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一切么？”六道骸眯起了眼睛，“那么就看看你能不能接受吧。不是‘你的样子’，我附着了你的身体。部分的噩梦，还有身体上的异常——都跟这个有关。”

六道骸摩挲着泽田纲吉的脸颊，觉得少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自嘲的笑笑，手却越收越紧，用力的摩挲着少年的脖颈和下颌。

“我一直是这样。原本是想就这么逐渐分解你的家族的，结果提前被发现了。啧。”

泽田纲吉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久，但是那个笑容就像是一个刺把他给刺醒了。

泽田纲吉一瞬间无法分辨一切的对错。

“……骸……”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滴的崩溃掉，“你真的……不用这么做的，不该……”

“你或许想的是整个家族，但对于我来说只用在意你。”

有一阵强烈的震颤从脖颈处传来，让泽田纲吉不可抑止的狠狠咬住嘴唇。

……太糟糕了。

他疲惫的近乎是瘫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内心深处悲哀的意识到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能够缓慢的接受这个事实。

——那就是骸……




- TBC -

你好我是废话君：

学校采取了集中上课集中放假的方式，因此这货在补了一周末的课之后，能回亲戚家集中呆上六天了……
今天更新的份就是这些嗯，目测明或后天还会继续更新的（被殴）
总觉得这次后面还有哪点不对，直觉不是特别大的问题不过貌似需要仔细补一些东西上去？（瘫尸
还有继续怨念期末考试。如果没有高数我该多幸福啊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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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泽田纲吉的梦里面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金色头发的男人额上燃着火焰，安静的看着自己。

“强迫不会导致好的结果。”

他说。

“家族是交给你的，振兴也好，解散也好，改变它也好——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然后这个黑披风的男人和他身后的蓝天全都消失了，泽田纲吉来到了一场浓雾之中。脚下是被雾气染的湿漉漉的草地，灰白色占据了一切的视野。

并没有什么其他鲜明的特征，但是泽田纲吉就是感觉这浓雾跟六道骸有关，从而也就少了不少恐惧。他慢吞吞的向前走着，摩挲着，然后向前探出的手指突然触摸到了一扇门，蓝的就像希腊的海水。

他握住黄色的门把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切就跟那个曾经的梦一样，地中海畔的旅馆，只是摆设换成了他这两天刚住进去的那家。依然有落地窗，六道骸坐在窗前的红色沙发上，如同那次躺在白色躺椅上。

……不对，不一样。

六道骸的头低垂着，远不是那曾经的舒适的仰躺小憩。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姿势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有些扭曲，泽田纲吉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迟滞了，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六道骸，想要叫出那人的名字却又振动不了声带。

他终于来到了六道骸面前，少见的用这种角度俯视着他。六道骸一动不动，泽田纲吉蹲下，然后看到靛色发丝之下的那张脸上的晦暗。

他的喉咙现在能够发出声音了，气流急遽的抽动过喉管发出哀啸一般的声响，泽田纲吉猛地伸出手来托住六道骸的下颌，男人依旧是一动不动，手掌紧贴着一片冰凉。

没有血液没有伤口，没有混乱，但是六道骸就是死了，泽田纲吉知道他死了。

那一瞬间世界好像炸开了，全部变成灰色的粉末，眩晕让视野里产生的局部性黑色带着些靛蓝。泽田纲吉整个人被什么没有形体的东西重重的撞击，食道和气管冲出了薄薄的胸膛——没有声音也没有模样。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最自然的一瞬间的反射。没有想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只是被这个事实袭击后迸发出的什么东西。大脑开始正式运作之前泽田纲吉喘着粗气醒了过来，空气不断的在他的喉咙处冲进又冲出，连带着带动胸腔，整个人却浑身僵硬，就像痉挛了一样。

“怎么了？”

六道骸一下子也醒了过来，用手肘撑起身子倾过去，泽田纲吉的喉咙因为剧烈的呼吸发涩发痛，他一下子伸出手死死抱住了六道骸。

他曾经也在夜半惊悸而醒——第二次梦到自己死亡的时候，也是一下子抱住了六道骸，当时浓烈的想要安抚和担忧等等的心情统治着他。但是这次截然不同，力道之大几乎是爆发了泽田纲吉身上的潜能，就算连六道骸都觉得有些许疼痛。

泽田纲吉没有马上回答，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也说不上来什么完整的话。他揪着六道骸背部的衬衫，手指抠进褶皱里，脸死死抵着对方的肩膀和胸膛，牙齿咬着下唇，并不清楚自己的眼角是否湿润。

——太可怕。

五脏六腑的一切都被一瞬间重击然后脱离自己的感觉，什么都被碾成粉末，那种本能的激烈的情绪空洞又激烈。跟那次自己死亡之后骸的感觉有些相像。

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轮回过后的男人对于自己的执念，应该比只是认识他没几个月的自己对于他的念头要深。太可怕。……自己遇到这种被重击抽干的感觉绝对会崩溃，那么这个男人呢？

“对不起。”

泽田纲吉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多么喑涩。这句话是对六道骸说的，也是对其他人——

——有一种冲动猛地敲击了泽田纲吉的后脑，终于有什么东西坚定了下来。

六道骸似乎有些焦急的问了什么，不过泽田纲吉的大脑嗡嗡作响并且同时奇异的迅速运转着，当节奏慢慢平歇之后泽田纲吉才放松了一下肌肉，虽说它们仍然微微的颤抖着。泽田纲吉的声音也是。

元旦快乐米娜桑/( °▽°)/

六道骸看在眼里，把自己手里举起的盘子放了下来，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骸。”

泽田纲吉把叉子放到盘子边上，认真的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被从窗子里倾泻出的白色日光笼罩的男人。

“生日快乐。”

收到生日祝福的六道骸眼睛亮了一下，但不久就换上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神情。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愿意暂时先在这边呆着了。”六道骸似笑非笑的说，“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泽田纲吉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真的是在让六道骸过一个糟糕的生日：“我……没有生日礼物给你……”

“没关系。”六道骸又漫不经心的卷起了叉子，“出生只是让人不悦的轮回的一小部分，没什么可庆祝的。”

“我……”泽田纲吉皱着眉头艰难的说，竭力的在男人的脸变得更加冰冷之前想要挽回什么，“如果我说我不想做首领，骸你是不是会帮我？”

六道骸利落的放下了手里的叉子。

“说来听听。”

“……我想给家族漂白。”

泽田纲吉轻声说。

“从前我几乎是不敢想的……但现在……应该可以吧。”

因为有骸在。这个男人的出现不可否认的改变了泽田纲吉的一些价值观甚至是部分的性格，而对方能够给他的归属感和安定感……让他鬼使神差的觉得自己可以拼一拼。

并且也已经走投无路了啊。

六道骸的眉毛挑了起来：

“漂白，没错，这辈子的你选择这条路也不会奇怪。”六道骸交叉起手指，“但是漂白可没那么简单。”

“……”

“与一切的利益链断开你知道有多困难么？”可以的话泽田纲吉真的希望六道骸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不悦，还带着一些距离和嘲讽，“那帮人说不定会把你吃了的——你那亲爱的亲人们都会百般阻挠，他们会麻痹你，软化你，而你现在在家族里根本就没有实权与之对抗。”

六道骸直起身子。

“你以前不是问过我这颗眼睛是怎么得来的吗？那么今天一并摊开好了。我曾经是一个黑手党家族的孩子，家族里为了得到更好的武器就拿我们做实验——我的眼睛被挖了出来，然后安上了这个。我憎恶黑社会到了你不能理解的程度，就连上辈子刚接触你的家族，一开始所抱的目的都是把你们毁掉——只不过最后我栽到你身上了。明白吗？我不想你在这所谓的家族里里呆上一秒钟。”

——骸仍旧不满意。他在用更多的理由来堵死自己的路。

泽田纲吉先是惊愕，六道骸眼里面的自嘲和厌恶让他的喉咙再次被卡住。但这还不够，六道骸依然不休不饶的凑近了他：

“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人吧？原本我的计划就是在没被意识到之前就把你的家族全部毁掉……而消除一个人的记忆也不是那么的困难。”

“……骸……！”

“但我还是决定先把你带出来做个选择了。听话的话我也不用那么麻烦不是吗？”

泽田纲吉的嘴巴张开又闭上，但他没功夫去管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不是蠢极了。

“……不会的。”

“嗯？”

“骸……你不会这么做的。”

少年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坚定，而六道骸几乎有五秒钟都没有说话，最后发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鼻音：

“……你很确定吗。”

泽田纲吉没有去揣测这句话，他只是有种强烈的直觉——六道骸不会，既然一切都已摊开，既然……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他慢慢低下了头，手指死死的绞在了一起，脖颈弓着，上面的肌肉绷的有点紧。他要做选择了，这是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事情——但还是需要：

“……对不起，骸，我还是想先……回去。”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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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的十代目不大一样了。狱寺隼人有点担忧的这么想着。

十代目消失的那几天狱寺隼人几乎要疯了，云雀恭弥不得不动不动把他砍晕让他停止寻找去睡一会儿。当得知十代目在某一天突然又站在了家门口的时候，狱寺隼人干脆的奔了过去——当然身边还有一个云雀恭弥，然后他们就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泽田纲吉。

“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的确是十代目，没有那个混蛋俯身的鬼魂还是什么东西的讨厌感觉。但是十代目也不大对劲——虽然在说着“自己没事”“没有被怎么样”的话语，表情却过于安静了。

“是谁绑架了你？”

九代目提出的问题是他们都想知道的。

“……一个没有恶意的人，也可以说……不属于我们的世界的人。”泽田纲吉依然平静的回答，“其他的我们约定了……我不会多说的。”

余下当真缄口不言。不久之后泽田纲吉露出了略微疲惫的表情，于是理所当然得以回去休息。

然后马上开始的高考泽田纲吉没有参加，反正他已经拿到了高中结业证，同样也没必要上大学。这几天泽田纲吉在家里修养着，狱寺隼人便也经常往那边跑。

十代目的房间其实狱寺隼人也进去过好几次，泽田纲吉坐在椅子上对着他微笑：“狱寺君，你来啦。”

哪里不一样呢……嗯，脸色苍白了。

“……十代目，请您注意身体啊。”

“我没关系的，谢谢你，狱寺君。”泽田纲吉随意的把手里的漫画书放到一边，狱寺隼人坐在了房间里的另一把椅子上，然后把十代目的妈妈托他顺道带到楼上来的茶杯放在了他的面前。狱寺隼人的胳膊摩擦了一下泽田纲吉的书桌，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本装横精致的书摆在书桌旁边。

“……《不存在的骑士》？十代目也喜欢这本书吗？”

“……咦？呃，这个……不是我的。”

“哎？”

泽田纲吉终于不是那副平静的微笑着的表情了：“是……那个人的。”

狱寺隼人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所谓那个人是谁，然后差点没跳起来。

“……那个绑架十代目的人？！”

“……他不是坏人啦狱寺君。”被狱寺隼人突然拔高的音量小小的震了一下，泽田纲吉苦笑。

“十代目您真是太善良了……”狱寺隼人愤愤，“这种绑匪，不值得您的同情啊！”

泽田纲吉摇摇头：“……不是同情。”

“……十代目？”

“狱寺君……你对云雀学长是什么感觉？”

“……哈？那个鸟、鸟王？！”狱寺隼人先是红了一下脸，却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脸色苍白，喉咙咯咯的响了几下才得以发出声音来，“不会的。十代目，不会……？！”

那个附别人身的混蛋最后说的话难道是真的？！！

“所以……他真的不会怎么着我啊。”

……刚刚现形的炸弹很快就爆炸了。

“……十代目！！先不说他有多恶劣了他就是个鬼——唔——”

“拜托小声一点啦狱寺君……”泽田纲吉急急用手捂住狱寺隼人的嘴，“他……不是鬼啊……”

“十、十代目……！”

狱寺隼人含混不清的说，眼神绝对可以用悲痛来形容。大脑的零件咔嚓咔嚓的运转，过于超出意料之外的事实让平时很是灵光的脑子一瞬间生了锈。

但是泽田纲吉的眼神却又让狱寺隼人蓦地说不出什么来，所有的抗议和劝谏都被无声无息又诡谲的扼杀。“就算第一印象糟糕但是十代目认准的人绝对没差”，他终于开始拼命的对自己重复这句话。

“虽说我还……”狱寺隼人艰难的说道，“不过如果是十代目的决定……我还是会支持的……！”

十代目看上的人……应该也没有问题！

泽田纲吉这时候又笑了，脸色更加苍白：

“谢谢你，狱寺君。不过我跟他恐怕……不容易啊。”

“……哎？”狱寺发出了一个疑问，不过泽田纲吉似乎不愿意就这个再多说什么了。只见泽田纲吉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

“狱寺君……真是太好了，无论我做什么都一直在支持我。”

“哎哎？”原本还在纠结的思维很轻易的被这话语吸引了全部注意，狱寺隼人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这都是我应该的啊十代目！”

“……不过我总是想做一些有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对不起。”

“……怎么会啊十代目！十代目一直都是英明的！”

狱寺隼人又差一点站了起来，但是泽田纲吉低着头，并没有看他。

“比如啊……”泽田纲吉继续苦笑着，右手覆上了额头，似乎要捂住眼睛，但是旋即又放了下来，“我最近就一直在想……要是我们能漂白就好了。”

“……！”

“……很不现实吧狱寺君……”

叹了口气，泽田纲吉的手指用力的交握着，力道之大甚至让人担心那些发白的骨节会断掉。

“……不。不能这样说……”一个大胆的设想突然像是气泡一样冒了出来，炸开，狱寺隼人摇了摇脑袋似乎要让自己受了太多冲击的大脑摆脱混乱的状态，高智商似乎终于准备发挥它的作用，狱寺隼人开始认真的思索，“十代目想的话，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咦？”

泽田纲吉看着狱寺隼人的表情有些愕然。他并不知道此刻银发少年大脑内的电信号已经拐过了一条又一条回路，计算着这个令人讶异的事情的最大可能性。——好吧，这些可能性受到大脑主人的多少个人感情干扰，我们不得而知。只见最后狱寺隼人的眼神变得坚定，用力点了点头：

“嗯。没错，以十代目的能力，我相信漂白一定是能够成功的。”

十代目不适合在刀尖上舔血，十代目应该是个温柔又平和的首领。

所以，虽然黑道很帅，但……这个更适合十代目吧。

“不管怎样，我都会是十代目您的左右手的！”

狱寺隼人握起拳头，目光熠熠的看着他。

泽田纲吉一下子笑了出来，真心的，少了几分苍白：

“……谢谢你，狱寺君。”






- TBC -

最后再啰嗦几句：

QAQ下周考试球RP
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六考完收拾行李回家乡，所以下次更新时间可能……不是很定？
争取在下周日~下下周一放上来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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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隼人是个行动派。

“十代目！我报了B大的经济管理系！B大正好离这里不远，实在是太好了！”

狱寺隼人兴高采烈的向泽田纲吉汇报道。

“我看了我们的课本，简单的要死……跳级什么的绝对不是问题，我一定要尽早来帮十代目完成洗白的心愿，成为十代目合格的左右手！”


据狱寺隼人说，他的高考真的是“随便一考”的，考试的时候满满都在担心着刚回家的泽田纲吉的身体恢复状况……然后就是这么“随便一考”，就让他游刃有余的上了国内最好的经济类大学。

果然狱寺君是个聪明又有能力的人。

“这一切都是托了十代目的福啊！”

狱寺隼人冲着对自己表达祝贺的泽田纲吉扬起笑脸，眯起来的眼睛底部有一抹担心。

十代目回来已经一个月左右了。十代目越来越安静。

不，那种温暖的感觉依然在，并且十代目的微笑更温柔更让人觉得心思宁静了。……但是十代目不开心，很不开心。……一定要早点把自己锻炼成更有能力的人，早点成为十代目更得力的助手为十代目分忧。

不过十代目……十代目的确不喜欢腥风血雨太过浓重的家族，但为什么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洗白了，十代目看上去还是不怎么开心？

……一定要好好的啊，十代目。

唯一让狱寺隼人感到有些欣慰的事情就是十代目对于家族里的事务上心了不少，并且每当处理家族事务的时候必定带上自己，几乎是泽田纲吉接触到什么狱寺隼人就能够接触到什么，这种即使是左右手也鲜少被给予的绝对信任让狱寺隼人十分感动。

……似乎一下子跟十代目密切了好多。

但这种“密切”最多也只能达到“亲近”，“亲密”这个字眼是绝对沾不上边的。

……没错，这也是狱寺隼人担心的很大一部分。十代目的身边总是有人，不论是在视察的时候还是在浏览文书的时候，亦或是涉及家族一些纠纷的时候，十代目总是让自己在旁边。平时十代目在家的时候八代或者十代目的母亲也会就在附近。但是就这样在家人和左右手的陪伴下……狱寺隼人觉得十代目的样子仍旧孤独的要命。

他经常露出温柔的微笑，他跟自己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但是每当狱寺隼人看着泽田纲吉的背影，少年那瘦削的肩胛骨总是带着浓厚的孤独感。狱寺隼人不敢问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十代目摆脱这种像是把自己关在毛玻璃后面的感觉。


因此狱寺隼人很焦躁，焦躁到让云雀恭弥感到不悦。

“你就那么上心？”

“我担心！”狱寺隼人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看见过十代目的那个样子，就像……跟全世界都隔了一层玻璃……”

云雀恭弥放下手中的报纸：“你要是没有了我，会是什么反应？”

狱寺隼人一下子不说话了。一个一直隐约存在着的猜想终于被云雀恭弥戳了出来。

……十代目说过他爱着那个绑架人的家伙吧。

虽然到现在那个不知真面目的角色，在狱寺隼人眼里依旧形象略为恶劣，“为什么十代目会爱上那样的人”也依旧是他的疑问，但十代目的确是……放不下他吧。

没了云雀恭弥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他几乎不敢想。

没了……那个家伙，十代目才……

狱寺隼人叹了口气。没有办法的事，他的脑袋里浮现了这么几个字。他不知道十代目跟那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有具体处在什么样的状态，那人现在又再哪里……这些事十代目的禁区，跟任何人都不会说。

他只知道……

“十代目好像已经做了决定。”

关于这部分他无法插手，甚至连了解都做不到。他只知道目前的结果，那人见不到影子，十代目留了下来。狱寺隼人抓抓一头银发，很想无视云雀恭弥的禁烟令去阳台上点一支烟。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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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泽田纲吉觉得交谈是一种很好的方法，通过认真的交谈就能够让两个人互相理解。现在的泽田纲吉依然坚持交谈是比武力好得多的办法，不过他现在明白有很多东西是不需要交谈的。

因为根本就解决不了，也理解不了。

所以他没有再跟家里人说过关于不想继承的一句话，只是默默的顺着家里人的意见尽快完成首领的准备工作。狱寺君很开心，长辈很欣慰，虽说泽田纲吉知道他们仍旧在担心或者是疑惑。

不过这次他就想这么破罐子破摔的不管那么多了。他在这里呆了几乎两个月，两个月能够做很多事，但是他这个废柴还是几乎事事都上手的很吃力，反观狱寺君就学的比他快得多。不过这样又有什么问题呢？

在很多手下的眼里其实他仍旧是那个废柴少爷，只是看上去稳重了点。反倒是一心想着替十代目打好手下关系又办事利落的狱寺隼人比较受这些人的欣赏——九代和八代也并非没关注过这种现状，也对泽田纲吉说过“隼人是个好孩子，不过你也得加油才行。”“他会是你的左右手，但纲吉也不能太过依赖别人”之类的话。

泽田纲吉低着头说着“我明白了”，但转头依旧是干什么都跟狱寺隼人在一起。长辈们最后也只能当成是孩子们感情好，不怎么插手了。

……毕竟本身让泽田纲吉继承家族，就够不容易了。

可在两个月要结束的时候还是出了一件大事。泽田纲吉有一次去买书回来之后被人袭击了，虽然有两个手下跟在他的身边，但是……结果虽然算不上最糟，也是相当糟。

——当泽田纲吉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身体的下半部分没有丝毫知觉，疼痛也没有。——同样也移动不了了。

当泽田纲吉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里只能坐轮椅行动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反而是他的母亲跑出去哭泣，八代的眼泪埋进了褶皱里，狱寺隼人在病房外面不知道跪了多久。

“没事的，爷爷，爸爸。”

泽田纲吉甚至笑出来了。

“正好我也变成这个样子了，是无法再好好的带领家族了吧？”

两条腿已经废掉了，哪怕他还有泽田家的血统和潜质，也已经无法带领家族在风口浪尖舔血——甚至连出事后自保都做不来。

一个残废的老大，更何况原本就给众人以废柴的印象，怎么站稳脚跟？

在场的两个男性都是一路走上这个最高位置的人——他们更是知道一个健全灵活的身体对于首领的必要性。但现今泽田纲吉已经连站立都无法做到，“日后把下一代的潜质都训练出来”的计划更是已经宣告破灭。

泽田纲吉没有看沉默的两个人，只是依旧浅浅的微笑着：

“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原本是想等过几年再实施，因为我知道爸爸和爷爷绝对会反对。但是，现在的法治也越来越健全，**也越来越严……我也不想成为家族的拖累。正好趁这次，我们，把家族洗白吧。”

直到自己的父亲和爷爷离开的时候，泽田纲吉也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有关这个事情的决定，两个长辈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只是叮嘱着好好休息其他事情都先别管。但是泽田纲吉知道结局应该不会多么糟糕。

而第二天传来了一个消息——家族的一个小头目，同样反准十代最大的势力，九代基本已经锁定这次事件的主使人是他，却苦于没有直接证据——他在泽田纲吉醒来的那天晚上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公寓里，死因是极其突然而且诡谲的心肺衰竭，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是他杀。

泽田纲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脸色白了白，但是最后恢复到了平静——可狱寺隼人知道他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于是他在所有探病的人出去之后担心的留在了泽田纲吉的床前。

“十代目……”

“我知道是谁杀的。”

泽田纲吉的声音很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强作的镇定一点一点的剥离。

“他还是担心我吧……就算他最讨厌黑道，讨厌我的家族。”

泽田纲吉低着头，从声音里面能够听得出他在苦笑。

“十代目……”

狱寺隼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让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起十代目去图书馆借的书——《分成两半的子爵》，是《我们的祖先》三部曲之二，那本《不存在的骑士》的续集。

——这是那个家伙喜欢的书。十代目其实是不看《我们的祖先》三部曲吧。

就在狱寺隼人难过的低下头去的时候，泽田纲吉突然又开口了：

“……对不起，狱寺君，我想见见云雀学长，不知道可不可以……？”






- TBC -

两个人对视了很短暂的一会儿，狱寺隼人看不到他们具体的眼神，只知道不久之后九代目就又低下了头，似乎是想抱起十代目：

“送到救护车上。”

“他现在只需要打一针破伤风和脱敏。”六道骸无视了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担架，抱住泽田纲吉一跃就进了救护车里面。九代目自然是紧紧跟上去，而狱寺隼人发现自己和那些手下的束缚也解开了——不过只是脚上。

医生麻利的做着最后的处理，而这个异瞳男人一直旁若无人的死死抓着十代目的一只手——没让狱寺隼人冲上去的原因是十代目似乎压根就不想放开那只手，痉挛一样的，细瘦的手指抓的发白。

“我不在身边你究竟还会出什么事？”

那个男人全部的目光都锁在十代目身上。

“今天是被蜜蜂蛰，以后过马路是不是都会被车撞，嗯？”

十代目的眼神太露骨。十代目只能看到那家伙一个人。十代目就像是干渴了好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条河流……这种像是要烧起来的感觉第一次出现在十代目的眼睛里。

九代目应该也是因为这一点，沉默了下来。

而十代目的嘴唇张了张，似乎在尝试着发出什么声音，好几次之后他终于成功了：

“……骸……”

虚弱的，却一定要说出口的。

“我还以为要死了……”

“你就是差点死了。”

对方似乎没什么好气。

“……死了之后……我是不是就能到下辈子了？”

男人一下子僵住了。

“下辈子……不会再生在黑道里了吧？骸也会找到我吧……”

泽田纲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一下子哭了。

过敏性休克那么痛苦十代目都没有哭——现在眼泪却不停的涌出来，无法抑制的，虽然不是嚎啕却似乎让他再次呼吸不适，又让医生忙活了起来。被称为骸的男人一下子把手放到了十代目的眼睛上。

“……蠢货。”

男人喃喃着，十代目闭上了眼睛似乎坠入了昏睡。就在这时候心急火燎探身过去的狱寺隼人注意到了男人看着十代目的眼神——让他一瞬间想到了云雀恭弥……看向自己的时候。

救护车剩下的路程，都是九代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的谈话——不，应该说是对峙的时间。

“你是谁？”

“你儿子刚才叫过我的名字。”

男人似乎毫不在意九代目放出的威压，换上了一副嘲讽的表情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男人似笑非笑，“现在的一切基本都在顺着你的意思走，不是吗？儿子选择了你们这边，他乖乖听话继承了家族。一切事都越来越顺利，碍眼的全都死光了。”

“……或许我应该因为你刚才救了阿纲而感谢你，但你看着我儿子的眼神可不是不会做什么的样子。并且你做的那些事情……可不只是为我扫清了威胁。”

九代看似沉稳的坐在那里，包裹在黑西装里的结实身躯一动不动，但实际上他就像一把随时都可以摁下扳机的枪。

“……那我这次干脆说明白好了。”

这回出现在男人脸上的的终于是一个明确的笑容，却绝对不让人舒服。像是示威，又像是挑衅——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流畅无比的俯身，然后吻了一下昏睡中的青年的嘴唇，随后伴随着几声诡谲的笑，男人的身体逐渐化为雾气：

“已经够了。我要完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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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找人。

“……骸？”

视线环顾病房一圈，却只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刚刚倒了一杯水给他的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那张刚喊完“十代目您醒了！”的脸迅速的冷却，九代也皱起了眉头。

“……骸……你们跟他，见过了吧？”

泽田纲吉吞了吞口水，还是决定问出口。狱寺隼人则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十代目。……那个家伙，自顾自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并且他……!!”

有什么直白的话语在怒气的催化下就要冲破他的喉咙，然而就在这时候，九代拍了拍狱寺的肩膀：“孩子，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些话想单独跟阿纲谈谈。”

狱寺隼人并不知道九代目和十代目的谈话内容，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他只能看到九代目的背影，十代目的面孔也被九代目挡住了。

“你还太弱。”

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狱寺隼人反射性的一个回身进入警戒状态，然后瞳孔蓦然微微缩小，又放大，灰绿色的眼睛里聚集起来一片就要爆发出来的的怒意，又有些阴阴沉沉：“……你这混蛋。”

“嘘。”六道骸有些恶劣的笑了，“你不想打扰他吧？”

狱寺隼人的拳头捏的咯咯响。他一个箭步跨过去挡在了病房前面：

“说清楚……你跟十代目之间的事。”

他早知道附身在十代目身上的八成是个男人，不过刚才见到真身才受到了更大的冲击。……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十代目爱上的人。

可这家伙……一点都不顺眼啊！！哪怕是长了张不难看的脸！

“为什么不去问你那亲爱的十代目？”

狱寺隼人能够感觉对方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甚至达到了一种武器的冰冷感。不过他才不会管这些——

“废话。”狱寺隼人猛地拽住他的领子，“一提到你十代目就会难过的要死，你说为什么我不问？这么长时间***的到底在哪里？！”

狱寺隼人无法理解。他和云雀恭弥都是那种确定心意之后就不愿意再放手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了，拼死也要站在对方身边。把对方孤零零仍在一旁难过算什么？！

十代目的脸色，十代目越来越消瘦的身板。这个混蛋就算是一直在暗中帮助十代目解决一些威胁，但为什么就是死活不出现？

“他妈的因为你……十代目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啊！”

龙卷风终于成型，突破了他的胸腔变成猛烈震动的声波。

“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叫，野猫。”六道骸冷笑着把他的手从自己的领口上拽下来，然后推开他，“有功夫做一些无知的控诉还不如想想怎样才能让他更高兴——这不也是你一直拼死拼活想要做到的么？”

狱寺隼人被他的动作弄的一个踉跄。就在他向后连退几步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六道骸已经迅速打开了病房门。

“——混蛋！”

六道骸不理他，径直走到了泽田纲吉的床前：“我来了。”

“……骸……！”

泽田纲吉看到他之后，仿佛一下子脱力了一样——那种安心之后的脱力。泽田纲吉不是个善于隐藏自己表情的人，因此那张苍白的脸仿佛一瞬间亮了一下。

九代明显看在眼里，无声的把一只手覆在紧皱的眉头上。

“刚醒不要说太多话。”

六道骸依旧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态度在泽田纲吉的床边坐下，在半空一抓手里就多了一个杯子。

“……蜂蜜柚子茶？”

“不，只是热水。”男人露出了一个不带丝毫嘲讽和杀气的笑容，“那个得过几天才能再给你喝。”

“过几天……”泽田纲吉的眼睛一下子更亮了，褐色的虹膜似乎变得愈发的浅，“骸会留下？”

“再不天天守着你，明天你说不定就会被毒蜘蛛再咬一口。”六道骸耸耸肩。

泽田纲吉的手动了动，六道骸配合的抓住那些细瘦的手指。泽田纲吉张着嘴巴，看口型似乎是一个笑容，他用力的眨眨眼睛，因为它们似乎有湿润的迹象。

“阿纲。”

九代这时候突然开口了。
泽田纲吉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光亮褪去再次暴露出脸色的苍白。褐色的睫毛眨了眨，垂下眼睛。跟六道骸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退缩回去。他的声音不大，似乎每个吐息都很艰难，却带着只有熟稔的人才能听出来的执拗：

“……对不起。爸爸。……如同我刚才所说的……那样。”

泽田纲吉避开的视线就像是在逃脱着什么又像是在坚持着什么。九代的喉咙动了动，不过过了两秒他才再次开口：

“……就是他么？”

九代的声音很冷，但六道骸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是。起码在这件事上……我想完全遵从我的心意来。”

更加轻的声音，掩都掩不住的疲惫。

“不要哀求他，尽管那是你的父亲。”六道骸的目光也开始变冷，他探身过去捂住泽田纲吉的眼睛，然后看向九代，“他原本有机会抛下这该死的家族和麻烦事跟我走，但他还是选择回到了这个笼子里。你们，别愧对他的愚蠢。还有，即使如此你们也抢不走他的——你只是给了他生命，而我可以给他世界。”

九代的眼睛眯了起来。

“……真是嚣张。”

六道骸冷哼一声：“是不是嚣张，你自己明白。”

嘴唇被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带着僵直的杀气，中年男人的眼睛让人想起上膛的枪口：

“……有个答案你必须明确的给我。为什么是这个孩子？”

六道骸咧出一个笑容：“上辈子这个蠢货就是我的，而当时他的父亲同意的比你干脆多了。——别告诉我你一无所知，我是他唯一的支柱。你们毁了他，没关系，我能给他一个更好的世界。”

九代的眉宇间阴沉汇聚，嘴角的缝隙扩大了，似乎是在露出一个微笑，却不带一丁点儿笑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觉得我会相信？”

“KUFUFU……随便你。”

六道骸毫不在意的扭过头，继续看着泽田纲吉，对方疲惫不堪的闭着眼睛，自然也就无法看到那些恳求和悲怆的目光。九代的表情让狱寺隼人一瞬间以为他会拔枪，但到最后硝烟还是被压了回去，他只是沉默了几秒。

“……他对于你呢？”

沉冷的声音，叹息的意味不易察觉却比古遗址上倾倒的巨石还要沉郁。

“同样。”

六道骸回答的很干脆，如同再理所当然不过。

九代的脸色依然不怎么好。包裹在黑西装的躯体被肌肉牵引着——明明是一个单纯的动作却莫名其妙的带了一些僵硬的感觉，就像有什么粗重的事物正在挤压磨砺着他周身的分子一样——他站了起来，出乎意料的，他转过身拍拍狱寺隼人的肩膀：“……孩子，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狱寺隼人跟九代一起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病房里剩下的两人——十代目没有看这边，睁开了眼睛，却只是垂着眼帘，那个靛发的男人也就这么握着他的手静静坐着。





- TBC -

【最后再啰嗦几句】

嗷大家新年快乐！

因为过年所以加更w

嗯这么一看离正文的完结应该只剩下三章左右了，不过倒数第二章目测得重修不少QWQ

以及顺道为狱寺隼人吧的情人节&新年活动再打个广告……啊哈哈也不是第一次给隔壁打广告了（被揍）

☆糖衣炸弹•当巧克力与红衣爆竹相遇，又会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呢？狱寺隼人吧情人节&新年活动正式开炸！☆传送门见狱吧置顶/本层楼中楼唔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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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代站在走廊外面，罕见的点了一根烟，尼古丁的气息些微的刺激着狱寺隼人的鼻粘膜，他其实也很想来一根。

——不过他的烟早因为云雀恭弥戒了。

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想在一起就两边都要妥协？

“狱寺，你也大了，我不想去打听你的私生活，但是。”九代抽了两口烟，然后就把它掐灭在垃圾桶上，“你跟云雀恭弥，是……？”

九代没有说完，但狱寺隼人明白他想确认的是什么。狱寺隼人低下头。……果然九代目已经看出来了吗——他知道迟早瞒不住的。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几年了。”

“没分开过吧？”

“没有。”

“……告诉我，这条路好走么？”

狱寺隼人缓慢的把后背挺的更直：“只要是真的喜欢，我没觉得有什么难的。”

“幸福吧？”

“……嗯。”

九代目叹了口气，幽幽吐出一口烟，白雾氤氲成复杂的回路缠结在一起。

“如果有人阻碍你们，怎么办？如果不被社会接受，你会怎么办？”

“变强。云雀也足够强。”

回答来的意外干脆，显然是已经考虑过这一层了。

“不会退缩？不会痛苦？”

“……不会比背叛所爱更痛苦。”狱寺隼人的表情变得有点冷漠，灰绿色的眸子如同质地坚硬的玉石，“我不会重复我父亲所做的那些事。”

“如果那个阻碍你们的人是阿纲呢？”

九代的话语像是逼人走在刀锋上，但狱寺隼人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十代目支持我们。十代目是我认准的首领……他会理解并支持我，比起外界的眼光他更看重我的幸福。这就是我一直在追随的十代目。”

“同样，”狱寺隼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看向九代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我也相信十代目有他的眼光。十代目认准的东西，一定也……值得十代目为之努力。”

九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开口：“我以为你不喜欢那个人。”

“……的确不喜欢。只是……十代目喜欢。”

十代目曾经一脸温柔的笑着对自己说“要幸福啊”，现在……他想要守护十代目的幸福。

纵使依旧不喜欢那个异瞳的男人……狱寺隼人却不得不去思考那人说过的一句话：想想怎样才能让他更高兴。

九代没有接下他的话，转了个身看向走廊末端的窗户。就在狱寺隼人以为他就会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九代保持着看着远方的动作开口了;

“没错，阿纲看上的人的确不是什么一般角色。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针对家族暗中活动，他对于威胁和隐患排查的甚至比我更细致，当然下手也更狠。我不是没想截住他——不过一无所获。他的力量或许已经超过了现在我们的一些认知。”九代的眉头深深的皱紧，“他来历不明，并且太强，太危险。”

狱寺没有正面回话，只是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如同叹息。尼古丁的味道隐隐渗透进鼻腔：

“……他看十代目的眼神，让我想起云雀。”

一种可以用凶狠形容的独占欲。那个家伙爱着十代目——他越来越确定。或许这个就是保险锁了吧。只要是全心全意爱着的……那么不管多么危险……

九代露出了一个苦笑：“这也正是我没有给他下巴一拳的原因。否则我管他是人是鬼是强是弱，都狠狠教训一顿再说。”

狱寺隼人的嘴角同样有些无奈和苦涩的翘了起来。他知道一切都还有余地，没那么糟糕。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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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的存在首次变的光明正大——对于泽田纲吉的亲友来说。

泽田纲吉不久就出了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六道骸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门口。九代看了他一眼，走进家门，没有拦下他。

然后他感觉得到自己儿子的心情简直要飞起来了。

六道骸被以“在一场意外中救了阿纲”的身份被介绍给了泽田纲吉的母亲以及八代目，他对着老人和女士表现的彬彬有礼，十足一个从欧洲走出来的绅士。六道骸其实很容易就能讨得女性的喜欢，这一点泽田纲吉看到自己母亲的表情就能知道。但八代自然不会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事实上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因此在晚饭过后把九代连同六道骸一起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泽田纲吉刚从医院回来，但他死活不愿意回房间休息——他硬是守在书房外面，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泽田纲吉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类似重物撞击的声响，隐隐的——细瘦的手指痉挛般的动了两下，差点就要移动轮椅冲进去，不过最后还是放了下来。然后等到他要把轮椅的橡胶垫抠破的时候，门开了，最先出来的是自己的父亲，然后是六道骸。

——看上去都安然无恙。

看到眼巴巴守在门外面的泽田纲吉，九代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儿子没救了。他叹了口气：“爷爷在书房等着你。”

泽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六道骸看着他的眼神让他镇定了一些。

……不论如何，骸都会在吧。

爷爷依旧坐在他喜欢的那张旧扶手椅上，神色平静，不过泽田纲吉总觉得爷爷更老了一点。深深的皱纹埋藏了更多的表情，泽田纲吉又开始紧张。他的眼睛下意识的扫了扫，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被破坏的痕迹，还好。

“已经认定他了吗？”

“……哎？”一上来就听到了这种直接的问话，略有漂移的视线被迫回神定格，泽田纲吉一下子把手指拧到了一起。但他的眼神很快冷静并坚定了下来，“……是。”

老人则是继续平静的开口：“阿纲这一年过的很不好。是因为离开他了？”

“……是。”

泽田纲吉低下头，但嘴角倔强的抿紧了。

八代叹了一口气。

打从泽田纲吉出生起，他就没大见过这个样子的八代。那时候九代已经基本接下了家族的事务，八代就像一个在家里一心颐养天年的慈祥的老爷爷。但是现在泽田纲吉根本摸不透现在自己的爷爷究竟有着怎样的态度，他所有的想法似乎都被埋在了深深的皱纹里，带着一种满是沧桑感的沉淀，有些不清不楚的浑浊。

“那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

最后还是八代继续了下去。泽田纲吉低垂着目光斜了斜，如同不愿意见到什么一样的移开了。

“……我知道的。”他轻声说。

“纲吉。”八代的大拇指似乎漫不经心的摩挲过了扶手椅那光滑的扶手，“你不是那种会因为感情而冲动的孩子。”

泽田纲吉觉得自己的嗓子发涩的厉害，但出口的话语却比自己想象的平稳：

“……我不是没有感情。”

他被迫被推在“继承人”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谁都知道他不愿意，他有时候都快崩溃了，但所有人最后最多只是用带着心疼的目光看看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踉跄往前再走几步。

崩在大脑里的那根线并不是没有限度的。并不是所有事情他都会咬牙憋着一辈子的。

“对不起，爷爷。”在不知不觉中他能感到自己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自己的手掌里，“如同我跟爸爸说的那样……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我想按我的心意来。”

“他太危险。可以轻而易举的伤害你。”

花白眉毛下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泽田纲吉。

“……不。”

泽田纲吉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要那么做，那一定是在我已经要把他逼疯的情况下。爷爷……我欠他太多了。”

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又开始细微的颤抖。八代吐出一口气，布满褶皱的双手头一次带些疲劳的覆上了额头：

“纲吉。”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的声音开始变轻，竟也带上了一些属于这个年龄的颤巍，“你相信有前世今生么？”

“有的。”

泽田纲吉睁开眼睛，表情也很平静。

“该拴在一起的……是逃不掉的吧。”

看着他，八代突然微微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的含义让泽田纲吉很难读懂。然后老人这么说道：

“纲吉……你长大了。是真长大了。”

泽田纲吉的后背突然紧了紧。他在一瞬间觉得其实老人其实已经明白了什么东西——不，应该不是被抓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是那种睿智的直觉和经验阅历让老人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一下子只觉得自己惨白的就像一张纸，薄薄的一戳就透，虽说仍旧在遮挡着什么东西，但已经可以被人窥见后面模糊的虚影。……好在老人没有更深的说下去。

“那个孩子给我们看了一些东西。”八代继续摩挲着扶手，顿了一会儿，继续开口，“看上去，那些据说是你上辈子的家人……接受的很快。”

“泽田家的人都有超乎寻常的直觉和预感，”老人指指太阳穴，“虽说恋爱会让人变傻，但目前来看这直感从没出过错。你认定他了，拼了命也要在一起，我也不好逼你。并且……虽然那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但他的确说了几句实话。”

已经失去了双腿的孙子，老人希望他起码能在这方面得到真心的幸福。他本身就不希望看到一个为了金钱抑或势力，而嫁给坐轮椅的人的女孩。虽说……自己孙子所看中的人也的确太出乎人意料就是了。

他从未想象过那会是个男人，并且在某方面已经超越了科学和常识。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泽田纲吉坐在轮椅上，甚至在看到或者提到自己的孙子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近乎狂热的东西。

爱意。完全不想加以掩饰的爱意和占有的欲望。

危险，却也货真价实就是了。

他的一生太过波折起伏，也看过太多让人难以置信啼笑皆非的东西。老人又叹了口气，今晚他觉得自己的血压就像是一瓶被放在车里的水，不停的改变液面的位置甚至让人错觉能够冲破瓶盖。

疲惫感确确实实毋庸置疑。他是真的老了。当他觉得生命已经步入了最后那片平静安详的白色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宁静的空间里其实还存在着一些白色的纸门，随着命运的轮转一扇扇在他面前拉开。

——所幸孩子也长大了不少。

他不是个愿与接受命运安排的人，但这次他只能告诉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想。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