靠在落满灰尘的石头上。
嘎--嘎----
忽然有乌鸦的叫声响起,原来是不远处枯干的枝桠上传来的。
小少爷抬头,却是蓦然一惊,看不出那枝桠上是个什么东西。是人的身体,穿着宽大而破旧的黑色袍子,却是乌鸦的头脸,那双漆黑的乌鸦眼睛也大的出奇,几乎占了脸的三分之一。这时,那东西看到小少爷的目光,又盯着小少爷,朝他嘎嘎的叫。
又叫了两声,那乌鸦人又呆呆笨笨的看向远方,悬在空中的两只脚一前一后的晃动着。
突如其来的状况扰散了小少爷沉重的心思,他呼了口气,起身继续走着。经过乌鸦人下方时,乌鸦人又单纯的盯着小少爷嘎嘎的叫了几声,随着小少爷的行走扭头。等看不到小少爷,乌鸦人继续回头遥望远方,摆动着双脚。
小少爷一边打量着这些残存的建筑,一边想起,临走时,塞巴斯蒂安说自己快要康复了。那接下来,塞巴斯蒂安就该解除他们之间的契约了,再之后自己就自由了,塞巴斯蒂安也自由了。
小少爷在那里游晃了很久,等回去,克瑞斯已经离开了。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3:00 +0800 CST  
小少爷休息前,塞巴斯蒂安端着装在小盏中的药,伺候着他喝下。苦涩燎人的味道小少爷已经习惯,但想想是最后一次,竟也有些欢愉。
小少爷想问问塞巴斯蒂安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契约,却终是没开口,看着他退下。小少爷似乎越来越容易发呆,靠着枕头又陷入自己的世界,只听到钟表柯达柯达的声音。
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扑楞扑楞的声音,小少爷抬头看去,恰好看到尖尖的乌鸦嘴别开窗户。乌鸦头探进来,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小少爷,忽然嘎的叫了一声。
不知为何塞巴斯蒂安没有出现,没有发现这只跟小少爷到这里的乌鸦人。乌鸦人爬上窗台,面向里坐下,看着小少爷,眼神干净而简单。
小少爷愣了愣,噗的笑了,乌鸦人歪头似是不解,又嘎了一声。
小少爷懒得理会,再次发起呆来,陷入绵软的枕头中。乌鸦人静静盯了小少爷几秒,见他不在动弹,自顾自看向正前方,摆动着双脚---一如它遥望远方的模样。
小少爷自己隔空拉上窗帘,在一室黑暗准备睡去。乌鸦人看着窗帘堆叠在自己身上,动了动,忽然变成正常乌鸦的模样从窗帘中挣脱出来。乌鸦呼扇着翅膀,在房间中转了两圈,落在了桌子上,歪头将头埋在翅膀下站着睡了。
小少爷给自己身边设了结界,也渐渐支撑不住睡了。

醒来,小少爷有些微的不适应,竟然是一夜好眠。前些日子,没有一次不是在睡梦中痛醒又在疼痛中昏睡。自己果然康复了。
小少爷从被褥间出来,自己套上外衣---他不知自己练习了多少次,早早就做着离开的打算。床边的结界没有改变,所以塞巴斯蒂安应该不曾来过,大概又在忙自己的事情---正常的恶魔才不需要睡觉。
大概是听到小少爷起床的声音,乌鸦从翅下探出头,向着小少爷嘎了一声。
小少爷拉开窗帘,阳光倾泻在他身上,给他围上淡淡的金边。
乌鸦扇了扇翅膀,起飞直直向着窗户飞去,却咚的撞在玻璃上。乌鸦抓着窗沿,不解的看着挡着自己的透明玻璃。
小少爷挥手,窗户打开,乌鸦才扑楞楞飞了出去。
看来塞巴斯蒂安来过了,窗户睡前是开着的。
小少爷看到乌鸦在空中绕了圈却又飞了回来,停在窗边,忽然又变成乌鸦人的模样,坐在窗台上低头看着他。
小少爷退了几步,却发现桌上又塞巴斯蒂安留下的信件。
拆开,优雅流畅的英文如同塞巴斯蒂安一般,说他正在寻找解除契约所需要的最后几样东西,稍后回来云云。
小少爷放下信纸,神情难辨的洗漱下楼。倒是完全忘记了乌鸦人的存在,乌鸦人看着小少爷出去,转身向外,神情专注的看着远方,摇摆着垂下的双脚。

小少爷似乎经过一觉恢复了力气和精神,严肃的走到楼下,却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就像是多余的,不需要的存在。
想了想,取出收放在柜中许久未动的象棋,打算消磨时间。
自对自的下了半局,黑白皇后正厮杀着,小少爷听到门外传来咚咚的声音。
大门开着,空无一人----似乎是塞巴斯蒂安的空间其他人不能自由进入的,大概是有人来拜访塞巴斯蒂安。
小少爷放下手中的白色骑士,走到门外,果然有人在空间入口处放了信件。其实说是信件不如说是便笺,小少爷掠了一眼,却发现着并不是给塞巴斯蒂安的。
有人邀约,请小少爷去苑。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3:00 +0800 CST  
走出塞巴斯蒂安的空间,小少爷回忆着塞巴斯蒂安曾经带他去过的苑是哪个位置。确定之后,闪身入内,刚进去便看到已经在等候的尤溪雅。
对尤溪雅,小少爷是有记忆的,不只是因为她是少见的女性恶魔。更因为尤溪雅曾多次拜访塞巴斯蒂安,她一直在追求塞巴斯蒂安----没想到恶魔还有爱这种东西。
小少爷面无表情,正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嘎的一声。回头,那只乌鸦人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他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伯爵,请到里面坐吧。”
尤溪雅看着小少爷莫名其妙的看着身后,开口邀请。
小少爷点头,目不斜视的一脸冷漠的走了进去。乌鸦人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等坐定之后,小少爷开门见山的对尤溪雅说:“说吧,关于我为什么会得病。”
尤溪雅笑,先为小少爷倒了茶水,才娓娓道来。
“伯爵大概知道恶魔界有一棵树,被所有恶魔称呼为母树。”尤溪雅顿了顿,看到小少爷点头才继续:“其实,我们是生活在母树内部的,罪恶之城就是母树。伯爵的病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母树,但请伯爵不要生气,母树针对您是有原因的。”
“母树算是所有恶魔的母亲,她哺育了所有的恶魔,为恶魔提供庇护之所,成为恶魔心中无可代替的存在。说到这里,您该不会还认为恶魔是没有情感的吧----恶魔只是过于专情,所以对无关之物很难产生情感,但恶魔的情感一旦产生就无法消磨。就像我已经爱了您的执事,塞巴斯蒂安近万年。”
尤溪雅说着,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杯中的茶水,才抬头浅浅一笑,说:“抱歉,说远了。母树爱护她的孩子们,而您却伤害了她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对您产生敌视。而您身体本来就很脆弱,又遭到母树的排斥,所以才会反反复复的病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塞巴斯蒂安一遍遍的对母树劝说,您大概现在还好不了。”
“也许在您看来,您并没有伤害到谁,但是---据我所知,您在人间曾昏睡了三年。您有没有想过,那三年您是怎么活下来的,您不会以为恶魔就是那样顽强的生命吧。克瑞斯告诉我,您是自杀,几乎流失了自己所有的血液。您那样的行为,对新生恶魔其实是致命的。”
尤溪雅原本勉强委婉的态度有些难以持续,渐渐就红了眼眶:
“但是,塞巴斯蒂安为了救您,将自己的血液作为食物喂食给您。而他,却整整六年都不曾进食。只有您不知道而已,母树和我们是能感受到您身体中塞巴斯蒂安的血液的存在,所以母树对您很苛刻,导致您身体渐弱。”
说着,眼泪从尤溪雅眼中滑下,眼中满是悲哀和祈求。
“我知道,这或许并非您要求的,也并非您的意愿,但是…我请求您,看在塞巴斯蒂安付出了如此多的份上,不要让他死去。您,和塞巴斯蒂安或许对生死并不那么看中,但是我求求您,让塞巴斯蒂安活下去---我爱他,我不想他死去。”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一个陌生人来说很过分,但她不得不去祈求。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4:00 +0800 CST  
“您命令他解除你们之间的契约,塞巴斯蒂安就在域中不眠不休的查找,我从未看过他那么执着的样子。解除契约,只有一个方法,以契约中某一方的生命当成灵魂来偿还契约。我原以为,塞巴斯蒂安会选择让您死亡,但是,我没想到,他选择自己死亡……”
尤溪雅泣不成声,用手捂着脸,眼泪却依旧从指缝间滚下。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咬着唇抑制自己的哭声---爱了他那么久,他却选择这样死去。明明毫无意义,但他就这样决定,自己那时那样哀求,他却一点都不愿意退步…
---尤溪雅,作为执事,应当为了完成主人的命令而竭尽所有。
恶魔都是疯子,生命太长久他们就都感受不到生命的可贵,所以可以随意的求生或求死。如果不是母树需要依赖恶魔们活下去,或许恶魔一族早就凋零。
待尤溪雅不再失控,小少爷才淡淡吐出两个字:“证据。”
尤溪雅覆在眼上的手蓦然垂下,溢着泪的眼中满是意外,她缓缓开口:“恶魔从不说谎言。”
小少爷似乎没有看到尤溪雅的模样,反倒放松了身子后仰了些:“我知道,但我不信。证据。”
“好。”
尤溪雅答了一字,起身就往外走去。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中,不小的空间中却只有一棵树,与罪恶之城的模样别无二致。尤溪雅向着那树鞠躬,然后才回头向小少爷介绍:“这是母树,罪恶之城的本体。”
尤溪雅脸上的泪痕以及之前的失态都被收拾了,伪装成最开始平常的模样。尤溪雅说完,转身走到一旁,望着虚空不再开口。
树藤像是有意识一般轻轻拍着尤溪雅的肩,尤溪雅微微摇头:“我没事,母树,请你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他。”
那树藤动了动,轻柔的落在小少爷手腕上,缠绕。
刹那间,无数影像和记忆涌入小少爷脑海。浩瀚辽阔的意识瞬间侵入他的意识,如同顽劣的孩子在他的脑海中一阵翻腾。
小少爷脸色蓦的一白,险些失去自己的意识。
尤溪雅惊呼了一声,闪身过来,一把拽开母树的藤蔓。尤溪雅扶着小少爷,气极对母树呵斥:“你不要闹了,我…我真的没事,再说这些都不是他的错。”
树藤刷的收回去,颤悠悠的盘在树上,不再动了。尤溪雅剁了跺脚,抱起满头冷汗的小少爷去往另一个空间。
刚进入那个空间,尤溪雅就喊了起来:“托西大人,请您救救这个孩子…”
陷入昏迷的小少爷被放到床上,托西和尤溪雅忙碌着配置药材。乌鸦人站在小少爷床头,嘎的叫了几声,然后盯着小少爷一动不动了。
一阵忙碌之后,被灌下药的小少爷终于清醒过来,睁眼时眼中满是戒备。不过之一瞬就掩藏了,剩下虚弱的模样。
托西还有其他的事情,早已离开,只有尤溪雅守着小少爷。
小少爷没有理会尤溪雅看到他醒来时的欣喜,又闭上了眼,忍着头痛查看那些纷乱的记忆。不久,小少爷声音虚弱的说:“我不可能撤销我的命令,我不可能继续和塞巴斯蒂安的契约。”
“为什…”
尤溪雅一片错愕,然而问话尚未出口,小少爷坐了起来,避开尤溪雅下了床向外走去。
尤溪雅看着小少爷倔强的背影,听他清冷的留下一句话:“我不会让他死去。”
室中静了下来,尤溪雅愣了会儿,才明白了小少爷的意思。想去追小少爷,却知道毫无意义,忽然绝望地放声哭泣。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5:00 +0800 CST  
回到塞巴斯蒂安的空间,塞巴斯蒂安已经回来了,他一脸微笑的迎向小少爷:“少爷,您回来了。”
小少爷点头,直接上了二楼,塞巴斯蒂安跟随着一同上了楼。
小少爷将自己扔进床褥间,声音惫懒:“塞巴斯蒂安,你过来。”
塞巴斯蒂安走过来,顺手为小少爷盖好被角。然而来不及收回的手被小少爷抓住,小少爷张口咬下,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浸染开,小少爷松了口。
“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塞巴斯蒂安拿开自己的手腕,看着上面沁出的血珠,问。
“不,没什么。你下去吧。”
小少爷说完,将自己缩入被子里,闭眼。
“那么请好好休息,再见。”
塞巴斯蒂安退出,带上门离去。塞巴斯蒂安的脚步声远去,渐渐消失在小少爷的感知中。嘴中残留的些许血腥味一遍遍刺激着小少爷的神经,像是坠入无边的黑暗。黑暗的极致中盛开出妖娆的血样的花藤,绽放蔓延,缓缓缠紧收缩,直勒进皮肉染上活人的生血鲜肉。

----抱歉,少爷。
----我明白了。
----是的,少爷。
----您请多休息吧。
----少爷,该起床了。
----少爷,您的茶。
----我会一直陪伴着您,直到最后。
----yes,my lord。

那些话语,那些细致与体贴,真的只是美学么?
塞巴斯蒂安…
辗转着,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幻觉从耳中入了心间,那人的一笑一怒也都成了零碎的剪影,一层一层铺下,轻盈的如同雪花,将幻影中的小少爷掩埋。
夏尔·繁多姆海威,你根本无用的一败涂地。你本该,在被他杀死的时候就醒悟,可是你却依然由着自己堕落下去。
你的骄傲去了哪里?你本该在那个时候就杀了他,你不是说你只为自己而活么。你一边说着自己自私,一边却可以让自己无视他杀你,背叛你,欺骗你。
又要以死作为解脱么,又要以逃避为自己的庇护么…
你一边持着自己的骄傲睥睨所有人,却去设计流连在他身边,忍着痛苦和孤独去勉强自己。将自己变成卑微的靠着乞讨和别人施舍而活着的废物,到现在还满心期望。
……
被褥下小小的人儿抱紧自己,将自己所有的柔软都掩藏起来,一心的挣扎和谴责。逼着自己,放弃,离开,一夜梦魇。
乌鸦人依旧坐在窗台上,漆黑的眼睛一瞬不转的遥望远方,无人知晓黑暗中的悲吟。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6:00 +0800 CST  
一场睡梦之后,所有的故事都被掩埋,一切平静如初。
小少爷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纷飞的蔷薇花瓣,那么自由又肆意。
乌鸦人坐在远处屋檐上,依旧眺望着远方。安静了许久,乌鸦人忽然转头看向空间入口,嘎的叫了一声。
小少爷抬眼,懒懒地望向门外,果然,片刻之后塞巴斯蒂安进入。
小少爷很久没有仔细地看过塞巴斯蒂安了,在记忆中他的样子很鲜明却也很模糊。一丝不苟,修长的身形,优雅的燕尾以及不曾改变过的微笑。
塞巴斯蒂安感受到小少爷的目光,遥遥鞠躬,然后进了府邸。跟随在塞巴斯蒂安身后还有两人,一个高个的男人和一个孩子。那孩子被男人抱在怀中,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笑容灿若骄阳。
小少爷听到楼下传来微弱的声音,大概又是前来拜访塞巴斯蒂安的,小少爷想着又陷入无边的思绪中。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想起,小少爷仰着背靠椅背,提声:“进来。”
塞巴斯蒂安的脚步声伴着开门的声响打破了一室的沉寂,但响起的却是陌生的声音:“嗨,夏尔~”
小少爷回头,看到男孩笑着向他招手,一脸真诚。小少爷没有回答,将目光移到塞巴斯蒂安脸上,塞巴斯蒂安弯腰:“少爷,这位是可莫,这位是卡,两位客人是前来拜访您的。”
小少爷顺着塞巴斯蒂安的手势依次看了男孩和男人,颔首点头,却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塞巴斯蒂安请两位客人落座,然后开始沏茶。
一小会儿沉默之后,还是可莫先开了口:“听说夏尔刚来恶魔界,专门来拜访的,有什么需要的话完全可以向我们说哦~”
可莫的语气是一贯的欢快,说着还向小少爷挤眼。
小少爷点头,似乎是为了表示感谢和真诚,他冷漠的脸带了点笑容。
正在此时,塞巴斯蒂安放了茶水在可莫和小少爷面前,然后退下。可莫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茶水上,挪到卡身边坐下,张嘴。卡笑了笑,向着夏尔点头,拿起可莫的茶试着温度。
小少爷却没有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窗户。从刚才那两人进来,乌鸦人就一反常态,扑到那两人身边一边叫着,一边不断的拍打两人。
只是,似乎所有人都毫无察觉,连塞巴斯蒂安都没有任何反应。
小少爷微不可见的按了按拇指,又重新看向一直注视着他等待的卡。
“冒昧前来实在是打扰了,不过我们是今天才知道您的到来,毕竟您还没有在母树上刻下印记。”
卡说着,语气又温柔了几分,带着暖暖的笑问:“您一直没有去母树那里,是有什么…困难么?如果您放心的话,不妨和我们说说---毕竟塞巴斯蒂安他,大概没有那么贴心。”
卡看着小少爷,看到他闭口不言,又温温柔柔的笑了。
“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们的。”
卡将目光从小少爷身上挪开,一手轻轻揉了揉可莫的软发,一边用魔力让茶的温度降了些。卡低头凑近可莫,小声说:“张口。”
可莫依言张口,就着卡的手吞了几口茶水。
卡一边喂着可莫喝水,一边又看向小少爷,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小少爷:“这是我们的空间的位置,如果您得了空闲的话欢迎来玩玩。难得您和可莫年纪相仿,可莫总是说一个人很无趣。”
小少爷接过卡片,脑中出现他们空间的位置,不甚在意的将卡片放入口袋中。卡又低头看向跟可莫说话,小少爷侧头看向乌鸦人,这会儿乌鸦倒是安静了下来,只专注的看着那两人。
小少爷微微一笑,说:“多谢关心,有机会一定会去打扰的。”
小少爷态度的转变让谈话进行的顺畅了些,卡又陆陆续续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十五分钟后这次拜访算是顺利结束了。
卡代可莫有礼的告了辞,抱着可莫下楼去了。小少爷嗪着笑,看着他们的背影,和那个乌鸦人。乌鸦人似乎想追上卡和可莫,然而又不停的回头看向小少爷,进退两难。
等卡和可莫下了楼,消失在视线里,乌鸦人垂头萎靡的挪回窗边,坐在窗台上间或有气无力的叫上一声。
不多会儿,塞巴斯蒂安上楼来收了茶具,静立在小少爷身侧。小少爷盯着那局未完的象棋,像是在思考下一步的位置,室中又安静下来。然而这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塞巴斯蒂安看了怀表,向小少爷建言:“少爷,您不若出去随意走动,以免坐的太久伤了身体。”
小少爷摇头,垂着眼开口:“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累了,躺会儿…”
说着,小少爷脱了外套,伏在床上闭了眼。
塞巴斯蒂安拢了拢小少爷的被子,才悄声退出。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7:00 +0800 CST  
不久,塞巴斯蒂安的气息消失在空间中,小少爷又和衣坐起。小少爷起身,从衣橱中拿出一套衣服,逐件换上。抚平了褶皱,戴好领结,甚至连礼服口袋中装饰用的丝巾都一丝不苟的折成三角花型。小少爷像是盛装奔赴盛宴,一步步优雅而骄傲的离开了这座仿造的繁多姆海威府邸。
出了塞巴斯蒂安的空间,尤溪雅正在等候,看见他如释重负的笑了眼中却又满怀哀愁。

在尤溪雅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不大的空间中早已准备好了所需要的所有东西。小少爷站在巨大而繁复的印记之上,听着尤溪雅的指示,用自己的血液完善符文。
尤溪雅看着小少爷一脸的平淡,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开口:“你其实不必这样的,为什么非要解除契约…”
小少爷恍若未闻,已经在细细地描绘着符文,尤溪雅便不再说话。
写写画画几乎半个时辰,小少爷的指尖已有些发麻,这献祭的符文才算完整。
尤溪雅将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放好,转头看向小少爷:“你真的要这样吗,一旦开始就不可能被打断了?”
“开始。”小少爷撩起额前的发,露出刻印着契约的眼睛,淡然的如同这并不是走向死亡。
尤溪雅不再多语,心中忽然涩的发痛,结出手印将魔力输入巨大的印记。随着小少爷指尖滴落的血滴,原本黑色的印记蓦然发出殷红的光。小少爷画上的符文从刻画着印记的地面上揭起,错落的浮在空中,扭动着旋转着。
印记发出的红光愈发妖艳,张牙舞爪着如同地狱业火一般,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室中一片黑暗。唯有那些暗精灵般的小符文,沐浴着红光,渐渐逼近小少爷。
小少爷的体内像是有蛀骨噬血的虫,密密麻麻爬满了血肉,穿梭着撕咬着。他鬓角已经有了细细蜜蜜的汗,脸色惨白,只是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小少爷印着契约的右眼在红光中反是显眼,幽幽的紫色光芒映着他半边脸诡异无比。细小的符文渐渐缩小,如同指甲般大小,然后相互缠绕咬合,成了许多细细的锁链。
锁链沿着虚空爬上去,环绕着,然后渗入小少爷的右眼。暗色的锁链像是被浸染,紫色光芒从扎入契约之眼的那端蔓延,好像从小少爷的右眼绽放出繁大的彼岸花。
小少爷紧紧抿着双唇,唇色惨白,巨大的痛楚像是从眼中炸开。小少爷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血液涌上喉间,又被强硬的压下。
空间忽然一阵晃动,尤溪雅将所有的力量注入结界上,顶着外面凌厉的攻击。
小少爷终于忍不住,噗的吐出鲜血,但在鲜血的浸染下那红色业火又涨了几分。
尤溪雅已经开始撑不住,结界出现细小的裂痕。红色的业火的范围也缩小了许多,最终成为一团,舔舐着小少爷的身体,那些细小的锁链也更加凝实。
须臾,小少爷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而此时,塞巴斯蒂安破开结界进来,尤溪雅元气大伤失去了意识萎倒在地。
“少爷!”
塞巴斯蒂安将小少爷抱入怀中,那印记所化火焰倏的渗入小少爷体内,锁链凝成的彼岸花张牙舞爪着栩栩如生。瞬间之后,塞巴斯蒂安连同小少爷的身形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是那片蔷薇丛,繁茂的蔷薇在塞巴斯蒂安的施力下瞬间跌落枯萎。无形的暗红色汇聚,涌入小少爷的身体,然而此时,小少爷已经消瘦到变了形儿,两颊凹陷,脸上的肉全都没了。
如同巨兽在他体内,吸收他所有的生命,直至最后一刻。
暗红色流汇入小少爷体内,小少爷消瘦的速度勉强减缓。
小少爷依旧睁着眼睛,只是那只完好的眼瞳黯淡无光,他早已失去神智。
须臾之后,蔷薇丛的力量消耗殆尽,小少爷再次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塞巴斯蒂安手上的契约的痕迹越发浅淡,黑色的羽翼狂乱的舞动着,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神色。
那朵彼岸花渐渐平静,绽放着,美艳不可方物。小少爷瘦的只剩骨架,彼岸花离开小少爷的右眼,悠悠落在塞巴斯蒂安手背上,凋谢成零散的花瓣,渗入塞巴斯蒂安的手背不留一丝痕迹。
蓦然,小少爷化成霁粉,湮没。
空留下那一身华贵的衣服,柔柔的落在塞巴斯蒂安怀中,悄无声息。
塞巴斯蒂安站起,抱着那衣服,缓缓离开。
一直跟随在小少爷身后的乌鸦人,看着空荡又一片颓败的蔷薇园,悲怆的叫起来…
嘎…
嘎……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8:00 +0800 CST  
阳光下,一身燕尾的修长男人抱着深蓝色的礼服,一步一步优雅地走着。随着男人的步伐,空间中原本华贵的宅府一点点消融,无声却壮观。
连同远处的花草树木和骄阳,如同被擦去,全无痕迹。只留下二楼的那间主卧房,静静的悬在空中,连窗帘都不曾摆动。
男人抬脚,踩着虚空,像是踩着无形的台阶,一步步走近那房间。男人停在门外,笔直的站着,刚刚做出叩门的手势却又化为轻柔的推,门吱呀开了。
房间中空旷的很,大大的窗,素色的厚锦窗帘,一张沙发,一个大立柜,一只小几---上面还放着未完的棋,黑白分明,一张床---洁白的颜色看上去便很绵软,被子被随意的掀起,仿佛床上的人马上就会归来。
男人走到床边,站了片刻,又走到小几旁。他将怀中的礼服放下,轻柔的理顺按纹理折起,然后托着放入立柜中----那里面整整齐齐的挂放着许多衣物。
男人在床边又站了片刻,然后缓缓矮下身子,和衣躺在床上。外面没有任何光源,昏暗而浑浊,透过窗户浸染进来。
男人的墨色长发揉乱在枕上,被子却有些小,露出他的脚在外面颇有些滑稽的感觉。
男人一动不动,像是时间就此静止,像是黑白的墨画,刻在纸上就再也不变。

地上落着一张卡片,顺着那上面的指引,看到另一个空间内---小小的男孩待在恋人的怀中,明明毫无理由,茫然的眼中却有泪不住的滚下…心中忽然涌上无尽的悲哀,就像是,生离死别……
另一处空间中,业火过后这里的一切早已焚烧殆尽,只有一个妆容散乱的女子伏倒在地。空洞的眼中如同干涸了希望,一片死寂。他为他死了,他爱他…他爱他啊,可惜迟了啊…可是只要你没事,我只要你没事……

恶魔界从无时间的记载,这么匆匆而过的历史甚至无人知晓。那个新生恶魔不曾在母树上印刻,不曾被终恶魔知晓,不曾被记录在记忆的长河中。倏乎而现,倏乎而逝,时间不曾停驻…



【离歌·终】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9:00 +0800 CST  
-------------------------part 2 · end---------------------------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7 14:19:00 +0800 CST  
喵~自暖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2-28 19:55:00 +0800 CST  
--------------------------- part 3 ------------------------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3-03 15:14:00 +0800 CST  
【曙光】


曙光是一家孤儿院的名字,在这座算不得发达的城市的一个角落。曙光之下,照耀的是许多残缺的生命。
男人穿着大衣,因为是秋季,穿着大衣的人很多。但因为身形修长挺拔,那长长的大衣穿在他身上也似乎格外合适,他也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男人优雅的脚步停在闹市之外安静的一隅,秋后的阳光避过头顶的镂空门,在地上形成倾斜的几个字---曙光孤儿院。
男人伸出食指按在门铃上,在阳光下打盹的门卫睁开眼睛,急忙陪笑上前,索要男人的证件。孤儿院之前出现过走失孩子的事情,虽然寻回来的及时不曾出了事故,但从那之后孤儿院的管理更严格了些。
男人将一样物件递上,门卫匆匆扫了一眼,脸上堆满了笑纹,请男人进了院。
男人自始至终都带着疏离而温润的笑,推辞了门卫的指引,自己循着中路离去。门卫老人啧啧舌,将男人奇异的酒红色眼睛从眼前抹去,复又躺在藤椅上,听着咿咿呀呀的歌剧回到昏昏欲睡的状态。
孤儿院年头已经不短,每一道横木砖瓦间都留下了时光的痕迹,斑驳而陈旧。地上的落叶被踩得微微作响,男人已经上了台阶,顺着并不宽走廊直到尽头,转过去---孩子们稚嫩的嬉闹声霍的传来,已经是晌午,并没有人约束这些孤寂的孩子们玩耍。
缺了家庭的庇护,生活在这些孩子嘻笑顽皮中过早的染上了世故和脏污。

廊下,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女孩,用双手捂着眼睛,故意走的踉跄,一边用小孩尖利的声音喊着:“我是瞎子,我看不见路…”
周围几个孩子簇拥在女孩身边,一边学着她的模样,一边向被孤立的男孩呲牙咧嘴。
男孩神色淡漠,摸索着前行,猝不及防被哪个孩子伸出的脚绊倒。周围的孩子们哄的笑了,叽叽喳喳着继续他们的游戏。
红衣孩子显然得意极了,炫耀着她在伙伴中的权威,然后看着那些孩子,用手势示意着,朝那些孩子挤着眼睛。
得了命令,其他的孩子恶意的将花盆之类的障碍物放在已经爬起的男孩前方。男孩继续走着,脚步中有几分小心,然而依旧被突然铲到他脚下的竹竿绊倒,而他的前方正是一盆仙人掌。
已经可以预料到男孩趴在上面的模样,那些知道闯祸了的孩子们一阵混乱。然而下一刻,一双修长的手衬在男孩身下,然后手的主人自然的抱起男孩。男孩戒备的绷紧身体,而耳边低柔的话语让他放弃了挣扎。
“这里有仙人掌,我抱你过去。”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3-03 15:17:00 +0800 CST  
抱着男孩的男人稳稳地跨过一片狼藉的地面,走到一旁的回廊,轻柔地放下男孩。男孩紧绷的身体舒缓了些,后退一小步,安静的绕开男人的位置摸索着向前走去。男孩瘦小,却倔强。
男人看着男孩离去的模样,然后被身边赶来查看的院长女士打断:“您没事吧?”
女士看到男人的手,惊呼:“快到医务室去,都已经扎成这样了…”
男人被强制送到医务室,女士道着歉,急急地请了值班的医生。医生看了一眼,拿着小瓶酒精和镊子过来,却被男人接过:“请允许我自己来处理,我不太习惯别人的碰触。”
说着,男人脱下手套,用镊子拔出那些透过手套扎入皮肤的刺。
女士和医生看到男人白皙手指上的黑色指甲,不动声色的对视,眼中有着惊诧。
男人的动作很快,也很准,那些细小的刺很快被取出。男人折起放着小刺的手帕,将器具整齐的放在托盘上递给医生。医生拿过,欲言又止。
男人做出恍然的样子看向两位解释:“抱歉,这个是家族传统,”说着,男人动了动手指,黑色的指甲的周围修的圆润而平整,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男人又继续说到:“所以一般会带着手套,请不要介意。”
医生在女士的示意下端着器具离开,女士向男人点头,笑的亲切:“当然不会,啊,你的手没事了吧?…”
男人摇头,他手上甚至看不到刺扎过的痕迹,又与院长客套了几句。
两人散着步交谈,一直走到另一处孩子们玩耍的草坪边。草坪上的孩子们或跑或跳的拥挤过来,叽叽喳喳地向院长问好,顺便带着天真和试探的看院长身边的陌生人。两人不得不停了交谈,男人静站着,孩子天性的敏锐让他们不敢过于靠近那个看着一脸微笑的男人。男人眼角了到沉默在草坪一角的男孩,他看着远方,安静地遥望----虽然男人知道,那个孩子并不能“看”。
“凯瑟琳女士,我希望可以选择那个孩子。”男人彬彬有礼地开口,手指着远方的男孩。
人群蓦地静了,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孩子,他仍在安静地遥望。
“先生,那个孩子…有些不太合适领养,您……”
女士的话语有些无奈,然而不得不劝告。
“您不是说过,所有的孩子都是一道曙光么?”
男人话语温和,却让女士无言继续。
“可是,他不一样,他的眼睛…”女士的话尚未结束,一旁的小姑娘接上了话,语气带着委屈和刻薄:“他是个瞎子,我们要比他好一百倍!”女孩的声音带了祈求和讨好:“先生,请在我们当中选吧,我会弹钢琴,吉的数字学的可好了…”
女士没有阻止孩子们的自荐,他们能被领养的机会并不多,谁都不能剥夺他们渴望幸福的权利。
然而男人并没有看这些漂亮聪明的孩子,他将目光从那个男孩身上移到女士眼上,开口:“我知道。”
女士叹息,摸着自荐的女孩的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先生,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而选择他,您需要的是个正常的孩子,可以陪着您…他,有自闭症,根本就没有办法像正常孩子那样。”
男人礼貌的听完了女士的话,微微笑着:“我只是喜欢那个孩子,无论他哪里与常人不同---我有的是时间陪着他。”
女士毕竟是所有孩子的“母亲”,并不能太偏袒,只能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认同您的选择。但是,只有那个孩子愿意被您领养,我才会为您办理程序。”
女士知道,这样的借口不过是想给其他孩子更多的机会。
“好,多谢您的帮助,那么我可以私下和那个孩子交流了吗?”
男人浅浅鞠躬,在得了允许之后继续陪女士散步与闲聊。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3-03 15:23:00 +0800 CST  
午后的余晖中,男人应女士的邀请同去进餐。孤儿院的餐厅,食材很粗糙,但还干净耐吃。男人只浅浅用了几口,便不再提起刀叉。
孩子们被安排的很好,成行的站着,洗净了手指,依次在窗口领取食物。男人为女士递上纸巾,忽然问起那个男孩---这些孩子里没有那个孩子呢。
“哦,您知道的,那个孩子眼睛有些缺陷,所以吃饭之类的都是单独的。”女士擦了嘴角,然后补充,“唯恐他被别的孩子欺负。”
男人了解的笑了,站起不着痕迹的抚平衣服的褶皱,提出请求:“那么,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当然。”女士应允,向男人说明了男孩的位置,两人道别离去。
男人穿梭在孩子好奇而热切的目光中,最终来到孩子们共同居住的地方。房间很大,列着很多柜子和一排排的床铺,除了些玩具衣物有些凌乱的撒在室内,还算整洁。男人敛了笑容,沉默的看着。
男孩正在房间的边角处,床边放着临时支起的小桌,上面放着些米饭和菜---而非需要小心切割的牛排之类。男孩小口吃着,虽然看不到,动作依旧很有修养。只是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有些不合时宜。
男孩坐着的床铺应该是他的,比起其他孩子的床铺,上面的东西少而整齐。没有玩具,没有衣物,没有乱七八糟奇怪的东西,干净的伤心悦目----好吧,男人承认,这或许是因为他的偏心。
没有靠近,男人只是近乎静止的凝视着男孩。浅蓝的发柔柔的覆在脑袋上,一双眼睛是剔透的晶蓝色,精致小巧的五官,纤细高傲的身体,安静优雅的动作-----他看到的他,只有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缺憾。
男孩食量很小,很快用完了东西,端着那些东西往外走去。男人避向一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忽然笑的温暖。
虽然看不到,但男孩没有怯的模样,轻车熟路地一路到了后厨,将东西放在桌上离开。男人远远地跟了一路,看着男孩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而不是回原来的房间。
这里大概是孤儿院的侧门之一,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男孩一路走到出门的台阶处,停了。
门锁着,锁上的金属有着氧化留下的痕迹,大概好久没人从这里走过。
男孩就那样站着,“看”着远方。
男人也停了,留在离男孩五六米的地方,看着他。
男孩一连站了有半个小时,没有任何动作。男人也就看了半个小时,一下都没有挪开视线。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3-03 15:24:00 +0800 CST  
看了book of murder 下篇,好幸福呀,后面笑疯,塞塞太辛苦。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3-04 18:29:00 +0800 CST  
男人站在男孩身后,看着他,眸色柔和。
“我是来领养你的。”
男孩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走路…我会陪着你,直到最后。我可以给你讲故事,唱歌,教你拉小提琴,和你下象棋…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你要的,我都会给你准备好…”
男人琐琐碎碎的说了好多,然而男孩依旧一声不吭,甚至没有任何对身边这人存在的表示。只是因为身体的需求自己换了一个姿势。自闭的意思,就是他与我们同在一个世界,但我们生活的却不是一个世界---没有人进得了他的世界。
最后男人停了话语,笔直地站在那里,陪着。
秋阳的余晖消失的很快,那些橘色的光被昏暗吞没,这里更是黑暗。
秋虫在枯草中鸣叫,鸟雀在巢中呢喃。天上的星星很多,暗蓝的夜空愈加悠远,男人站着,陪着看不到的男孩看他所看不到的东西。
夜渐渐深了,也静了。
远处路旁的灯光像是一串串小珠子,在暗色中盘绕缠绵。
终于,男孩动了动,像来时一样无声回去。

回到房间中,其他的孩子已经躺在床上,男孩回到自己的床上---那个小小的角落。男孩像是听不到其他孩子的交流,在自己安静的世界里,盖着旧了的被子沉沉睡去。
不过几分钟,管理的职工便关了灯,命令所有孩子不许再聊天。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外面的男人,他像幽灵一般,黑色而无声无息。他看着男孩将自己放在角落中,以那样保护自己的模样睡去----他睡眠中,并不安稳吧。
男人将垂下的刘海勾到耳后,眼睛流转着红光,那是在夜中很吓人的光景。随后,男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男人在第二天仍是来了,却不是去努力靠近他选中的领养对象,悠闲而优雅地保持了安静跟随在男孩不远处。
他会跟他走的,他很确定,无论如何他会和他在一起。
男人喝着自己沏的红茶,在无人的空室内。窗外下方是花园,在一丛看得出不是精心打理的蔷薇旁,男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男人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男孩身上,饮下一小口红茶,眉头微微皱起----并不是多么诱人的味道。
男孩的生活很单调,洗漱,早饭,发呆,午饭,午睡,闲逛,晚饭…偶尔被欺负,被嘻笑,却仍是安静模样。似乎不止是耳疾,他连声音,触觉都不愿放入自己的世界。
自闭么?
男人唇角带了莫名的笑,又饮了一口红茶。
人类真是神奇,这样奇怪的病都可以存在。ye…这样的话并不适合他啊……他可是,少爷啊。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3-05 17:47:00 +0800 CST  
傍晚,火烧云一团团簇拥起来,映红了半边天空。
小少爷被笼上一层纱样的红光,身侧是拖得长长的影子,随着地面的起伏形成奇怪的模样。
男人不知从何处出现,走近,停在男孩身侧。
“我来领养你,带你回家。”
男人酒红色的眸子在火烧云的映衬下像是流转着光华,温柔的笑着,像是孩童梦中洁白的天使---虽然他穿着灰色的大衣。
男孩没有回答,或许,那柔和的声音并未进入他的世界,或许,他根本不曾注意到男人的出现。
男人一如初始,笑着看着男孩,看他遥望的模样。
火烧云渐渐成了暗红色,像是燃尽的灰烬,带着零星的火光,却趋于熄灭。
夜色覆盖过来,在不知不觉间吞没了所有,男孩转身回去。
男人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的步伐,慢慢的走着。知道看着男孩睡下,男人才悄声消失。
---我有的是时间陪着他。恶魔可不会撒谎呐。

孤儿院的院长女士近来是有些烦闷的,那位男士,声称自己要领养那个向来被特殊对待的男孩。却一直不曾努力去做什么,至少也该去和那个孩子聊聊天,增多些了解。虽然说自己希望别的孩子得到被领养的机会,可是他也不能这么敷衍的对待那个孩子呀。那个孩子,来时便有着缺陷,但却一直懂事乖巧。甚至有时会觉得,他比其他孩子成熟的多,只是不屑应付这些事情。
也不知为何被送来,那件事情还是压下去的好,永远都别提起。
女士叹了一声,专心去看手中的账本----算了,既然那位男士每日都来,指不定就会喜欢上别的孩子呢…

第六天了,男人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样子,依旧来了,远远地看着那个孩子。除了每天的那句“我来领养你,带你回家”,男人不曾多说过一句,男孩也未开口言语过。
或许傍晚是他们唯一有接触的时候,虽然是单方面的陪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没有星只乌压压一片。
一如前几日那样,男孩自顾自遥望,男人自顾自观望。但你看,每日的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太阳落下,却是千万种景色。变化,总是悄无声息而瞬息万变。
忽然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砖石铺成的地板上,溅起灰尘的气味。男人半跪着蹲下,将衣服披在男孩身上。男孩这才“看”向男人,细密的睫毛,幽蓝的眼睛。仿佛,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秋日的雨,却犹如夏雨般急而剧烈,砸在男人只穿着衬衣的身上。男人很快湿透了,雨水顺着墨发流下。
而男孩被严严实实的挡在大衣下,干燥温暖,似乎比大衣原本的温度还要高一些。
雨水砸在地上,汇成了一片片急流,涌向下水道。耳边只剩下大雨湍急的声音,然后男人的世界瞬间静了,他听到男孩轻轻的回答:“我跟你走。”






【曙光·终】

楼主 半梳妆  发布于 2015-03-05 17:48:00 +0800 CST  

楼主:半梳妆

字数:147407

发表时间:2015-02-25 23: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16 22:27:28 +0800 CST

评论数:199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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