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分之一》——宁航一系列悬疑小说

我深吸一口凉气,背后泛起的寒意使我连打了数个冷噤。我现在脑子里像飞进了无数个蜜蜂,嗡嗡作响。这时我没听到他们的声音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然后正朝我走来。我心慌意乱,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走好——不管我躲在哪里,他们都是会找到我的!最后,我瞥见了门口的角落,那里是光线最暗的地方,微弱的电筒光线几乎完全照不到那里。我没有选择的时间,赶紧轻手轻脚地猫着身子躲到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去,蜷缩成一团。
我身子不住地打着抖,浑身上下一片冰凉,自从被困在这里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害怕成这个样子。不单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凄凉、寒心、委屈、愤怒,种种负面情绪交织盘旋着向我侵袭过来,使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悲哀和绝望。我原以为,我把中年大叔当成这些人中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他多少也会同样地看待我。没想到,最后他竟然怀疑我是杀人凶手,还打算对我下手、以求自保!我本打算来和他结成同盟,不料他早已和那女店员搭成一伙儿了,并将其他人全看成是敌人,准备一齐消灭——这实在是天大的讽刺!想到这里,我胸中涌起一团恶气,令我不自觉捏紧拳头,身子也跟着抽搐了一下。不想我的手肘竟碰到铁卷帘门,发出“哗啦”一声响动。
糟了!我在心中惊叫道——我暴露位置了!
果不其然,发出这声响过后不出五秒钟,中年大叔和女店员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看到我蜷缩在这里。中年大叔竟装作不知情一样问道:“你怎么躲在这个角落里?”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28:00 +0800 CST  
我惊恐地瞪着他,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别……别过来!”
他却反而蹲了下来,身体朝我探过来:“你怎么了?”
我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恐惧地摇着头。他伸出一只手来试图摸我的额头,被我迅速地用手挡开了。就在我头偏向右侧的那一瞬间,我赫然看到了他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那只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刹那间,我感到天旋地转、呼吸骤停,我想他马上就要下手了!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我的手下意识地在周围地上摸索着有没有可以救命的东西——摸到了,一根铁钩!是那个男店员用来拉下卷帘门的那根铁钩!我没有犹豫和选择的余地了,抄起那根铁钩,用尽全身力气向中年大叔横扫过去——
时间好像暂停了,我和中年大叔四目相对,都直愣愣地盯着对方,只是他的双眼中渗出了鲜血,脸上也丢失了生气。这时,我才看到,铁钩的尖刺那一端不偏不倚地钉在了他的右侧太阳穴上。
我吓傻了,目瞪口呆地丢下铁钩,中年大叔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一样斜着倒向左方,一动不动。女店员上前一步,看到了中年大叔惨死的模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继而,她望向我,又尖叫着朝柜台方向跑去。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别的举动,就见她双手紧握着那把手枪又站到了我跟前。她浑身筛糠似的猛抖着,那把手枪随时都有走火的可能。我不想重蹈小白脸男生的覆辙,拼了命的解释道:“不!别开枪,我不是有意想杀他的!我只是……想自卫而已!”
令我始料未及的状况发生了,那女店员居然完全不听我的解释,将手枪对准我的身体,扣动了扳机!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29:00 +0800 CST  
我死了!
我紧紧闭上眼睛,却没有听见枪响,反而听到“咔”一声响。我睁开眼睛,看到女店员错愕地望着手枪,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其实我跟她想的一样——那枪膛里不是还应该剩最后一颗子弹吗,怎么打出来会是空枪?
突然间,我明白了。我想起昨天晚上跟中年大叔说起时尚女孩打算用手枪来自杀时,他说过要对那把手枪采取些防范措施——一定是他把枪膛里最后那颗子弹给下下来了!
女店员见手枪没用了,惊骇地将它丢掉,同时朝后面缓缓倒退着脚步,一边左顾右盼地朝两边搜索着什么能用来攻击我的东西。我盯视着她,心中燃起一团无名火——这女人太过分了!全然不理会我的辩解,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开枪。如果不是枪膛里的子弹被下了,那我现在不是已经成了她的枪下亡魂?我大叫一声,再次握住铁钩,并将它插入大叔脑袋里的那一端狠狠地抽了出来,站起来朝那女店员走去。
那女人完全吓得发疯了,她彻底失去了控制,不顾一切地抓起任何手边的东西就向我没命地砸过来。我被她丢过来的一些食物和小件物品击中。当她抓起货架上的一个铁制平底锅就准备向我砸过来时,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大叫一声,将手中的铁钩向她抡了过去。这一击又正中她的头部,她惨叫一声倒下地去,不省人事。我无法判断她是被打昏了还是死了,只知道她比中年大叔幸运,只是被铁钩的背面击中,并未被尖钩所伤。
眼前的威胁终于解除了,我大口喘着粗气,情绪慢慢平和下来。呆站了大概两、三分钟,我才彻底恢复了冷静和理智。这时,我举起手中的铁钩,看到它上面的斑斑血迹,再望向被它所击杀的两条生命,不禁心胆俱裂。我将铁钩倏地丢开,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放声痛哭。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29:00 +0800 CST  
19.门外的世界


200X年9月27日 凌晨5:47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顾虑和害怕的了。我想通了,中年大叔说得对,现在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反正我也开了杀戒,不如和那个男孩,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拼了!
我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一只手持着铁钩,另一只手拿着打开的手电筒,在超市中寻找那男孩,口中嘶喊道:“喂,小子!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你这个凶手!”
没有人回答我,那男孩的身影也没出现。我手中的电筒四处乱晃着,那根铁钩也像发了疯似的左右上下挥舞。我疾步穿梭于各排货架之间,将不少货物都砸翻在地。但是将整个超市掀了个底朝天,一片狼藉,我仍然没能找到那男孩。我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不知道他是在跟我躲避周旋,还是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不现身,总之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但我不相信他能在这密室中凭空消失了!我在空旷的超市中再次大声狂喊道:“胆小鬼!你躲着干什么?出来呀,你怕了我吗!”
我站在原地静待了五分钟,电筒光线朝四面八方扫射着,没有任何动静。我意识到那男孩是不会主动出来了,又点起怒火在超市中展开第二轮搜寻。
走到最右侧墙角的时候,电筒光扫到一个几乎被我所遗忘的人——那个老妇人。当光线照射到她脸上时,我想那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惊恐万状的一张脸了。毫无疑问,她此时的恐惧和惊悸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不知道她是被之前一连串的命案吓傻的,还是被我此刻疯狂的举动吓呆的。不过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反正她一如既往都是那副表情,我已经懒得去理她了。我在她身边只不过呆了短短几秒钟,就又开始寻找起那男孩来。
折腾了大概半个小时,我身心俱疲、声嘶力竭,那男孩却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不见踪影。我没有心思和力气再和他耗下去了,在我的精力用尽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0:00 +0800 CST  
我已经想通了——横竖都是死,我要死个明白。在我生命的油灯耗尽之前,我决定揭开所有的谜底——外面到底爆发了什么病毒?那些恐怖的巨大怪物是什么?这片区域真的已经空无一人了吗?现在门外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想知道这些问题其实并不困难,方法只有一个:砸开门,出去。
现在的我已毫无顾虑和惧意。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让我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就算在那之后让我立刻死去我也在所不惜。最起码我做的是明白鬼,已经比超市中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人要划算得多了。我不再迟疑,身体内涌起一股因悲怆而产生的巨大力量。我在门边找到络腮胡大汉从储物室里拿出来的那些工具。我一只手拿一根粗大的平头铆钉,另一只手举起铁锤,大叫一声,对准铁卷帘门狠狠地敲去。
空旷死寂的超市里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大响声。我像发了疯似的,用尽全身力气将铁锤一次次地狂砸向卷帘门。终于,铆钉在铁卷帘门上扎开了一个洞,我顺着这个缺口一顿狂砸,卷帘门上出现了一条十公分左右的小缝。我将钢锯塞进这条缝里,一边狂叫着一边用力锯门,大概锯了好几百下之后,卷帘门上的那条缝扩展到大半个人那么高了。我看到了希望,用铁锤向缝隙的左右两边猛力敲击数十下——天啊!一个能挤出我身体的裂口终于出现了!
我难以压抑心头的狂喜和激动,一条腿先伸了出去,然后整个身子不顾一切地往外挤。裂缝处的尖锐部分挂烂了我的衣裳,也挂伤了我的手臂和背部,我最后那条腿伸出来时,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滚倒在地,但我完全没感觉到疼痛——我终于出来了!
现在才清晨6点过,四周还是黑压压、雾蒙蒙的一片——起码我跌倒在地的时候是这么认为的。起先我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出来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些什么。当我从地上爬起来,凝神向周围望去的时候,我才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就在我放眼望去的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1:00 +0800 CST  
在我出来之前,我曾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张如今外面世界的画面,但我现在看到的,不是其中的任何一幅。
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我现在看到了什么。
在以我为圆心,或者说以这座超市为圆心,半径50米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地包围着十几辆警车、救护车和一百个以上的人,他们全都严阵以待、神情肃然地盯着我。有几个护士模样的人好像打算朝我走过来,但被一个人以手势制止。正对着我的方向,一辆警车后面有几个警察正用手机小声地说着什么。另外我还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背景,也就是那些街道、楼房、店铺,通通和我进这家超市来之前完全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和异样。
面对此情此景,我感觉大脑就像是生了锈的齿轮一样无法转动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新闻里不是说这片地区因爆发病毒,所有人都转移、撤离了吗?本市也被封锁和隔离了呀。那面前的这些人是守在这里干嘛的?他们是早就在这里了吗,还是这会儿才来的?如果他们之前就在这里的话,那我们先前在超市中敲门求救,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助我们?还有,我——是在做梦吗?
不,不是梦,有疼痛感——手臂和后背的伤口在此刻提醒着我。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呆呆地伫立着,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迷惘之中。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1:00 +0800 CST  
20.真相


200X年9月22日 晚上9:29
他别无选择了,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很快,那些“怪物”就会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自己将成为瓮中之鳖——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他慌乱地左右四顾,突然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希望之光。
超市?那里还有家超市开着门!他心中一阵乱跳——我有救了!
他狂奔过去,超市的玻璃门关着,他猛地撞进去,同时将别在腰间的手枪举起来面对排队付款的众人,大声喝道:“不许动!你们——全都不许动!”
局面被成功地控制住了!超市里的人都吓呆了,没一个人敢轻举妄动。他急促地朝后望了一眼,心里明白,在那些“怪物”追过来之前,必须采取行动!他将枪头指向门边的男店员,喝斥道:“关门!快,把卷帘门关上!”
“好的,好的……”那男店员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走到门边拿起一根铁钩,勾住顶端的铁卷帘门,“哗”地一声,卷帘门拉了下来,“啪嚓”一下被地锁锁住了。
几乎与此同时,几辆警车疾驰而来,刚好目睹卷帘门关拢。为首的那辆车中一个开着车的年轻警察懊丧地一拍大腿:“唉!刚好晚了一步!”
他侧脸问坐在旁边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警察:“队长,目标逃到超市中了,还强迫店员关了门,现在怎么办?”
“下车再说。”刑警队长命令道,果断地推开车门。
后面几辆警车上的警察也从车中走了出来,聚集到队长身边,其中一个请示道:“队长,要不要朝里面喊话?”
“别忙。”队长做了个手势,掏出手机,“我先向局长汇报一下情况。”
刑警队长拿着电话走到旁边去与局长通话,他将目前的情况简要向局长汇报一番之后,仔细聆听着局长所作的指示,几分钟后,他神色肃然地应道:“好的,我明白了……知道!”
放下电话,刑警队长对部下说道:“局长刚才说了,这次是相当特殊的情况。我们追踪的目标并不是某个嫌疑犯,而是一个可能携带极强传染性病毒的病人,之前与其接触的一个医生和三位护士无一例外,均被感染。也就是说,目前的被感染率是百分之百,相当危险。”
“他携带的是什么病毒?”一个女警察问。
刑警队长摇头道:“不清楚,据说可能是一种新的恶性病毒。被这种病毒感染上之后生理上不会出现任何不适,但精神会出现病变和紊乱。具体地说,被感染者只要受到某种暗示或心理影响,就会产生相应的幻觉和臆想……”
“就是说,会出现一些精神病患者的状况?”年轻警察问。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刑警队长说,“而且局长说,被感染的那几个医生和护士还会相互影响,出现相同的臆想画面——一般的精神病患者是不会这样的。”
“难怪……”女警察回忆道,“我说他为什么一直要逃跑呢,看见我们的车在后面追他,就吓得魂不附体,没准儿是把我们当成什么怪物了吧。”
“队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另一个警察问。
“局长刚才做了指示,叫我们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只要里面没有人出来,我们就不要惊动里面的人,更不能硬闯进去。”
“队长,那个人手里可拿着枪啊!”年轻警察提醒道,“我们要是完全不管的话,超市里面的人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但这是上边下的死命令,我们必须服从。”队长神色严峻。年轻警察疑惑地望着他,似乎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队长将脸缓缓地调过来望着他:“你还没明白吗?那个携带病毒的人逃到了超市里面去,那里面的人现在多半都已经被感染了。而这种新病毒现在医学专家都还没研究出它的传染途径和治疗方法。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将超市的门打开,和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接触的话,那我们也就会成为感染者,继而传染给更多的人,最后状况将一发不可收拾,乃至完全失控。”
“所以,你们都明白了吗?”队长扫视了所有的部下一遍,“我们现在的任务,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要从现在起24小时监守着这座位于城郊的小超市。在得到上级的进一步指示之前,严格杜绝这座超市中的任何人出来。一旦情况有变,我们还必须相机做出对应的措施。简单地说,这座超市里的人现在已经被隔离了。听懂了吗!”
“是,明白了!”十几个部下齐声应道。只有那个女警察咬着嘴唇说,“队长,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弃超市中的那些人于不顾?要是那个持枪男子行为失控,开枪射击里面的人,那怎么办?”
队长思忖片刻:“我想应该不至于。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男子持枪的目的,就是针对我们对他的追捕。现在他逃了进去,应该认为里面是安全的,没有理由向超市里的人开枪。”
女警察忧虑地叹了口气:“看来超市里的人只有自求多福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两辆救护车开了过来。从车上走下来几个白大褂医生和七、八个护士。刑警队长赶紧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医生。你们知道怎么对付这种病毒了吗?”
为首的一个男医生摇头道:“没这么快,医院的专家还在研究当中。我们到这里来,是提前做一些应急准备,如果里面有人出来,我们只能相机行事。”
刑警队长微微点头道:“看来你们的目的跟我们是一样的,现在……”
“队长!”女警察突然惊呼道,“我听到超市里传出开锁的声音,他们好像打算出来了!”
“快!”队长脸色一变,“上前去阻止他们!”带队的医生也立刻吩咐道,“准备好口罩、镇定剂和输液瓶,走!”
十几个人蜂拥朝超市门口跑去,刚到门口,卷帘门“哗啦”一下拉开半个人高,最前面的两个警察一眼就看见了蹲在门口的男店员,他正背对着他们朝里面说着什么。这一瞬间,两个警察突然迸发出同一个念头——他们平时的职业操守和道德规范都使他们做不到将这个立刻要脱离危险的人活生生地给推进去!两个人眼疾手快,几乎是同时伸出双手,将蹲在门边的男店员猛地一下拽了出来。只不过是一霎那的时间,铁卷帘门“哗”地一下又垮了下去,“啪”地被地锁锁住了。
男店员没看清拖他出来的是什么人,吓得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并拼命挣扎,双脚踢在铁卷帘门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他乱踢乱动的双脚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女护士端着的一瓶药水掀翻,那瓶暗红色的药水打翻在地,顺着卷帘门的门缝慢慢渗透进去。
门边的警察和医生没有料到这男店员像发了疯似的挣扎得如此厉害。但人已经拖出来了,总不能再把他送进去。几个警察一齐涌上来,分别压制住他的双手双脚,男医生再强行套一个口罩在他脸上,另一个女护士赶紧撸起他的袖子,将一支镇静剂注射到男店员的肌肉之中。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像是睡去了。
担架抬了过来。男医生吩咐另外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你们把他抬上救护车,赶紧回医院,途中不要跟任何人接触,直接送到隔离病房!”
几个医护人员照办了。经历了刚才那番险情的警察和医生、护士都离开了门口,纷纷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静待了十多分钟,见那卷帘门没任何动静,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刑警队长这时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那两个拖人出来的年轻警察怒斥道:“太不像话了!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叫你们阻止他们出来,你们倒好,反倒把人给拖出来了!还算好,只出来了一个。但是我们刚才都跟那个人身体接触过了,要是我们也染上病毒怎么办?要是病毒扩展出去怎么办?啊?”
刑警队长骂得那两个年轻警察一声不敢吭。过了一会儿,见他们一脸无辜的表情,又像是觉得这任务实在是让人为难,也怪不得他们,只有暗叹一声,转身回到警车里去了。
女警察走到车窗旁边问道:“队长,我们要不要跟超市里面的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目前的状况,叫他们稍安勿躁?”
刑警队长一下从座椅上直起身子:“对了,你提醒了我!现在叫人赶快去切断超市外边的电话线,同时叫相关人员利用手机屏蔽器将这家超市附近的手机信号全部屏蔽!”
女警察大惑不解:“为什么呀,队长?”
“你想想看,如果超市里的人和外界联系,得知了现在的状况,也就是他们已经感染上了未知病毒,并且还被隔离起来不接受任何治疗的话,他们会心甘情愿地呆在里面吗?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出来的!要是超市里的人像逃命般的一齐涌出来,我们怎么办?又不敢贸然接触他们!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们现在就是要避免他们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只有指望他们困在里面摸不清状况,不敢轻易出来才行!”
“我懂了,队长。我这就去办。”女警察点了下头,迅速地离开了。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2:00 +0800 CST  
200X年9月23日 早上9:11
在超市面前驻守了一整夜的警察们听到超市内传出轰隆巨响——那分明是有人在里面击打着铁卷帘门。同时还伴随着粗犷的谩骂和呼救声。年轻警察有几分紧张地对队长说:“看来他们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给我沉住气就行。”刑警队长目不转睛地盯着卷帘门,“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人要强行出来,必要的话,就使用那个。”
年轻警察张了张嘴,瞥了一眼警车里放着的几支麻醉枪。
200X年9月23日 晚上11:55
“老天啊,她终于停下来了。”女警察伤神地掐着额头说,“那女人再这样敲打下去,我都要受不了了。这样下去我会神经衰弱的。”
“从下午开始敲到现在,她也该累了。”年轻警察对女警察说,“你也累了,去车里睡会儿吧。”
“你呢,不休息会儿吗?”
“我刚才已经在车里眯了一小觉——唉,这次的任务没日没夜,我们要是不轮流休息的话,最后全都会垮的。”
“好吧,那我去车里睡会儿。”女警察正要钻进警车里,抬眼望见前方的道路上一辆破旧的货运三轮摩托车朝这边开过来。这辆摩托车不知是发动机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装载的货物超重,整个机身发出一阵刺耳、难听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这种巨大的噪声听起来简直就像野兽的嘶吼。随着它朝这边缓缓驶来,这破烂摩托车发出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女警察忍不住皱起眉头,堵住耳朵:“什么烂车子,肯定是不能进城的,也只有在这郊区才允许开。”
年轻警察注视着三轮摩托车行驶的方向:“它好像是朝这座超市来的。”
“走,我们去拦住它问一下,别再让它靠近这里了。这种惊天动地的噪声有可能会惊动超市里的人。”
年轻警察点了下头,和女警察快步迎上前去,在前方道路上拦住了这辆三轮摩托车。
女警察向驾驶者出示了警察证,问道:“大半夜的你开着这辆烂摩托车到这里来干什么?”
驾驶三轮摩托车的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他也看到了超市前包围着的数辆警车和救护车,显然是从没见过这阵仗。他瞪大眼睛,答非所问地说:“警官,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的?”年轻警察加重语气。
“我……我是负责跟这家超市配送货物的,以往都是这个时间来送货。”驾驶者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女警察对他说:“我告诉你,这家超市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被暂时封锁了。你现在把车开回去,这段时间不要再来送货——还有,你这辆烂车子的尾气和噪声都严重超标,不能再继续使用了。如果下次再让我逮到你开这辆破三轮摩托的话,我就立刻通知交警来收你的车子,听到了吗?”
“是、是、是……我知道了!”驾驶者忙不迭地点头,赶紧驾驶三轮摩托调头往回开了。两个警察只有再次忍受这破烂马达发出的巨大轰鸣,目睹着它越开越远。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2:00 +0800 CST  
200X年9月24日 上午9:11
一个警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道:“队长,我听到超市门口传出电钻的声音,大概里面的人想要破门而出了!”
刑警队长从椅子上站起来:“电钻?那超市里面还有这东西?”
“这下可糟了,队长。他们要是用电钻来破坏卷帘门的话,大概不出十分钟就能破门而出了!”年轻警察说。
队长短暂地思考片刻,下令道:“你们几个,去找到连接这家超市的外部电线,将电线剪断!”
“啊,断电?”其中一个警察迟疑地问道,“对于里面一无所知的人来说,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恐慌啊?”
“没办法,不这样做来阻止他们的话,很快外面就会发生恐慌了。”刑警队长将手里那支香烟掰成两段。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2:00 +0800 CST  
200X年9月25日 晚上10:41
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疾驶而来,在距离超市一两百米的地方停下来。几个警察正要上去询问来者。那辆轿车中已经走下来两个面容焦急的中年人,像是一对夫妇。他们快步朝离得最近的几个警察走去,急促地问道:“我女儿是在这家超市里吗?”
一个方脸警察果断地回答道:“不管你们的女儿是不是在里面,现在请你们立即离开,这里不能停留除警方和医疗人员以外的其他人。”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把我的女儿关在这里面?”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是个脾气火爆,他厉声责问道,“我的女儿又不是犯人,你们有什么资格把她关起来?”
刑警队长和女警察一起走过来,队长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里面一个女孩的父母!”西装男人指着超市说,“我女儿在你们这座城市读大学。我前天就没有联系到她了!我打电话到学校去问,学校的负责人竟然告诉我,说我女儿到这家超市来买东西,结果被警察禁锢在了里面,还说我女儿可能感染上了什么疾病——我还要问你们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警队长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道:“学校的负责人没有说错。你们的女儿很可能是在三天前到这家超市来买东西,碰巧遇到一个携带着未知病毒的男人也在那时进了这家超市,并且还强行地关上了门。也就是说,你们的女儿可能已经被病毒感染了。而现在医院的专家还没能研制出有效预防和控制这种病毒的方法,所以我们暂时将超市隔离,为的是不让病毒向外扩展和蔓延。希望你们能理解。”
听了这番话,女孩的母亲一下哭了出来:“我女儿真的感染上了什么未知的病毒?那你们把她封锁在里面,岂不是见死不救吗!”
女警察上前一步道:“两位,听我跟你们解释三点。第一,据医生跟我们所说,感染这种病毒的人生理上不会出现任何不适,只是精神上会受些影响,所以你们不用太过着急和担心;第二,刚才我们队长也跟你们说了,目前医院的专家还没能研制出治疗这种疾病的方法,所以就算我们让她出来,也无法对她进行医治,反而还会将病毒传播开来;第三,目前到这里来过的,包括超市老板和超市里面那些人的亲属,已有数十人之多。而他们在听了我们的劝解后,都表示能理解和体谅政府的行为。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克逮克容,支持和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女警察这一番话于情于理都让人难以反驳。但女孩的母亲仍哭着央求道:“警官,我们专程从外地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就算见不到女儿,让我隔着门和她说上几句话总行吧?只要让我知道她还是好的就行了。”
女警察为难地说:“这恐怕也不行。要是让她知道你们就在门口,肯定会……唉,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们说不清了。”
女孩父亲忽然狂怒地大叫一声,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不明白,我要见自己的女儿,为什么非得要得到你们的批准!”
说完这话,他猛地推开面前的两个警察,朝超市门口奔去。数位警察没料到他有如此暴躁和冲动,一时愣在那里。待刑警队长大喝道:“快拦住他!”几个警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但已经慢了半拍。西装男人冲得飞快,已经到超市门口了,他不由分说地擂起拳头就开始捶门,猛捶几下之后,张开嘴就要喊他女儿的名字。几个警察在这时冲了上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高个子警察一把捂住他的嘴,抱住他往回拖。那男人像发了疯似的,上身被拖开,下身还在用脚猛地踢门。几个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远一点,但他却并未消停,还在不断挣扎反抗。
刑警队长实在是在看不下去了,他从腰间摸出电警棍,按开开关,走上前去对准西装男人的后颈窝就是一击。那男人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刑警队长一脸怒容地转过身来,对两个警察说:“开车把他送到局里去!如果他再试图来捣乱,就以妨碍公务罪把他拘留起来!”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3:00 +0800 CST  
200X年9月27日 凌晨6:12
刑警队长眯着眼睛躺在车内,透过车窗玻璃,他看着一辆开着车灯的白色救护车飞驰而来。刑警队长本能地感觉到,这辆救护车的到来意味着某种变化和结束。他打开车门,走到车外。
救护车在离他警车很近的地方停下来,几乎还没刹住车,一个中年男医生就从车上跳下来。队长看出来,他就是最开始和自己说话的那个男医生。他在这里呆了两天后,便到医院去,现在又回来了。此刻,他大步走到刑警队长面前,急促地说:“队长,我们医院的专家在对先前感染的几个病人和后来送去医院的那个男店员进行治疗和观察之后,终于得出结论了!”
刑警队长眼睛一亮:“是什么?快说!”
男医生扶了一下眼镜框,摇头叹息道:“唉,完全搞错了……我们医院之前所做的猜测和判断,完全弄错了方向。”
刑警队长望着他,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男医生低头思索,似乎在考虑如何表达清楚,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说道:“闯进超市的那个男子,是从我市精神病医院逃跑出来的一个病人。他之所以能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是因为之前跟他接触过的一个医生和三位护士居然在近乎相同的时间里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病症状,从而导致看护松懈。队长,你知道,尽管精神病的病因直到现在尚未十分明确,但显然不是通过细菌传染的,也就是说,精神病不具备传染性。可是这样的话,怎样解释四位医务人员和该名病人接触后同时出现精神病症状这一状况呢?因此,我们医院的专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就是目前国际上新提出的一种理念——病毒感染学说。”
男医生略微停顿,接着说:“病毒感染学说的理论是——精神疾病也是由某种病毒引起的——只是这种说法目前缺乏实际依据,所以并不具权威性,但这次的事件让我们不禁猜测——难道在这个男子的身上,真的出现了具有传染性的精神病病毒?基于这种考虑,医院方面相当重视,为了不让病毒蔓延开来,才通过政府要求你们监守在这里暂时隔离这间超市。但经过对目前几位病人的观察治疗来看,我们搞错方向了——患病的男子根本不是什么病毒携带者,而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感应性精神病患者!(注释①:参见《实用临床医学》或百度百科‘感应性精神病’)”
刑警队长听的双眼发直,木讷地问道:“感应性精神病?什么意思?”
“这不是什么新概念了。简单地说,感应性精神病患者就类似于一个疾病传播者,他(她)可以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将精神疾病传给正常人。”男医生比划着说,“这么讲吧,感应性精神病患者在出现某种臆想的时候,如果和正常的人接触,往往会将自己的臆想当成真的一样向周围的人描述和灌输,而且其神情、动作和语言极具煽动性和暗示性。与其接触的人如果心理素质较好,还有可能不受到影响;但如果是在没有心理准备、受到某种惊吓、又恰好处在某种特殊环境的情况之下,就有很大可能会受到心理暗示,从而出现和那个人相同的精神病症状。而且以往的病例表示——年龄越小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影响,严重的甚至会产生精神紊乱。继发者产生情绪紧张,再加上自我和相互暗示作用,会出现集体癔症发作的情况……”
“等一下,”刑警队长紧蹙着眉头打断男医生的话,“听你这么说,我们把这些人隔离在这家超市里,岂不是正好提供给他们一个‘绝好’的环境让他们在里面相互暗示、彼此影响?”
男医生拭擦着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这确实是我们判断失误造成的……这是一个严重而可怕的失误。我后来了解到,这个逃进超市里的男子是精神病医院遇到过最具恶性影响力的一个感应性精神病患者,所以连专业的医务人员都被其所‘感染’了……事实上,如果在事发当天我们将超市里的人全都送进医院,并将他们单独分开的话,他们大概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现在,超市里的人十有*都已经成为感应性精神病的继发者了……不过还好,这种病是能医治的,而且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刑警队长垂下头,神情恍惚,“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单独隔离治疗,才没有生命危险吧……”
男医生有些没听清楚:“队长,你说什么?”
刑警队长缓缓抬起头来,望着男医生:“你带来的这个研究结果对于超市里的人来说也许已经太迟了。你离开了两天,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男医生愣愣地望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刑警队长神情黯然道:“昨天晚上10点到11点这一个小时时间内,我们听到超市中传出三声枪响——医生,你还认为这些人会没有生命危险吗?”
男医生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全身似乎因冰冷而变得僵硬了。
就在这时,包括他们两人在内的所有警察和医护人员在内,一齐听到从超市中传出疯狂的击打声,一阵震耳欲聋的铁锤敲击卷帘门的声音就像是直接敲进了他们的心脏。
“还有人活着,超市里总算还有人活着……”刑警队长讷讷道,“他(她)终于受不了了,要破门出来了。”
男医生带着愧疚的神情说:“里面的人出来后,我先上前去跟他们沟通一下——你们先暂时别靠近过来,千万别再惊吓着他们了。”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4:00 +0800 CST  
21.可怕的结论


200X年9月27日 清晨6:44
“你听懂了吗?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他冲我连说带比划着,“你不一定要说话,点头或摇头就行了。”
我木然地望着面前这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他只身一人走到我的面前来,跟我说了一大堆晦涩难懂的话,什么感应性精神病患者、超市里的人都受到影响了、引发集体癔症……他所说的这些内容和我之前所理解和猜测的完全不同,我确实难以肯定自己是不是都听懂了。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皮夹克的警察用手机在向某人报告着:“一个男孩从超市里出来了。”
男孩!我心中一惊——差点儿把他都给忘了!我猛地回过头去,眼睛四处搜索,却并没有看到他说的“男孩”的身影。但我却看到了另一幕——一个男警察把超市里的那个老妇人背了出来,并一边喊着:“超市里只剩下这一个老太太还活着,其他人都死了!”
跟这个男警察在一起的是一个年轻女警察,他们走到一辆救护车旁,对几个护士说:“这个老太太大概是这超市里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影响的人,她是个聋哑人!我会一点儿哑语,刚才跟她交流了一下,她用手势告诉我——这家超市里的人都疯了,在不断地自相残杀!”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脑子里一片混乱——聋哑人?那老太太原来是个聋哑人!怪不得她从来没跟我们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女警察说她是超市里唯一没受到影响的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头脑越来越乱了,完全无法理解所有的一切。这时,我又想起了那个杀人凶手,他还没有被抓到呢!我对着面前的男医生大喊道:“那个男孩呢?你快叫那些警察抓住出来的那个男孩呀!他是杀人凶手!”
男医生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一个男孩?怎么,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男孩在里面吗?”
我彻底呆了——他在说什么?
那男医生见我又愣住了,大概觉得和我交流起来十分费劲,便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到医院去,好吗?或者是,你告诉我你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儿工作?”
我像看天外来客一样盯着他,他却还在继续问道:“要不你告诉我你在哪个中学读书吧,好吗?”
这是一种奇异而骇然的感觉——我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冰窟里缓缓下陷。先是双脚冻结成冰块,然后逐渐向上,寒气蔓延到整个四肢百骸,将我的血液、肢体,包括思维都全部冻结。我完全变成了一座无法思考的冰雕。好一阵过后,我脑子里仿佛有某些东西裂开了,这是一个突然闪现的念头所致。我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忽然像发了疯一样,踉跄着扑向离我最近的一辆警车,在警车左侧的后视镜中,我看到了镜中的人——
那是一张十多岁男孩的脸,和我在超市中看到的男孩一模一样!
霎那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天旋地转之中,超市里发生过的某些片段像快速播放的黑白电影一样在我脑中重现而过——
“知道吗?我有个女儿,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所以看见你让我有种亲切感。”(中年大叔)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十个人必须团结一致……”(中年大叔)
“其实我早就有些怀疑了,只是一直忍着没说,但现在看来,凶手肯定就是那个男孩……”(女店员)
伴随着这些记忆一起明朗化的,是我之前所有疑问的答案。这一刻,我的脑筋忽然十分清晰,令我把一切都弄懂了——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下了晚自习,从学校出来后便捧着一本杂志边看边回家。路过这家超市的时候,我走了进去,即便是在排队等待付费的时候,我的整个身心仍沉浸在那篇精彩的故事之中。那篇故事写得太好看了,叫《一个单身女人的异地生活》,我完全被作者的文笔带入其中。直到那个持枪男人闯进来,威胁我们不许动,我手中的书才掉落到地上。但我完全没意识的,在受到极度惊吓之后,我的脑子一片紊乱,接着就成为了一个“生活在异地的单身女人”。
而接下来几天在超市中发生的事,我也都明白了——那蛮横无理的络腮胡大汉不顾一切地要在第二天砸门出去,而我是反对这样做的;胖女人发誓要调查出谁是凶手,还说她已经摸到了线索,这显然也是对我的威胁;而时尚女孩更是颗定时炸弹,竟然暴露出她会以极端方式来以求自保的危险想法,不将她解决,怎么能叫人心安呢?很显然,活在我头脑潜意识里的那个“男孩”是不会允许这些威胁存在的。“他”在我睡着的时候,悄悄爬起来用水果刀杀死了他们!
事到如今,我终于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在超市中杀死了三个人的疯狂杀人魔,就是我自己!
现在,我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耳边那些医生和警察正在对我说的话就像是呼啸而过的北风一样,转瞬即逝。我一句都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我脑子里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把一切都如实地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这超市里疯狂的五日六夜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然后再俯首认罪。当然,我相信就算我不说,他们也会从现场的调查和分析中得出结论的,何况还有一个未感染到病毒的老太太呢,她也会把这几天所目睹到的一切“说”出来的——到时,我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值得安慰的——这个世界还在,花草树木和万物生灵都还好好地活着,我又看到太阳升起来了——也许对我来说,这就已经足够。
尉迟成的故事讲完了,这个由一下午构思出来的故事从晚上7点讲到了10点。故事的精彩程度超出众人的预料,令他们在心中暗暗佩服。以至于故事结束后,大厅里的众人竟然都还沉浸其中,一时间没人说话。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5:00 +0800 CST  
南天现在明白了,那神秘主办人说他“请”来的是国内最优秀的14个悬疑小说作家,此话果然不假。仅仅第一个故事,就让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挑战性。此刻,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境况,浑身热血沸腾,甚至在心中感谢这次事件的发生,能让他有和这些悬疑高手们比试一番的机会。
作为第一个讲故事的人,尉迟成非常聪明——南天暗暗感叹——他所讲的这个叫“怪病侵袭”的故事,运用的是悬疑推理小说中最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模式”。这种在封闭状态下发生诡异事件的故事模式,是悬疑小说中最吸引人,也是最容易出彩的。重要的是,他用了这种模式之后,后面的人就不能再讲这种类型的故事了。
这是一场将“斗智”发挥到极致的比赛,南天心中波涛暗涌。
“故事很不错。”荒木舟打破沉默。“那么,我们现在开始打分吧。”
“怎么打?”莱克问。
龙马说:“主办人早就帮我们准备好了——装食品的那个柜子里放着一沓白纸和十多只笔。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北斗说:“我去拿吧。”他站起来朝柜子走去,不一会儿捧着一把签字笔和白纸走回来。他挨着将纸和笔发给每个人。
除了尉迟成以外,其他的13个人分别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一个数字。尉迟成吞咽着唾沫,显得有些紧张。
南天给尉迟成打的分数是9分。
众人都写好后,北斗将13张纸又收了起来,问道:“谁来帮着我一起统计。”
南天和龙马一起说:“我来吧。”他们俩一起朝北斗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南天将每张纸上的数字加在一起。
因为是无记名投票,所以南天并不知道哪个分数是谁打的。但他能感觉得到,每个人都比较公正,打的分数基本上都是8分以上,只有一个人打的是6分——看来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出色的故事。
全部加完后,南天把这个数字除以13,得出了第一个故事的总分。他宣布道:“这个故事最后的平均分是(小数点第二位四舍五入)分。”
尉迟成向南天点了点头,看来他对这个分数还比较满意。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6:00 +0800 CST  
怎么给帖子加精呢?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38:00 +0800 CST  
“第一个故事的得分就这么高,我们后面的人可有压力了。”北斗吐了吐舌头。
这时,徐文忽然表现得有些焦虑不安,呐呐道:“明天就该我了……”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望着下方,像是在跟地板说话,“我要回房间去准备了。”
徐文兀自走上楼梯,进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紧紧关拢。夏侯申说:“我们也回房去休息了吧。”
大厅里的人纷纷散去,纱嘉跟南天走在一起,悄声说:“我觉得那个叫徐文的人有点怪怪的,他好像比我们所有人都要焦虑一样。其实,就算他的故事得不到多高的分,也不用担忧成这样啊。”
南天停下脚步:“难道……他有什么非得赢得这场‘比赛’的理由?”
纱嘉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为什么非赢不可?”
南天摆着手说:“不一定,我猜的而已。具体的原因,我打算明天找个机会问问他。”
第二天早上,众人聚集在大厅,从柜子里取出食物和水,吃着简单的早餐。
南天一边啃着干面包,一边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徐文。
他焦虑的模样比昨天更甚了,眉头一直紧皱着,眼圈发黑,面容憔悴,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觉。他拿在手里的面包只咬了两口,似乎就吃不下去了。那双向外凸出的眼睛无神地望向某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南天看到徐文将没吃完的面包用塑料纸包起来,放在一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要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南天知道,一旦徐文回到房间,肯定又会将门紧紧锁上,到时要想让他打开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赶紧走了上去。
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南天快步绕到徐文面前,微笑着说:“徐文先生,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徐文警觉地望着他:“谈什么?”
南天故作随意地说:“没什么,今天晚上不是该你讲故事吗,我想问问你构思好没有。”
出乎意料地,徐文好像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在意一样:“一天的时间让我构思一个故事,够充足的了。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他就要朝房间走去。
南天赶紧追上前去:“既然是这样,那就请恕我直言了——为什么你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是一种焦虑不安、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是在担忧、惧怕什么一样。”
这句话似乎说中了徐文的心事,他抬起头,凝视着南天的眼睛,忽然打了一个冷噤。
南天愣住了,他不知道徐文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49:00 +0800 CST  
徐文神经质地望了望周围,发现这个楼梯拐角处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抓着南天的一只手说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预感到会出什么事?”
南天惊愕地望着他:“……出事?出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具体会出什么事。”徐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样。“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那疯子把我们聚集在这里,而且还跟我们混在一起,不是让我们天天讲故事这么简单的。他肯定会做些别的事出来,而且就是今天……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都比别人要准。”
南天盯着徐文,看到了那双眼睛中蕴含的恐惧。这使他莫名地相信,徐文的直觉不会是毫无来由的。就在他准备再问清楚一些的时候,徐文突然发现有人朝楼梯走来了。他甩开南天的手,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轰地一声关拢。
南天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站在楼梯拐角处发呆。
他没有发现,楼下大厅里,有个人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中午,众人到大厅的柜子里拿东西吃。南天注意到,徐文没有下来。
他早上就没吃多少,现在还不饿吗?南天想道。或者是,恐惧感已令他食欲全无?
在南天发愣的时候,身旁的暗火一边咬着一根火腿肠,一边骂道:“妈的,我们现在简直就像囚犯一样!”
“什么‘像’,根本就是。”莱克苦笑道,“不过,你该感谢我们不是被判了终身监禁。”
“14天之后,我们真的能出去吗?”暗火说。
莱克一脸不得而知的表情,嚼着饼干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反正我能出去。”
几个人一怔,同时朝那边望去。
说话的人是荒木舟。
莱克停止吃东西,呆呆地张着嘴。
荒木舟走到他身边,贴着莱克的鼻子说:“别把这当成无聊的监狱,也别浪费每一分钟。用你的眼睛和心去仔细观察,肯定会发现什么的。”
莱克愕然地低声道:“你是说……‘那个人’的身份?”
“对。我不相信这么多天,‘那个人’会一点破绽都没有。只要是人,就必定会犯错误,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记住这一点。”荒木舟用手背在莱克的胸口上拍了两下。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凭我的观察,你不是‘那个人’。”荒木舟鼻子里“哼”了一声,再次靠近莱克的耳朵,“而且我该肯定,‘那个人’迟早会露出马脚的,不用等14天,我就能逮到他。”
说完这番话,荒木舟神秘地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暗火一直在他们身边,神情贯注地注视着他们,仔细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南天也一样。他感觉到诧异——荒木舟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完全不避讳旁边有人。难道他对于“那个人”的身份,已经有些眉目了?
带着猜测和疑问,南天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大厅里的人基本上都吃完了东西,纷纷回自己的房间。
尉迟成躺在自己的床上午睡,现在他是14个人里面最轻松的一个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令他醒了过来。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50:00 +0800 CST  
尉迟成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谁?”
门外的人没有说话。尉迟成觉得奇怪,走到门口,将门微微打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是你,你找我干什么?”他纳闷地问。
“我能进来说吗?”那人轻声道。
尉迟成略微犹豫,将门打开:“进来吧。”
那个人进来后,转身将房间的门锁上了。
“为什么要锁门,就这样说不行吗?”尉迟成有些警觉起来。
“我要说的内容,我猜你不希望别人听到。”
“到底是什么?”尉迟成蹙起眉头。
那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尉迟成靠近些,然后将嘴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你说……这,这怎么可能!”尉迟成听完那人说的话,突然呼吸急促,惊骇不已。
“反正我是告诉你了,至于你怎么想,那就是你的事了。”那人淡淡地说。
“这不可能……不可能……”尉迟成摇晃着脑袋,额头上沁出一颗颗冷汗。他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一脸的惊恐万状。
“别骗自己了,其实你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好了,我现在不想说这个问题了。请你出去吧,我有些疲倦,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尉迟成厌烦地摆了摆手。
“好吧。”那人走到门口,用轻微的动作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尉迟成快步上前,将门关拢。
他转过身,努力控制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抖。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51:00 +0800 CST  
晚上七点。
众人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除了一个人。
夏侯申看表:“已经七点钟了,尉迟成怎么还不下来?”
北斗说:“要不我去叫他一声?”
“去吧。”夏侯申说。
北斗走上二楼,来到尉迟成的房间门口,敲门。
过了一会儿,北斗从楼上下来,摊了下手:“尉迟先生说他有些不舒服,就不下来了。”
“什么,不下来了?”夏侯申皱起眉头,“难道他觉得自己讲完了故事,就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了吗?他还要跟别人的故事打分啊。”
“算了吧,既然尉迟先生不舒服,就让他休息吧。反正我在记录,可以在讲完后把故事大概给他看看,再跟他复述一下内容。”龙马说。
夏侯申闷哼了一声,似乎对尉迟成的散漫态度十分不满。
龙马问:“徐文先生,这样可以吗?”
徐文耸了下肩膀:“我无所谓。”
荒木舟看了下手表:“那就开始讲吧,已经7点过10分了。”
徐文点了下头,却望向龙马:“小伙子,我能向你提个要求吗?”
“您说。”
“一会儿我讲的时候,会尽量把语速放慢一些。那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地把这个故事详细地记录下来。”
龙马答应道:“好的。您是希望我拿给尉迟先生看的时候,他能将故事了解得更全面详细吗?”
“不,不是这个原因。”徐文迟疑了片刻,说,“我觉得,我在讲完这个故事后,也许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和我所讲的这个故事有关。”
“什么意思?”千秋皱着眉头望他,似乎没怎么听明白。
“……算了,没什么。”徐文神情凝重地说。他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我还是先把故事讲出来吧。”
他开始讲。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2:51:00 +0800 CST  
第二天晚上的故事——鬼影疑云


1.出院


医院接待室里的男人发现自己很难解释,此刻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不安。
事实上,今天是他和妻子早就期盼已久的。他们曾在头脑中无数次地臆想和模拟这一刻到来时的情景。甚至在出门之前,夫妻俩还对着空气演练了一阵,希望能灵活应对一会儿即将出现的各种可能性——但即便如此,当他们真正坐在医院接待室中,等待着医生将那个人带进来之时,夫妻俩仍然紧张地难以自持。他们心中怦怦狂跳,两个人都紧紧地闭着嘴巴,好像只要一张开嘴,心脏就能立即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平静下来,汪兴宇在心中对自己说,不然一会儿会失态的。他尝试着缓缓地舒一口气,头转向身边的妻子董琳,想劝她也稍稍放松一些,但看到妻子那张因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脸后,他意识到所有的劝说都只是徒劳,便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坐在这对中年夫妇对面的女医生意识到,再不开口说点什么,这个房间里的空气就会凝固成石头砸下来了。她尽量以轻松、柔和的口气说道:“两位别太紧张了,聂医生既然请二位来,想必他就是有把握的,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
汪兴宇冲女医生点点头,努力挤出一种他自认为是微笑的表情。
这个时候,接待室的门开了。
夫妻俩同时屏住呼吸。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斯文儒雅的男医生,他先跨进门来,然后拍着身后那个人的肩膀,以鼓励的口吻说道:“进来吧,没什么好担心的——记住我刚才跟你讲的话。”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略微迟疑了两秒,走了进来。
坐在长椅上的夫妻俩一齐站了起来,当他们的目光接触到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时,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他们的五脏六腑。
还是跟以前一样——秀美、水灵,精雕细琢的五官巧妙地镶嵌在这张脸上,未施粉黛的面容透露出挡不住的天生丽质。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竟也未显朴素,反倒有种曜涟莲花般的清灵。她美得如此自然大方,只是眼神显得有些忧郁——但这一切,正好和夫妻俩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董琳的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她颤抖的手捂住嘴,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男医生用眼神示意夫妻俩别太激动,并用手势招呼他们俩坐下,然后安排女孩坐在他们面前的一把皮椅上。他自己站在女孩的身后,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俯下身来轻声问道:“静雯,你记得他们是谁吗?”
女孩的眼睛扫视着面前的二个人,充满了迷茫,她微微皱了皱眉,回过头困惑地望着医生。男医生温和地对她说:“别着急,好好想想,认得他们吗?”
在医生鼓励的目光下,女孩再次将头转过去面对二人。她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的脸,看到他们有些苍老的脸上凝聚着各种思绪:伤感、期盼、关切、担忧。当她的眼光与中年妇女眼中焦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脑子中仿佛有一根线被牵扯了起来。那妇女脸上焦虑的神情似乎唤醒了她的某些记忆,那是她以前曾看见过许多次的表情。女孩渐渐张开了嘴,声音在她的喉咙里滚动着:
“我……想起来了……”
夫妻俩变成了两尊石膏像,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孩的嘴,像在等待着某种宣判。空气从他们的鼻腔绕道而过。身后的男医生和旁边的女医生也紧紧地盯着女孩。
女孩的嘴唇半开半阖地动了一下,终于艰难地对着董琳喊了出来:“……妈。”
她的脸转向汪兴宇,又迟疑着喊了一声:“……爸。”
汪兴宇用最大力气紧紧抓住妻子的手。董琳一点都没感觉到痛。现在他们的内心除了兴奋和喜悦,不允许其它任何感觉前来干扰。他们甚至激动地想答应一声都迟迟未能开口,好半晌之后,董琳才颤微微地伸出手去抚摸那张秀美的脸庞,泣不成声:“静雯、静雯……你果然好了……你能记起爸妈来了……”
两位医生也替他们感到高兴,他们互望一眼。相视而笑。
汪兴宇兴奋地站起来,拉住男医生的手,感激地说:“太谢谢您了,聂医生!静雯她……能恢复成这样,全都是您的功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这是我们该做的。”聂医生微笑着说。
“那么……”汪兴宇急切地说,“按照之前您跟我们说的,既然静雯她已经完全好了,而且也认出了我们,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接她回家了?”
聂医生望了一眼身边的汪静雯,眼光又移回来,凝视着汪兴宇:“按道理说是可以的,但是在那之前——汪先生,我们出去谈谈吧。”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3:11:00 +0800 CST  
大家看的好快啊!我会抓紧更新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楼主 1209541465  发布于 2014-02-26 13:54:00 +0800 CST  

楼主:1209541465

字数:995057

发表时间:2014-02-26 06: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1-28 21:53:29 +0800 CST

评论数:296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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