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度娘，正文有删节。

位于上海市中心徐家汇的Maolivehouse，哪怕是在夏季的炎炎烈日之下，也黑暗犹如洞穴。沿着狭长而陡峭的楼梯往上走，走到最顶处，也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见各种二次元的元素点缀其中，显得略微突兀——这在往日里是一个摇滚酒吧，网络作家猫腻的新书发布会选择在这里举行。


由于这是“网络文学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新书发布会”，所以并无前例可循。在发布会的开始，一名男舞者表演了一段水袖舞。然后，是猫腻的新东家腾讯文学CEO吴文辉的发言时间，其后，才是这场发布会的主角猫腻登场，最后还有一段COSPLAY表演，再加上粉丝见面会，有奖竞猜，猫腻犹如婚礼上被摆布的新郎一样，“全靠脸皮厚撑场”。


他身着一件读者为他订制的T恤，T恤上写满了他的小说名和人物名，选择这件衣服参加发布会的原因是，“网文作者的衣食父母就是读者，我穿这件衣服表示我的衣食就是读者赐予的”。虽然他并不愿意对记者透露自己的具体收入，但还是很自信的表示，自己肯定能排进这个行业的前十之内。去年《华西都市报》所公布的“网络作家富豪排行榜”第一位是唐家三少，估算的收入为2650万人民币，第十位是跳舞，约550万。那么据此，大约可以推算出猫腻的收入区间。


不过比起唐家三少、天蚕土豆等作者来说，猫腻这个ID更重要的不是赚钱能力，而是代表的是另外一种风格的网络小说，就像他的微博自我简介里写的那样“你们都知道我是伟大勤奋的，而且被人赞扬有情怀的”——在这个戏称小学生读者人数决胜负的行业里，胆敢自称“情怀”是一件非常需要有情怀的事情，哪怕，他自嘲性的在这句话最后又加了一句，“不是秦淮……”


发布会所赠送的《择天记》试读小册子的最后一页，印着一行大大的猫腻手写字，“如果文青是一种病，我是不愿意治的”。毫无疑问，猫腻在网络小说作家里，算得上最文青的之一。而在“死文青”里，他又是最能赚钱的之一。


所以，这里讲述的是一个文青的赚钱记。


1、


能判定一个人是否“文青”成色有几何，首先当然得看他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过，鉴于猫腻的作品累积超千万字，那么，不妨用简单一点的方式——比如，看看他的粉丝是否足够文青。


从事编剧行业的史航，在微博上应该算得上老牌文青一名。他的微博里有一段话，“世上幸有康熙来了，猫腻小说，扬州评话，吉卜力动画，高阳小说，汪曾祺文字，三国游戏，郭德纲单口，李娟散文，王朔小说，金庸小说，表坊舞台剧，姜文电影，杨德昌电影，上译老电影，焦晃朗诵，麦兜故事，屎捞人故事，井上靖，话剧茶馆，徐浩峰书，兰晓龙剧本，刘和平剧本，欧亨利短篇……轮流抚慰我”。


“幸有”的这些并列事物里，宫崎骏、汪曾祺、表演工作坊、姜文、杨德昌……这些自不用解释，早已被认为文艺青年的傍身之物。《康熙来了》也被时代的小青年们所追捧，被众媒体分析过文化现象，成为了由俗入雅的典范。那么，大约唯有猫腻最可疑——迄今为止，主流文化圈所能熟悉的网络文学作者无非是宁财神、安妮宝贝、九把刀、痞子蔡这些名字，而这些人成名之后，全部都脱离了网络文学圈，改战实体书出版，或者是其他领域。哪怕是后来的南派三叔，走的也是一个大致的路数。


猫腻则一直根植于网络小说。如今我们所说的网络小说，其生产模式通常是以每天数千字的连载速度，以长达一两年甚至七八年的连载时间，来完成动辄几百万字的篇幅。连载和订阅是这类小说的最主要特征，对于读者来说，他们的消费方式是每天为自己喜欢的内容付费阅读，以千字2-3分钱为单价，随看随买。


从2005年迄今，猫腻已经写完四部小说，除了处女作《朱雀记》字数为约160万字之外，其他三部小说的字数全部超过300万字——哪怕是以长篇巨幅著称的《追忆似水年华》，也不过是200万字而已。他的第五部小说刚刚起头，正在连载之中。


史航最喜欢的猫腻小说，是他的第二部作品《庆余年》——虽然这本书在猫腻自己的排行榜里，只是忝居末位。2008年，奥运期间，身为编剧的史航在新闻里看到有一部叫做《庆余年》的网络小说卖出了影视改编权，于是他好奇得上网搜索到这本小说。一看就倾心了，而后看过三遍，“因为该有光之时，作者写足了光”，在史航看来，猫腻的小说“即任性，又有情怀”。而后史航无数次的向周围的人推荐《庆余年》，推荐语通常是这么说的，“一个现代人穿越回古代，3岁，对身边的丫鬟聊《楚门的世界》”。他只说这么多，然后让别人自己看。带着一种识货人对真正好货的矜持，“如果去看了，还觉得不喜欢，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2、


有读者因为猫腻的“文青”而激赏于他，自然，也同样有大量的读者，因为他的“文青”而厌烦于他。


法国哲学家科耶夫在解读黑格尔《精神现象学》时，曾声称二战后的世界是个需求取代欲望的年代，人们回归动物式生存，与社会环境和谐相处，只培养可以被随时满足的需求，不再纠结于永远悬置的欲望，也不再探索生命的深层意义。日本文化评论家东浩纪延续了这个观点，他写了一本专著《动物化的后现代》，把日、美的御宅族文化根源，归结于这一代人已全然“动物化”。


在中国，网络文学也基本上正是由这群“动物化”的读者来滋养。这个行业的生产模式，决定了作者和读者的关系完全迥异于传统文学。这里没有“评论界”，作者直接面对市场，每一秒，可能有新的读者加入，也有可能老读者悻悻然一句“什么玩意”，然后取消订阅。不论你是否“曲高”，但只要“和寡”，就一定无法生存下去。


必须写有市场的东西，这是网络作家的生存本能。猫腻这么形容自己从事的这个行业，“但凡在网文界过得比较滋润的一些作者，基本上都是市场调研员，有天生的敏感度。他可能在文字上不是特别华丽，但是对读者的喜好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捕捉的动作，“就像野兽抓猎物那样，‘咔’，就抓住了。”


猫腻在绝大多时候都是一个好的猎手，他书的成绩就足可以作证。但也有一些时候，猫腻选择对抗读者。在一本书的连载过程中，每一天的情节都会被读者讨论，并据此猜测之后的剧情走向。如何才能让读者猜不到，成为猫腻每天的一种战斗。读者还需要强烈的剧情冲突，“让男主角出来大杀四方，而且隔一段时间必须要有这样的情节”，猫腻不是不愿意满足，但是“剧情真的还没到那一步，怎么办”，有时候，只能“强制性高潮”，另外一些时候，猫腻选择和读者打延迟赛，“抑制高潮”。


《庆余年》的前段里有这样一个情节，男主角在某晚的危机之时，佯醉，依靠前世的记忆，把唐诗三百首淋漓酣畅的全部背了一遍，惊得全场目瞪口呆，赢得了“诗仙”之称，对手因此而气得吐血且无可奈何。这种套路，在网络小说里被称之为“打脸”，“打脸”一向是读者最喜欢的情节，按照猫腻的计划，这个情节本该在在更晚一点时候才出现，“我自己写得非常别扭，觉得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但因为读者的需要，猫腻让它提前出现了，订阅和月票都一夜之间狂涨，他从此认识到，“网文需要逻辑性，但也不用太在乎，读者需要的是找到情感宣泄的渠道”。
猫腻希望做到的境界是，“争取双赢”，让读者有故事可看，自己也写得顺畅，“不然写得不爽，看得不爽，多不合适。”

3、


被寄予期待，以及对这种期待的顺从和反抗，一直是猫腻人生的重要线索。


猫腻1977年出生，老家在湖北宜昌。父亲是转业军人，退伍后一直从事党务工作，母亲则是一名小学老师。在读高中之前，猫腻并没有少挨打，被挨打的理由无非是作业没有写，上课没有认真听，放学没有按时回家之类的理由。不过所幸猫腻成绩一直良好，虽然不是完美乖小孩，但在父母的期待里，他也必然会考上重点大学、读上王牌专业、找到铁饭碗工作，从而过上幸福的人生。


1994年，猫腻考上四川大学。专业是家里老爷子给挑的：电力系统及自动化。在彼时信息技术尚未兴起的时候，这可真是一个实打实的热门好专业，代表着最先进的生产力方向。没有意外的话，他会在读完四年大学之后，进入某个地方的电力局工作，成为体制内一个捧着铁饭碗的人，如此才叫安身立命。这对于任何一个内陆的普通家庭来说，都算得上千万条人生道路里，最被父母认可的一条。


但猫腻很快的对自己所学的专业厌烦了。应付下去其实也并没问题，至少考试过关没有问题——猫腻自称是一名绝对的“考霸”，在考试这件事上，“人生唯一一次失手就是学车的时候科目三”。但哪怕如此，他也不能继续忍受。1997年，他给自己办理了退学。饶是爹妈再失望也木已成舟，无可奈何，只得接受。


退学之后，父母对他有过少许失望，不过很快，他们调整心态，接受了儿子的先斩后奏。只是电力局是进不成了，家里又找关系给安排进了车管所，负责汽车检测线微机输入。虽然这份工作极为单调和无聊，但也算得上父母眼里的好工作。猫腻在此工作了两年，人生所有的意义就在于按时上班和按时下班。日复一日，他忽然觉得这很可怕，“我无法忍受，现在就能看到十年后的样子，我认为那很可怕”，猫腻“想了一下”，想到了辞职。


“想了一下”并没有很久，至多一个晚上。第二天，猫腻就去单位，麻利的办完了所有辞职手续。


这是1999年的猫腻，22岁，囊中空空如也。父母希望他成为的，他自己都拒绝成为。而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此刻他尚未确定，于是干脆驻足此地不前，漫无目地的浩掷人生。


“然后就开始玩”，这是猫腻自己对其后几年生活状态的概括。他去了一趟四川，和父母的说辞是去成都找同学做点生意，其实是去了映秀。映秀是四川汶川县南部的一个小镇，在2008年的地震中，这里毁于一旦。2003年猫腻曾经以映秀为背景，写过一篇未完成小说《映秀十年事》，地震之后这篇小说曾意外走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父母对于这样的借口心知肚明，但并没有揭穿。对于猫腻来说，这是欺人，也是自欺。他在映秀电厂的同学家无所事事的待了半年，实在不能再待下去了，回到了湖北宜昌，继续待着。导演李安也有一段七年无业的时光，后来这段时光在各种传记里被认为是一个“磨剑”的过程。猫腻待在家中，但心无志向，并不像李安那样，有一个“为了理想而潜心蛰伏”的借口。


猫腻对于那段时间，既没有因为虚度年华而产生悔恨，也没有因为碌碌无为而感觉羞耻——即便是在当年，他也并无太多愧疚，“始终，我是一个自私的人，爱自己更多一点”，猫腻这么总结自己。


为了和平与家人相处，此外，与家人相处的方法是，“在家拼命营造正能量”“多做家务活”，还有“在经济方面没有任何要求”。他猜测，父母忍耐他的一大原因是，“从小，我就在所有人面前都一直都表现的很自信，甚至有些自恋”，加上读书期间的战绩优秀，所以父母并不怎么替他的未来担心，而是用一种强大的忍耐力，等待着儿子“浪子回头”，或者“突然爆发”。


在不确定自己未来想做什么的阶段，猫腻唯一确定的是，他很热爱阅读——最喜欢的当然是武侠小说，金庸古龙温瑞安都烂熟于心，金庸是最爱，最爱里的最爱是《鹿鼎记》。令人发指的是，连言情小说都在他的阅读趣味里，于晴席绢这种小女生文学正投他下怀。他也看大众眼里的严肃小说，认真的喜欢过洪峰——这位曾经与余华、苏童、格非等齐名的作家，如今已经隐居云南，养狗种树，鲜有作品问世。他认为《平凡的世界》是一本“伟大的YY小说（意淫小说）”，乃至他成为一个网络小说作家后，把路遥引为“同行”。不过比起路遥，他更喜欢同样早逝的陕西作家邹志安，“比路遥更文学，但比别的人，更故事”。


2000年，猫腻父母等来的不是儿子突然上进，而是儿子的突发奇想，“忽然想写东西，就撺掇着家里集资，每个人出一千块钱，买了一个电脑，就开始写东西”。


4、


买了电脑，猫腻直奔《大唐双龙传》的连载。那个时候，玄幻小说之风兴起不久。《风姿物语》、《飘渺之旅》等小说也开始在网络走红。看着看着，猫腻不免生出一种“我也能写”的念头，于是开始零零散散写一些小说。这些小说全部都没完结，散见于各处，chinaren校友录、各种小说论坛，还有刚刚创办不久的起点。


猫腻的第一部完结小说是《朱雀记》。那是2005年，猫腻的作家之路走得尚懵懂。他开篇写了一个具有超能力的少年，可是男主角的超能力是怎么来的？他需要用超能力去完成什么事？这些，猫腻都一无所知。一直到写了十万字之后，为了给男主角找一个“无比之硬的靠山”，孙悟空的形象猛地跳了出来，猫腻才找到这部小说的题眼。孙悟空再次被镇压，是因为“佛祖死了”，这个灵感直接来自于阿西莫夫，在阿西莫夫的小说里，上帝欲死而不能，而年轻的猫腻不怕事大，“直接就让佛祖死了”。书里面有大量的佛经的引用，还有对于“有生到底皆不皆苦”的思考——活着很好，活着比什么都好，活着比哲学的死去好。这是一部热气腾腾的，关于“生”的小说。


《朱雀记》让猫腻有了一点赚钱能力，这本书在台湾得以实体书连载的形式出版，每本书的稿费能达到6000元——这个数字让猫腻相当满意，因为比自己女朋友她爸一个月的工资还高。只是台湾的这些出版社相当不靠谱，出版了没多久，就宣告倒闭，稿费自然也无从着落。


让猫腻晋身“网络文学大神”的是2007年的《庆余年》。《庆余年》是一本忤逆之书，写这本书的动机，一方面是出自于猫腻当时“对权力的警惕，或者说反感”，另外一个原因，是对“穿越小说”这个流派约定俗成的套路的反抗——通常，女性作者写的穿越小说，女主角大多数是回到了某个朝代，以才识和容貌，周旋与很多阿哥之间，最终，成就了一代母后。而男性作者写的穿越小说，则是另外一个套路，大多是男主角回到某个朝代，通过现代科技——比如酿酒、造肥皂、烧玻璃、聚集起了巨大财富，然后，以当代社会的理论征服了身边人，成为体制的革命者，最终，成就了一代霸业。


猫腻觉得这些都不对，他不觉得在古代以现代科技，能堆积出一个辉煌的前景。所以，在《庆余年》里，他写了两个穿越者，挑战了“双穿必仆”（一本书里同时出现两个穿越者，这本书则必将失败）的网络小说定律。母亲叶轻眉，担负了男性穿越者的责任，“烧玻璃，搞工业，试图发展民主”，而儿子范闲，则以才识和容貌，追到了很多女朋友。《庆余年》讲的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破灭的故事：到了书的最终，叶轻眉的的民主革命理想也仍然没有实现。


这本书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书里面关于制度的思考也点燃了很多人的热情。这个时候的猫腻，却为这种热情而不安了起来。他借用了《银河英雄传》里的设置，将世界一份为二，这边是联邦，那边是帝国。两个国家，两种体制，在他的小说里，被拿出来打量、对比。某种意义上，这是猫腻对自己上本书的“纠偏”，虽然，他在两种体制里也有倾向，“但是这种倾向，并不是基于善与美的，而是基于社会现实的最佳选择，这并非道德选择，而是利益选择”。


《间客》里关于体制的思考，让猫腻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攻击。大量的网络文学读者并无耐心去理解作者的野心，他们将其简单粗暴的归结为“装B”，而作者的野心又似乎隐隐与某种价值观相关，所以是“装道德B”。加上“机战小说”这样非主流的外壳，使得这本书的赚钱能力大幅下降，比起前一本《庆余年》相差甚远。


猫腻清楚的知道，写什么样的书更能赚钱，“无论题材、写法、文化背景，当然是《庆余年》能够得到更多中国读者的喜爱”，但是《间客》也是他无论如何也想写的故事，他把这种创作冲动称之为“叛逆的小理想”，也就是，他人眼里的“文青病”。


而后《将夜》的创作动机，是“文青病”的又一次发作。“吃个饭，忽然就要踩个人，这种情节，我在拼命避免了，哪怕明知是读者喜欢的”，猫腻想把这本书写成家庭剧，“韩国日日剧那种感觉”。而这个故事本身讲述的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人类无助，只得信仰，昊天也因此诞生。昊天便是世间规则的化身，她密密实实的限制着人类，同时也保护着人类——宗教从来都身兼庇护者与制裁者双重角色。然而男主角相信“人定胜天”，人类不需要任何昊天，虽然没有了庇护与掩盖，真实坦诚的人类是如此脆弱，人性又如此古怪，充满了各种不堪与丑陋，但哪怕是这样的人类，也比活在规则的笼子里好。《将夜》的主题，关乎自由。


或者，更浪漫的说法是，《将夜》写的是文艺复兴。但这么浪漫的主题，在“修真”这个形式的包装下，竟超越了《庆余年》，成了猫腻赚钱能力最强的一本书。


5、


《将夜》完结后不久，猫腻离开起点，签约腾讯文学。在新东家的打造下，猫腻换上了专门为他订制的中式外套，去了一趟北京南锣鼓巷，拍了一支视频，在视频里，猫腻装模作样的磨墨，写字——符合人们对传统作家的认知。


《朱雀记》里有一句很酷的台词，“少烦我，我在成佛”。那么现在猫腻的状态是“正在成偶像”——虽然猫腻现在也拥有不少铁杆粉丝，但腾讯显然所图更大。比如，像《哈利波特》那样的从小说变成电影，再变成无尽的周边开发，这才是腾讯文学所期待的未来。作为腾讯文学所签约的第一个“大神级作家”，目前，承担这个理想的人，只能是猫腻。


为了让自己的职业生涯更长一点，猫腻决定要走上“养生”之路：早睡、戒烟、戒酒、运动、减肥——2012年最后一个季度，为了竞争起点的年度月票冠军，猫腻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进入了极为亢奋的“爆发状态”，每天都是高强度的更新，到了12月29日那天，他创下了他个人生涯最高的单天更新记录，“十四更”，也就是，约42000字。经此一役，猫腻如愿得到了冠军之座，也随即，成了一名高血压患者。


因为这样的念头，在新书《择天记》里，猫腻给自己的男主角取名叫做“陈长生”。这本书才刚刚开头，腾讯文学就已经宣布将斥资5千万元用于这部小说的动画改编，游戏改编权也已经卖出，正在筹备之中。除了作者之外，猫腻还多了一个身份“作品制作人”，无论是影视、游戏改编还是其他，猫腻都将握有主动权。


他早不再是2000年那个空空如也的年轻人。前途也从未如今天一般，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且看起来一片光明。然而骨子里，他仍然有一种对于世界的幻灭感，“很多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采访中，他反复说这一句话，但他说不清“很多东西”指的又是哪些东西。后来他说，“我认为必然终结的个体的人生，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他又补充，“我骨子里是悲观主义者，苦行僧式的人生，如果能够慰籍自己，那便是好的，如果不能，那便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