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X，这都吞，我还是乖乖上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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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又走主线锤基了，今天先来更一部分，原谅我卡肉了QAQ

你们想看吗？（废话）最近梓园连着撸了两场肉小宝需要鼓励QAQ~~~

话说大家还记得这个伏笔么？当年的蔷薇花神，Thor和loki从小玩耍的花海，Thor觉悟自己一直爱着Loki的花海，这个伏笔太久远了，一直到快结尾的时候才重见天日。。。哈哈，花海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个意象，最后还会出现的哦

“啊……难怪我总感觉她的声音有点耳熟。”看着命运井边空荡荡的台阶，Loki讪讪地说道。
随着命运三女神的消逝，这块曾经灌溉巨木的泉水之所，终于是彻底荒芜了。
“我曾经去找过她，”Thor在井边的台阶上坐下，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但随着它的主人的离去，这种洁净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那时候我以为她只是一个花神，或者花妖，没想到她居然是Norns之一。”
“你去找她做什么？”Loki也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似乎是因为参见了命运的玄机，心中对于未来都有了个底，他和Thor都没有急着想要离开。
“问一些事，那个时候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的事。”
“那可真是可惜了，你没有抓住刚才最后的机会。”
“已经不需要了，”Thor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像是在思考一般将十指交叉在一起，“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但是已经晚了，对吗？”Loki撑着下巴偏过头看着Thor，很显然，他知道他所说的问题和答案分别是什么。
“可笑的是在我知道那些答案之前，我还傻傻地在约顿海姆逼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你一直都傻，”Loki沉默了一会儿，有点无奈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随后他又补充道，“我早就习惯了。”
“现在想来，女神当时的那句话其实是对长大后的我们的预言。我失去了你，所以我将永远想念你；你抽身离开，便不用再忍受思慕追逐我的痛苦。”
“你真的挺自恋的，我的哥哥。”
Loki想反驳说谁思慕、追逐你了，但事实却又正是如Thor说的那般。在整个漫长的童年、少年、以至于成年之后，他都是那样无可自拔地爱慕着他的哥哥，追逐在他的身后。那个时候他确实挺痛苦，因为Thor不完全属于他。闪耀如日月光华般夺目的仙宫大王子总是被太多的热闹和倾慕簇拥，而那嘈杂喧哗之外的僻静角落，才是属于他的。
他站在那里，嫉妒烧红了他的眼睛，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他不是庸俗又狭隘地嫉妒Thor受欢迎，好吧，也有那么一部分是，但更多的，他嫉妒那些分去了Thor目光和注意力的家伙们，哪怕他们俗气又平庸根本不值得他嫉妒。
而后，又是一阵子的沉默，他们仿佛都在回忆着过往，又仿佛只是对于过往的话题无言以对。沉默的风从井口吹上来，Loki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潮气，以至于在Thor再度说话的时候，他觉得那些话语也似乎饱含了水汽一般。
“Loki，我非常看重你，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并肩作战，但是到了世界末日你依然是你，而我依然是我，我知道你心里仍存有善念，但坦诚说，我们在很早之前就分道扬镳了。”
他这样说道，水汽将他的声音染得湿漉漉的，让听到这话的Loki拧起了眉头，竟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湿漉漉起来。
这让Loki赶忙回过了头去正视着前方，不敢再看还一脸淡然的Thor。他就是有这么一些坏毛病，比如在太害怕、太紧张、或者情绪太激烈的时候，他的眼睛会自己哭起来。
是的，自己哭起来。
他是不想哭的，哭泣这种软弱又于事无补的行为早就在他的行事准则里消失已久了，但他的眼睛有时候就是不听使唤，它们会自动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湿润他的眼眶和眼球，让他痛恨。就像现在，他整个人其实只是感觉有点懵而已，因为Thor突然的觉悟。
“对啊，也许不再见面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Loki的脑袋因为Thor的话突然间一片空白，所以他只能这样干巴巴地附和道。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Thor微笑起来，他甚至友善地拍了拍Loki的后背，表示他理解。
这个举动简直是火上浇油！一瞬间让Loki想要狠狠打掉他的手，再将他揍上一顿。
——这不是我想要的！**！
Loki感觉自己受伤了，虽然他在和他的哥哥无尽时光的爱恨纠葛中，早就体会了足够多的挫折和伤心，但现在，他还是因为强烈地感觉到被Thor直接地抛弃而受伤了。
“其实当时那个问题我回答了的，”Loki闷闷地说道，在Thor变得疑惑起来的目光里，他望向他，用着一种有些狠毒的语气慢慢说道，“我曾经爱过只是太草率了，我这样说，在你走之后。”
Thor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尴尬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别说了，你说得我无地自容起来，我年轻的时候是挺**的。”
“但人在年轻的时候难免爱上**不是么？神也不例外。被不该触碰的东西吸引，越痛越不想放手。”
Thor停在Loki背上的那只手复又动了，它顺着背脊爬上了Loki的后颈，以Thor常抚摸他的那种方式和力度来回摩挲。Loki其实一直挺喜欢他哥这个动作的，因为它带着满是宠爱的意味，手掌粗糙又温暖，手指带着魔力般的能给予他安抚……可是，在现下，在此刻，Loki却突然烦躁起来一抬手打开了他哥哥的手。
——为什么还要对他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亲昵动作？
在说了那些让人受伤的话之后。
Loki赌气一般地把手伸进了他哥的脖子，他的手特别冰，就那么直接贴在那温暖的皮肤上，将Thor激得一个激灵。
——到底有什么好摸的？
Loki开始有样学样地抚摸起Thor的脖颈来，但他摸得一点都不温柔，动作甚至可以说得上粗暴。他按压Thor跳动的脉搏，收拢纤长的手指握住Thor的咽喉，而后又放开它，转而揉搓Thor颈侧的肌肤。他的手指如蛇般向上曲展，顺着脖子爬上Thor的下颔角和侧脸，它们贴着他的下颔骨骼揉捏附着生长在其上的皮肉，同样一点都不温柔。Thor短而密的金色胡茬扎得Loki手心刺绒绒地发痒，他面无表情地抚摸着他哥哥的脖子和侧脸，用力到将他哥哥的半边俊脸揉搓得变形发红。
他揉搓他的脸，挤压他的耳朵，最后甚至扯住了他耳边的头发。Thor的金发一直是他歆羡的所在，他爱极了他们的颜色，就像阳光。但此刻，在他撩开了他头发的此刻，藏在其间的一点不和谐色彩吸引了Loki的目光，那是一根编在耳后，藏匿在层层金发间的小发辫，里面混合着一缕黑色的头发。
——哥哥，你不许摘下来，要是被我发现它们不见了，我会削掉你的脑袋。
恍如隔世般的一点记忆随之出现在Loki的脑海中。
曾几何时，那是最鲜嫩的年岁，如同早春枝头最幼嫩的新叶。
——好的，我的王后，以示我对你的忠诚与挚爱。
未经凋零的岁月，说着玩笑话的极年轻的王子Thor，亦如一场即将开场的盛世华筵。
Thor，我希望你是活到最后的神祗。
而后，Loki松开手放过了那可怜的皮肉和发丝，他伸出食指点上了Thor的下唇。Thor的嘴唇干燥而柔软，带着比他脖子稍凉的温度，Loki按压它，在Thor想要合拢嘴唇捉住他的指尖时，又快速地抽离。那根手指来到Thor的鼻子，划过他挺直的被风吹得冷冷的鼻梁，划过他的人中，最后又回到他的嘴唇上。
Loki收回了手，探过头去在那温热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很轻很轻，蜻蜓点水一般的力度。就在他要向后想要退开的时候，一直不动地坐着任他为所欲为的Thor突然捧住他的脸将他猛地拉回来，重重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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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 你们期待已久的.很久不趴趴的锤基.车
话说我果然一开车就各种飚字数，这章已经很长了，就专门写成主线剧情吧，蛇精组下章见了哦，嘤嘤嘤

我来更新啦~~~这次赶上基友生日，所以我不分开了，直接放一整章吧
一万多字，喜欢蛇精这对的请慢慢看，看完不要打我哦，爱你们
这一整章全是小蛇和V的支线故事哦，美好而暴虐，还有强X什么的，慎入啊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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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ty-One.


“你们放开他！”


一声怒吼喝止了一群巨人正在将Hainer野蛮地从牢房中往外拖拽的动作。


很不幸的，这个落难的神祗在神力被封又缺少抑制剂的情况下暴露了自己Omega的属性，在一群饥渴如狼的Alpha巨人中，这无疑是致命的。


他们如同闻到了血腥气的野兽一般一拥而上，打开了铁门就想把这个Omega拉扯出来进行凌辱。与Hainer关在一起的战俘想救他和巨人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但手脚皆为镣铐所缚的他们本就是自身难保，混乱中，Hainer终究难逃厄运，而这一幕恰好被在牢房附近劳动的Vidar看到了。


Vidar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冲了上去。他尽量在阻止着最近营地里频生的罪恶，现下暴行在他的眼前发生，而受害者又刚好是他的旧识，他非常清楚巨人们将要对Hainer做的事情，那些事情是他永远的噩梦。


哪怕巨人数量众多，但热血又忠勇的Vidar却无法顾虑太多，他跑上前去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撞开了拉扯着Hainer的巨人，抢过看守手中的钥匙连同着Hainer一起扔进了牢房中将门关上，他的这一套动作迅速又敏捷，愣是让猝不及防的巨人们看呆在了原地。


“你找死！”


但是后果也可想而知。回过神来的巨人开始殴打Vidar，一开始Vidar还能招架，但三拳难敌四首，很快的，他便被打趴在了地上。


也许是最近巨人们在营地里的作为令被残害压迫的奴隶们感受到了末日将近，往日里不敢反抗如同行尸走肉的他们竟然在Vidar被围殴的时候一拥而上，和这些正在施暴的巨人们扭打在一起。看到监牢外打得火热，牢房里的华纳海姆俘虏们也按捺不住了，Hainer用钥匙打开了铁门，他们不顾身上还挂着镣铐一齐撞了出来，登时，局面陷入了前若未有的混乱。


这个变故引发了一场大骚乱，最后惊动了Jormungandr，当他带着一群真枪实弹的士兵赶来，射杀了数十名奴隶之后，才将这个混乱的局面控制住。


作为引发这次暴动的头目，Vidar被五花大绑起来，扭送到了Jormungandr的面前。Jormungandr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鲁莽的大个子浑身上下都挂了彩，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但他的神情很是倔强，在面对Jormungandr那张可以冻死人的脸时丝毫没有悔意和害怕，他甚至朝他锃亮的皮靴上吐了一口血沫，气得Jormungandr用那只脚狠狠地踹向了他的脸。


“英雄救美是吧？”Jormungandr踩住被他踹翻在地的Vidar冷笑道，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他的怒气便飙升到了极点，可以说，哪怕没有后面的那一场骚乱，他都起了要将Vidar生吞活剥的心思。


Vidar不说话，他最近算是摸清Jormungandr的新套路了，那些被他帮助过的人统统都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去了哪儿。Jormungandr又开始故技重施，伤害任何和他接近的人了，他就不能有点新花招吗？哪怕他的这个旧花招确实扼住了他的命门。


“装什么死，我问你话，”Jormungandr威胁地踩了一下Vidar，“信不信我马上把那个Omega扔到军营里去。”


“都是我挑的事，你要罚便罚，别为难其他人。”Vidar虽然极不情愿向Jormungandr屈服，但无奈他是手握重权的上位者，为了不让Hainer受到牵连，他也不得不低头。


“啊哈～看来还真的是因为他。”Jormungandr怒极反笑，他立即便命人抓来了Hainer，在看到对方不仅是个Omega还生得相当英俊貌美时，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失去理智了。


Alpha和Omega，天造地设的配对，不是吗？


嫉妒的火焰灼烧了他的心，让他恨不得立马就让这个被Vidar保护的Omega**变成一个真正的**！但他的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制止了他，那另一个的我对他说道：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Vidar会更加恨他。


——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够厌恶你了，不在乎多这一点半点的事情。


他们又开始争吵了，在他的脑子里。Jormungandr感觉到一阵头疼，疼得他想做出点儿什么伤害Vidar的事情来，因为都是因为他，才让自己如此的头痛欲裂。


“滚！”在自己的手抽出后腰上的铁鞭时，Jormungandr狠狠地将Vidar踢开了。他命令手下即刻将Vidar拖下去关起来，彻底远离他的视线别让他看了心烦。至于Hainer，Jormungandr用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看了他很久，他将他外表的俊美看在眼里，也将他的愚蠢看在眼里，末了吩咐看守给他打针，最好让他永远别再发出那种淫荡又恶心的Omega味道来。


——你做得很好，Jormungandr，你是一条乖小蛇。


他的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温和又带着笑意，他不想去思考那属于谁，他已经足够混乱。那次变蛇的经历似乎对他造成了某种不可治愈的损伤，一种名为‘爱’，名为‘光明’，名为‘温暖’的可怕病毒将他感染，让他开始再也不适应原来的自己。


使得一个Jormungandr恨透了那种感觉，另一个Jormungandr却对之渴望而向往，飞蛾扑火般将他的意识完全分裂开来。


Jormungandr一直就有这样的隐疾，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造成这种疾病的是他的父亲，在他发现他那畸形的家庭关系的时候。一个他羞怯而卑微，渴望着父亲的关注和认可；另一个他阴暗而狂暴，愤怒着想要挑战他父亲的虚伪和权威。但那时他们是可控的，他们分裂而统一，不会像现在一样在他的脑子里对话争吵。而且那个时候有他慈爱的母亲和温柔的兄长，他们给予他慰藉和宽容，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和阻止了他的分裂。


妈妈、哥哥，我该怎么办？Jormungandr好想你们啊……

Vidar被关了几天，这几天里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这让他在庆幸的同时又感到奇怪。但Vidar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而且还有一件更令他烦心的事占据了他的注意力，在被放出来以后，他被调到了Jormungandr的跟前，负责伺候他的日常起居。


被巨人推攮着进到Jormungandr的房间的时候，那位长官正站在窗前监视着楼下的营地，是的，Vidar将那种行为叫做监视，阴险又可耻。听见他来了，Jormungandr没有回头，巨人士兵识趣地退了出去，待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时，Jormungandr却还是不理会Vidar。两个人就那么沉默地站着，Jormungandr依旧看他的窗外，而Vidar警惕地看着他的背影。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站得太久，久到Vidar都感到不自在起来了，他闷闷地开口问道，语气不怎么客气，正是他对Jormungandr一贯的那种态度。


“你过来。”Jormungandr头也不回地说道，等到Vidar走到他的斜后方，他才复又慢悠悠地说道，“你看，满地的蝼蚁，很热闹对不对？我喜欢观察他们，他们不停地干活，朝不保夕，有时候我会想，已经这么艰难了为什么还要活着。”


他这话的内容全是对奴隶的蔑视，正直如Vidar理应要生气的，但Jormungandr的语气很奇怪，他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虽然内容刻薄却未带任何或优越或鄙夷的感情色彩，甚至有种孩童的可笑天真，似乎他是真的为这个问题而好奇困惑。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活着？”Vidar呛声反问道，他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激怒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但是他不怕激怒他，他巴不得他一生气就将他踢回原来的地方。


“我不知道。”Jormungandr回答得很干脆，他平和地俯视着在永夜的探照灯光下永远忙碌着的营地，“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母亲为父亲活着，我父亲为了他的野心活着，我曾经为了他们而活，但是我的母亲死了，父亲在我心里也很早就死了，但我现在还没有死，真奇怪……”


Jormungandr像说绕口令一般地说了一长串Vidar听不懂的话，母亲？父亲？他知道Loki的这些孩子是和谁生的，是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Thor，但是现在看来，好像Jormungandr自己并不知道？


突然，Vidar的心中生出了一些阴暗的想法，但在他理清那些想法之前，Jormungandr又说话了，这一次，他转过了头来，用一种Vidar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无害的、像小动物一般的神情问道：“你呢？你为什么活着？”


“我？”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回头让Vidar愣住了，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在把他当做一个老友，这是在和他谈心？Jormungandr的诡计多端让Vidar堤防，毕竟他在他的身上吃了太多苦。虽然他感觉Jormungandr的这种眼神莫名有些熟悉，但他还是嘲笑着冷冷地说道，“我活着就是为了亲眼看着你们灭亡。”


“哦，这样啊……”Jormungandr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很失望的样子，“那我祝你好运，朋友。”


朋友？！


Vidar因为这个词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搞什么这家伙？他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此刻温和的Jormungandr要比平时那个冷酷残暴的他更可怕一些似的。


看出他的害怕，Jormungandr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意，他那失望的神情因此变得满意起来。他向外走去，拿起了他搁在桌上的棍子。


“你把房间打扫了，别碰乱了我的东西，做完可以偷下懒，但别到处乱跑。我回来的时候要是看不见你，我会生气的。”


Jormungandr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Vidar呆立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在搞什么鬼？


这个性情憨厚耿直的大个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他开始收拾起Jormungandr的房间来。


Jormungandr的房间干净整洁得可怕，除了床、桌子和一个书柜之外并无其他。Vidar试了试，书柜和桌子的每个抽屉都拉不动，似乎用某种魔法封禁着；桌面上摆了些纸笔，也是摆放得井井有条，规矩得可怕。他似乎是有着某种强迫的洁癖，但Vidar想了想他平素里不发火时冰山一般的模样，又觉得这种规整很合理，总之，他是一个怪家伙就对了。


转了半天无事可做，门口又站着守卫的巨人，Vidar索性往桌子上一趴，趴着趴着便犯起了困来。比起脏臭的牢房，Jormungandr屋子里的味道太好闻了，有一种冷冷的幽香，闻久了让人忍不住精神放松，Vidar便在这样的味道里睡了过去。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Jormungandr已经回来了。


他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Vidar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大连椅子也应声倒在了地上。他复又变得警惕起来，而Jormungandr也因着那声巨响皱起了眉。他这个样子又和平时别无二致了，但如果Vidar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还是和往日有些不同的，他的眼中满是极力压制的厌恶，仿佛在忍受和消化着某种不好的情绪。半晌，那种厌恶被他压制了下去，他眨了眨眼开口道：“我饿了。”


“啊？”


Vidar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去厨房，拿吃的。”Jormungandr简短地命令道，满是霸道的理所应当。


“哦哦。”Vidar像得了特赦令一般赶紧快步走出门去，相比和古怪的Jormungandr待在一起，他太乐意去跑腿了。


Vidar在去拿餐的路上正好碰到奴隶们也在分发食物，远远的，他看到了Hainer，他混杂在一群奴隶中显得有点鹤立鸡群。看样子他被从改造的战俘中挑出来贬做了奴隶，Vidar很想上前问问他情况，但随即又想到那可能会给Hainer带来麻烦，正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Hainer却看到了他。


Hainer向他走了过来，害怕引人注目，Vidar赶紧将他拉到旁边探照灯的死角里，要知道，他们两个的身高可太瞩目了。Hainer看起来不大好，脸色青灰，嘴唇也泛着不正常的紫色，但他没有回应Vidar对他身体状况的关心，反而着急地向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能想想办法吗？那些华纳海姆的兄弟们就要被改造了。”


他急切地向Vidar求助，颇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这个Omega似乎真的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因为哪怕他聪明一点点，就能看出Vidar同样是个自身难保的境况。


“时间定在什么时候？”Vidar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很快了……这几天外面的情况好像更加的坏了，我听那些巨人们私下里谈论，下一次再出兵应该就是最后的一战了。”


最后一战！


这个词汇瞬时让Vidar感到热血沸腾起来。在他被关起来的这几天里，外面的战况已经发展至此了吗？但Vidar在感到欢欣鼓舞的同时又瞬间感到了强烈的危机——他是上过战场的人，他知道最后的决战意味着什么，巨人在几方合围之下已是强弩之末，如果他们一旦放弃了南边的局势，那撤离之时为了以绝后患，定不会留下活口！


“你先别急，保护好你自己，”Vidar的心中一时也没有主意，但处于Alpha的天性，他还是安慰了这个焦急得六神无主的Omega，“我得好好想一想逃离的计划，明天这个时候你再在这里等我。”


为了争取生存，他确实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了，如果决战在即，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就非常有限了……


Vidar在Hainer悄悄离开之后走出了墙角，去到厨房为Jormungandr取餐。许多天后再见到他，一路上，看到他的奴隶们都显得有些激动，但惧于巨人的淫威，他们只能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用一种急切而充满希冀的眼光看向他。Vidar感受着他们求救的目光，只能强压了心中翻腾的情绪默默走过，他在心中暗暗地鼓励自己，他不能慌，更不能乱，眼下这些饱受折磨的奴隶只能靠他拯救了。


当Vidar整理好心神，若无其事地回到Jormungandr的房间时，这位大长官正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什么，见他回来，他收起了桌上的东西，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在厨房等了一会儿。”


“哦……”


Jormungandr不在意地应了一声之后开始吃起了东西，他吃得很少也吃得很快，以至于当他将剩下的赏给Vidar的时候，还足够他热腾腾地美餐了一顿。吃过饭后，Jormungandr命人将Vidar带回了关押他的那个单间牢房。躺在床上Vidar的心里千头万绪，他开始一点点地思索巨人们看守换班的模式，仔细地在脑海中构建整个营地的平面图，并以他对阿斯嘉德南部地形的了解规划逃跑线路，一直思考到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Vidar复又被带到了Jormungandr处。


和昨天一样，Jormungandr给他安排的任务相当于没有，但他不再像昨天那样和他说那么多的话了，在冷漠地安排了任务之后，便匆匆地出去了。


Vidar这一整天都过得心神不宁，就连屋子里那股安神的冷香也再不能抚平他心里那种七上八下的焦虑。他在心里想着要和Hainer交代的事项，他已经拟定了大致的计划，但就他目前这种类似于被软禁的情况，一些具体的部分还需要Hainer去完成。可是，哪怕该考虑的地方Vidar都反复确认过了，但还是丝毫不能打消他心中不安的感觉。隐隐的，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很快便变为了现实。


Vidar在房间里等到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Jormungandr回来了。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脸上笑眯眯的，虽然在Vidar看来那个笑容诡异得过分。


Jormungandr今天没有喊饿，他坐到桌子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Vidar聊天，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Vidar并不怎么理睬他，Jormungandr倒也不介意，他自顾自地讲了很多关于他小时候的趣事，无外乎都是围绕着他的妈妈和哥哥打转。


Jormungandr的哥哥，Fenris，Vidar在每听他说起一遍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就如同被重物狠狠地撞击一次。在Jormungandr的口中，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兄长，有着阳光般俊朗的容颜和笑容，会教他读书、骑马和搏斗。他小时候是个内向腼腆的孩子，没有姐姐受宠，失落的时候哥哥便会温柔地宽慰他，带着他游戏，逗他开心。


Fenris在Jormungandr的口中无比美好，如同阳光一般贯彻了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Jormungandr笑说他对他甚至有一种如兄亦如父般的依赖。


在讲到这些的时候，Jormungandr的表情是平静的，那种淡淡的怀念的笑冲洗去了他浑身的戾气，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天真无邪的男孩。Vidar无言以对，他感受得到Jormungandr回忆的美好，却感受不到Fenris的美好，因为在他的全部印象里，那只是一头恶狼，一头吞噬了他敬爱的父亲，最后死在他手下的恶魔。


“我想他了，想到他就令我难过。”


Jormungandr从他的回忆中抽身出来，将还带着那种温柔余味的目光望向了沉默不语的Vidar。


他不应该用那种眼光看他的，因为他是扼杀了他这份温柔记忆的凶手。Vidar难过地想到。


这或许是Jormungandr新型的报复手段也说不定，但随即，Vidar便用这样的想法盖过了他胸腔里那点酸胀的感觉。Jormungandr总是乐于发掘各种能令他难过痛苦的折磨方式不是么？他可不能相信这个瘟神的任何一句鬼话。


“你……不饿吗？”趁着Jormungandr不再说话的间隙，Vidar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一方面担忧着和Hainer约好的会面，一方面，他是真的不想再听Jormungandr说这些会让他感到难过的话题了。


“你觉得我应该饿吗？”Jormungandr撑起了双手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怎么知道你饿不饿，神经病。”被Jormungandr那种狐狸一般的眼光盯得头皮发麻，Vidar不想搭理地骂了一声掩饰心虚。


Jormungandr 笑出了声，他放下了手，活动着手指和脖子一脸笑意地说道：“好吧，我饿了，你去吧。”


Vidar赶紧向外走去，身后Jormungandr那如芒在背的目光盯得他竟不敢回头。


因而，也错过了Jormungandr那张在他转身的瞬间便冷却掉了笑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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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层楼的图片，因为后面和谐字有点多，怕被吃。。。
看到有宝宝说图不好点，随缘上的是纯文字哦，直接搜文名就有了。
然后LOFTER和随缘上都是完整的，这座楼因为贴吧和谐被吞了很多，亲亲们可以去这两处看，或者等本子本子一月初就会开链接啦
发链接会被吞，我的LOFTER名是：龍梨_
大家可以自行搜索哦！微博也是同名，想催更或者和我聊天的宝宝可以去微博找我玩
爱你们，原谅我这破号BUG不能一一回复，晚安

本来昨天要更的，但是想到是圣诞节，而这章很……
这文会在75章完结，这章之后便正式进入321倒计时了QAQ
拖了这么些年总算要完结了，心情很微妙啊，哈哈
再次声明结局一定是HE！HE！HE！而且不是那种让人自己去感受的HE，就是很圆满很甜的结局。但是接下来的73、74会相当黑暗……请坚持住！不要在完结前打死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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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ty-two.
Vidar又被赶回了他的牢房，重新做起了那些繁重又艰苦的活计，但他对此甘之若醴。因为那样的生活可以让他远离Jormungandr，也没有闲暇思考那些错乱的脱轨的纠葛。
但是，即便他的生活回归到了从前，却依旧无法摆脱Jormungandr的纠缠。
在Vidar看来，Jormungandr是个奇怪的家伙，或者说，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虽然自诸神黄昏开始后自然界便已经没有了昼夜的交替，但营地里的号角声却严格地划分着他们的白天和黑夜。
当白天劳作的时候，Jormungandr又变回了那位冷漠而高傲的长官，每天伫立在他的高阁之上，用一双无情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监视着营地里的动向。Vidar偶尔会运送着沉重的货物从他的窗下走过，他不用抬头也知道他在那儿，但是从前那种像毒蛇一样胶着在他身上的视线感也消失了。这让Vidar不禁猜想，Jormungandr是否也同他一样，在尽力逃避和遗忘着那一晚的错误。
但是到了休憩的夜里，Jormungandr便会不时地出现在他的牢房里。他不再像白天那样冷静自持，孤高傲岸，他会变得狂怒而暴虐，刻薄讥诮地说出许多低俗恶毒的话，以此来羞辱Vidar；更为让Vidar难以忍受的，夜晚的他会无耻地强迫他与他发生关系。
Jormungandr是个聪明又狡诈的家伙，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完全斥诸暴力。他开始威胁和恐吓Vidar，以营地里那些无辜的奴隶和俘虏的性命相要挟，逼他就范。Vidar对此深恶痛绝，却也无可奈何，他深知Jormungandr是怎样一个言出必行的恶魔。
如果只是这样，Vidar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他会将那些肉体上的凌辱当做壮士就义般英勇而大无畏，使之丝毫不能在他的心底落下痕迹。但是，Jormungandr真的可恶至极也恶毒至极，在一次次强迫的性爱里，他都又会极尽温柔，哪怕说着残忍又恶毒的话，他的动作也体贴入微，缠绵如最好的情人。
Vidar也是男人，而且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他受不了这个。这个曾经化为身为蛇的男人似乎也秉承了蛇的淫性，他的身体带着能蛊惑人心的罪恶淫欲，让Vidar在痛恨抵触那些行为的同时，又难以自控地产生快感。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片满是荆棘的欲望沼泽，在血肉模糊流尽鲜血死亡之前，都会沉沦在那漆黑色的罪恶荒淫中难得救赎。这让Vidar害怕，比伤害和凌虐本身更让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沉沦在这种背德又罪恶的肉体关系里，再也无法回归光明。
是的，背德。
这也是让Vidar感到特别痛苦和自我厌恶的一点。
Jormungandr是雷神Thor的儿子，从血缘上来说是他的侄子。而现在，他被这个是他侄子的男人操弄着，还无可自拔地沦陷在肉体的快感之中，这一发现对于一向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森林之神，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害怕了，因为一些在错乱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恐惧往往是滋生阴暗思想的温床，这直接导致了Vidar摒弃了一贯的善良，和Jormungandr走上了互相伤害，互相摧残彼此心灵的道路。
**种。
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Vidar都深刻地记得当自己第一次这样叫Jormungandr时，他脸上那种新奇好笑的顽劣表情。
那是一种带坏了一个纯良之人而洋洋得意的恶趣味。
但是很快，Jormungandr就笑不出来了，因为Vidar满脸恶意又痛快淋漓地告诉了他他的身世。
“你深爱你的母亲是吧？听好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母亲。Loki那个**养的**应该没有告诉过你吧？你们兄妹包括你那被我杀掉的大哥，都是他勾引了雷神Thor生下来的孽种！”
Jormungandr脸上的笑意和血色在那一瞬间褪得精光，他难以置信地怔愣在原地，在Vidar一脸快意地等待着他大发雷霆或者直接于暴怒中杀掉他时，Jormungandr逃也似地跑掉了。
那落荒而逃的颀长背影，竟像一个受伤的小孩子。

嘶……
皮肉接触灼热的炉壁带来一阵剧痛的同时散发出一股烙肉的焦糊味道，Vidar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将手臂贴在冶铁炉上烙烫了。他试过了各种自残的方法却都无法将这个标记除去，它仿佛生长进了他的基因里，每一次都会随着伤口的愈合而复原。而神的身体使那些伤口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愈合，迫于无奈，Vidar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烙烫它，将它掩盖在血肉模糊的焦黑烧伤之下，用疼痛去**它所带来的屈辱。
Vidar憎恨那个标记，因为这不仅时时刻刻提醒了他所受的屈辱，更使得Jormungandr可以通过埋藏在其间的恶咒控制他。那个邪恶的家伙甚至无比得意地向他炫耀过，说这是一个无解的魔法。
在Vidar恶意告知了Jormungandr的身世之后，这个瘟神失踪了两天，在第三天的夜里，他像一个幽灵般再次降临到Vidar的牢房里。没有任何语言地，他狠狠地吻上了他，Vidar照旧反抗，同他在窄小的牢房里打做一团。他们打得很激烈，制造出了不小的声响，可不会有人过来，Jormungandr总会在他来的时候撤走所有的守卫，并吩咐在附近的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靠近。
做出这个决策，是因为Jormungandr有足够的自信能控制住Vidar，毕竟这位神祗的神力已经完全被他法力高强的父亲封住了。但在潜意识里，Jormungandr其实还希望自己能在打斗中被Vidar杀死，以彻底结束掉这段令他们都错乱和失去自我的孽欲纠葛。
打累了，他们倒躺在冷硬的地面上，不知道是由谁先有的动作，他们在汗与血的味道里接吻、做爱，用毫无温存的动作进行最亲密的接触。就像他们的纠葛，每一次都是以互相伤害收场。
Vidar感觉自己也跟着Jormungandr疯了，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摧折着他的神经，让他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他开始变得像Jormungandr一样刻薄和恶毒，每一次与他面对面，都竭尽所能地在他最在意的身世这点上对他进行攻击和羞辱；他的心里有一部分被黑暗完全吞没了，那部分再也没有善与美，有的，全是无法抑制的愤怒和仇恨，丑陋而又扭曲。
Vidar常常会在对Jormungandr发泄完憎怨之后感到后惊后惧，他在体会到由此获得的恶意快乐之后开始害怕再这样下去，长此以往，他也会完全变成Jormungandr那样的疯子。而每每这时，Vidar便会Jormungandr的脸分外的邪恶，仿佛他是引诱着世人犯下原罪的恶魔。
Vidar想要逃离，无时无刻，这种想法强烈到让他整日焦灼不安。
时逢Loki回到了营地，他最近总是周旋在营地和战场之间，每一次回来都抽调一部分巨人，并带走一批改造好的士兵。Loki也继续下达着各种严苛的指令，这让剩下的巨人们对奴隶的压迫上升到了一个难以承受的临界点。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眼看着大战在即，为了争取生存，这更加促使了Vidar实施他的逃跑计划。
通过长期以来的观察，Vidar摸清了巨人们停放飞艇的位置，以及控制改造营各处要塞的开关，那处要塞位于北方最高的那座塔楼之上。在每天晚饭之前，塔楼下的守卫会有一次换班，那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是守卫最薄弱也最容易混进去的时候。而打开控制室的钥匙，他曾在Jormungandr的身上见过。
——如果可以趁机混进去断掉各处的电力，再由奴隶和战俘们发起一次暴动抢夺飞艇……Loki现下已经调走了大批巨人，改造营里的防卫力量较之先前已经相当薄弱了，如果他们全体拼命一搏，没准儿还真能短时间地压制住他们，取得上风。
打定了主意，并从Jormungandr处听到了Loki下一次回来的时间。噢，是的，这个可恶的家伙也不是一直暴躁，在某些或许是他心情不错的时间，他会变得彬彬有礼，像个大男孩般向Vidar倾诉一些他的烦恼，而这些烦恼大部分和他的父亲Loki有关。
在Vidar的眼中，Jormungandr一直是个奇怪且难以捉摸的家伙，越和他接触，他越是发现他似乎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那两个人格交替出现得日益明显，甚至在他们做爱的时候，他也会突然因此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那个时候的Vidar并未深想，也不想思考太多关于Jormungandr的事情，他希望Jormungandr那个像大男孩一样的人格能够多一些存在的时间，那能让他的日子好过些；但他也希望他彻底消失再也别出现，因为那会干扰他对Jormungandr的看法，让他时时想起他们作为一人一蛇相处的那段短暂时光。
结合了从Jormungandr处探听来的消息，Vidar将行动的日期定在了三天后，趁着一个劳役的间隙，他将整个行动计划通告了Hainer。
再见面，对于那一天的事情，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去谈及。
Hainer虽然愚钝，但还是知道Vidar为他做出了怎样的牺牲，而那些遭遇是任何一个Alpha都不愿谈及的耻辱，对于Vidar的恩情，他发誓会永远铭记于心。而Hainer不问，Vidar就更不可能主动说起了，再者，能够给他们单独交流的时间相当有限。
Vidar简明扼要地向Hainer阐述了自己的计划，以及发起暴动的时机，他告诉Hainer他有三天的时间去组织奴隶们，而在三天后的晚餐集会时间，就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你带领全体奴隶发起暴动救出被困的俘虏，抢夺飞艇，我会在暴乱中替你们打开所有的关卡，”Vidar说到这里拍了拍Hainer的肩膀，他看向北方那金宫的所在，眼里充满了思慕与向往，“一直往北，不要回头，进入阿斯嘉德掌控的地界你们就安全了。”
“那你呢？”
“我？”Vidar笑了一下，很轻松地说道，“我会为你们尽可能多地拖延时间。”
Hainer还想说点什么劝阻他的话，但眼下的形势却不容他多言，远远的，已经能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响了。Vidar推了他一把，率先走出他们碰头的阴暗拐角，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轻声说道：“一个人的自由和多数人的自由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拯救的本身便已经使我自由，况且，逃离的方式远不止一种。”
是对Hainer说，也更像是对他自己说。
确定好了一切，Vidar突然感到无比的轻松起来，就连面对着Jormungandr求欢，他都难得地露出了平和与配合的一面。
——嗨，小家伙，我就要离开了，永远。
——你这些低劣的伎俩将再也不会报复和折磨到我了。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在结束了一次相对温存的交合之后，Jormungandr搂着他，玩着他的头发笑道。
“对啊，你今天把我伺候得很好。”Vidar背对着Jormungandr也嗤笑了一声，随即，他的头发便被不轻不重地拉扯了一下。
“你要是一直都这样该多好，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想伤害你。”
Jormungandr轻声地叹息，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看来，现在出现的是那个乖顺好相处的Jormungandr了。Vidar暗想到。
“你一直都这样吗？”或许是当下的气氛太过于好，Vidar懒洋洋地和Jormungandr对起了话来。其实他还挺好奇的，对于Jormungandr的精神分裂。
“怎样？”
“像这样脑子不正常，”但是他说出口的话依旧很不客气，“你知道你很多时候表现得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吗？比如现在，真正的Jormungandr长官不可能这样和我说话。”
“我说你是不是贱，受不了我对你好一点。为什么不觉得现在才是真的我？”Jormungandr的声音冷了下来，似乎被Vidar的问题冒犯到了，但随即，他又笑了，笑得甚至有一种忧伤的感觉，“我小时候是很乖巧很不容易生气的，安静而内向，Loki还因此觉得我有些太软弱了。但当我有次躲在衣柜里，目睹了他和那个时候我们三兄妹都非常喜欢‘Thor叔叔’做那种事之后，我就变了。我开始憎恨，开始为我的母后、为我自己而无法原谅我的父王……呵呵，现在想来，一切都太可笑了。”
“那你现在还恨他们吗？”Vidar突然好奇起来，虽然他知道现在这个Jormungandr说的话并不能代表全部。
“我不知道，但我可怜他，他和我的……生父，他们没有在一起。”
Jormungandr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给Vidar一种他似乎很害怕失去他的错觉，那种孩子般的小心翼翼，第一次让Vidar真正认识到身后的这个人是他的侄子，也正是因为这种认识，让他突然不想再说话了。
——和Jormungandr的一切都是错误的，Jormungandr作为他的仇敌是错，作为他的侄子也是错。
“和我在一起好吗？”但Jormungandr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态度接近卑微地祈求，“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保证那个总是生气的我就不会再出现了。”
那个总是趾高气扬的男人变得笨拙，像个孩子般不知所措，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本色。
“再说吧……很晚了。”
Vidar为此感到疲惫，也为此同样不知所措，他甚至非常希望此刻和他相处的，是那个恶劣的Jormungandr。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般，接下来的两天，Jormungandr都表现得格外温柔体贴。他不时出现在Vidar的周围，也不靠近，也不干涉，就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笑眯眯地看着他干那些繁重的活计。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Jormungandr会叫Vidar去到他的房间，和他一同分享那些对于Vidar来说难得的美味，并且留下他，让他同自己分享一张像样的床铺。
对于Jormungandr的举动，Vidar没有提出异议。
能够分散Jormungandr的注意力，一面让他放松警惕，一面为Hainer组织行动争取便利，何乐而不为？Vidar坦然地接受并配合了他，这让那个单纯快乐的Jormungandr愈发像一只甜蜜可爱的小狼狗了。
如此这般，到了行动的那天，Vidar估摸着时间，在劳役的途中制造了一点小意外，他假装被滚落的石块砸中晕了过去。毫无意外的，这可急坏了Jormungandr。他立马叫人将Vidar送回牢房，并亲自照顾他，可就在Jormungandr遣散了侍卫之后，Vidar出其不意地重袭他的后颈击晕了他，拿走了他的钥匙，并将他用劳作中偷偷藏起的铁索链牢牢捆在床脚。
在踏出牢房的那一刻，Vidar的心不知怎么的突然抽搐了一下，这使得他回过头去看了看Jormungandr。他昏迷软瘫在床脚，俊美的脸上还残留着晕过去那一刻的震惊和受伤。
——再见了小男孩，不伦的虚假表演落幕了。
Vidar心无旁骛地奔跑，一路避开守卫，靠近塔楼。他执行起这一切来有条不紊，敏捷迅速，仿佛又找回了那个在战场之上穿梭自如所向披靡的自己，那么英勇无畏，意气风发。
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身陷囫囵的奴隶，再也没有什么烦恼可以牵绊住他了。在砸碎控制台，令整个营地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乱的时候，Vidar靠在控制台上笑了，他想起了一些遥远的小事情，比如第一次跟随着父亲上战场时，父亲和兄弟们的背影，披风辉映着迎风招展的旌旗，是那么的高大威武……
很快，奔跑的脚步声顺着蜿蜒的楼梯传了上来，Vidar握起手里的铁棍堵在了控制室外的楼梯口。他不打算趁乱逃跑了，他需要为奴隶们的逃亡拖延时间，再者，他手上的标记也是一个原因。他让曾跟随过智者Mimir多年的Hainer确认过，这确实是一种极其恶毒且无解的诅咒。有了这个标记，他逃到哪里都没用，隔得再远，Jormungandr也可以凭此操控他。
曾经，Vidar有着为了复仇苟且偷生的觉悟，但在那之上，他更是时刻准备着为了正义和胜利而牺牲自我。
现在，便是时候了不是吗？
况且死亡，本身就是一种逃离——永远地逃开Jormungandr的控制，永远地摆脱这进退维谷的绝境。
“你以为我上了你，就真的不敢杀你了吗？”
当Vidar最终被擒获时，Jormungandr出现了。他用着暴怒到冷漠的语言质问他，眼神也冰冷刺骨，钉在Vidar身上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剜出两个洞来。
“你真的以为对我好过，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冷笑着狠狠地击打Vidar，将他打倒在地猛踹他的肚子，狠戾的脚尖痛得Vidar在呕血的同时又不禁在心中叹息道：总算回来了，现在才是正常的Jormungandr了。
“我从来没有对你好过，我那时照顾的只是九界中无数条蛇中的一条，与你无关。”于是，Vidar也昂着头冲Jormungandr笑，忠厚的面容上满是嘲讽。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这个结果。
“你找死！”
Jormungandr一脚踢开了他，与此同时，他派出去追捕逃犯的巨人士兵回来了，他们只击沉了几艘飞艇抓回了一部分人，而更多的人已经逃入了北方阿斯加德驻军的范围内。
这个结果让Jormungandr暴跳如雷，他严惩了那些被抓回来的人，并再一次命人把Vidar挂在了冶铁高炉旁炙热的木桩上，天天将他鞭打示众。
“看吧，这就是你想要救赎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向你施与援手。”
每一次，Jormungandr都漠然地站在那些被迫围观的人群中，对于他凄惨的下场冷冷嘲讽。他恨极了Vidar，任凭他奄奄一息也再难唤起他眼中的暖意，似乎下定了决心般，他要置Vidar于死地。
战俘出逃的事很快就被Loki知道了， Loki为此怒不可及，他从前线赶了回来，严惩了那晚执勤站岗的那批巨人，包括Jormungandr。而对于始作俑者Vidar，他也终于得到了单独和Loki会面的机会。
“很不错，当初没杀你，是我低估你了。”
南边这座营地的运作因为这次暴乱而陷入了瘫痪，华纳海姆的俘虏在逃跑之前毁掉了大部分的改造机器，提前结束了这个地方作为巨人攻占的阿斯嘉德据点的使命。对于被鞭打折磨得如同烂泥般瘫软在他面前的Vidar，Loki不想再废话什么，他准备杀了他，连同那些已经毫无用处的奴隶一起。
可就在Loki准备动手的时候，一直伫立在一旁同样因为受了严惩而满身是伤的Jormungandr，却猛然冲出来挡在了他和Vidar之间。
“干嘛？”Loki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别杀他……”
Jormungandr在父亲的逼视下低下了头，小声祈求，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Loki挑起了半边眉毛冷冷地看着他，他现在心情很糟，Jormungandr最好能给他一个好理由。
可是，Jormungandr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要怎么开口为Vidar求情？在他犯下了这必死的大罪之后。
“你走、走开……***不需要你为我求……”
“****嘴！”
Vidar虚弱的喊声被Jormungandr回身看似凶狠却没什么力度的一脚给踢了回去，他压低了声音朝他低吼，心里实在是着急恼怒到了极点——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还能如此不知死活！
是的，他还是做不到！还是心软了。Jormungandr绝望地想到。哪怕他已经给了自己足够多的理由和心理建树要放弃了，可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他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Vidar死去。
“哦？是这样吗……”
Loki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聪慧如他，很快便看出了这二人之间的端倪。Loki闷闷地笑出了声，他低笑着看看地上的Vidar，又看看他面前的小儿子，一时间，表情可谓是相当的精彩了。
“你居然还用上了那个标记，Jormungandr，你是不是疯了！”像看戏一般笑着的Loki没有预兆地发怒，他劈头盖脑狠狠地给了Jormungandr一巴掌，将他打得差点摔倒。
“你忘了Fenris是怎么死的？！”
Loki气得浑身颤抖，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任凭他一贯的离经叛道，他也在此刻感觉到了一种难以理喻的荒谬。原来命运才是最无常的恶作剧之神，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竟然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我没忘！”提及死去的哥哥，Jormungandr也激动起来，他梗着脖子虚张声势地狡辩，似乎要以此证明自己的忠贞，“我只是报复玩弄他！我恨他！我永远都恨他！”
“那你就亲手杀了他，替你的哥哥报仇。”暴怒过后，Loki复又冷静了下来，他用严厉到近乎恶毒的眼光死盯着Jormungandr，看透他的谎言，令他所有的秘密无所遁形。
“我太了解你了，我的儿子，你是一个叛徒，你背叛了我，更背叛了你的哥哥。”
“我没有……我没有……”
在Loki冷静又尖刻的指责之下，Jormungandr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蹲到地上，但即便已经快头痛欲裂，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Vidar前面。
“父亲，我错了，我求您，不要杀他……我很痛……我要我妈妈、我要哥哥……我要他……您别杀他，我快死了……”
他的病发作了，头脑里像是有两股巨大的力量在撕扯，Jormungandr捶着自己的头，感觉它像是快要炸裂了一般。他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胡言乱语起来，可说出来的祈求却是他内心最渴望的东西。
Jormungandr的分裂从来都来得毫无征兆且莫名其妙，无端端地竟让Vidar感到心疼。但是看到他如此痛苦，看到他令Loki也陷入深刻的痛苦之中，Vidar又感到一阵快意，像是获得了某种精神上的胜利。但还未等他笑出来，一阵难以形容的疼痛便瞬间如潮水般灌入了他的脑子，所有的意识就在那一瞬间的剧痛中失散了。
Vidar在Loki手出如电地摁上他头顶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一瞬间的变故快到连离得最近的Jormungandr都没有反应过来。
“父王！你做了什么？！”Jormungandr顾不得自己的头疼，赶紧从Loki手下将Vidar抢救出来抱在怀里。他试探他的鼻息，谢天谢地，他还活着！但有什么却不一样了……Vidar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般对周遭的一切无知无觉，湛蓝的双目也失去了光泽。
“你想要一个玩物我就给你一个玩物，Jormungandr，别当一个不知满足、得寸进尺的坏孩子。”
Loki转身离开，毁掉Vidar的神识却留下他的命，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他的退让都是为了Jormungandr。
Jormungandr的痛苦Loki看在眼里，他看出来他这毛病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了。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他忽略了他的小儿子太多，现在想来，那给他造成的伤害是无可估量的。
他甚至是比Odin还要坏的父亲，他没有教会Jormungandr爱，却教会了他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Loki几乎就要觉得Jormungandr是集合了他性格中所有阴暗面的存在。
恶毒，暴怒，充满着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想法，而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Loki从不为伤害了谁感到亏欠，但Jormungandr不一样，他是他的儿子。
——在末日到来之前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这是我能弥补你的。
--------------------TBC-----------------------
好吧，这个点更新，又是修者的胜利，哈哈~

黑暗章节预警！下章更黑！但是最后一章锤基一定会圆回来的！保证HE！


先别悲观哦！看到最后再下定论！不接受“都这样了还怎么HE啊”、“BE吧，实在想不出怎么圆满”的类似留言XD


因为你想不出我想得出呀，我是写故事的人，我能这样写就一定能圆回来，相信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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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ty-three.


巨人屠营的罪行很快传到了阿斯嘉德以北的金宫，Thor在接纳整合了侥幸从改造营逃离的那部分战俘之后，迅速带领神域军团对陷落的南方出兵。


来势汹汹的大军很快收复了被Loki抛弃的南部城池，在追堵前往堕神之海与火焰巨人汇合的霜巨人军队途中连连告捷。几次交手下来，实力的悬殊使得Loki不敢再贸然迎战，在之后的路途中不得不东躲西藏。


但阿斯嘉德方面显然也明白他们的意图，越是靠近堕神之海，围截和搜捕的军队数量就越来越多。为了让满载着剩余士兵的船只顺利出海与海上的舰队汇合，Loki想出了一个铤而走险的计策，他将大部队交给了Jormungandr，而自己则带领着一支小队在另一海岸处暴露吸引火力，以作掩护。


Loki的计划很成功，他的出现成功地引起了阿斯嘉德方面的注意。他们循着他留下的踪迹追了好远，等到发现其中有诈之时，满载着霜巨人士兵的船只已经驶入巨人和亡灵的舰队能够接应的海域了。


可这一妙计却也为Loki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人数众多的搜捕大军将他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面对着眼前高高的断崖，迫不得已之下，他命令所有的人全部跳海下潜，藏身在海面之下的礁石间。


巨人可以在水中保持一段时间的不呼吸状态，这时间比起其他种类的生物来要长得多，但也并不是无时限的。不过好在Loki的预想没有错，当他们潜溺了不一会儿之后，岸上便模模糊糊传来了兵荒马乱的声响。


阿斯嘉德的军队追至了这处断崖。


追捕他们的大军很快派出一支小队下到断崖之下崎岖陡峭的林立礁石间进行探查。


隔着厚重的海水，Loki能依稀看到头顶晃动的微弱光亮，但他们下潜得足够深，而永夜之下的怒海之色也近乎漆黑，阿斯嘉德的士兵搜查了一阵似乎并无发现，那头顶的亮光便也随之消失了。


他们似乎是上去了？


四周又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在冰寒至极的海水中静等了一会儿，Loki在心里盘算起来。他尝试着凝神去听，那之前大军迫近的嘈杂声似乎也消失了，可Loki不敢贸然轻举妄动，所处的环境使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所视所闻。


其实在水下辨音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水压本身就会影响听觉，加之堕神之海的波涛经年累月的汹涌，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声如洪钟，这就愈加让藏匿在水下的Loki对崖上的情况难以估计起来。其实，就连一开始选择这处藏身之所，Loki也只是赌一把，赌纯黑的天幕和惨白的浪能完全掩盖住他们的踪迹，让随后赶来的阿斯嘉德人误以为他们已经渡海离开了。


复又如无知无觉的蜉蝣般攀附着暗礁在海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等到Loki感觉差不多快到他们所能忍耐的极限了，他向周围的巨人们打了个手势，自己率先放手游了上去。


在突破水面呼吸到空气的一瞬间，Loki感觉自己复又活了过来。水下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在如冰渣般刺骨的海水中泡久了，他浑身都几乎麻木了，现下，就连海边先前让他感到十分寒冷的天气，都令他觉得温暖。


早知道这么冷，就该化为霜巨人的状态下潜了。


但Loki这种放松的状态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在他甩掉满头满脸的水，看到那个孤身站立甚至可以说是特意等待在一块礁石上的身影时，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再度凝结起来。


——是Thor，他还没有走。


无星无月的天幕下只有远处的烽火照亮了远空，微弱晦涩的天地间，Thor就如一尊挺拔傲岸的雕塑般矗立在离Loki最近的那块礁石之上，当Loki冒出海面的时候，向他投去毫无意外的眼光。他注视着他，手握着Mjollnir，凛冽的海风吹起他的披风和头发，洋洋洒洒，是飘摇又孤清的弧度，无所依托地虚晃着，和他沉静的面容形成一种微妙的对比。


Loki知道自己输了，他被抓住了，被他的哥哥守株待兔。Thor果然是最了解他的存在，他总是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能够猜测出在怎样的环境下他会做出怎样的判断。但是在一瞬间的紧张之后，Loki便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Thor的目光肃穆又哀伤，就像那日在命运井旁他目送他离开时那样。


他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又似乎早已把该说的话说尽，湛蓝的双瞳中充满了眷恋与不舍，也是那种欲言又止的情愫，缠绵又锋利到割得人心生恸。这样的感情通过眼神传递给了Loki，使得他放弃了与之一搏的念头，放弃了他作为一方主帅的运筹帷幄，就那么静静地浮沉在海面上与他对视。Loki将所有的不甘变为了坦然，他等待着Thor给他判决，这种让步是残忍至极的，因为他知道Thor既放不下责任，也不想让他死。


他们谁都没有动作，仿佛被对方的眼睛禁锢在了原地，如果抛开所有的立场与较量，这几乎就是一场于暗夜海边的邂逅，是出水的塞壬对上为之驻足的王子，是相遇时湿润的眼神，鲜活的自己和仅此一次的今日，以及你。


可惜他们没有这样的运气，在那些只属于两个个体之间的感情之间，亘横了太多了鲜血和生命，责任与战争。


这样的对峙漫长到似乎经历了几个世纪，但其实也只是短短的几秒钟，高高的断崖上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呼喊，是Thor身边的四个伙伴中总爱大呼小叫的Volstagg。


“Thor！下面有什么情况吗？”


他的喊声像一记警钟撞响在Loki心头，让他警觉到大军还未退去，战争也还未结束这一事实。这激起了他战斗的欲望，Loki的手不自觉地召唤出了重新镶嵌进心灵宝石的权杖，这一举动使得Thor的眼神暗了暗，他皱眉向Loki投去警告的一瞥，握着Mjollnir的那只手也用力到青筋暴现。


战斗一触即发，Loki不禁哑然失笑，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免不了一战的结局。


“Thor？”


没有得到回应，Volstagg复又再喊了一声来确定Thor的情况。


再次的催促令Thor发出一声叹息，他舒展了眉头再次深深地看了Loki一眼，而后他回应了崖上的Volstagg，用着一贯低沉有力的声音，说出了一句最平常不过的话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令Loki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太多的意外。他似乎无暇去关注Thor放过了他这件事情本身，他的心完全陷在了Thor说完这句话之后的表情里——那种温柔和释然一瞬间让Loki无比慌乱起来，他想到了他们在命运井前的对话，想到了他于井中窥视到的命运，一种极度不详的感觉如周遭的海浪般将他淹没，令他感到窒息。


但在Loki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Thor挥舞起Mjollnir抽身离开了。


他走了，独留Loki一个人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恐惧于这天水之间，仿佛最后一次的相见。在他的周围，巨人们陆续浮出海面，他们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却是谁也没敢出声打扰这位面色如寒霜的首领。


“父王。”


直到Jormungandr的出现，才令Loki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Jormungandr保持着巨型海蟒的姿态，他已经成功完成了护送士兵的任务，此番折返是专程来接应Loki的。


“我们快走吧，阿斯嘉德的部队随时可能回来。”


Jormungandr伏低蛇身让Loki以及其他霜巨人乘上他的身体，对于他父王的反常沉默他如同没有发现一般，未做太多言语。


“他放过了我，就不会再追回来。”


Loki漠然地说道，然而他的心中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开始担忧起了许多事，而那些纷繁错乱的思绪里，都有着Thor的影子。

---------------------TBC------------------------
还剩两章完结了，嘤嘤嘤
最近这沉重的内容写得我内心也很沉重啊……
但是又不想敷衍了事烂尾，毕竟前面设定太宏伟了，该写的还是要写
对了，觉得太长的完全可以不看，你觉得看得累，我还写得累呢。年龄大了，懒得挨个伺候了，写文只为喜欢的那部分人，众口难调，望自珍重。

倒数第二章来了。。。


这一章预警一下吧，雷神之死，王者陨落，泪点低的宝宝不要打我。这不是最终的结局，最后一章会扭转乾坤的！！！相信我！！！


而且结局真的HE，还不是双死那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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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ty-four.


当Jormungandr费力地游回海中心的时候，Loki正负手站在亡灵之船Naglfar的甲板上，仿佛正站在那里等他似的。


紧随其后的，是由Surtur的火焰之师组成的舰队，他们乘着烈焰的波涛，浩浩汤汤，同这艘满载着霜巨人的大船一起向着金宫的方向驶去。


“你回来了，”Loki居高临下地看着Jormungandr，平静的面容下似乎正酝酿着一场风暴，看到Jormungandr变回人形顺着垂下的绳索吃力地爬上船的时候甚至没有搭一把手，“你放走了Vidar。”


他没有太多的意外，但并不表示他不会因此大发雷霆。


“是的，我还解开了他身上的诅咒。”Jormungandr回答得很轻松，他瘫倒在Loki的脚边沉重地喘气，脸色接近灰败，湛蓝的双眼中也布满了血丝。可在稍稍休息之后，Jormungandr还是坐起了身来，这死人指甲做成的大船让他感到恶心至极。


“你会死的。”Loki将他的情况看在眼里，冷冷地下了断语，可是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在一起，用力到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他的小儿子，了不起的魔法师！他竟然将那两个魔法全部引渡到了自己身上！


“生亦何欢？死又何惧？父王，我为我所做的事情感到很快乐。”Jormungandr仰头冲Loki笑了起来，那纯真欢乐的笑颜竟一瞬间让Loki想起了这个孩子小时候的模样，那无忧无虑单纯快乐的童年。这个笑容如一发重型的炮弹直接击中了Loki的内心，让他的心为之震颤，击溃了所有充斥其间的情绪，再也难以强自平静。


多久没有看过Jormungandr这样的笑容了……是了，时隔千年。


“你……”


Loki垂下了眼帘，将那些翻涌的酸涩压抑在了眼底，可Jormungandr却还在笑，笑到让Loki陡然间出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压在船舷边缘。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Loki大力地推攮摇撼着他怒喝出声，明明是暴怒到近乎要置人于死地的语气，但幽绿的眸色间却满是绝望的悲伤，“你这样强行引渡魔法连我都救不了你！你会在法术的反噬中完全烂掉！”


“可我救赎了我自己。”


半个身子悬在船外，背脊一下下重重地撞在船舷上，Jormungandr感受得到他父亲的绝望和无助，在他的愤怒中，它们没有被掩饰得很好。


“那谁来救我……Fenris、Hel、现在是你……谁来救我？”


Loki的声音颤抖，他抓着Jormungandr质问，睁大的眼眶里泛起了水光。


Jormungandr为此而心碎，因为他在救赎自己的同时无法拯救他的父亲。甚至更恶毒一点，他的救赎正在凌迟和伤害他的父亲。


“父王，我曾经那么恨你，现在，我想和你和解了……我一直知道你和Thor叔叔的事，从小就知道。”


“……”


Loki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Jormungandr，一些他总是想不明白的问题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那统统都是关于他小儿子的剧变，从一个乖巧安静的孩子，一点点变得阴郁狠戾被仇恨卷席。


仿佛要更进一步地解答Loki的困惑，Jormungandr 深吸了一口气后复又缓缓地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心里为母后鸣不平，为自己、为哥哥姐姐们感到悲伤和耻辱……父王，您应该告诉我们真相的，关于我们另一个父亲的事……哥哥到死都不知道他最敬爱的Thor叔叔原来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我……”


Loki无法回答Jormungandr的责备，哪怕他并不是用责备他的语气在和他述说自己的烦恼困惑，但造成了这一切，他难辞其咎。


——他是罪魁祸首。


“您不要自责，爱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我爱过，我终于懂了。”Jormungandr将手覆上了Loki的手，他的手很冰凉，捂不热他父亲同样冰冷的手，但他想给他安慰，就像在他遥远遥远的记忆中，年轻的Loki曾捂过他的小手那样，“我回来就是想告诉您，我原谅您了，也请您能够原谅我。”


“我的任性和幼稚曾经深深地伤害了您很长很长的时间，原谅我吧……父亲，我曾经憎恶和抛弃的姓氏，求您再次赐予我拥有它的光荣。”


Loki深深地看着他，Jormungandr的面容在泪光中变得模糊。


曾经的Jormungandr怯懦、胆小、自卑、孤僻，完全承袭了Loki性格中暗的那部分，让他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他所不愿意见到的自己。


因为这同样的性格使然，同样的父子宿命，Jormungandr走上了他年轻时候在父与子这道关卡上选择的相同道路，也让他体会了一把Odin当初的心情。


Loki曾在Jormungandr的身上感受过Odin作为他父亲时两难抉择的艰难裁断，感受过被儿子误解与憎恨的无奈痛苦；此刻，同样也是在Jormungandr身上，他弥补了他的遗憾，带给了他救赎，降予了他父子和解这一莫大的幸运恩泽。


历经三代，因与果，爱与被爱，伤害与宽恕——


这父与子的轮回，在这一刻，终于圆满！


“我原谅你，JormungandrLokison.”


Loki郑重地说道。


Jormungandr哭了，可泪中却带着笑，那么的心满意足。他幸福又感激地朝着他追逐效仿了一生的父亲点头，而后趁其不备，蓦地推开了他父亲的手，借着那推力向后仰去。


他像挣脱了一切束缚的海燕般，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朝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像一心一意的飞翔般坠落。他的身体虽沉没在冰冷又漆黑的海水里，但心却已经飞渡大海到达了梦想中远方的大陆。

“——Jormungandr！”


Loki趴在船舷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但Jormungandr的身体坠入海中瞬间就被黑色的海水吞没，甚至连激起的水花也迅速被巨船扬起的波涛盖过。


他失去了他唯一仅剩的孩子，他的小儿子以如此凄美的方式同他诀别，在既定的死亡面前，如坠海之燕，用着飞翔的美丽姿态从容地投入死亡的怀抱。


Loki愣愣地看着被急速行驶的大船甩在身后的那处海面，被海风吹得麻木，与Jormungandr对话时不受控制的泪水却再也流不出来了。失去来得如此之快，仿佛被一柄锋利的利刃一剑封喉，快到在意识消散前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唯有空虚，在鲜血淋漓之前将整个世界变成来不及反应的苍白。


烈焰流星般的弹矢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头顶漆黑的夜空，炮火的轰鸣如同送葬的礼炮般在四周的海面炸响，掀起滔天的巨浪冲向疾行中的船只。前方，海天一线的地方出现了乌压压的舰队，他们已经进入了阿斯嘉德占领的海域，浩瀚波涛中，了结宿怨的时刻终于到来。


“开炮——”


震天的呐喊声不分敌我，是炮火纷飞中唯一的奏鸣。嘶吼与抗争，生存与死亡，于巨浪间碾压过被击沉的同伴，在燃烧起来的海面上书写一曲最悲壮的华章。


Loki投入了战斗，他所在的船只如同先行军般破开对方的防御冲撞向对面的阵型。死人的指甲在巨大的撞击与炮火的撼动中土崩瓦解，但Loki的本意也并不是指望靠它战斗，在冲入敌营的瞬间，一声令下，满载的霜巨人如爆破中纷飞的弹片般迅捷地登上阿斯嘉德的船舰，挥动武器和甲板上的士兵展开殊死搏斗。


他们庞大的身躯令船只摇晃，手中的冰箭和释放的冰雪之力将敌人冻结，风头一时无两。Loki穿梭在人群中，用着权杖和短刃一路截杀，迅速夺取了制高点，他释放了心灵宝石的力量，妖异的幽蓝瞬间令被击中的人失去反抗的力量。


火焰巨人随后而至，他们用着比寒冰更强悍的烈火之力对敌军发起攻击，所到之处皆化为火焰的俘虏，燃烧，毁灭，让天空亦发出如血般暗红的光，把整个激战的海域染成一片深红。


而就在所谓正义的一方节节败退之际，远空之中突然传来翻滚的雷声，炸裂的巨大闪电将黑红可怖的天幕撕扯得四分五裂，耀眼的光芒竟一瞬间将永夜照亮！如同早已在这个世界中消失无踪的白昼！


雷与电的轰鸣交响中，只见一点猩红如速星般砸向被巨人攻占的母舰，神锤Mjollnir在触地的瞬间以万钧的雷霆之力震散了如蚁般密集的冰火巨人，也震醒了被Loki控制和蛊惑的阿斯嘉德士兵。


——雷神Thor！


滋滋作响的电光环绕于他周身，充盈于他的身体，使他双目如炬，宛若天神降世。而在Thor的身后，闪电的余光炫耀之中，是手持闪光长矛驾驭着飞天骏马的女武神们，和驾驶着金色战车的英灵勇士。他们乘着雷与电，踏着霜与露，疾驰而至，是来自瓦尔哈拉圣殿最后的援军。


“杀——”


沸天的喊声之中，他们与恶魔和巨人混战在一起，英勇而无畏，壮丽而惨烈，喧嚣震撼寰宇。海面上浮满了众神和巨人的尸体，将方圆数百里的海域染成一片血海。


Vidar也在其间，已然恢复了所有力量的森林王者同他的兄长雷神Thor一齐并肩作战，所向披靡，惨死在他长剑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Loki愤恨地看着那两道穿梭在万军之中的身影，在手持烈焰之剑的Surtur掩护下向着他们飞奔而去。


身后隐隐传来海浪涌动的巨响，如同地裂山崩，但Loki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眼前，权杖于他的手中散发出夺目的光辉，两个奥丁之子中，他必须控制住其中一个，不管是Thor或是Vidar。


“小心！”


就在Loki快靠近Thor准备催动宝石力量的瞬间，Thor却回身猛地向他吼道。他在急速向后撤去的同时掷出了Mjollnir，巨大的推力将Loki推向旁边的一艘战船，重重地撞在桅杆之上。


而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已被海底冒出的巨物撞击得粉碎。


一条浑身布满毒斑的巨型海蟒出现在海面上，翻腾着沉重的蛇身，硕长的尾巴掀起的巨浪如同高山一般，瞬间吞没了临近的战船。


它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昂起它巨大的蛇头，口中喷出的毒雾笼罩了天空，令所有吸食到它的生命瞬间死去。


“Jormungandr……”


Loki愣住了，与他同时愣住的还有Vidar。


这不可能……


Jormungandr明明已经……


但是，这确实又是他当初被Odin诅咒的模样，中庭巨蟒，那盘踞和囚禁在海底泥床下的噩梦。


在他们怔愣的瞬间，Thor已经驱使着Mjollnir将不断释放毒雾的巨蟒引得远离了战场。


“Jormungandr！醒醒！”


Thor挥舞着雷神之锤阻挡着巨蛇獠牙的袭击，不顾它不断放出的毒雾和毒液，奋勇地靠近它。


“快醒醒！Jormungandr！这不是原本的你！”


巨蛇的毒液喷洒在Thor的身上，浸透战甲带来腐蚀一般的疼痛。可Thor却依然大声地呼唤Jormungandr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试图唤醒他的意识。他的攻击基本以防御为主，因为在他眼里那不是别人，更不是怪物——那是他的儿子！


因为他和Loki的罪孽，众神之父降下了这永罚的诅咒，无辜的孩子们成了其中的牺牲品……他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大儿子和女儿，面对唯一的小儿子，Thor说什么也无法痛下杀手。


“Jormungandr！我的孩子！不要再被诅咒所控制——”


大蛇庞大的身躯不断地翻滚，用它尖利的恶齿进行着攻击，同时，嘶吼着连续向Thor喷吐出毒液。


“Thor！杀了它！Jormungandr已经死了——”


“杀了它Thor！那不是Jormungandr！”


就在这时，Loki和Vidar的喊声几乎同时响起。


毫无犹豫的，Loki追至近前飞身一跃而起，他的权杖深深地插入了巨蟒的身体，趁它受伤翻滚之际将Thor拉离了毒雾的范围。


“你听我说，Jormungandr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Loki拔出双刀射向蛇眼，同时对还处于茫然状况的Thor快速地说道，“这怪物会苏醒或许是因为永罚的诅咒，但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


Loki能确定Jormungandr的死亡。他的小儿子在坠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因为他知道反噬的魔法会腐蚀他的身体和意识，让他美丽的躯壳变得腐朽不堪。


他从小就是一个极其漂亮且爱漂亮的孩子，就连死，也是那么美丽至极。


其中的一把利刃射中了大蛇的左眼，而Vidar就趁此机会从左面挥剑袭上了它的头颅。


这不是Jormungandr，他确定。


在这之前，当他手臂上的蛇纹消失的时候，真正的Jormungandr就已经死去了。


Vidar永远不会忘记它消失的那一刻在他心里牵扯出的疼痛，比它被烙印上去时的皮肉之痛深刻百万倍，直直痛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Jormungandr的虚弱，Jormungandr的主动，还有他离开时候那种隐忍的不舍与眷恋……那是最后的告别。


“为什么……”Thor在打斗中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


他怎么能不痛呢？他终于连他们最后的孩子也失去了。


“这东西完全没有意识，它存在的本身就是杀戮，不杀掉它，毒雾会将一切都吞噬。”相比之下，Loki冷静得几乎麻木，他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又冷酷地发动着攻击，只在瞥向Thor的时候留给他一个轻描淡写的悲伤眼神。


“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你以为我不痛吗？Thor，我的痛苦远大于你……”


他说，难以言述的伤痛尽在其中，却也只是转瞬即逝，仿佛看透，仿佛尊重。


在这激烈又艰难的战斗中，庞大的巨蛇多处受伤，却仍然在三人的围攻之下屹立不倒，也令他们浑身是伤。


毒雾渐渐弥漫四周，侵蚀消耗着三人的神力，这本就是众神之父降下的恶咒，哪怕是神也无力抵挡。


最终，Thor用尽全身力气，对准巨蛇的头，把雷神之锤全力掷去。


刹时间，雷声轰隆，电光夺目，这是致命的一击！巨蛇昂起身体，向Thor喷出鲜血，摇摇晃晃发出震天的痛苦哀鸣，而后失去生机重新坠回深海。


与它一同坠入海中的，还有Thor，以及陪伴他征战一生的Mjollnir。

“Thor——”


那如彗锋坠地般堕海的红色身影刺眼得令Loki头晕目眩，在思维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随之一头扎进了水中。漆黑的水下，Loki用着最快的速度游向那个不断下坠的身影，他抓住了他，抱着他奋力向上，怀中的身体沉重得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Thor、Thor……”


浮出水面，Loki不断叫着Thor的名字拖着他游到岸边，他感到害怕，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害怕的感觉了……永罚的时候没有，诸神黄昏的时候也没有，这种久违的感觉一时间让他觉得陌生而窒息。


Loki摇撼Thor，拼命拼命地摇他，Vidar站在不远处看到了，却没有上前。


——那是他无法插足的世界。


Thor的脸色已经证明了将会发生的事情，他快要死了，无力回天，而此刻他一定只想安静地和他所爱的人待在一起。


Vidar想到了Jormungandr，想到了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刻，也是在这样晦暗又凄冷的海边。那时候，他是希望不被打扰的，也确实没有人打扰，命运给了他们最后的诀别恩惠。


而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们有着比他和Jormungandr更深更难以言说的命运纠缠。


Vidar转身默默向着战场走去，他知道，那里才是他应该去往的地方。


“哥哥，你醒来啊！”Loki害怕极了，害怕到忘了哭泣。


他的眼睛是敏感的，容易被情绪刺激而流泪，但此刻，那些会刺激他的情绪仿佛都消失了，天地间，再无一物，除了怀中这具体温渐渐消失的身体。


在Loki死命的摇晃中，Thor慢慢转醒，这让Loki喜出望外。


“哥哥！”


Loki喊着Thor，那语气是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用过的了。在年少的时候，他总是那样叫他，满满的，都是炽热的爱意和欢喜。


被Loki紧紧地抱着，Thor恍然间觉得这似乎是年少的Loki，还是那个不懂得掩藏情绪，喜怒都表露无疑的少年。


那个少年会因为害怕而紧紧抱他，就像现在。


那个少年会因为喜悦而浑身颤抖，也像现在。


那个少年被他爱过，也被他伤害过，他推着他成为了如今的Loki，一路沧桑雨雪，裹负了寒冰，成熟而苦涩，不复从前。


Thor笑了，遗憾又难过，他在Loki的怀里轻声说道：“Loki……弟弟……我最亲爱的，哥哥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我在命运井中抽到的，其实，是一张死牌。”


他难过了，不是因为他要死了，而是因为他要留下他孤身一人了。


“不……”Loki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将Thor抱得更紧了些。


他让他靠在他的怀里，双手几乎是箍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这样，怀里的人就不会离他而去。


Thor摇了摇头，努力抬起手碰了碰Loki的脖子。那是他安抚他的习惯动作，可如今，却也只够力气象征性地做做了。他在长时间的战斗中被毒液侵染，也吸入了太多的毒气，带着众神之父诅咒的毒液是最深沉的原罪，一旦沾染，无药可解，哪怕是神，也不能幸免。


“那日海边我放你离开，因为我在我命运的终端看到了你……就像现在这样，你抱着我，我躺在你怀里。你是应该活下去的存在，我为之欣喜，再多的不舍都统统藏进心里。”


是的，在命运井中，Thor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在Loki的怀中死去。


能够死在挚爱之人的怀中，是命运的优待吗？Thor在这样讽刺地思索时又不禁为之庆幸，至少，Loki还是活着的。新世界的创世之神会在旧神祗中产生，他没有机会了，但他的弟弟或许还有机会。


“不，我不许你死！我……我好……”


——我好害怕。


Loki的心被满满的恐惧占满，在Thor死去的时刻。


现下，他的心中什么感觉也没有，悲伤、哀恸、痛苦都来不及。


直白的，只有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的命运从生命最初就交缠在一起，历经数千年，风风雨雨，都一直或近或远地牵绊着。可现在，生命中的另一半突然轰塌，Loki觉得自己似乎也要死了，跟着他死去，或者说，他正在死去！


死亡到底可不可怕？Loki不是没有亲历过生死边缘的时刻，他害怕，但仅仅只是害怕死亡这种结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没有濒死的时刻，害怕往后漫漫长路无以为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Loki想过自己会死，却从未想过Thor会死。


哪怕他曾经非常多次想致他于死地，但在内心深处，他的潜意识里，却存在着一个‘Thor才不会死’的想法。


这个想法存在得没有缘由，莫名其妙，仿佛就像是一种荒唐的信念，没有凭依，却根深蒂固，坚定不移。但此刻Loki明白了，这个想法是有缘由的，源自于他的希冀。


——他希望Thor活着。


就像Thor希望他活着一样。


从来都未曾改变。


“原谅我吧Loki，只能陪你到这儿了……我一直都不想知道你的命牌，但我希望那是张生牌，”Thor躺在Loki怀中，吃力地笑着，嘴角溢出的血已经变得乌黑，“如果你是新世界的神衹，希望你善待那个世界，善待你自己……如果不是，你……你要记住，你是阿斯加德最后的王者。”


Thor断断续续的笑声隐含着无奈与苍凉，他爱了他一辈子，想要一辈子为他遮风挡雨，最终，却还是抛给了他如此沉重的一个负担。


是负担，却不是难题。


不管是创世之神，还是末世之王，他知道他聪明的弟弟不会为此困扰，二者任选其一，他都会明智地肩负起属于他的重任。


“我在来这儿的时候，就已经安顿好了阿斯嘉德的人民……王者的责任和担当，你一直都很清楚，甚至比我更清楚……哥哥相信，你会成为真正的王者……最、最后一代……荣耀的……阿斯加德之王……”


Thor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连同他的气息，蛇毒渗透全身的速度是那样的迅速，快到来不及与最爱的人告别。


这位曾经带给神域无数胜利和荣誉的第一勇士在他挚爱之人的怀中气绝。


阿斯嘉德之光——


就此，陨落！


“说什么傻话呢？Thor……”


寂静的海岸边响起Loki轻轻的呢喃，平静轻柔，如同某个日光倾城的温暖午后，一觉醒来，枕畔情人的软语。


Loki抱着Thor平静地枯坐在海边，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眼眶干涸得如同枯井。


“命运……‘如此一来你将永远想念我，而我也不用再忍受思念的痛苦’……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命运还是偏袒了你，哈哈……”


他发出嘲讽的轻笑，心里却一点波澜也没有，连方才刻骨的恐惧也已消散了。


世间一切的纷扰，似乎都在这一刻默然安息。


Loki感觉有点像在做梦，在这种空荡荡的感觉里，他想起了一些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久到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还没来得及到来的某个夏夜，当他们还是很小很小的孩子的时候。


他和Thor并肩坐在花园的秋千架上，遥看天际星河流波。


——弟弟，今天我听说原来神祗也会死，死后就化作天上的星星了。


——为什么要死？我一点也不想变成星星。


晚上睡觉的时候，越想越怕的他躲在被窝里捂着脸哭了起来，被睡在旁边的Thor发现了。


——弟弟你怎么哭了？


——我不要变成天上的星星……


——什么？


——我不要变成星星！我要永远和哥哥还有父王母后在一起！呜……


——啊哈？你怎么还在想这个……好好好，我们都不变成星星，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骗子。”


涨潮了，冰冷的海水漫上海岸，漫过他们的腿，打湿他们的衣角，但Loki没有挪动，就那么坐在水中，和他满脑子的回忆相比，这都是些无所谓的事情。


他也想起了有一年，从他们母亲的水晶宫回他寝宫的路上，道旁长长的蒿草随着轻微的夜风搖摆成一片青色的海洋，萤火虫飞舞，将其点缀得如同一条星河。


在那样的盛景里，Thor牵了他的手，挑衅似地举到他的面前，年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他带着他故意走了一条会绕路的小道，而他默契地没有拆穿。


那一刻似乎接近永恒，心中流淌着陌生的悸动情愫，回首看着星河流淌，逐渐弥漫了整条小径，汇聚成一片璀璨的光海。


“哥哥，你才是个骗子。但是我原谅你，其实我纵容你比你纵容我更多。”


他还想起了好多好多，甚至于，是一些他当时不曾用心记住的事情。


在铁森林边缘温暖的篝火旁，Thor用着溢满了喜悦和温柔的低沉声线对着昏昏欲睡的他说话。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有一座我们的小房子，两层楼的，当然，还要有一个花园，可以给孩子们立一个秋千架。


——春天的时候带他们去郊游，夏天的时候去捉鱼游泳，秋天到了可以去登山远足，到了冬天……嗯，冬天哪里也不去，呆在家里的壁炉边是最幸福的。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等到他们都长大了，不愿再和我们一起的时候，我们就两个人，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再后来……等到我们都老得走不动了，就……呵，你看，我都想到那么远以后的事了。


——既然都想到那么远了，就再想远一点吧……我们得让孩子们在我们死后，将我们葬在一起。


——那样下辈子，我们就还能在第一时间遇到……呵呵……你说好不好？


“好。如果真有新的世界，九界之大，你一定要早点找到我，不要让我等你太久。”


Loki抱着Thor的尸体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当黑云低沉的天空最终降下白雪的时候，他将他沉进了这片海域。






------------------TBC-------------------


我之前说过，给小蛇安排感情线是为了Loki。


爱过知情重，这样一来他才能理解和尊重他的父辈，也才能解开父子间的心结。虽然对于他来说，这份成长和领悟太过沉痛。


关于父与子，也是我特别特别想圆满的一条线。


从odin到Loki，从Loki到J，Loki经历了从子到父的过程。在这条线上，他体会了odin的心情，也留下了遗憾，但在J身上，这份遗憾得以弥补，也是历经三代的一个完整轮回。


然后Thor之死，这个剧情是我两年前就想好的大纲里的，但是那时候对于Thor之死的台词还设计得比较言情，Loki的反应也是各种哭，哈哈。。不过经过两年的沉淀，以及看了雷三之后的感想，我改了这部分的情节。


他们的故事发展到这里，其实该放开的误会和心结都差不多了，感情也绝对跳出了简单的儿女私情，更多的，是为王的使命和颠覆命运的勇敢。所以那些言情的告别台词我一句都没用，真正的双王，最深沉的命运纠葛，不需要那些煽情幼稚的东西。


然后就是loki的反应，这两年来我理解了真正的痛苦突然降临时是哭不出来的，不仅哭不出来，而且什么花样的情绪都不会有，就是大脑当机，然后恐惧。悲伤什么的都不会在那一瞬间出现，那是之后才有的情绪了。


而且文到这里，立马就哭唧唧也不适合王者loki了，他会哭，是另一种更冲击人心的情绪表达。下一章见。


PS：谢谢大家的留言，都有一条条认真看，我看到大家都很喜欢JV（VJ）这对啊！


让我考虑起要不要给他们一个HE的番外来了QAQ

总算迎来了结局，四年深坑，回帖1W+的高楼，此刻，想说的话太多了……
首先感谢陪着这文直到末尾的你们，没有在我逃避现实做游戏狗弃坑的两年里离开的朋友们，太感谢了QAQ！之后的一些话我写到后记里吧，大家请先看文，来品一品这部被无数人控诉的其虐无比的文的结局，是不是非常之圆满甜蜜。
之后会继续写并公开一个大家最关心的支线番外。
然后预售将在本周五开始，到时候会上完整的图宣：https://item.taobao.com/item.htm?id=564013348706&qq-pf-to=pcqq.c2c

全文在我的lof里能看到，因为和谐的原因中间章节顺序有点乱，贴吧这边被和谐的太多就不补了，之后本子完售我会传最终校订版TXT到百度云。

Seventy-five.
失去你我仍将前行，即使失去你我也仍将走完我们的路。
哪怕我的心，早已沉沦在雨里。
你远离周遭一切，而我无视这所有。
我的国王，我的神明，我的爱人，我渴望你。
形单影只让我步履疲乏，惟有记忆深处的梦与你在支撑着我。
你的心意，你的信念，你的希冀，早已传达于我，就算声音今非昔比。
不管是否独身一人，即使荆棘加身，即使大雨倾盆，即使日复一日的泪滴……失去你我仍将前行，即使再也无法与你相遇。
堕神之海一役，双方损失惨重。
当巨人最终登陆，势如破竹般攻向金宫之时，枯萎的世界之树顶端，诸神国度的金冠鸡不断长鸣报警，它已叫得声嘶力竭，红焰雄鸡从死人国度底层以尖锐的啼声予以回应。
Heimdallr觉得是时候了，他取出了密藏于神殿地宫中的末世之角，吹出紧急信号。号角的声音响彻云霄，比雷鸣还震颤心魄，那号角声召集了剩余的诸神和英雄，也唤醒了地底沉眠的所有毁灭者，他们从英灵殿的五百四十道门里鱼贯而出，喷射出摧毁一切的烈焰。
这支号角从来没有被吹响过，因为它唤醒的这支军队甚至会摧毁阿斯嘉德。
但Heimdallr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阿斯嘉德的幸存百姓们在这之前就被他和Thor藏进了世界之树的树洞中。据Thor所说，那是他在命运之井中窥见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Frey同Surtur之间进行了一场持续良久的恶战。
由于Frey在向他的妻子求爱时，把他的宝剑赠送了出去，因此他以一只鹿角为武器几乎是空手赤拳地和手持火焰之剑的Surtur进行搏斗。在长时间的战斗以后，没有得心应手武器的Frey身受多处重伤，终于命陨于Surtur剑下。
Heimdallr挥舞着可以诛杀世间万物包括神明的彩虹之剑，一边杀敌，一边到处寻找他所切齿痛恨的魔鬼Loki。他神勇无比，手中的利刃更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都躺下了一批又一批巨人的尸体。在击杀了无数霜巨人和火焰巨人之后，Heimdallr终于找到了同毁灭者们厮杀在一起的Loki。
“恶之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Heimdallr怒喝一声立即上前，杀向Loki。
对于他的出现，Loki却表现得一点都不意外，看向他的眼神里甚至带着点肯定。
“没有一个普通百姓，你们做的不错。”
他说。而后便提剑迎上了Heimdallr的剑锋，与他缠斗在一起。
作为虹桥的守卫者，Heimdallr是近战中的佼佼者，很快，他便在与Loki的双剑交锋中占了上风。
但是Heimdallr感到奇怪极了，因为这个阴险狡诈的魔法师竟然完全没有使用他的法术和他那些魔法神器，只是纯然地采取了他不那么擅长的肉搏。
这太奇怪了……Heimdallr想到。
包括他刚刚说话时的语气，那根本不是一个侵略者该有的语气！对于这片征战的土地，对于这个陷落在烽火之中的王国，他更像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在对自己说话。
“我不是你的敌人，Heimdallr。”似乎看出了Heimdallr的疑惑，Loki笑了。
他摇了摇头，带着一种尊贵傲岸的笑意，面对着迎面袭来的虹之剑毫无惧意。
这即将覆灭的王座，这破碎支离的世界，这已然落幕的传奇。
现在，让我来为这末世奏响最后的挽歌，让我来让明天的旭日重新升起。
Loki冲了过去，耳边是剑刃割破长空的尖啸和身后Surtur撕心裂肺的呼喊，在那把剑贯穿他身体的时候，他手中的利刃也削去了Heimdallr的头颅。
“现在，为旧世界谢幕吧，在你的王脚边。”
失去头颅的身体在他的面前应声跪地，轰然倒下。
一切都结束了……Loki拄着手中的剑慢慢半跪下来，虹之剑贯穿了他的左胸，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只是力量一点点随着涌出的鲜血消散，意识也满满地跟着模糊。
“我是Loki，来自阿斯加德……我身负光荣的使命……哈哈……”
恍惚间，他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话，话未说完，却又自己笑了起来。
Surtur从后面跑上来蹲在他的身前扶住了他，悲痛欲绝的脸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恸哭。
“哈……哈哈……”Loki笑了，大量殷红的血从他的嘴里涌出，他冲着Surtur摇头，吃力却无比轻松地说道，“你不该为我难过的，我的朋友……你该为我高兴和祝贺……我曾经窥见过命运的底牌，那是一张……王者之牌。”
王，杀伐决断，一生戎马，为国为民要有忍辱偷生的生之担当，亦要有视死如归的死之觉悟。
真正的王者，在登上王座接受众民的顶礼膜拜尊崇敬仰之时，便须做好为之献身的准备。
此乃英雄所为，此乃王者风范。
“一切就要结束了……我带来了诸神黄昏的毁灭，现在，也由我，来带给这个世界救赎与新生……后世将铭记我，邪妄的灾祸之子也好，末日的救世主也好，这是属于我王者Loki的传说。”
当旧神全部陨落之时，新的纪元将会开启。
而他，便是这个旧世界最后的那位神衹。
命运的预言降下福祉，幸存的生灵将于新世界的襁褓中茁壮成长，代代延续，生生不息，最终重建新的文明和盛世。
哥哥，你看到了吗？最后的最后，我不仅是阿斯加德的王者，我也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你看到了对吧……Thor，吾爱。
Surtur扶着Loki，他想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拥入怀中，可Loki柱剑单膝半跪的身姿哪怕垂死，却依旧傲岸不倒。
王者的气度和威严从他浴血的身体里迸发而出，骄傲尊贵到似乎太过于靠近都是一种亵渎。
这个男人是一个真正的王者，高贵而强大，他的双肩可以担负起整个王国的兴衰，也可以承受住来自于全宇宙的孤独。
于是，Surtur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只是扶住他，他知道，这也正是Loki想要的。
他不屑于廉价的怜悯，也不需要别人的怀抱，在他心中有资格拥抱他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我喜欢你Loki，我想我应该是从第一次看见你在尼布尔海姆门前铸造laevatain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
这些感情一直压抑到现在，也必将永远压抑下去，因为这份爱，注定是无法传达的。
“Surtur，”Loki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很轻盈，他的意识就快要完全脱离他的身体，会去往何方他不知道，也并不是那么关心，他得趁着最后的时间把他该说的话都说完，“灭世之剑……你的剑，让火焰吞噬一切，帮我……帮我完成，最后的使命！”
是，火。
他在命运之井中看到的，就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被火焰包围的Surtur点燃了阿萨神域，点燃了九界诸国的大地，也点燃了枯靡萎顿的世界之树。
整个宇宙陷入了一片火海，旧的世界在火海中迎来毁灭，还在金宫前战斗的神祗、英灵战士以及巨人和恶魔也都统统湮没其中。
包括他自己。
但Loki那个时候没有发现Thor的身影。
他坚持着停留在幻象的热浪煎熬中苦心寻找，却始终没有看到他的哥哥。那时候，他竟然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毁灭而难过，他心怀侥幸，为此欣慰愉悦——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哥哥将会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
毕竟他是所剩的神祗中最有资格成为创世之神的那个！
“哥哥……哈哈……结果，我们抽中的是同一张牌，我终于……和你一样了……”
几千年来，我怨恨过，报复过，执拗地走入泥泞的死角困住了自我；但最终，我还是一步步从那满是怨气的困局中走了出来。我堪破也接受了命运的不公，我不再为自己的曾经感到痛苦和失望，我开始前行，一步一步，重新追赶上你的步伐……哥哥，和你一样，我终于成为真正的王者，终于同你并肩为王了。
并肩为王，这是Loki从小的梦想，甚至是超过一切的信仰。
为了这个梦想，为了这份信仰，他穷其一生地追逐，坚定不移地同命运抗争。他付出过各种各样惨痛的代价，失去过无数他珍视的东西；他为此亲手扼断了他的爱情，一次次推开那个他最想沉溺其中的怀抱。但如果命运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因为他是Loki，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因为他，生而为王。
意识消弭之前，Loki向着前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他的眼神却如同找到了归航的方向般熠熠生辉。
我现在可以完全放开一切只属于你了，Thor。
谢谢你几千年不变地包容和爱我。
谢谢你成全了我毕生所愿。
再没有遗憾了，我也并未觉得自己失去了你。
你离开时候的信任和肯定是对我最大的慰藉，它们让我终于完全拥有了你，再也不会失去你，超越了生死，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让我们的爱——
弥久永生。
我爱你。
海可以枯，石可以烂。
而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Loki……”Surtur轻声呼唤。
但被他呼唤着的那个人没有了声息。他的头颅垂了下去，身体却柱剑不倒，仿佛那垂首只是对他所捍卫的一切的谦卑，仿佛他是这片土地的无冕之王。
Surtur为此感到震撼，他视一切为无物的高傲内心深处甚至涌现出了敬意。
Loki，这个在一出现就深深吸引了他的年轻神祗，再一次的惊艳了他冗长的生命。他的逝去一如他的出现般璀璨夺目，是最闪耀的星辰划过夜空，一瞥惊鸿，光华永存。
Surtur拔出了那把剑轻轻地将Loki的身体放平，并将他的双手交叠放置于身前，他甚至为他擦去鲜血整理了遗容。他为他送别，为他的盟友，他的朋友，他未有幸运不曾拥有的心中所爱送别，他的动作和目光可以说是温柔，在这温柔中，悲恸而无声。
而后，Surtur站起了身，环视这被战争的硝烟蹂躏摧残的寰宇。
连天的烽火发出血般暗红的光，把天空和大地染成一片深红。黑龙尼特霍格在战场上空飞翔，双翼发出骇人的声响，偶尔落地贪婪地啃啮染满鲜血尚存余温的尸体，战场上立着的身影已寥寥可数。
——是结束的时候了，这个宇宙的纪元已经走到了它兴衰起落的尽头。
Surtur仰天长啸一声恢复了火焰巨人的身姿，他咆哮着将巨剑斩向天空，亦斩向目之所及的每一个建筑。顿时，宏伟的金宫轰然倒塌，无数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化为瓦砾，众神的家园在大火中成为一片废墟。
火焰又延烧到世界之树，天地以及冥土九界都因此立刻充满了火焰。
这场火，烧尽了三层世界九个国度中的一切，在红莲般的熊熊烈焰之中，善与恶同归于尽。火焰熄灭之后，Surtur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大地成为一片焦土，焦黑残破的地面摇晃着沉入汹涌沸腾的海中。触目所及，只有滔天巨浪，宇宙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沉默和永劫的黑暗。

当太阳转入黑暗，大地沉于海中
火热的星星从天空坠落
而火焰在空中跳跃
将会产生一个新的天地
再度呈现灿烂辉煌
屋宇以黄金为顶
田野不经播种也果实累累
永远生活于幸福快乐之中
……
耳边回响着Frigga在他小时候经常为他们诵读的诗歌，Loki感觉从一片混沌中醒来。
感觉。
是的，他竟然发现他有知觉，他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的存在。
最开始，是听觉。
Frigga温柔慈爱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亦或是脑子里。他听得清清楚楚，连抑扬的语调都是那么清晰。
随后，是触觉。
身下一片冰凉，他像是躺在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之上，但他手掌接触到的地方却很干燥，试着动了动手指，并没有冰的水汽和粘黏感。
或许他现在睁开眼睛，没准还会拥有视觉，Loki暗想到。可也就是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醒了就睁开眼睛吧，父王。”
是Hela！
Loki几乎是一瞬间睁开了眼，幽暗的光线没有让他的眼睛感觉特别难受，仿佛穿透水面般摇晃的幽蓝光影里，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哪怕她的容貌已经改变，但Loki认识她，那是他曾经的小公主，也是诸神黄昏里带领恶魔与他并肩作战的冥界主人。
“欢迎来到死人的国度，Loki。”
Hela叫到了他的名字，带着尊贵又疏离的笑容，像一个真正的地狱之王对待进入她的地界的魂灵一般。
这让Loki哑然失笑：“这么说，我是死后下到了地狱？”
他没有忘记他死前的一幕，虹之剑穿透了他的心脏。而就他曾经的所为，如果在宇宙覆灭之后依旧存在着审判的话，他也确实应该下地狱。
“是的，所有神明都死在了诸神黄昏里，这里也确实是死者的国度，但你并没有死。”
Hela用着平静无波的声音向他解释到，但这解释却反而引起了Loki更多的疑惑。
他低头观察起自身的情况来，他四肢健全，胸前也并无伤口，而且将手放置于胸前，他还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他从那块又冰又硬的像是水晶一样的平台上起身，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最终得出的结论都如Hela所说——他还活着。
“我还活着……”Loki疑惑了，他想起了命运关于新旧神祗的预言，想起了Thor和他的死亡，他甚至开始疑惑起现下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他垂死的幻觉！
“命运的预言不是这样的。”他说。
“你不用怀疑，这都是真实的。命运的预言从来不会直白而完全地展现出来，它就是个又狡猾又讨厌的**，总是说一半，藏一半。”
“你现在不也说一半藏一半？像个狡猾又讨厌的……”Loki突然烦躁起来，对着眼前这个故作神秘欲言又止的女王出言嘲讽，但蓦地想到对方的身份，他又无奈地止住了那些恶毒的话语，“噢，好吧，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
“我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Loki。我也是被选中的神祗，我是死亡女神。”
Hela摇头，仿佛一个毫无情绪的木偶，她身上冰冷的神性在此刻展露无遗。
“诸神皆被业火毁灭，而后重生。但只有被选中的重生者才能成为新世界的创世之神，去到极南之境谱写新的传奇；而没有被选中的重生者，就只能存在于旧世的传说里，遗散在新世界的各个角落，无法看到更无法到达那片神之乐土。”
这个解释让Loki瞠目结舌，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久久地审视Hela，揣摩她话里的真伪，良久，他才似乎消化了那些信息般发问道：“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活了，除了去不了那个新神域以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是的。”
“那你的父……我是说Thor呢？”
“我不想告诉你。”
“他、他也是一样的……活着……”
太多太过于激烈的情绪充涌在Loki的内心，使他在问出那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时竟变得惶恐而小心。他从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从没有想过他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是的，他还活着。”
Hela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而Loki便在这声回答里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
“找他。”
他当然要去找他！Hela不说也没关系，不管是新的世界还是旧的世界，他都一定会找到他。
“如果他在极南之境呢？”
“呵……”Loki笑了，他回头看着Hela，一如往昔的脸上是从未改变过的高傲与自信，“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上天入地，从来就没有我Loki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
这让Hela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她冰蓝色的眼睛里因为这个笑而泛起了怀念的神色。
“父王啊……”她复又叫到了对他的那个曾经的称谓，身影渐渐便周遭的雾气包围，隐没。她的声音没有温度，是死亡独有的寂静，但那里面包含着无限的祝福，对于她曾经的挚爱亲人们。
“他就在这儿，去找他吧，你能够找到的，那个心之所向的地方。”
Hela消失了，带走了那些幽蓝晦暗的光线，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心之所向么……
Loki反复咀嚼着她离去时所说的话，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迈开了脚步，没有犹豫没有担忧地跟着自己的感觉行走。无数过去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流转，好的，坏的，它们无差别的被他想起，被他追忆，那里面剔除了所有的权利纠葛，欲望纷争，以及责任大义，身不由己，留下最纯净最情真的部分，竟统统都充满了同一个人的身影，同一张脸上的笑容。
——Thor。
那从生命的最初就交织在一起的两段旋律，密不可分，相辅相成，失去了任何一方，那恢弘壮丽的传奇之歌便只是不名一文的残章断曲。
这才是命运吗？我们的，命运真谛。
当Loki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明亮的光线令他一时之间微眯了双眼。
蓝天，白云，一片盛景。
天是最纯净的琉璃蓝，大朵大朵的绵白云朵一重重堆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蔷薇花海，如同燃烧的海洋。
Loki认识这儿，这是他们儿时探险游戏中最绮丽的秘密基地。
小时候的Thor总是喜欢在前头无拘无束地奔跑，但哪怕前面有再吸引他的东西，他也会停下来等着自己跟上。
Loki走入那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海中有一人等待，目光灼灼，灿若星辰。
他看着他，周遭的花朵都似乎失去了颜色，风停了，云驻了，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天于地之间，只剩下对面的那个他。
“怎么？特意脑出这么少女心的一幕，你不做雷神改做花神了吗？”
Loki笑了，一脸坏笑地对Thor嘲讽道，偏着头，挑着眉，是最平常不过的语气和模样。
“是的，你忘了我小时候还有个梦想是做女武神吗？”
Thor也笑，稀松平常地附和了Loki的嘲弄。
自从混沌中醒来，被Hela告知了一切，Thor便在这儿等着Loki。他用意念营造出这片花海，因为这是他们小时候最爱嬉戏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觉悟出他对Loki的爱的地方。
相视而笑间，好像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些风霜雨雪，那些万水千山，那些生离死别。
“你来了，Loki。”
一切，都是最寻常不过的平淡温情，像从没有失望过，受伤过，恍然年少。
“I’m here.”
也许情到深处，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只需要紧紧地把对方拥入怀中，彼此都有着再也不分离的默契。
风继续吹起，云也恢复了流动，火红的花瓣飞扬，而他，投入了他的怀抱。
“你哭了，弟弟。”紧紧抱着怀里温暖的身体，良久，久到感觉到了颈侧的湿意，Thor才开口说道。
他安抚地轻拍着Loki微微抽动的背脊，无尽的怜爱与珍惜。
“闭嘴！你死的时候我都没哭过。”Loki凶狠地骂了他一句，却事与愿违地哭得更大声了。其实他说的是实话，Thor死的时候和死去之后，他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而现在，因为相逢，因为重新被Thor抱紧，Loki感觉自己已然干涸的双眼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开始流泪，他才明白，在失去Thor的时候他没有哭并非坚强，其实他比谁都软弱和爱哭，前提是，有Thor在。
因为深知能够宽慰他泪水的那个人再也不存在了，所以就连流泪的机能都跟着一起丧失。身体自发地明确了这个认知，哪怕心绪接近崩溃，想要像个孩子一般呼天抢地地嚎啕一场，可身体动不了，声音无法发出，眼睛也明明白白地知道已经没有了哭泣的意义，吝啬于流出哪怕一滴眼泪。
“哈哈……你呀，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等到Loki哭够了，也在他身上抹干净了眼泪鼻涕，Thor揉着他的头发笑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都可以，去新的世界转转也不错。”
“行，随你。”
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心意相通的挚爱之人在身边，青山不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