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诛仙之归雪》CP凡雪\/原著向\/张小凡重生
※
青云山通天峰。巍峨庄严的玉清殿里一片寂静。
张小凡结束了自己的陈述，安静地跪在堂下。高坐殿上的青云山七脉首座此刻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的脏腑都穿透看清。
道玄真人环顾一周，淡淡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就刚才张小凡所说，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已断然道：“此子所言，决不可信。”
道玄真人皱了皱眉，道：“苍松师弟为何如此肯定？”
苍松道人看了张小凡一眼，冷冷地道：“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若非有魔教妖人指点于他，他怎会有这等见识法力！所以此人必定是魔教奸细，不可饶他性命！”
张小凡一直静静地垂着头，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若说算尽前生恩仇，他可以宽恕普智的杀孽，体谅道玄的质疑，不恨鬼王的机关算尽……唯有苍松，他恨不能食肉寝皮！他在苍松道人投在他身上的那一道带着刺骨杀机的目光里，猛地紧紧闭上了眼睛，生怕下一瞬间自己会控制不住心中暴戾的念头。
田不易已然沉下脸来，怒道：“你这岂不是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苍松道人冷冷道：“我强词夺理？请问田师兄，这血炼之法，可是我正道中人所有？”
田不易面上怒色更深，只是未及发声，水月大师冰冷声音已然传了出来：“请问苍松师兄，你口口声声说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请问一句，它到底如何阴邪，如何恶毒了？”
苍松道人张口欲言，忽又窒了一下，只得道：“魔教妖术，还用多说么？”
水月冷冰冰地道：“如此说来，苍松师兄也是对血炼之法一无所知，怎地便以为此法阴邪恶毒，便要诛杀这个少年了？”她也不去看苍松难看至极的脸色，径自说道：“诸位师兄，此间之事，一来我等对血炼之法所知所闻多为揣测，若万一所谓血炼之法当真便有这碰巧之事，我们岂不是错杀好人？二来这少年年仅十六，身世来历又是清楚明白。强要说他是魔教中人，只怕于理不合罢。”
苍松道人眯起了眼，眼缝里却透出尖锐光芒，道：“水月师妹今日一反常态，大力为这少年开脱，当真令人不解。”
水月秀美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即道：“我乃是就事论事，决不似有些人，看不得同门别脉出了人才。害怕威胁自己地位，便抓~住些小事赶尽杀绝，毫无人性！”
若论口舌锋利，在座七人中有六个男子，却无一可比得上水月大师，苍松道人气得脸色发白，霍地站起身来。
道玄真人面色一沉，气势一放即收。苍松道人微微一顿，恨恨地坐回位置，反观水月，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之上。
道玄真人摇了摇头，转向其他人，道：“诸位，你们是何意思？”
众人沉默片刻，风回峰首座曾叔常首先道：“掌门，水月师妹所言有理。这少年来历清白。入门后又从未下山，只怕真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一件宝物，说起来反而是我青云之福。”
道玄真人抚须微微点头，转眼看向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天云看了看苍松，道：“此事我同意苍松师兄的做法。”
苍松道人向着天云道人点了点头。张小凡低垂的眉宇间却掠过一丝阴翳。原来落霞峰与龙首峰当初竟然如此共同进退……也不知苍松叛出那一战里，天云道人战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唯一尚未发言的朝阳~峰首座商正梁看了看田不易等人，又看了看苍松道人与天云道人，最后眼角余光又仔细瞄了一眼道玄真人，微一沉吟，即道：“我以为水月师妹说得有理。”
田不易脸上一松，苍松道人冷冷哼了一声，道玄真人看了他一眼，道：“大家都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说到这里，他却先向着依然跪在地下的张小凡道，“小凡，你先起来罢。”
张小凡垂首应是，缓缓站了起来。
道玄真人多看了他两眼，仿佛想要把他看个清楚，然后对着其他首座说道：“诸位，其实我也以为张小凡不似魔教中人。这黑棒虽有凶煞之气但内敛其中，并不似过往我等见过的魔教凶物一般，杀气腾腾，凶相毕露……”
苍松道人听着不对，忍不住叫了一声：“掌门师兄，魔教妖人凶险恶毒，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啊！”
青云山通天峰。巍峨庄严的玉清殿里一片寂静。
张小凡结束了自己的陈述，安静地跪在堂下。高坐殿上的青云山七脉首座此刻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的脏腑都穿透看清。
道玄真人环顾一周，淡淡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就刚才张小凡所说，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已断然道：“此子所言，决不可信。”
道玄真人皱了皱眉，道：“苍松师弟为何如此肯定？”
苍松道人看了张小凡一眼，冷冷地道：“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若非有魔教妖人指点于他，他怎会有这等见识法力！所以此人必定是魔教奸细，不可饶他性命！”
张小凡一直静静地垂着头，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若说算尽前生恩仇，他可以宽恕普智的杀孽，体谅道玄的质疑，不恨鬼王的机关算尽……唯有苍松，他恨不能食肉寝皮！他在苍松道人投在他身上的那一道带着刺骨杀机的目光里，猛地紧紧闭上了眼睛，生怕下一瞬间自己会控制不住心中暴戾的念头。
田不易已然沉下脸来，怒道：“你这岂不是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苍松道人冷冷道：“我强词夺理？请问田师兄，这血炼之法，可是我正道中人所有？”
田不易面上怒色更深，只是未及发声，水月大师冰冷声音已然传了出来：“请问苍松师兄，你口口声声说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请问一句，它到底如何阴邪，如何恶毒了？”
苍松道人张口欲言，忽又窒了一下，只得道：“魔教妖术，还用多说么？”
水月冷冰冰地道：“如此说来，苍松师兄也是对血炼之法一无所知，怎地便以为此法阴邪恶毒，便要诛杀这个少年了？”她也不去看苍松难看至极的脸色，径自说道：“诸位师兄，此间之事，一来我等对血炼之法所知所闻多为揣测，若万一所谓血炼之法当真便有这碰巧之事，我们岂不是错杀好人？二来这少年年仅十六，身世来历又是清楚明白。强要说他是魔教中人，只怕于理不合罢。”
苍松道人眯起了眼，眼缝里却透出尖锐光芒，道：“水月师妹今日一反常态，大力为这少年开脱，当真令人不解。”
水月秀美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即道：“我乃是就事论事，决不似有些人，看不得同门别脉出了人才。害怕威胁自己地位，便抓~住些小事赶尽杀绝，毫无人性！”
若论口舌锋利，在座七人中有六个男子，却无一可比得上水月大师，苍松道人气得脸色发白，霍地站起身来。
道玄真人面色一沉，气势一放即收。苍松道人微微一顿，恨恨地坐回位置，反观水月，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之上。
道玄真人摇了摇头，转向其他人，道：“诸位，你们是何意思？”
众人沉默片刻，风回峰首座曾叔常首先道：“掌门，水月师妹所言有理。这少年来历清白。入门后又从未下山，只怕真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一件宝物，说起来反而是我青云之福。”
道玄真人抚须微微点头，转眼看向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天云看了看苍松，道：“此事我同意苍松师兄的做法。”
苍松道人向着天云道人点了点头。张小凡低垂的眉宇间却掠过一丝阴翳。原来落霞峰与龙首峰当初竟然如此共同进退……也不知苍松叛出那一战里，天云道人战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唯一尚未发言的朝阳~峰首座商正梁看了看田不易等人，又看了看苍松道人与天云道人，最后眼角余光又仔细瞄了一眼道玄真人，微一沉吟，即道：“我以为水月师妹说得有理。”
田不易脸上一松，苍松道人冷冷哼了一声，道玄真人看了他一眼，道：“大家都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说到这里，他却先向着依然跪在地下的张小凡道，“小凡，你先起来罢。”
张小凡垂首应是，缓缓站了起来。
道玄真人多看了他两眼，仿佛想要把他看个清楚，然后对着其他首座说道：“诸位，其实我也以为张小凡不似魔教中人。这黑棒虽有凶煞之气但内敛其中，并不似过往我等见过的魔教凶物一般，杀气腾腾，凶相毕露……”
苍松道人听着不对，忍不住叫了一声：“掌门师兄，魔教妖人凶险恶毒，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啊！”
——第四章END·TBC——
【本文首发晋江，当前连载至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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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下山
※
道玄真人脸色一变，看了他一眼，喝道：“苍松师弟，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苍松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道玄真人脸色严肃，但声调转为低沉，凛然缓缓道：“苍松师弟，你执掌我门中刑罚二百余年，公正严明，为兄深感敬佩。但我看你这十几年来，戾气渐重，杀性愈盛，为兄心中十分担忧，你可知道？宁杀错不放过，乃是魔道中人所为，我青云正道，若遇事便当宁可放过，也不杀错，否则我们与魔道中人有何区别？苍松师弟，你道行虽深，但仍需潜修道义，参悟道法才是。”
苍松道人单掌竖起，点头应道：“多谢师兄指点，苍松受教了。”
道玄真人面色一松，道：“你知道就好了。”而后拿起放在手边茶几上的那根黑色短棒，抛给张小凡，微笑道：“这东西非你不可驱用，你收回去吧。”说着拍了三下掌，便有堂后侍立的小道童快步走了出去。
张小凡伸手将噬魂接住，入手时一霎沉甸甸的冰凉感觉，仿佛背在身上的宿命和责任。他转身一眼看过去，只见那小道童引着齐昊与曾书书走在前面，曾书书趁着他老爹曾叔常不注意，还偷偷向他做了个鬼脸；而走在最后的，那个清冷绝艳的少女，却正是陆雪琪。
这三人再加上张小凡，正好便是这次青云门七脉会武的前四名弟子。
※
看到站在殿内的张小凡，陆雪琪眼眸之中闪过一缕难名的光彩，淡粉的唇~瓣轻轻抿起，很快便侧过头去。
张小凡却从看到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然怔在原地，定定地注视着她。
那漫长无止尽的永夜，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醒来的梦里，她滴落在他颊畔的泪水还带着灼人的余温……青云之巅的决战时分，她温热血迹和冰冷躯体的触感还在他指尖萦绕……
本以为错也错了一生，就此轮回永相隔。
谁想到一朝梦醒，再回首是百年身！
他眼中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灼烫温度，深深地、深深地凝注着她清丽而淡漠的侧脸，一时之间，竟如全然忘记了今夕何夕。
陆雪琪感受到他越来越炽~热的视线，只觉面上热~辣~辣的几乎快要烧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微微侧首，似恼非恼地悄悄瞪视了他一眼，眼波轻移，向上首道玄真人和水月大师的方向转了一圈。
张小凡以往见到她时，总越不过“正魔殊途”四个字，却仿佛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纯粹的小女儿模样，虽然终于反应过来，向着一同进来的齐昊和曾书书打着招呼，却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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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玄真人脸色一变，看了他一眼，喝道：“苍松师弟，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苍松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道玄真人脸色严肃，但声调转为低沉，凛然缓缓道：“苍松师弟，你执掌我门中刑罚二百余年，公正严明，为兄深感敬佩。但我看你这十几年来，戾气渐重，杀性愈盛，为兄心中十分担忧，你可知道？宁杀错不放过，乃是魔道中人所为，我青云正道，若遇事便当宁可放过，也不杀错，否则我们与魔道中人有何区别？苍松师弟，你道行虽深，但仍需潜修道义，参悟道法才是。”
苍松道人单掌竖起，点头应道：“多谢师兄指点，苍松受教了。”
道玄真人面色一松，道：“你知道就好了。”而后拿起放在手边茶几上的那根黑色短棒，抛给张小凡，微笑道：“这东西非你不可驱用，你收回去吧。”说着拍了三下掌，便有堂后侍立的小道童快步走了出去。
张小凡伸手将噬魂接住，入手时一霎沉甸甸的冰凉感觉，仿佛背在身上的宿命和责任。他转身一眼看过去，只见那小道童引着齐昊与曾书书走在前面，曾书书趁着他老爹曾叔常不注意，还偷偷向他做了个鬼脸；而走在最后的，那个清冷绝艳的少女，却正是陆雪琪。
这三人再加上张小凡，正好便是这次青云门七脉会武的前四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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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站在殿内的张小凡，陆雪琪眼眸之中闪过一缕难名的光彩，淡粉的唇~瓣轻轻抿起，很快便侧过头去。
张小凡却从看到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然怔在原地，定定地注视着她。
那漫长无止尽的永夜，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醒来的梦里，她滴落在他颊畔的泪水还带着灼人的余温……青云之巅的决战时分，她温热血迹和冰冷躯体的触感还在他指尖萦绕……
本以为错也错了一生，就此轮回永相隔。
谁想到一朝梦醒，再回首是百年身！
他眼中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灼烫温度，深深地、深深地凝注着她清丽而淡漠的侧脸，一时之间，竟如全然忘记了今夕何夕。
陆雪琪感受到他越来越炽~热的视线，只觉面上热~辣~辣的几乎快要烧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微微侧首，似恼非恼地悄悄瞪视了他一眼，眼波轻移，向上首道玄真人和水月大师的方向转了一圈。
张小凡以往见到她时，总越不过“正魔殊途”四个字，却仿佛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纯粹的小女儿模样，虽然终于反应过来，向着一同进来的齐昊和曾书书打着招呼，却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齐昊长身而立，意态潇洒，神情自若地与他见礼。曾书书却把视线在他二人身上转了一圈，背过身去冲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张小凡前生与他相交多年，素知他本性，只作视而不见般转向了上首，道玄真人已微笑道：“此番叫你们四人前来，也是为一桩事，要让你们下山历练一番。“
“那空桑山万蝠古窟，自八百年前魔教炼血堂一支被我正道先人击溃之后，沉寂已久，但近些年来似乎又有当年余孽在彼处出没……
“你们的萧逸才萧师兄早已前去追查此事，我也已知会了天音寺与焚香谷，此番俱会派出门下弟子与你等同行，你四人皆是我青云门精英，此行既不可失礼，亦不可折了本门气势。那邪魔外道，奸险毒辣，你等也要小心珍重。”道玄真人肃然道：“我辈正道，理应匡扶正义，剪除奸邪，不堕本心。你等须勉！”
四人齐声应答。道玄真人又轻轻拍手，将齐昊唤上前去，赐下此番“七脉会武”优胜的奖励，上古奇珍六合镜。
那六合镜看起来不过是一面形状古拙的小镜，镜片黄澄澄的照不见人。张小凡目光在其上一扫而过，忽地想起上一次看到此镜祭起之时，正是在那污秽无比的万蝠古窟之中，彼时陆雪琪极爱洁的性子赌着气，罕见的狼狈又可爱，忍不住又将视线在陆雪琪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噙起一丝笑意来。
陆雪琪再度感受到他的目光，只觉他与上一回相见的情景大有不同，虽然正该觉得被冒犯气恼才是，却不知为何，心底更泛起一丝丝难以名状的酸~软波澜来，她虽然冰雪聪明，但自幼专注剑道，修得清净，从未曾体会过人间激扬跌宕的情怀，因此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恍惚地跟着一行人向外走去。
“小心。”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扶住了她。陆雪琪猛然一惊，迈出了大殿门槛，转头这才看到张小凡就在她身边，一张平淡的脸上笑意温柔，见她回过神来，这才放开了手。
陆雪琪脸上又是一热，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多谢。”
张小凡当初在门中时，一直别有心事，对那时的陆雪琪，印象不过是一道明丽清冷的影子，从未曾注意到她竟然还有这许多未被后来整整十年光阴摧折过的娇憨之态，此刻每看一眼，都觉得弥足珍贵，十分满足。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抬眼瞧见旁侧曾书书意味深长的笑脸，忍不住向他丢了个大大的白眼。
曾书书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一把折扇来摇，一边似乎准备说什么，却见齐昊满脸喜色地走了出来，遂住了口。四人简单商议之下，决定不作耽搁，当即取道河阳往空桑方向去。
※
青云山到河阳城，御剑不过半日路程。张小凡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在这一段路上因为道法不熟，可谓是吃遍了苦头。这番自然不似当初，虽然初时身体与烧火棍噬魂磨合尚有些生疏，不过飞出一段路程，自然轻易又熟悉起来。齐昊与曾书书都知道他些许底细，见他犹有余力的表现，自然另有猜度。
张小凡对此并不在意，虽然陆雪琪看上去已经恢复，他心里却仍有担忧，一直紧紧飞在陆雪琪身侧，生怕这一次生出什么别的意外来。
陆雪琪一双清透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的云海不愿转头，高空之上天风猎猎，张小凡身上温厚的气息在她身边萦绕不去，几乎让她握不住从升空以后便一直隐隐躁动雀跃的天琊神剑。一直到在河阳城外一隅偏僻角落落地的时候，她才缓过一口气来，觉得面上热度略降了些，抿了抿唇角，将一张俏~脸又板成冷若冰霜的模样，听着齐昊和曾书书三言两语定下了打尖休憩的地点，一行四人换下了青云门服饰，步行进城。
河阳城是方圆百里之内最繁华的大城，又处在交通要塞，往来行旅众多，极有一番人间世的喧嚣气息。四人走在其中，虽然看起来颇为低调，只是陆雪琪一张秀丽绝美容颜，纵然粗衣布裳也掩饰不掉的高华气度，还是让不少人觑眼瞩目。
陆雪琪一路走来，面色越来越冷，秀眉微微皱了起来。
张小凡却觉得有种无名的心火在心底腾地燃烧起来，没来由的怒意充斥了双眼，藏在袖中的右手边，噬魂顶端的珠子泛起了幽幽的红光。他缓缓抬头扫视了一周，目光中冰冷的杀意，令每一个不经意与之对视的人都惊惧地移开了眼。
陆雪琪身后的天琊蓦地发出一阵低沉的轻吟。张小凡如被惊醒，再度巡视一圈，发现已无一人敢于窥视陆雪琪容颜，这才满意地合了合眼，一股冰凉气息在右手腕上游走一环，缓缓地退回了噬魂魔棒之中。
陆雪琪似有所感，侧头向他投去一眼。张小凡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陆雪琪一怔，旋又懊恼地抿紧了唇，挺直腰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张小凡眸中深深笑意一闪而逝，三步并作两步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城中最大的客栈“山海苑”中。
“那空桑山万蝠古窟，自八百年前魔教炼血堂一支被我正道先人击溃之后，沉寂已久，但近些年来似乎又有当年余孽在彼处出没……
“你们的萧逸才萧师兄早已前去追查此事，我也已知会了天音寺与焚香谷，此番俱会派出门下弟子与你等同行，你四人皆是我青云门精英，此行既不可失礼，亦不可折了本门气势。那邪魔外道，奸险毒辣，你等也要小心珍重。”道玄真人肃然道：“我辈正道，理应匡扶正义，剪除奸邪，不堕本心。你等须勉！”
四人齐声应答。道玄真人又轻轻拍手，将齐昊唤上前去，赐下此番“七脉会武”优胜的奖励，上古奇珍六合镜。
那六合镜看起来不过是一面形状古拙的小镜，镜片黄澄澄的照不见人。张小凡目光在其上一扫而过，忽地想起上一次看到此镜祭起之时，正是在那污秽无比的万蝠古窟之中，彼时陆雪琪极爱洁的性子赌着气，罕见的狼狈又可爱，忍不住又将视线在陆雪琪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噙起一丝笑意来。
陆雪琪再度感受到他的目光，只觉他与上一回相见的情景大有不同，虽然正该觉得被冒犯气恼才是，却不知为何，心底更泛起一丝丝难以名状的酸~软波澜来，她虽然冰雪聪明，但自幼专注剑道，修得清净，从未曾体会过人间激扬跌宕的情怀，因此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恍惚地跟着一行人向外走去。
“小心。”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扶住了她。陆雪琪猛然一惊，迈出了大殿门槛，转头这才看到张小凡就在她身边，一张平淡的脸上笑意温柔，见她回过神来，这才放开了手。
陆雪琪脸上又是一热，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多谢。”
张小凡当初在门中时，一直别有心事，对那时的陆雪琪，印象不过是一道明丽清冷的影子，从未曾注意到她竟然还有这许多未被后来整整十年光阴摧折过的娇憨之态，此刻每看一眼，都觉得弥足珍贵，十分满足。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抬眼瞧见旁侧曾书书意味深长的笑脸，忍不住向他丢了个大大的白眼。
曾书书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一把折扇来摇，一边似乎准备说什么，却见齐昊满脸喜色地走了出来，遂住了口。四人简单商议之下，决定不作耽搁，当即取道河阳往空桑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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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到河阳城，御剑不过半日路程。张小凡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在这一段路上因为道法不熟，可谓是吃遍了苦头。这番自然不似当初，虽然初时身体与烧火棍噬魂磨合尚有些生疏，不过飞出一段路程，自然轻易又熟悉起来。齐昊与曾书书都知道他些许底细，见他犹有余力的表现，自然另有猜度。
张小凡对此并不在意，虽然陆雪琪看上去已经恢复，他心里却仍有担忧，一直紧紧飞在陆雪琪身侧，生怕这一次生出什么别的意外来。
陆雪琪一双清透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的云海不愿转头，高空之上天风猎猎，张小凡身上温厚的气息在她身边萦绕不去，几乎让她握不住从升空以后便一直隐隐躁动雀跃的天琊神剑。一直到在河阳城外一隅偏僻角落落地的时候，她才缓过一口气来，觉得面上热度略降了些，抿了抿唇角，将一张俏~脸又板成冷若冰霜的模样，听着齐昊和曾书书三言两语定下了打尖休憩的地点，一行四人换下了青云门服饰，步行进城。
河阳城是方圆百里之内最繁华的大城，又处在交通要塞，往来行旅众多，极有一番人间世的喧嚣气息。四人走在其中，虽然看起来颇为低调，只是陆雪琪一张秀丽绝美容颜，纵然粗衣布裳也掩饰不掉的高华气度，还是让不少人觑眼瞩目。
陆雪琪一路走来，面色越来越冷，秀眉微微皱了起来。
张小凡却觉得有种无名的心火在心底腾地燃烧起来，没来由的怒意充斥了双眼，藏在袖中的右手边，噬魂顶端的珠子泛起了幽幽的红光。他缓缓抬头扫视了一周，目光中冰冷的杀意，令每一个不经意与之对视的人都惊惧地移开了眼。
陆雪琪身后的天琊蓦地发出一阵低沉的轻吟。张小凡如被惊醒，再度巡视一圈，发现已无一人敢于窥视陆雪琪容颜，这才满意地合了合眼，一股冰凉气息在右手腕上游走一环，缓缓地退回了噬魂魔棒之中。
陆雪琪似有所感，侧头向他投去一眼。张小凡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陆雪琪一怔，旋又懊恼地抿紧了唇，挺直腰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张小凡眸中深深笑意一闪而逝，三步并作两步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城中最大的客栈“山海苑”中。
※
这家山海苑名声颇大，环境也颇为可观。齐昊作为一行四人中隐隐的领队，自然地出面与店家交涉，如张小凡记忆中一般，他们四人被安排在了西苑，稍作梳洗安顿后，又有小厮引他们前往前楼三楼的贵宾厅用膳。
山海苑的酒楼地处河阳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贵宾厅的环境却十足清幽，疏落有致的十几套桌椅只坐了不到半数的客人。四人捡了一桌临窗的席位坐下，齐昊叫过小二，熟练地点了几样菜，笑着对三人介绍道：“他们家的清蒸寐鱼十分有名，几位师弟师妹不妨尝尝。”
虽然后来也并不是没有尝过比寐鱼更鲜美的菜肴，张小凡仍旧对这家山海苑里的这道清蒸寐鱼充满了怀念。等到店小二将饭菜陆陆续续地上齐，那最后一道炖鱼，色香味俱佳，的确教人食指大动，他却又不忙夹取，只侧头看着身旁陆雪琪眉尖微蹙小心翼翼地搛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小奶猫似地细细咀嚼了两口之后，眼睛霎时一亮，便觉得止不住地满心愉悦，又有种喷薄欲出的想要展示一点什么的冲动……
他也将那鱼肉夹了一块吃下去，眯起了眼睛略一品尝，低声在陆雪琪耳畔道：“嗯……选肉质极好的新鲜寐鱼，放了些糖，又加了姜片去腥……爆葱的香味想必是新鲜小葱头，难得又将胡椒、五香和麻油的味道调配得恰到好处……”
他看着陆雪琪有些惊异又似有钦佩的明亮眼神，心情大好，又低声笑道：“陆师姐若是喜欢，下次我做与你吃。”
陆雪琪强自镇定地扭过头去，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张师弟，我等修行之人，还是……要在修为上多用些功夫才好。”
张小凡知她面皮极薄，只置之一笑。四人用完了饭，曾书书便极力邀约张小凡出去逛街：“这河阳城如此锦绣繁华之地，不知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难得下山来一次，就这样错过，岂不可惜？”
这家山海苑名声颇大，环境也颇为可观。齐昊作为一行四人中隐隐的领队，自然地出面与店家交涉，如张小凡记忆中一般，他们四人被安排在了西苑，稍作梳洗安顿后，又有小厮引他们前往前楼三楼的贵宾厅用膳。
山海苑的酒楼地处河阳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贵宾厅的环境却十足清幽，疏落有致的十几套桌椅只坐了不到半数的客人。四人捡了一桌临窗的席位坐下，齐昊叫过小二，熟练地点了几样菜，笑着对三人介绍道：“他们家的清蒸寐鱼十分有名，几位师弟师妹不妨尝尝。”
虽然后来也并不是没有尝过比寐鱼更鲜美的菜肴，张小凡仍旧对这家山海苑里的这道清蒸寐鱼充满了怀念。等到店小二将饭菜陆陆续续地上齐，那最后一道炖鱼，色香味俱佳，的确教人食指大动，他却又不忙夹取，只侧头看着身旁陆雪琪眉尖微蹙小心翼翼地搛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小奶猫似地细细咀嚼了两口之后，眼睛霎时一亮，便觉得止不住地满心愉悦，又有种喷薄欲出的想要展示一点什么的冲动……
他也将那鱼肉夹了一块吃下去，眯起了眼睛略一品尝，低声在陆雪琪耳畔道：“嗯……选肉质极好的新鲜寐鱼，放了些糖，又加了姜片去腥……爆葱的香味想必是新鲜小葱头，难得又将胡椒、五香和麻油的味道调配得恰到好处……”
他看着陆雪琪有些惊异又似有钦佩的明亮眼神，心情大好，又低声笑道：“陆师姐若是喜欢，下次我做与你吃。”
陆雪琪强自镇定地扭过头去，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张师弟，我等修行之人，还是……要在修为上多用些功夫才好。”
张小凡知她面皮极薄，只置之一笑。四人用完了饭，曾书书便极力邀约张小凡出去逛街：“这河阳城如此锦绣繁华之地，不知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难得下山来一次，就这样错过，岂不可惜？”
——第五章END·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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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明悟
※
张小凡闻言瞥去一眼，看着曾书书满脸荡漾笑意，淡淡道：“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黑白兔子，带壳孔雀，还是你心爱的孤本蓝皮书？”
曾书书不意几日不见，他口齿便如此犀利，一时语塞道：“张师弟，你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张小凡太熟悉他秉性，见走在前面的陆雪琪已然进了门，便道：“我伤还没有全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息一番，免得后面拖了后腿。你若是想出去，何不去找齐昊师兄？想必他对这里更为熟悉。”说着也不管他捶胸顿足的哀叹，径自回了房间。
山海苑的客房收拾得十分精致典雅，进门迎面一幅太液荷风图，多宝格上疏落有致地摆了些玩器，窗前桌案上甜白瓷花觚里插着半开的玉簪花，屋里便隐约浮动着一种淡雅的香气。张小凡虽然久经世事跌宕，自身所享却十分清寡，并不曾有一刻闲情体~味平凡人的富贵，此刻也只是觉得房间陈设十分适意，打量了一圈并无不妥之处，便在隔扇后面的香炉里点了一支清净香，向榻上跏趺坐了闭目入定。
他对曾书书说还要好生调息一番却也并不是敷衍之词。道家真法注重通玄天地，以期功参造化，在固本培元上，却不若讲求“自渡”的佛家更为踏实，这个道理，他多年前便已懂得。之前在青云山上，他又在伤中，师父师娘和诸位师兄都十分关切，他不敢亦不能随意运转大梵般若的心法。此番得了机会，他不免要好生修习一番。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一直对此行怀有隐忧。上一世，陆雪琪在死灵渊下~身负重伤，屡逢性命之危，后来又与他被迫失散，几乎死在无情海边，而他坠入滴血洞中，遇见了那个碧衣女子……
想到碧瑶，他心下又是一阵复杂。那个他曾以为是最明亮的一束光的女子，曾舍下性命救他，却终究是将两个人乃至许多人的人生生生扭至不可挽回的方向；他也曾为她燃尽十年光阴，半生心力，最后却将最渴望的一切越推越远。
十年悲苦两相煎，何如当初不相识？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南疆天水寨月下舞剑的凄丽身影，永生梦魇里滴在他脸颊的温热泪水，幻月洞府中一袭白衣，玉清殿前那一道喋血的冰蓝剑光，冰雪般明亮清冷的眼睛里，盛满的他的倒影……
放眼前生，他爱也爱过，恨也恨过，也曾名传天下，也曾权握一方，纵横叱咤，死得其所。十载光阴，两生轮转，他终于看清内心最深羁绊的落处。
这一生，何必多求？
他平平淡淡地睁开了双眼。
一轮庄严的万字法纹以他眉心为原点，仿佛于无声之间炸开的一道惊雷，轰然爆发，恢弘的功德金光如浩淼的水波，一圈一圈地向更远的地方荡漾开来。
※
张小凡闻言瞥去一眼，看着曾书书满脸荡漾笑意，淡淡道：“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黑白兔子，带壳孔雀，还是你心爱的孤本蓝皮书？”
曾书书不意几日不见，他口齿便如此犀利，一时语塞道：“张师弟，你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张小凡太熟悉他秉性，见走在前面的陆雪琪已然进了门，便道：“我伤还没有全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息一番，免得后面拖了后腿。你若是想出去，何不去找齐昊师兄？想必他对这里更为熟悉。”说着也不管他捶胸顿足的哀叹，径自回了房间。
山海苑的客房收拾得十分精致典雅，进门迎面一幅太液荷风图，多宝格上疏落有致地摆了些玩器，窗前桌案上甜白瓷花觚里插着半开的玉簪花，屋里便隐约浮动着一种淡雅的香气。张小凡虽然久经世事跌宕，自身所享却十分清寡，并不曾有一刻闲情体~味平凡人的富贵，此刻也只是觉得房间陈设十分适意，打量了一圈并无不妥之处，便在隔扇后面的香炉里点了一支清净香，向榻上跏趺坐了闭目入定。
他对曾书书说还要好生调息一番却也并不是敷衍之词。道家真法注重通玄天地，以期功参造化，在固本培元上，却不若讲求“自渡”的佛家更为踏实，这个道理，他多年前便已懂得。之前在青云山上，他又在伤中，师父师娘和诸位师兄都十分关切，他不敢亦不能随意运转大梵般若的心法。此番得了机会，他不免要好生修习一番。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一直对此行怀有隐忧。上一世，陆雪琪在死灵渊下~身负重伤，屡逢性命之危，后来又与他被迫失散，几乎死在无情海边，而他坠入滴血洞中，遇见了那个碧衣女子……
想到碧瑶，他心下又是一阵复杂。那个他曾以为是最明亮的一束光的女子，曾舍下性命救他，却终究是将两个人乃至许多人的人生生生扭至不可挽回的方向；他也曾为她燃尽十年光阴，半生心力，最后却将最渴望的一切越推越远。
十年悲苦两相煎，何如当初不相识？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南疆天水寨月下舞剑的凄丽身影，永生梦魇里滴在他脸颊的温热泪水，幻月洞府中一袭白衣，玉清殿前那一道喋血的冰蓝剑光，冰雪般明亮清冷的眼睛里，盛满的他的倒影……
放眼前生，他爱也爱过，恨也恨过，也曾名传天下，也曾权握一方，纵横叱咤，死得其所。十载光阴，两生轮转，他终于看清内心最深羁绊的落处。
这一生，何必多求？
他平平淡淡地睁开了双眼。
一轮庄严的万字法纹以他眉心为原点，仿佛于无声之间炸开的一道惊雷，轰然爆发，恢弘的功德金光如浩淼的水波，一圈一圈地向更远的地方荡漾开来。
※
陆雪琪猛然睁开了眼睛。
纯正的佛光一层一层如潮水般冲刷过她的身体，带来一种熨帖的洋洋暖意，以她太极玄清道玉清第九层的修为，都能与之相为辉映，不分伯仲，是天音寺不传之秘“大梵般若”的气息。
然而不知为何，她却在这纯粹的佛性光晕里感受到一丝一缕熟悉的气息，温厚而柔和的，近在咫尺，吹拂在耳侧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天琊呛啷一声出鞘而来，剑气纵横之间，已划下一个致密的锁灵阵，将整个西苑牢牢笼在其中，不令分毫气息外泄。
她一双秀眉轻轻锁起，感应着这佛光的强度，剑光连连闪动，转瞬之间又布下两重阵法，眉宇间疑虑之色不散反聚，出门径直转向张小凡所在的房间。
陆雪琪向这方向而来的时候，张小凡便已有所感应，未及她扣门，指尖先微微一弹，房门吱呀一声响动，虚虚地开了半扇。陆雪琪站在门口，搭在天琊神剑之上的手指反复拢紧又舒张，良久，抬手轻轻掩上了门，转身原路走了回去。
她身后的房间内，张小凡仍旧是跏趺坐在床榻上，他周身的功德佛光已然止住扩散之势转为收敛，但眉心一寸之处，一道万字疾转不休，光华宛然，将他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悲悯的金色。
他在这一室朦胧的金光里缓缓抬眸，投向她离开方向的目光深沉而复杂。
他如今不过是一名寻常青云弟子，却在居室内爆发出纯正的佛教第一法门大梵般若的气息……这般可疑行迹，她却宁愿作视而不见一般，反过来默默为他掩饰……
从前世便积压在心底每每不能稍有纾解的情意，一层一层地堆积起来，如同深深地底静默燃烧的地火，只待有朝一日喷薄，便要燃尽一切。
※
满室佛光完全散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掌灯的时辰。张小凡在入定中醒来，窗外薄暮暝暝，余霞千里，他迈下床去走到窗边，心念微动之间，极目而望，只觉天地阔大，竟比昔日双眼所能见更远数倍之遥，而其间种种细微之处历历可辨……目见耳闻之能，俱有数倍增强。
他将个中滋味体会了一番，不以为意地略一舒展身体，便听见小院门口方向传来的轻快的脚步声，齐昊与曾书书的笑谈声，知道是曾书书下午没能说服他，果然与齐昊结伴出去这时方才回来。
未消片刻，曾书书欢快的声音已在门外响了起来：“小凡，你没出去真是太可惜了——小凡，我们去吃饭啊？正好尝尝看这山海苑还有什么拿手的招牌菜。”
张小凡想到上一世便是在这一顿饭上才遇见了碧瑶……便觉得倦怠，淡淡道：“我不大饿，吃不下什么东西，就不去了。”
“你也不去啊，刚才陆师妹也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想吃饭呢。”曾书书将手中下午新换的一柄折扇搔了搔头发，关切道：“那好，我就先过去了，小凡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陆雪琪猛然睁开了眼睛。
纯正的佛光一层一层如潮水般冲刷过她的身体，带来一种熨帖的洋洋暖意，以她太极玄清道玉清第九层的修为，都能与之相为辉映，不分伯仲，是天音寺不传之秘“大梵般若”的气息。
然而不知为何，她却在这纯粹的佛性光晕里感受到一丝一缕熟悉的气息，温厚而柔和的，近在咫尺，吹拂在耳侧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天琊呛啷一声出鞘而来，剑气纵横之间，已划下一个致密的锁灵阵，将整个西苑牢牢笼在其中，不令分毫气息外泄。
她一双秀眉轻轻锁起，感应着这佛光的强度，剑光连连闪动，转瞬之间又布下两重阵法，眉宇间疑虑之色不散反聚，出门径直转向张小凡所在的房间。
陆雪琪向这方向而来的时候，张小凡便已有所感应，未及她扣门，指尖先微微一弹，房门吱呀一声响动，虚虚地开了半扇。陆雪琪站在门口，搭在天琊神剑之上的手指反复拢紧又舒张，良久，抬手轻轻掩上了门，转身原路走了回去。
她身后的房间内，张小凡仍旧是跏趺坐在床榻上，他周身的功德佛光已然止住扩散之势转为收敛，但眉心一寸之处，一道万字疾转不休，光华宛然，将他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悲悯的金色。
他在这一室朦胧的金光里缓缓抬眸，投向她离开方向的目光深沉而复杂。
他如今不过是一名寻常青云弟子，却在居室内爆发出纯正的佛教第一法门大梵般若的气息……这般可疑行迹，她却宁愿作视而不见一般，反过来默默为他掩饰……
从前世便积压在心底每每不能稍有纾解的情意，一层一层地堆积起来，如同深深地底静默燃烧的地火，只待有朝一日喷薄，便要燃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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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佛光完全散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掌灯的时辰。张小凡在入定中醒来，窗外薄暮暝暝，余霞千里，他迈下床去走到窗边，心念微动之间，极目而望，只觉天地阔大，竟比昔日双眼所能见更远数倍之遥，而其间种种细微之处历历可辨……目见耳闻之能，俱有数倍增强。
他将个中滋味体会了一番，不以为意地略一舒展身体，便听见小院门口方向传来的轻快的脚步声，齐昊与曾书书的笑谈声，知道是曾书书下午没能说服他，果然与齐昊结伴出去这时方才回来。
未消片刻，曾书书欢快的声音已在门外响了起来：“小凡，你没出去真是太可惜了——小凡，我们去吃饭啊？正好尝尝看这山海苑还有什么拿手的招牌菜。”
张小凡想到上一世便是在这一顿饭上才遇见了碧瑶……便觉得倦怠，淡淡道：“我不大饿，吃不下什么东西，就不去了。”
“你也不去啊，刚才陆师妹也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想吃饭呢。”曾书书将手中下午新换的一柄折扇搔了搔头发，关切道：“那好，我就先过去了，小凡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张小凡与他作别，回身在椅子上坐下，想着他刚才说的陆雪琪身体不适，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他暗暗自嘲地笑了一声，这可真是关心则乱了……将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的口诀在口中翻来覆去地念了不知几遍，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脚来向外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已听到陆雪琪房中传来轻轻一声惊呼。他脸色一变，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迟疑犹豫，一闪身便到了陆雪琪房门外，啪地推开了门向内看去。
陆雪琪看上去有些罕见的狼狈，永远一丝不苟的雪白衣衫襟角翻折，天琊已然出鞘横在当胸，如临大敌般地注视着床脚某个角落，听见他进来，却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分过来。
张小凡环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他松了口气，当下也是真的有些疑惑了起来，顺着陆雪琪的目光再度细细打量。
一只乌头青颈，通身如墨，漆壳宛然的蟑螂，正盘踞在床脚一块榫木上，聚精会神地梳理自己一对纤细的长须。
张小凡愕然。
他的视线在陆雪琪绷紧的面庞和那只蟑螂身上来回徘徊了几次，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青云门小竹峰五百年不遇的卓越弟子，冷如霜雪的陆仙子，面对兽神和八荒火龙都夷然不惧，竟然会畏惧小小的虫豸……还怕成这个样子……
他有些忍不住地想笑，再看看陆雪琪严峻的神色，摸了摸鼻子，气机稳稳地锁定在那似乎终于察觉到危机来临的豸虫身上，噬魂亮起幽幽的红光，只瞬息之间闪烁的一道影子，那蟑螂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考虑到陆雪琪的态度，他又轻轻动了动手指，虫尸也随之化为细碎飞灰，再看不见半点存在过的影子了。
他明显感觉到身畔的白衣少女猛地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将手中天琊推回鞘里，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眼波流动之间有些不易觉察的窘迫，“张师弟，你来做什么？”
张小凡看着她只怕已经羞窘至极的可爱模样，又想到下午她的镇定体贴，心中怜意大炽，顺着她的语气应道：“听曾师兄说陆师姐身体有些不适，冒昧前来探望。若是师姐身体好了些，还是叫客栈再送些饭来。”
“多谢张师弟了。”仿佛被他的态度所安抚，陆雪琪紧绷的声音舒缓了许多，“我并无大碍，张师弟请回吧。”
竟绝口不提下午的异象。
张小凡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心潮如沸，却只是点点头，干脆利落地告辞离开。
陆雪琪沉默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双明眸之中，情绪复杂无比。
良久垂首，眉梢眼角，一片黯然。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已听到陆雪琪房中传来轻轻一声惊呼。他脸色一变，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迟疑犹豫，一闪身便到了陆雪琪房门外，啪地推开了门向内看去。
陆雪琪看上去有些罕见的狼狈，永远一丝不苟的雪白衣衫襟角翻折，天琊已然出鞘横在当胸，如临大敌般地注视着床脚某个角落，听见他进来，却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分过来。
张小凡环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他松了口气，当下也是真的有些疑惑了起来，顺着陆雪琪的目光再度细细打量。
一只乌头青颈，通身如墨，漆壳宛然的蟑螂，正盘踞在床脚一块榫木上，聚精会神地梳理自己一对纤细的长须。
张小凡愕然。
他的视线在陆雪琪绷紧的面庞和那只蟑螂身上来回徘徊了几次，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青云门小竹峰五百年不遇的卓越弟子，冷如霜雪的陆仙子，面对兽神和八荒火龙都夷然不惧，竟然会畏惧小小的虫豸……还怕成这个样子……
他有些忍不住地想笑，再看看陆雪琪严峻的神色，摸了摸鼻子，气机稳稳地锁定在那似乎终于察觉到危机来临的豸虫身上，噬魂亮起幽幽的红光，只瞬息之间闪烁的一道影子，那蟑螂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考虑到陆雪琪的态度，他又轻轻动了动手指，虫尸也随之化为细碎飞灰，再看不见半点存在过的影子了。
他明显感觉到身畔的白衣少女猛地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将手中天琊推回鞘里，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眼波流动之间有些不易觉察的窘迫，“张师弟，你来做什么？”
张小凡看着她只怕已经羞窘至极的可爱模样，又想到下午她的镇定体贴，心中怜意大炽，顺着她的语气应道：“听曾师兄说陆师姐身体有些不适，冒昧前来探望。若是师姐身体好了些，还是叫客栈再送些饭来。”
“多谢张师弟了。”仿佛被他的态度所安抚，陆雪琪紧绷的声音舒缓了许多，“我并无大碍，张师弟请回吧。”
竟绝口不提下午的异象。
张小凡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心潮如沸，却只是点点头，干脆利落地告辞离开。
陆雪琪沉默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双明眸之中，情绪复杂无比。
良久垂首，眉梢眼角，一片黯然。
沉迷游戏日渐消瘦忘了更新
——第六章END·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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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空桑
※
四人休整一夜，次晨便退房出发。
齐昊踏着仙剑寒冰一剑当先，曾书书落后一步，张小凡照例飞在陆雪琪身边。白、紫、蓝、青四道光华划过高高的天穹，如流星穿越云层一般绚丽璀璨，引得地面之上无数凡人驻足仰望。
然而今日不过飞出了一柱香的功夫，张小凡心中便有几分怪异。陆雪琪从他挨过来的时候起，便一直紧紧绷着身体，面上神情亦是十分冷淡……他能够分辨得出，这不是往日与人相距过近时她习惯性的自我保护，而是只针对他的、仿佛保持距离划清界限般的疏离。
昨天之前都还好好的，甚至在他有些鲁莽地闯进她的房间的时候，也没有异样……他一点一点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脑中一霎仿佛抓~住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曾书书却在这时笑吟吟地凑了过来与他并肩向前，一边以余光注意着陆雪琪的面色，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小凡，我昨日在那河阳城中，果然又寻到了几部旷世奇本，还有虫二先生限量的新作……”他挤了挤眼睛，声音压得更低，若不是张小凡此刻耳目远比从前聪明，几乎要听不清他被吹散在风里的语句，“也难怪小凡师弟你不喜欢之前的那一本，简直是庸脂俗粉。我保证这几本你一定喜欢！怎么样，我是不是够兄弟？”
张小凡正为陆雪琪莫名的态度转变而头疼，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免了，你还是留着自用吧。”
曾书书不以为然地道：“好兄弟，以后你就知道这书大有妙处……”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感慨道：“说起来，昨晚吃饭的时候，小凡你没有去，我们遇见了一位绝色佳人，那身材那小~脸，啧啧，”他一脸回味地想了想，总结道：“比咱们陆师妹，也不差什么了。”
张小凡知道他说的便是碧瑶了，如今再听人说及这个女子，心中已然不见波澜，却十分不喜曾书书提起陆雪琪的语气，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眼。曾书书被看得背后一凉，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着向陆雪琪的方向点了个头，足下轩辕紫光微闪，仍旧溜到前面去了。
张小凡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也偷眼向身边的陆雪琪面上觑过去，只觉得那张冷淡的面庞上仿佛又结了一层霜，一时不禁更加头疼了起来。
※
四人休整一夜，次晨便退房出发。
齐昊踏着仙剑寒冰一剑当先，曾书书落后一步，张小凡照例飞在陆雪琪身边。白、紫、蓝、青四道光华划过高高的天穹，如流星穿越云层一般绚丽璀璨，引得地面之上无数凡人驻足仰望。
然而今日不过飞出了一柱香的功夫，张小凡心中便有几分怪异。陆雪琪从他挨过来的时候起，便一直紧紧绷着身体，面上神情亦是十分冷淡……他能够分辨得出，这不是往日与人相距过近时她习惯性的自我保护，而是只针对他的、仿佛保持距离划清界限般的疏离。
昨天之前都还好好的，甚至在他有些鲁莽地闯进她的房间的时候，也没有异样……他一点一点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脑中一霎仿佛抓~住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曾书书却在这时笑吟吟地凑了过来与他并肩向前，一边以余光注意着陆雪琪的面色，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小凡，我昨日在那河阳城中，果然又寻到了几部旷世奇本，还有虫二先生限量的新作……”他挤了挤眼睛，声音压得更低，若不是张小凡此刻耳目远比从前聪明，几乎要听不清他被吹散在风里的语句，“也难怪小凡师弟你不喜欢之前的那一本，简直是庸脂俗粉。我保证这几本你一定喜欢！怎么样，我是不是够兄弟？”
张小凡正为陆雪琪莫名的态度转变而头疼，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免了，你还是留着自用吧。”
曾书书不以为然地道：“好兄弟，以后你就知道这书大有妙处……”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感慨道：“说起来，昨晚吃饭的时候，小凡你没有去，我们遇见了一位绝色佳人，那身材那小~脸，啧啧，”他一脸回味地想了想，总结道：“比咱们陆师妹，也不差什么了。”
张小凡知道他说的便是碧瑶了，如今再听人说及这个女子，心中已然不见波澜，却十分不喜曾书书提起陆雪琪的语气，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眼。曾书书被看得背后一凉，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着向陆雪琪的方向点了个头，足下轩辕紫光微闪，仍旧溜到前面去了。
张小凡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也偷眼向身边的陆雪琪面上觑过去，只觉得那张冷淡的面庞上仿佛又结了一层霜，一时不禁更加头疼了起来。
※
陆雪琪从这一天开始，果然又恢复了七脉会武初见之时一般的高冷淡漠模样，面对齐昊与曾书书时，仿佛一如既往，但每每与张小凡接触时，便若有若无地带着些拒之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张小凡绞尽了脑汁也不能确定问题究竟出在何处，在这种情形下，也不禁有些沉默了下来。只是他从前在门中素来内向，所以虽然这一路上格外的寡言，齐昊等人也未有察觉。
一行人抵达空桑山的时候恰是午未之交，炙热的太阳灼烤着险峻高耸的山峰，放眼望去，方圆百里之内，满目赭褐色岩土嶙峋，少有草木，寂无人烟，纵然是正午时分，也显得山体突兀萧索，十分苍凉。
齐昊四下里打量一番，紧紧锁起了眉头，征询般地看向三人，道：“这空桑山看上去十分不祥，只怕果真有魔教妖人在此地图谋兴复。掌门真人曾说，山中那一座万蝠古窟乃是八百年前有名的魔窟，想必其中更有些蹊跷之处。我们这一路行来也有所消耗，暂且就近寻一处阴凉之地稍作恢复，便即刻进山寻找那魔窟，如何？”
张小凡还记得上一世他们到达此处时已是黄昏，那山中万蝠被六合镜光华所激，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众人淹没。他看了看天色，沉默片刻，见曾书书并无异议，终于也颔首附议。陆雪琪虽然正暗自伤怀，但亦一直在注意他神色，此刻跟着点了点头。
四人就近寻了一处断崖下的凹口，各自盘坐调息，旁边恰好有一株蔫搭搭半死不活的小树，勉强提供了一丝带着润意的清凉。张小凡注意到这片刻之间，陆雪琪淡粉的唇~瓣已经有些干燥，心下不禁有些焦躁，起身道：“这山中如此荒凉，魔教妖人若要久留，必有水源。我们不妨从此处着手，好过盲目搜山。”
齐昊闻他此言，不禁有些惊异地看了看这个一向籍籍无名的师弟，点头肯定道：“张师弟所言有理。”他又抬头看了看日影，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只是知易行难，这空桑山雄踞此地，幅员百里，一派荒芜，四人初至此地，对山中情况并无了解，因此不敢贸然分散，一个下午的搜寻寸功未建，好在夜色降临之前，他们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正可暂居一晚。
张小凡看着陆雪琪些许憔悴的面色心中微痛，有心给她准备些新鲜饭食，奈何一路走来也未见到合适的材料，一时有些失神，却不料一片蒙蒙淡黄色光晕从身边落下，结成一个六尺方圆的光罩，恰好封住了整个山洞，将他们护在其中。
正是齐昊催动了临行前新得的法宝“六合镜”。
陆雪琪从这一天开始，果然又恢复了七脉会武初见之时一般的高冷淡漠模样，面对齐昊与曾书书时，仿佛一如既往，但每每与张小凡接触时，便若有若无地带着些拒之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张小凡绞尽了脑汁也不能确定问题究竟出在何处，在这种情形下，也不禁有些沉默了下来。只是他从前在门中素来内向，所以虽然这一路上格外的寡言，齐昊等人也未有察觉。
一行人抵达空桑山的时候恰是午未之交，炙热的太阳灼烤着险峻高耸的山峰，放眼望去，方圆百里之内，满目赭褐色岩土嶙峋，少有草木，寂无人烟，纵然是正午时分，也显得山体突兀萧索，十分苍凉。
齐昊四下里打量一番，紧紧锁起了眉头，征询般地看向三人，道：“这空桑山看上去十分不祥，只怕果真有魔教妖人在此地图谋兴复。掌门真人曾说，山中那一座万蝠古窟乃是八百年前有名的魔窟，想必其中更有些蹊跷之处。我们这一路行来也有所消耗，暂且就近寻一处阴凉之地稍作恢复，便即刻进山寻找那魔窟，如何？”
张小凡还记得上一世他们到达此处时已是黄昏，那山中万蝠被六合镜光华所激，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众人淹没。他看了看天色，沉默片刻，见曾书书并无异议，终于也颔首附议。陆雪琪虽然正暗自伤怀，但亦一直在注意他神色，此刻跟着点了点头。
四人就近寻了一处断崖下的凹口，各自盘坐调息，旁边恰好有一株蔫搭搭半死不活的小树，勉强提供了一丝带着润意的清凉。张小凡注意到这片刻之间，陆雪琪淡粉的唇~瓣已经有些干燥，心下不禁有些焦躁，起身道：“这山中如此荒凉，魔教妖人若要久留，必有水源。我们不妨从此处着手，好过盲目搜山。”
齐昊闻他此言，不禁有些惊异地看了看这个一向籍籍无名的师弟，点头肯定道：“张师弟所言有理。”他又抬头看了看日影，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只是知易行难，这空桑山雄踞此地，幅员百里，一派荒芜，四人初至此地，对山中情况并无了解，因此不敢贸然分散，一个下午的搜寻寸功未建，好在夜色降临之前，他们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正可暂居一晚。
张小凡看着陆雪琪些许憔悴的面色心中微痛，有心给她准备些新鲜饭食，奈何一路走来也未见到合适的材料，一时有些失神，却不料一片蒙蒙淡黄色光晕从身边落下，结成一个六尺方圆的光罩，恰好封住了整个山洞，将他们护在其中。
正是齐昊催动了临行前新得的法宝“六合镜”。
张小凡大惊，他还记得当初便是这六合镜的光芒吸引了夜晚集群而出的异种蝙蝠，正要出声提醒齐昊注意时，已然听见了远处噼里啪啦的杂乱声响，那声响势若奔雷，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众人借着六合镜薄薄光亮遥遥看去，只见一片巨大无比的黑云不知从何处纷纷聚拢而来，向着这狭小山洞越迫越近。
曾书书失声道：“那是什么？”
那黑云速度极快，此时已经可以看清其中细节，赫然是无数张着狰狞血口的黑色蝙蝠，因为数目太过庞大，才给人一种仿佛云团的视觉冲击。而那蝙蝠单只的形体也十分巨大，翼膜鼓动之间，轰隆作响，震耳欲聋。
张小凡道：“万蝠古窟……既然叫做万蝠古窟，想必其中多有蝙蝠之类，就是不知是否便是这些了。”
话音未落，先发而至的蝙蝠群已然开始冲击六合镜的光罩，淡黄光晕与蝙蝠躯体短兵相接，须臾之间便是一阵腥臭，那被灼烧的蝙蝠转眼便跌落在地上，只余残尸。那熏人欲呕的不堪气味，众人在光罩内亦能清晰闻到。
张小凡转过头，见陆雪琪将天琊紧紧握在手里，面色一片苍白，知道她看不得这个，蹙眉将她拉在自己身后，低声道：“别看。”
陆雪琪一怔，抬头向他看过去，却只见少年并不魁梧的背影，牢牢地将自己挡在身后，仿佛披霜戴雪，犹然不可转移。
她忽然便觉得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纵然万千蝠影与六合镜冲撞对抗的滋滋声尚在连绵不断地鼓噪着，她却已在这背影之后的一方小小天地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安然之心。
齐昊负手而立，拧眉看着仿若源源不绝的蝙蝠黑云，曾书书忽道：“齐师兄，你如今这般驭使这六合镜，可有压力？”
齐昊领会到他的意思，摇头道：“消耗并不甚巨，这些畜生实力有限，只胜在数目实在太过庞大。我只是在担心，那万蝠古窟之中，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异种妖兽……曾师弟，陆师妹，张师弟，此处有六合镜作为抵挡，暂且无忧，你们且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一番，以免生出其他意外。”
张小凡道：“蝙蝠昼伏夜出，白日里我们在山中搜寻之时，也并未遇见，想来这些畜生虽属异种，大体秉性是不会错的。”
曾书书道：“此言有理。“他算了算时辰，道：”我们都在这里干站着也无大用，不如轮流支持这六合镜，齐师兄也好休息一番。”
齐昊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几位师弟师妹了。这第一班仍旧是我来，你们先去歇息吧。”
※
蝠群冲撞在六合镜光罩上的滋滋声音在这长夜里仿佛永不见尽头。一直挡在她身前的那个背影忽然动了动，陆雪琪自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她不知自己何时竟在这本应血腥污浊的环境里睡了过去，亦不知身上何时被搭上了一件男子外衫。张小凡听到她发出的细微响动，回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神色温柔：“醒了？”
她缓缓坐起身来，搭在身上的外衣滑落，她下意识地向上拉了拉，“轮到我值夜了吗？怎么不叫我？”
张小凡只穿着一层里衣，盘膝而坐，双手掐诀支撑着头顶的六合镜，闻言柔声道：“时间还早，你多休息一会。”
陆雪琪抿了抿唇，起身在他身侧坐了下来，转头看着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要说什么，又蓦地扭过头去，沉默下来。
张小凡看着她映着朦胧光晕的秀美侧脸，眼中笑意温醇。
一时之间，仿佛那些狰狞的厮杀声都遥遥淡去，山洞里一片静默的温柔。
曾书书失声道：“那是什么？”
那黑云速度极快，此时已经可以看清其中细节，赫然是无数张着狰狞血口的黑色蝙蝠，因为数目太过庞大，才给人一种仿佛云团的视觉冲击。而那蝙蝠单只的形体也十分巨大，翼膜鼓动之间，轰隆作响，震耳欲聋。
张小凡道：“万蝠古窟……既然叫做万蝠古窟，想必其中多有蝙蝠之类，就是不知是否便是这些了。”
话音未落，先发而至的蝙蝠群已然开始冲击六合镜的光罩，淡黄光晕与蝙蝠躯体短兵相接，须臾之间便是一阵腥臭，那被灼烧的蝙蝠转眼便跌落在地上，只余残尸。那熏人欲呕的不堪气味，众人在光罩内亦能清晰闻到。
张小凡转过头，见陆雪琪将天琊紧紧握在手里，面色一片苍白，知道她看不得这个，蹙眉将她拉在自己身后，低声道：“别看。”
陆雪琪一怔，抬头向他看过去，却只见少年并不魁梧的背影，牢牢地将自己挡在身后，仿佛披霜戴雪，犹然不可转移。
她忽然便觉得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纵然万千蝠影与六合镜冲撞对抗的滋滋声尚在连绵不断地鼓噪着，她却已在这背影之后的一方小小天地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安然之心。
齐昊负手而立，拧眉看着仿若源源不绝的蝙蝠黑云，曾书书忽道：“齐师兄，你如今这般驭使这六合镜，可有压力？”
齐昊领会到他的意思，摇头道：“消耗并不甚巨，这些畜生实力有限，只胜在数目实在太过庞大。我只是在担心，那万蝠古窟之中，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异种妖兽……曾师弟，陆师妹，张师弟，此处有六合镜作为抵挡，暂且无忧，你们且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一番，以免生出其他意外。”
张小凡道：“蝙蝠昼伏夜出，白日里我们在山中搜寻之时，也并未遇见，想来这些畜生虽属异种，大体秉性是不会错的。”
曾书书道：“此言有理。“他算了算时辰，道：”我们都在这里干站着也无大用，不如轮流支持这六合镜，齐师兄也好休息一番。”
齐昊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几位师弟师妹了。这第一班仍旧是我来，你们先去歇息吧。”
※
蝠群冲撞在六合镜光罩上的滋滋声音在这长夜里仿佛永不见尽头。一直挡在她身前的那个背影忽然动了动，陆雪琪自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她不知自己何时竟在这本应血腥污浊的环境里睡了过去，亦不知身上何时被搭上了一件男子外衫。张小凡听到她发出的细微响动，回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神色温柔：“醒了？”
她缓缓坐起身来，搭在身上的外衣滑落，她下意识地向上拉了拉，“轮到我值夜了吗？怎么不叫我？”
张小凡只穿着一层里衣，盘膝而坐，双手掐诀支撑着头顶的六合镜，闻言柔声道：“时间还早，你多休息一会。”
陆雪琪抿了抿唇，起身在他身侧坐了下来，转头看着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要说什么，又蓦地扭过头去，沉默下来。
张小凡看着她映着朦胧光晕的秀美侧脸，眼中笑意温醇。
一时之间，仿佛那些狰狞的厮杀声都遥遥淡去，山洞里一片静默的温柔。
——第七章END·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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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离觞-剧情版（花羊虐心） - 弦歌换酒【唱by柏凝/玲子】
第八章、魔窟
※
仿若不知疲倦的群蝠终于在次日天明之际，第一缕阳光洒落在空桑山上之时，如来时一般轰隆隆地退去了。黑云席卷而去，余下堆积的蝠尸几乎将整个山洞~洞口掩埋。想到要从这腥臭的蝠尸海中开出一条路来，就连张小凡这般有过一次相似经历，都觉得有些无法承受的恶心可怖，陆雪琪脸色更是再度惨白一片。
齐昊有些无奈地道：“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诸位小心些，快些冲出去也就罢了。”说罢收了六合镜，堆积如山的蝠尸顷刻间向内坍塌而至，四人周身同时亮起了护体剑光，笔直地向外掠去。
张小凡心中担忧陆雪琪的情况，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噬魂玄青色的光华如一柄利刃破开前方的障碍。陆雪琪紧随其后，天琊秋水般的剑光飞舞，将张小凡笼在其内。
四人在洞外再聚首时，竟然是张小凡和陆雪琪二人身上，相较更为洁净一些。只是秽~物实在太多，衣角袖口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污痕，陆雪琪爱洁的性子无论如何也难以忍受，捏着衣角死命地揉搓。
张小凡看着她手指用力到发白，心下一痛，探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指尖，“别揉了，仔细伤手。等等找个有水的地方再清理也不迟。”
纤细的手指在他掌心无措地蜷缩着，肌肤相贴，细腻而微凉的触感让张小凡心中一驰。陆雪琪有些慌乱地挣了挣，张小凡下意识地握紧，而后又反应过来，总算在陆雪琪第二次挣扎的时候松开了手。
齐昊与曾书书正望着高耸的空桑主峰的方向，一时倒无人注意到两人之间这点汹涌暗流。齐昊沉吟片刻，道：“不若我们还如昨天一般，沿途搜索，既然有人出入，总会有迹可循。”
四人在山中盘桓半日，这一次他们在两丛枯木山石之间找到了一条细细溪流，众人精神一振，各自掬水洗漱打理了一番，俱觉神清气爽，陆雪琪冷冰冰的面色也有些许融化。沿水逆流而上，又是一番搜寻，眼见日头渐高，气温再度渐渐灼热起来。
这座空桑山太过荒芜诡异，纵使修道之人虽不惧寒暑，此刻也难免有些不适。曾书书停下了脚步，拭了拭额角的汗珠，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
“你们看！”他忽然一声轻呼，抬手指去。
只见那遥遥山阴背阳之处，突兀一块狰狞巨石，掩映着一个黑漆漆的硕大洞口。
几人相视一眼，驭起法宝疾驰而去。
这洞口颇为高大，内里阴气森森，不见些微光亮。四人全神戒备着向内探了一段，几步路程，忽地脚下一软，仿佛踩不到实处一般直向下陷，法宝光华映照之下，只见脚下厚厚一层蝙蝠粪便，更不知有多深。陆雪琪眉头霎时锁紧，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不过深入四、五丈余，那一直在耳畔萦绕的沙沙声响陡然清晰，仰头看去，洞顶密密麻麻地倒挂着无数巨大的黑蝙蝠，此刻稍有躁动，那沙沙的声音便成倍地鼓噪起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齐昊低声说道，“掌门曾说，长门的萧逸才萧师兄早已前来此处，又提及天音寺与焚香谷的道友也将与我等同行，我们如今还没有与他们汇合，不宜深入。不如暂且退出，待人到齐之后，再来一探。”
三人齐声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张小凡走在最后，回身向着洞内深深望了一眼。
炼血堂，这个当年曾被他亲手收服的门派，不知其中故人现在如何了？
※
仿若不知疲倦的群蝠终于在次日天明之际，第一缕阳光洒落在空桑山上之时，如来时一般轰隆隆地退去了。黑云席卷而去，余下堆积的蝠尸几乎将整个山洞~洞口掩埋。想到要从这腥臭的蝠尸海中开出一条路来，就连张小凡这般有过一次相似经历，都觉得有些无法承受的恶心可怖，陆雪琪脸色更是再度惨白一片。
齐昊有些无奈地道：“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诸位小心些，快些冲出去也就罢了。”说罢收了六合镜，堆积如山的蝠尸顷刻间向内坍塌而至，四人周身同时亮起了护体剑光，笔直地向外掠去。
张小凡心中担忧陆雪琪的情况，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噬魂玄青色的光华如一柄利刃破开前方的障碍。陆雪琪紧随其后，天琊秋水般的剑光飞舞，将张小凡笼在其内。
四人在洞外再聚首时，竟然是张小凡和陆雪琪二人身上，相较更为洁净一些。只是秽~物实在太多，衣角袖口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污痕，陆雪琪爱洁的性子无论如何也难以忍受，捏着衣角死命地揉搓。
张小凡看着她手指用力到发白，心下一痛，探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指尖，“别揉了，仔细伤手。等等找个有水的地方再清理也不迟。”
纤细的手指在他掌心无措地蜷缩着，肌肤相贴，细腻而微凉的触感让张小凡心中一驰。陆雪琪有些慌乱地挣了挣，张小凡下意识地握紧，而后又反应过来，总算在陆雪琪第二次挣扎的时候松开了手。
齐昊与曾书书正望着高耸的空桑主峰的方向，一时倒无人注意到两人之间这点汹涌暗流。齐昊沉吟片刻，道：“不若我们还如昨天一般，沿途搜索，既然有人出入，总会有迹可循。”
四人在山中盘桓半日，这一次他们在两丛枯木山石之间找到了一条细细溪流，众人精神一振，各自掬水洗漱打理了一番，俱觉神清气爽，陆雪琪冷冰冰的面色也有些许融化。沿水逆流而上，又是一番搜寻，眼见日头渐高，气温再度渐渐灼热起来。
这座空桑山太过荒芜诡异，纵使修道之人虽不惧寒暑，此刻也难免有些不适。曾书书停下了脚步，拭了拭额角的汗珠，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
“你们看！”他忽然一声轻呼，抬手指去。
只见那遥遥山阴背阳之处，突兀一块狰狞巨石，掩映着一个黑漆漆的硕大洞口。
几人相视一眼，驭起法宝疾驰而去。
这洞口颇为高大，内里阴气森森，不见些微光亮。四人全神戒备着向内探了一段，几步路程，忽地脚下一软，仿佛踩不到实处一般直向下陷，法宝光华映照之下，只见脚下厚厚一层蝙蝠粪便，更不知有多深。陆雪琪眉头霎时锁紧，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不过深入四、五丈余，那一直在耳畔萦绕的沙沙声响陡然清晰，仰头看去，洞顶密密麻麻地倒挂着无数巨大的黑蝙蝠，此刻稍有躁动，那沙沙的声音便成倍地鼓噪起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齐昊低声说道，“掌门曾说，长门的萧逸才萧师兄早已前来此处，又提及天音寺与焚香谷的道友也将与我等同行，我们如今还没有与他们汇合，不宜深入。不如暂且退出，待人到齐之后，再来一探。”
三人齐声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张小凡走在最后，回身向着洞内深深望了一眼。
炼血堂，这个当年曾被他亲手收服的门派，不知其中故人现在如何了？
※
转天上午，天际划过两道黄芒，降落之地恰与青云四人的所在相去不远。张小凡眼力极好，看那光芒十分眼熟，便知应是天音寺的法相、法善师兄弟二人到了。
忆及当年天音寺对他的百般维护容忍，张小凡心情也有几分难以言喻。见齐昊已经迎了上去，他哂笑着摇了摇头，便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只见陆雪琪正神色复杂地看过来，目光深处依稀还有几分无法宣之于口的黯然挽留之意。
张小凡猛然一怔，那一道灵光又在他脑中闪过，一刹间突然明白了陆雪琪这一路以来异样的缘故。他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更有几分无以言喻的痛惜。
雪琪，是因为看出了他通晓大梵般若，便以为他是天音寺暗藏在青云门中的棋子么？此刻因为即将与天音来人汇合，她或许还在担忧……
担忧他会离开青云，回到天音寺中？
然而当时那个不探究不质询只是安静地替他遮掩的雪琪，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张小凡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握紧的手掌，指尖深深陷进肉里。
……不可以，现在还不可以。
无论是将一切实情相告，还是像他曾千千万万次想象过的那样，
将她狠狠拥进怀中！
※
天音寺的两位来者果然仍旧是法相、法善师兄弟。法相皮肤白净，目光温润明亮，法善则是身材健壮，如金刚怒目。两人之中，显然是以法相为主，与青云门四人一一见礼。
张小凡感受到与上一世相同的，法相对他若有若无的额外关注时，已经淡然了心情。他与天音寺因果已生，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或断绝，不如坦然接受。只是一直关注着张小凡的陆雪琪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份不同，神色愈发高冷了起来。
下午时分，焚香谷的李洵和燕虹两人也抵达了空桑山下，二人男的俊俏，女的秀~媚，站在一起如一对璧人，便连陆雪琪也忍不住向那女子注目一眼。李洵却被陆雪琪霜雪般的清丽容颜震得眼前一亮，风度翩翩地向众人抱拳：“原来诸位师兄弟都到了，是我等二人在路上耽搁了。”转向陆雪琪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竹峰陆师妹，久仰久仰。”
张小凡对李洵殊无好感，见他初一见面目光便定在陆雪琪身上，当下大为不悦，侧身挡在陆雪琪身前，冷冷哼了一声。齐昊也深觉不妥，笑着岔开话题道：“焚香谷两位师兄远来辛苦。我等侥幸，已经找到了那魔窟入口，不知两位是打算即刻前去，还是休息一番，再一探究竟？”
李洵有心在陆雪琪面前卖弄，傲然道：“我辈斩妖除魔，自然无需拖延。便有劳几位师兄引路，我们即刻便去。”
齐昊与曾书书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一笑，也不劝阻。众人略一整顿，八道彩光腾空而起，向着万蝠古窟入口的方向而去了。
转天上午，天际划过两道黄芒，降落之地恰与青云四人的所在相去不远。张小凡眼力极好，看那光芒十分眼熟，便知应是天音寺的法相、法善师兄弟二人到了。
忆及当年天音寺对他的百般维护容忍，张小凡心情也有几分难以言喻。见齐昊已经迎了上去，他哂笑着摇了摇头，便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只见陆雪琪正神色复杂地看过来，目光深处依稀还有几分无法宣之于口的黯然挽留之意。
张小凡猛然一怔，那一道灵光又在他脑中闪过，一刹间突然明白了陆雪琪这一路以来异样的缘故。他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更有几分无以言喻的痛惜。
雪琪，是因为看出了他通晓大梵般若，便以为他是天音寺暗藏在青云门中的棋子么？此刻因为即将与天音来人汇合，她或许还在担忧……
担忧他会离开青云，回到天音寺中？
然而当时那个不探究不质询只是安静地替他遮掩的雪琪，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张小凡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握紧的手掌，指尖深深陷进肉里。
……不可以，现在还不可以。
无论是将一切实情相告，还是像他曾千千万万次想象过的那样，
将她狠狠拥进怀中！
※
天音寺的两位来者果然仍旧是法相、法善师兄弟。法相皮肤白净，目光温润明亮，法善则是身材健壮，如金刚怒目。两人之中，显然是以法相为主，与青云门四人一一见礼。
张小凡感受到与上一世相同的，法相对他若有若无的额外关注时，已经淡然了心情。他与天音寺因果已生，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或断绝，不如坦然接受。只是一直关注着张小凡的陆雪琪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份不同，神色愈发高冷了起来。
下午时分，焚香谷的李洵和燕虹两人也抵达了空桑山下，二人男的俊俏，女的秀~媚，站在一起如一对璧人，便连陆雪琪也忍不住向那女子注目一眼。李洵却被陆雪琪霜雪般的清丽容颜震得眼前一亮，风度翩翩地向众人抱拳：“原来诸位师兄弟都到了，是我等二人在路上耽搁了。”转向陆雪琪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竹峰陆师妹，久仰久仰。”
张小凡对李洵殊无好感，见他初一见面目光便定在陆雪琪身上，当下大为不悦，侧身挡在陆雪琪身前，冷冷哼了一声。齐昊也深觉不妥，笑着岔开话题道：“焚香谷两位师兄远来辛苦。我等侥幸，已经找到了那魔窟入口，不知两位是打算即刻前去，还是休息一番，再一探究竟？”
李洵有心在陆雪琪面前卖弄，傲然道：“我辈斩妖除魔，自然无需拖延。便有劳几位师兄引路，我们即刻便去。”
齐昊与曾书书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一笑，也不劝阻。众人略一整顿，八道彩光腾空而起，向着万蝠古窟入口的方向而去了。
※
这番深入自然比前次青云四人单独探寻走得顺畅些许，法相行动之间仍如前世一般对张小凡多有护持，张小凡看在眼里，知道法相于他身世之上多有心结，但他前世已深承天音之情，这一世又别有安排，再加上陆雪琪此刻在他对天音寺的态度上十分不安，因此只握着陆雪琪手腕走在她身侧。陆雪琪几次抽不出手来，抿着唇任他去了。
不知道在松软的蝙蝠粪便上行走了多久，再度踏上实地的时候，仍旧置身于曲折深邃的洞~穴之中。众人至此已深知此中险恶，在齐昊祭出六合镜之后，法相也祭出了天音寺鼎鼎有名的佛宝轮回珠，光华辉映之下，一行人俱都全神戒备，缓缓前行。
这条长长的洞~穴幽径，如鬼府的阶梯，曲折蔓延，一路向下延伸。张小凡心中估量，约莫已经深入空桑山体一半之遥，终于遇见了一个岔路口。
两个方向的岔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铺展而来，拱卫着岔路中心一方巨大无比的石碑，石碑上镌着四个宛如鲜血新染的大字，正是千年前魔教那位恶名昭著的黑心老人自诩：“天道在我！”
说起来，他与这位黑心老人还有一段半师之缘。张小凡淡淡一喟。不知鬼王宗那些人如今也到了这古窟中不曾？
只听法相道：“贫僧曾听闻此处当年确有一座石碑，被我正道先人一剑斩开。如今看来，为何竟是完好无损之态？“
众人都细细打量那石碑，焚香谷的燕虹片刻微笑道：“诸位师兄，我观那石碑下四分处，仿佛有一道被修补过的断痕。”
齐昊沉吟道：“看来果真有魔教妖人在此地图谋了。法相师兄，如今两条岔路，你我不如兵分两路，我青云四人向左，师兄与焚香谷两位向右，各自探查，也好节省些时间。如若遇敌，即长啸示警，师兄以为如何？”
法相又看了张小凡一眼，颔首道：“如此也好，诸位善自珍重。”
一行人就此分道而行，青云四人转上右侧小径之后，张小凡注视着头顶缓缓旋转的六合镜，忽道：“齐师兄，若是有魔教妖人潜伏于此，在我等猝不及防之下，于地底攻出，不知六合镜能不能防？”
齐昊一怔，仿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当机立断，道：“张师弟说的极是，我等且各自护持戒备，此地险恶，不宜轻忽。”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这番深入自然比前次青云四人单独探寻走得顺畅些许，法相行动之间仍如前世一般对张小凡多有护持，张小凡看在眼里，知道法相于他身世之上多有心结，但他前世已深承天音之情，这一世又别有安排，再加上陆雪琪此刻在他对天音寺的态度上十分不安，因此只握着陆雪琪手腕走在她身侧。陆雪琪几次抽不出手来，抿着唇任他去了。
不知道在松软的蝙蝠粪便上行走了多久，再度踏上实地的时候，仍旧置身于曲折深邃的洞~穴之中。众人至此已深知此中险恶，在齐昊祭出六合镜之后，法相也祭出了天音寺鼎鼎有名的佛宝轮回珠，光华辉映之下，一行人俱都全神戒备，缓缓前行。
这条长长的洞~穴幽径，如鬼府的阶梯，曲折蔓延，一路向下延伸。张小凡心中估量，约莫已经深入空桑山体一半之遥，终于遇见了一个岔路口。
两个方向的岔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铺展而来，拱卫着岔路中心一方巨大无比的石碑，石碑上镌着四个宛如鲜血新染的大字，正是千年前魔教那位恶名昭著的黑心老人自诩：“天道在我！”
说起来，他与这位黑心老人还有一段半师之缘。张小凡淡淡一喟。不知鬼王宗那些人如今也到了这古窟中不曾？
只听法相道：“贫僧曾听闻此处当年确有一座石碑，被我正道先人一剑斩开。如今看来，为何竟是完好无损之态？“
众人都细细打量那石碑，焚香谷的燕虹片刻微笑道：“诸位师兄，我观那石碑下四分处，仿佛有一道被修补过的断痕。”
齐昊沉吟道：“看来果真有魔教妖人在此地图谋了。法相师兄，如今两条岔路，你我不如兵分两路，我青云四人向左，师兄与焚香谷两位向右，各自探查，也好节省些时间。如若遇敌，即长啸示警，师兄以为如何？”
法相又看了张小凡一眼，颔首道：“如此也好，诸位善自珍重。”
一行人就此分道而行，青云四人转上右侧小径之后，张小凡注视着头顶缓缓旋转的六合镜，忽道：“齐师兄，若是有魔教妖人潜伏于此，在我等猝不及防之下，于地底攻出，不知六合镜能不能防？”
齐昊一怔，仿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当机立断，道：“张师弟说的极是，我等且各自护持戒备，此地险恶，不宜轻忽。”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第八章END·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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