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度娘


作者：练霓虹

作者写在编前的话。

看了许多优美的还珠续文，我也心痒不已，提起笔自己也写一篇。
我心目中的小燕子，是一个坚强，乐观，独立自尊的女子，身上闪现着善良，纯洁的光芒。她和永琪的爱情，无关乎地位，权力，不会因为世事的改变而动摇。她虽然有一些爱耍小性子，爱发脾气，爱吃醋，但无论怎样，她都是那个小燕子。
知画在这里只是一个符号，也许，她会有和琼瑶原著中的知画不同的地方。
为了简化情节，我在这里设定小燕子和箫剑没有杀父之仇，小燕子就是来自民间的平民格格，箫剑就是一个出身平民，深爱自己妹妹的好哥哥。
最后，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和鼓励，多多留言，你们的留言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第一章 黄昏血雨
扬州城外。
已经流淌了千年的大运河在一天依旧静静地流淌着，流向遥远的北方。平滑如绸的运河承接着即将落山的斜阳，红色的云霞把河水染出了一抹美丽的红晕。间或，有一两只倦鸟掠过空中，匆匆地飞往自己的舒适的巢，随着那轻捷的身影，一两声叫声在空气中激起了回声。岸边，隐隐约约有一两户人家，掩在岸边的垂柳竹林中，一丝晕黄的灯光，从绿茵中散开来。每一处，河水中，绿树丛中，芦苇中，都散发着一丝晚春的气息。说不尽这一个出现岸边，停着一只大客船。船头坐着两三个船工打扮的人，这些人却目露精光，身体轻捷，看起来不是常人，却好像是身怀绝技之人。
“姑娘，这儿景色真好，一路上走来，看到的都是美景呢！”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坐在船舱的窗边说。她十七八岁，模样儿俏丽机灵，一举一动都透着调皮。
“是呀，这儿可是山灵水秀呢！”答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微微一笑，那一笑就如月照秋水，霞映寒江，有着多少难言的风韵和明丽。
“是呀，不过我觉得姑娘你人更美！”丫鬟回过头来，一脸认真地说。
“笼月，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油嘴滑舌了？赶明儿我可要给你找个人家了。”落日的余辉照在姑娘的脸上，把她的美丽更加显露出来，她既有冰一样的冷艳，又有雨一般的轻柔，然而，又有云一样的妩媚，在这一切之下，是她水一般的温柔。用倾城倾国来形容她，大概是最合适不过了。
“姑娘！”笼月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老实跟姐姐说，你喜欢谁了，姐姐给你作主。”姑娘逗着自己的丫鬟。
“姑娘，大家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怎么觉得是‘每逢黄昏倍思亲’？”笼月急忙转移话题。
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心弦，姑娘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她的心，已经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这里繁华，那里没有这里的明秀的景色，但那里有茂密的丛林，那里有着众多的佛寺，那里，有她的老父亲…
“我姓秦，名曼殊。”秦淮河边的那一次邂逅，就让她下决心跟茂密的丛林，跟辉煌的佛寺，跟她的亲人告别，永不再见…
“哇”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沉思，“瞧，小少爷醒了。”嬷嬷从摇篮里抱起了一个婴儿，婴儿看起来还未足月，小脸儿红红的，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此刻正大睁着看着自己的母亲。
“小少爷长得真好看，姑娘，我觉得他面貌很像你呢！”嬷嬷喜气洋洋地说，“将来一定是个俊俏姑爷，不知道哪个姑娘有这好运气呢！”
秦曼殊从嬷嬷手里接过了孩子，小心地露出了婴儿的左肩，拿起一根银针，轻轻地扎了下去。
“姑娘你…”笼月吃惊地问。
“我虽然已经离开家了，但我还要让他记住，他母亲是从哪儿来的。”秦曼殊仔细地在婴儿的肩头刺下了一个图形，“我要让他知道，他的父母是怎样相识的。”秦曼殊的刺绣功夫很高明，婴儿一动不动，也不觉得疼痛，只是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我还听人说，在肩头刺下这一个标记，可以佑护他一生平安，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秦曼殊完成了最后一针，婴儿的左肩上留下了一个心型的标记。

第四章 知画入宫
景阳宫。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小燕子心烦意乱的坐在梳妆台前，像个木偶人一样听凭明月和彩霞七手八脚的给她梳头发，给她戴上旗头，给她戴上朝珠，给她穿上朝服。她恨一切，恨太后，要不是太后告诉她有官员的家眷要入宫来朝见，而小燕子作为五福晋必须出现，她现在也许还在大杂院里，和宝丫头，金琐，柳红他们开开心心的玩呢，哪里会在这里这么烦躁的要去参加一个索然无味的宴会？她也恨乾隆，皇阿玛，你不是告诉我我可以破例的吗？我可以不去请安，可以不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吗？可是，这次你为什么不不支持我一下呢？而且，为什么你要把那么多事情压给永琪作，让他现在都没有时间陪我？小燕子觉得最可恨的还是永琪的师傅，所谓的景阳宫总管洛元道，要不是永琪说过，洛公公是她的长辈，凡事最好都要听一下洛公公的建议，她才不会那么顺从的被洛公公从大杂院里抓回来，呆在这里准备呢，不过 ，最可恨的也许是永琪...想到这里，小燕子嘴角展开一丝微笑，好吧，为了永琪，她就耐着性子，听一会话吧。
不过，小燕子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她的心里同样感到烦躁不安....

“该不会到别处逛去了吧？”嘉妃说。
他们这几句小声的对话清清楚楚传进了小燕子的耳朵里，“可能，那丫头早就离席走了。这大冷天，她有什么地方要去呢？格格福晋可全在这。这丫头，最近有些不对劲。”
小燕子心里一惊，“刷”的一声，一个盘子早已脱手，不偏不斜，正向太后这边飞过来，“坏了！”小燕子还没想完，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
“怕”。盘子击中了嘉妃前面的酒壶，嘉妃的朝服被菜汁油污弄得惨不认瞩，小燕子也摔了仰面朝天，狼狈不堪。本来欢乐的气氛一下子一扫而光，只剩下一片静默的尴尬。
“嘉妃，你没事吧？”太后问道，她好像已经忘记小燕子也从高高的凳子上摔下来了。
“臣妾没事，倒是五福晋没事就好...”嘉妃慌忙说。
“既然如此，皇后，嘉妃，陪哀家回宫吧！”太后拂袖起身。
永琪等人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小燕子忍住疼痛，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说，“老佛爷，看完下面的表演再走吧，精彩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嘉妃关切地说：“五福晋，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小燕子拼命摇头，“我可是铁打的身体呢，老佛爷不要走，看完我们的表演再走，不要辜负了我们的孝心阿。”
“五福晋，我听说女人这个时候是很怕伤的，你要不要看看太医？”知画怯生生地开了口。
“行了，小燕子，哀家怎么就觉得你是怕哀家回宫呢？”太后冷冷的问。
“好容易有个机会孝顺您，小燕子不想错过啊！”
“你这个孝顺，哀家可...”
“皇额娘，朕留下来陪小燕子，毕竟难得一回，你们看怎样？”乾隆忙上来打圆场。
“老佛爷，你也要留下来啊，不然就不完整了。”小燕子拦在太后面前。
“太后也是你拦的吗？”桂嬷嬷开口了。
“我怎么就拦不得？”小燕子倔脾气上来了，“你算老几？”就在这时，小燕子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又摔了四脚朝天。太后的疑心更重了，不顾紫薇等人的挽留离去了。
永琪心疼的扶起了小燕子，四人面面相觑，一场策划得如此完美的计划就被小插曲打乱了，只是不知道，晴儿可回到宫了？他们不知道，故事这时才正式开始。

太后端坐在炕上，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晴儿，眼前浮现起了她刚入宫来到她身边事的情景，然后是她慢慢的长大，一天比一天可人，一天比一天美丽乖巧。不知何时，那个小女孩已经成了皇室中的一朵好花，但不知何时起，她变了，最近他变得更加厉害。
“老佛爷，我喝多了，然后竟然撞丢了...”晴儿笑着说。
“那你先去休息吧，”太后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晴儿，心想“晴儿，你自以为你很聪明，能瞒过我，但你不知道，能有什么事瞒得过我这个过来人呢？”

第七章
小燕子躺在床上，朦朦胧胧中只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火烧考着一般，四肢都要被撕裂开来，最痛苦的是下身袭来的阵阵剧痛，她的意识一时之间回来了，但很快又飘走了，她已经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在哪一个冬天，躺在大杂院里那张摇摇晃晃的床上，盖着破烂的棉被，大杂院里的柳青柳红兄妹在看着她，她又觉得自己已经不只七八岁，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胸口传来阵阵的裂伤，正躺在宫中的床上，盖着锦绣的绸被，皇阿玛正焦急的守在床边，周围环绕众多的御医，宫女，太监，还有...永琪。
“永琪...”小燕子喃喃的念叨着，方佛能从这个名字得来一些力量。
“小燕子，你醒了！太好了！”耳边传来一阵欣喜的叫声，小燕子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永琪的眼睛红肿，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显得又疲惫又憔悴，但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小燕子，你醒了，真好，吓死我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小燕子迷茫的问，她的头好像要胀裂一样，痛得要死。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紫薇说，她也显得疲劳不堪。
“三天？”小燕子自言自语。三天前的事渐渐浮上了眼前...
小燕子一众人失望的看着太后离去，突然，小燕子想起了什么，顾不得向其他人告别，拼命往景阳宫跑去，可是，还没跑几步，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从身体里面流出来，然后，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哥哥，晴儿...”小燕子轻轻地说，她觉得说多一句话都会疼痛。
“他们现在很好，都很平安。”紫薇凑在小燕子耳边说。
“小燕子，是我不好，我不该想见箫剑，结果让你...”晴儿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小燕子摆了摆手，要是她有力气，肯定会大叫大跳，“晴儿，你当我是谁？这么不够哥们...”可现在，她的力气也就只够摆摆手。
永琪回首看看了众人，大家会了意，退了下去。
“小燕子，”永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小燕子，我想告诉你...”
“快点说...”小燕子轻轻的催促。
“我们的小小燕子....不会....来了”永琪艰难的说，“是这次..不会...来了...”
“你说什么？现在是冬天，哪儿有燕子？”小燕子觉得奇怪。
“是....我们的...孩子...”永琪强押住眼睛里的泪水。
“什么？！我...”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小燕子的眼角滑下，把枕头浸湿了。她多么喜欢小孩子，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一个孩子，一个和永琪的爱情的结晶，可是，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残酷？
“别离开我，陪我...”小燕子抓住永琪的手，说。
永琪无声的点点头。
甘甜的参汤流入小燕子的嘴里，小燕子觉得浑身又有了力气，脸色又开始红润了起来。永琪也觉得心中一乐，轻轻的抚摸着小燕子的脸颊，说：“小燕子，我们的小小燕子这次不会来，但还有下次，总有一天我们的屋子里，会塞满了小小燕子....”
“还有小永琪。”小燕子调皮的一笑，补充道。
“是啊，我怎么忘了。”永琪说，疲倦向终于放松下心情的永琪袭来，永琪紧紧地抓着小燕子的手，坐在小燕子的床边，两人就这样，再次沉入了美好的梦乡。

透过车窗，乾隆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和永琪年龄相仿，身材挺拔，容貌秀丽却不失阳刚，清俊秀逸又不失刚毅，身上少年人的清纯还未消失，但是又已经开始有了成年人的成熟理智，乾隆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突然间感到似曾相识，不由自主轻轻的点了点头。

“先生，这镇上没有旅店客栈，如不嫌弃，到我们家一宿怎么样？”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开了口，他大约有二十六七岁，浓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透着机敏和睿智，脸棱角分明，显得刚毅宽厚。

“先生，这镇上没有旅店客栈，如不嫌弃，到
“你们这么热情，不怕我们是强盗吗？”乾隆打趣着这两位年轻人。
“你就不怕我们是黑店吗？”年轻的笑着回答。
“先生气度不凡，怎么可能是强盗，是强盗也肯定是可以称作一代枭雄的强盗。”年长的说。

乾隆心中暗暗赞叹，但嘴上仍然说，“无亲无故，为什么就邀请我们留宿？”
“先生，你不要多心，我也曾经在外漂泊，知道游子的辛苦，也知道热心的可贵，将心比心啊。”年轻的说。

第十一章
“咦，这是什么？你们要吃牡丹花吗？”小燕子一回来，看到饭桌上的摆放就大吃一惊。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菜肴，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的一个大盘子，盘子里竟然盛放着一朵牡丹花，不过那肯定不是牡丹花，它比牡丹花要大得多，白中间带着一点微红，细细一闻，有一股酒香味，引得人口水直流。
“紫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永琪也好奇的问。
尔康看向紫薇，可紫薇也摇摇头。
“这是我姐姐的手艺，”夏宁远有些得意地说，“是把鲜鲤鱼的肉去掉骨头，盘成牡丹花的样子，然后加上黄酒蒸成的。”
“可这要感谢的是阿宁，他四更就起床，去江边弄来鱼，他这样积极，叫我都不好意思不做了。”谢宛儿说。
“这道菜可有名字？”乾隆想起了以前紫薇出巡时做的那一桌菜肴。
夏宁远略一思索，“就叫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乾隆大喜，可还是想继续考一下这个年轻人的才思，
“那这道呢？”
“这是竹笋和火腿做成的上汤。”谢宛儿解释说。
“阿宁，阿姐今天倒要看看你书读的怎样了？”谢宛儿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夏宁远不客气地还击。
“你怎敢说我没煮透竹笋？！”谢宛儿大怒。紫薇，尔康粲然一笑，小燕子不解的看向永琪，永琪赶忙解释，“意思就是怎么咬也要不动。”
“那这道呢？”乾隆忍住笑。
“相逢何必曾相识。”夏宁远说，“这是我一早去山上采来的野菜，是好几种混杂在一起的野菜的嫩芽，很好吃，但是不能一一说出它们的名字，所以叫‘相逢何必曾相识’。”
相逢何必曾相识？一个念头在乾隆心中升起。

菜香酒淳，大家喝的兴高采列，“我们来玩击鼓传花，谁输了就表演节目，怎么样？”小燕子提议。
“好啊，我年龄最大，可要做你们的监督了！”乾隆毫不客气的说。
谢知微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妹妹，微笑着点头答应。
第一次，花落在了紫薇手里，紫薇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琴，伴着琴声，紫薇唱了一曲自己母亲谱写的歌，凄美的歌声打动了在场所有人，一曲终了，大家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
花又开始传了，这一次，花落在小燕子手里，小燕子兴奋得说：“我和艾琪表演一段舞剑！”
永琪赶忙取出长剑，两人就按照当日永琪叫小燕子学诗的剑诀对舞起来，满屋子里剑光四射，很是好看，捧一声，两剑相交，两人徐徐收剑，向众人鞠了一躬。
花，这一次，落到了谢宛儿手里，谢宛儿无奈的说：“两位姑娘，一文一武，都是才女，我既不会弹琴，也不会舞剑，我只好讲一段故事了...”
“这是一段什么故事呢？”紫薇好奇的问。
“一个佛经上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佛还在世间四处游荡，普济众生，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洁白的雪山，有辽阔的草原，有茂密的森林，那里的人们幸福的生活着，从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直到有一天...”
众人听得入了神，谢宛儿接着讲了下去，“一个魔王出现了，他的出现，打破了平静的生活，他叫起了血雨腥风，让整个世界都不得安宁，人们痛恨他，可是无能为力，于是一些人被迫跪伏在他和他那些魔鬼手下的脚下，为他们辛苦劳作，匍匐称臣...”
“话说在哪个地方，有一个国王，他的女儿是世上最美丽的姑娘，任何语言都不能描摹出她的美貌，她是聪慧的姑娘，也是勇敢和不屈的姑娘，人们说，不知道谁可以配得上这样好的公主。公主的族人在魔王的打击下不停的战败，为了保护自己的独生女儿，老国王把她送回了她母亲的家乡...”
“可是，一天，当她出门游玩的时候，她遇上了一位青年，十分十分的英俊，十分十分的勇敢，姑娘爱上了他，并且私定了终身，不久，姑娘生下了一个男孩...”
“好了，我就先讲到这里，”谢宛儿说。
“怎么可以这样！”众人抗议道。
“要是我这次全讲完了，下次再到我，我讲什么好？”谢宛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慧黠的光芒，“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会分段讲完的...”

想不到，乾隆这次中招了。“我出个对联，你们对，好吗？”乾隆倚老卖老地说，“可是个很难对的哦——烟锁池塘柳。”
紫薇略一思索，“雾迷御苑花？”
乾隆摇摇头。
“风动洞庭树？”永琪问。
“不好，再对。”
小燕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说，“饭馋小燕子？”
“哈哈，更不对了。”
“我知道奥妙之处了！”谢知微兴奋得说，“烟锁池塘柳，表面上描写的是池塘的美景，其实暗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
“灯垂锦槛波”夏宁远对道。
“好！”乾隆拍案喝彩，接着问，“宁远，我在京城中广有人脉，看你应该是栋梁之才就该为国效力，随我上京，我定能给你一个好前程，你看如何？”
谢宛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似乎她比夏宁远还要高兴，“阿宁，还不快谢艾先生？”
谢知微却显得稍为平静，“艾先生，我弟弟还从未...”
“哥哥，你错了，好男儿当志在四方，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艾先生，受我一拜，以表谢意！”夏宁远也激动地跪下回答。
“阿宁，你已经长大，虽说长兄为父，但你总有离家，离开我去闯天下的一天，今日，既然艾老爷愿意带你出去见见世面，你就一定要事事知理，对艾老爷，今后，你一定要知恩图报，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更不要辜负了哥哥...”
“哥哥，相信我！”夏宁远坚定地回答。

春夜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宁馨和安静，明朗的月光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尔康和紫薇漫步在花园里，尽情的享受着江南春夜和北国之春迥然不同的风韵，明天，他们就要起程回京了。
“紫薇...”尔康刚开口想说什么。
“嘘！”紫薇打断了尔康，示意他先不要说话。一阵笛声从花园的一角飞起，悠扬，深远，中间又带着一丝凄凉，悲伤，两人静静地听着，渐渐的，仿佛觉得笛声就要化作一阵清风，吹入人的心灵深处。慢慢的，笛声渐渐低落了下去，但在紫薇两人听来，是笛声慢慢的飞走了，融入了夜晚的宁静之中。良久，两人才从笛声中回过神来。
“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你的琴声才能算得上是天籁之音，想不到，今天又听了一回天籁之音。”尔康由衷地感叹着。
“是阿宁在吹笛。”谢宛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前的假山旁边，她穿着月白色的衫子，紫黑色的长裙，淡紫色的披风，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吹的什么曲子？”紫薇好奇的问。
“是元好问的《雁丘词》。”
“《雁丘词》？”尔康紫薇两人相视一眼，一起想起了那句绝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紫薇姑娘，福少爷，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请二位无论如何答应我！”谢宛儿突然间向紫薇两人跪了下来。
“谢姑娘！”两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赶忙伸手去扶谢宛儿“请姑娘尽管说...”
“阿宁的命很苦，今日他又要离家远走，世事艰难，小女希望二位今后多多关照他！我做姐姐的，也就心安了...”
“我们今后一定会...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对他！”尔康说。
“谢谢少爷姑娘！”谢宛儿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谢姑娘，”尔康犹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你们姓谢，而他姓夏？”
“夏不是他的本姓。”谢宛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慧黠的笑容，带着些许得意。

第十三章 返京
“阿玛，快过来看啊，这里又有这么多好玩的！”小燕子快乐地笑着，“你们都快过来看啊！”
“昨天晚上她还伤心成那个样子，今天又高兴成这样，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永琪暗暗地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小燕子轻灵的身影。
小城集市上，小燕子像只燕子一样活泼轻灵地蹿来蹿去，她欢乐的笑声就像串串的珍珠，走到哪里，就洒到哪里。乾隆也始终笑意盈盈，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他觉得青春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你们快过来呀，这里有好多泥人呢!真是个个生龙活虎呢！”小燕子欢快地招着手。
“是栩栩如生，不叫生龙活虎。”永琪笑着纠正。
“那才叫生龙活虎，就是生的龙，活的虎，不是吗？”小燕子冲乾隆眨眨眼，乾隆会了意，“对了，龙和老虎都活了过来了！”
永琪无奈的笑了笑，紧紧跟上了小燕子。

乾隆也兴趣盎然的看着那些小玩意儿，泥塑的小人，树根抠的小盆子，小篮子，木头雕成的小佛像，油质小伞，乾隆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些来自民间的工艺品了。这些工艺品不是用金玉所制，可它们身上却别有一种独特的风致，天然，纯朴，简朴，以自己本来的面目去面对世界，乾隆觉得这些工艺品甚至胜过了宫里那些精雕细琢，华丽高贵的摆设，它们就像小燕子一般纯真...
“哗”不远处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是瓷器破碎了。“艾老爷，留神！”乾隆只觉得身体猛地被人一推，踉踉跄跄的倒向了一边，夏宁远脸色苍白的拉住乾隆，他左臂被划破了，渗出了丝丝的血迹，在乾隆刚才站的地方后面的墙上，插着一把尖刀，刀尖没入墙上，直到刀柄处。
“艾老爷，你没事吧？少爷和小姐他们好像和人打架了...”夏宁远惊魂未定的说。

“永琪，我喜欢这只蝴蝶簪子，你买个给我，好不好？哇，这里有一对娃娃噎！”小燕子的眼睛闪闪发亮，手里拿着一对瓷娃娃，两个胖娃娃一男一女，憨憨得相依相偎在一起。
“买了这个吧，这是龙凤娃娃，来年保佑你们生对龙凤娃娃！”慈眉善目的女摊主说。
“姑娘，快，快闪…”女摊主突然惊慌地说，但是还没等小燕子他们反应过来，啪地一声，一条皮鞭已打向泥塑摊，“哗”，各种泥塑一下子落了一地。“啊，我的…”女人一声尖叫，小燕子诧异地回过头，看见几个凶悍的家仆打扮的人，正气势汹汹的站在摊前。
“林三娘，你敢骗老子，说你没钱，你哪来钱摆这个摊子？”为首的一个说。
“我委实是没钱，我先卖了这个，才有钱去买米…”女摊主啪地跪倒在地。
“买米买米，那你欠贺少爷的钱啥时还？”
“我，我…”女人几乎是哀求了，“求你，积点阴德吧…”
“欺人太甚！”小燕子只觉得气血上涌，随手操起一根木棍就向为首的打去。永琪怕小燕子吃亏，想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场街头恶战就此开始。
尔康是大内侍卫，永琪也是高手，再加上个虽然武功不怎么高明的小燕子，三下五除二，打得那群恶棍措手不及，“你等瞧，看待会贺举人怎么收拾你们!”一个恶棍指着尔康他们怒不可遏地骂道。
望着这群人远去的身影，紫薇禁不住笑着说：“这可算鲁班门前弄大斧？”尔康笑着说：“他们若是知道了皇阿玛的身份，不知道要怎样呢！”
“你们是替我出气了，可待会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呢？”林三娘哭着说。
“你别慌，到底怎么回事？”乾隆问。
“我丈夫借了贺举人的钱，后来我还了他钱，他偏说不够，还了一次又一次，都快够原先借钱的三倍了，还说不够。后来，我丈夫也被生生地气死了．．．”
“来，这些钱，你先拿着，”小燕子掏出了身上带着的所有的钱，硬放在林三娘手里，“永琪，你的钱也给这位大娘吧。”
“姑娘，你真是好心人，我没有什么，这些泥人．．．”
“呵呵，我不要什么，就这个龙凤娃娃好啦！”小燕子开心地笑着，“不喜欢吗？永琪？多可爱啊。皇阿玛，到了你主持公道的时候啦！”
“你们，难不成是...”夏宁远傻傻得看着众人，半响，他“砰”的跪了下来，“草民参见..”
“快别这么说！”尔康扶起了夏宁远，“今后我们还是兄弟姐妹。”
紫薇抿嘴一笑，她想起了他们对谢宛儿的承诺。
晚风徐徐地吹过，吹得旅人心头如醉。月光照着客栈里一对相拥的爱人。“呵呵，今天真爽，我们下年就生对龙凤娃娃，好不？”小燕子问。
“当然好啦，”永琪回答，“小燕子今天又当了一会女侠！你大概天生就该是当女侠的料！”“真可惜，明天就要回宫了，”小燕子不悦地努努嘴。
不远处，一曲悠扬的笛声响起，似乎诉说着吹笛人无限的心事。

“小燕子，小燕子，”隔着花丛传来了永琪的声音，“又躲到哪里去了？”
“皇阿玛放你回来了？有本事过来找啊。”小燕子得意地回答，“我跟紫薇在一起说私房话呢！”
“不要得意，我这就来了！”后面传来了永琪攀花折柳的声音。
小燕子冲紫薇调皮的伸伸舌头，转身就逃进了密密树丛中，“哈哈，永琪，我打赌你找不到我！”
“找到你怎么样？背唐诗，还是默写宋词？”
“讨厌！又拿这个来要挟我了！”小燕子不满嚷道。
“哈哈，我来也！”两个人的笑声仿佛是一串珍珠，落在地上，滚得整个后花园里都是，让晚秋的花园带上一丝欢乐，温馨，皇宫里最缺少的童心，在这个黄昏又回来了。
紫薇含笑的看着两人，她正要离去，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哀鸣，紫薇抬起头，看见一只孤独的大雁，吃力的飞过天空，在深蓝色的背景下，那个身影是那么孤独，无助。
隐隐约约，紫薇听见了一个声音，在低低的唱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第十九章
箫剑刚刚踏进学士府，就发现不对劲，小燕子，永琪，尔康，紫薇都在，他们的脸上都蒙着一层愁云，“哥哥，大事不好了！”小燕子等不及就嚷开了。
“怎么？”箫剑有些吃惊的问，他的心里猛地噔格勒一下，是．．．
“晴儿，被太后关起来了。”尔康直入话题，“刚刚知画派人来告诉我们的。”
“我们知道后就马上出宫来找你们商议了。”永琪说。
箫剑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可怕的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我和晴儿昨天相会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旁边偷听了，看来是有人在太后面前告了密。”
小燕子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那么说，告密的人是我们景阳宫的人？”
箫剑点了点头，四个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最后，尔康打破了沉默，“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晴儿救出来．．．”
“这谁都知道！你们就忍心看着我的嫂嫂被关在慈宁宫的暗房里吗？”小燕子说。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和焦急中。

慈宁宫暗房中。
晴儿蜷缩在暗房中的一角，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开了门，走了进来，恍惚之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不再是慈宁宫阴森的暗房，而是处处鲜花灿烂的山谷，“晴儿，这就是大理，我们今后将要生活的地方，喜欢吗？”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离得那么近...
“箫剑！”晴儿大喊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晴格格，是我，真好，你醒了！”知画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出现在晴儿眼前。
“老佛爷让我来看看你，给你送些吃的和被子来，”知画压低了声音，从被子卷中取出了一个小盅子，“格格，这是我偷偷炖的人参鸡汤，快喝了吧，喝了就有力气了！”
晴儿勉强一笑，却没有接知画手里的鸡汤，知画调皮的一笑，“格格，你不喝，我可就要喝了，来，你一口，我一口，行吗？”说着，端起盅子，自己喝了一小口，咂咂嘴，“真好喝！”晴儿笑了，顺从慢慢喝下了鸡汤，甘美的鸡汤流入了晴儿的嘴里，晴儿却觉得嘴巴里一片苦涩。
“晴格格，其实我很羡慕你...”知画痴痴地说。
“什么？！”晴儿吃了一惊，一个措手不及，“啪”一声，盅子掉在地上，碎了。外面响起了人的脚步声，知画急忙收拾起盅子的碎片，匆匆离去。

“晴儿，”太后看着自己眼前的晴儿，暗房的一夜让晴儿显得劳累憔悴，太后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痛，“哀家让你面壁思过，你可有想法了？”
“老佛爷，晴儿心非磐石，不可转也，心如蒲草，坚韧如斯，还是请老佛爷成全！”晴儿抬起她美丽的双眸，勇敢地看着太后。
太后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的开了口，“晴儿，你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哀家所作的事，哪一件不是为了你们好的？哀家可是过来人，年轻人的心事，哀家那又不知道的？只是，哀家最不喜欢那些自己没有本事，靠着一时得宠上了高位的人，我们爱新觉罗当初入关，能有今天，靠的也就是真实的本事。哀家曾经答应过你，你可以自己选你喜欢的人做丈夫，但是，哀家今日有言在先，哀家可不要那些不学无术，不知规矩的人做孙女婿，哀家要的孙女婿，是要知书识理，是要懂得轻重，是要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创一番世界的人，晴儿，你是秀外慧中的人，哀家的这一番苦心，可知道了吧？”
太后的话掷地有声，“晴儿，你还很年轻，没有知人之明，如果你选的人达不到哀家的标准，那哀家就只好食言了，为你指婚了。起来吧，回去好好休息。”
晴儿望着太后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诧异，之外又多了几分别样的心情，“箫剑，箫剑，你可不要我失望才好。”晴儿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晴格格...”一边的知画轻轻的扶起晴儿，“快回宫休息休息吧，我听说，紫薇格格他们都为您急死了。”
晴儿的心头滚过了一阵热流。

养心殿。
养心殿外的嫩树叶已经舒展开了身体，早莺在树枝头不停的叽叽喳喳的叫唤着，然后又猛地一下子飞了起来，留下了树枝在晨光中抖动个不停。养心殿外威严的石狮子给这份美景带来一丝肃穆，养心殿的红墙黄瓦流露着高贵和尊严。养心殿内的气氛，此刻却是一片压抑沉默。
乾隆的目光从高高堆起的奏折上移到了永琪身上，“永琪，对于这样聚众抗租的乱民，你有什么看法？”
永琪默默的低下了头，半晌，小声说：“儿臣以为，福建聚众抗租，必定是情有所原，儿臣认为，莫不如派遣钦差大臣，了解清楚情况，然后实行解决的方法。”
“哦，说下去。”乾隆不置可否。
永琪的声音大了一点，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养心殿里格外清晰，“儿臣觉得，那些人聚众抗租，肯定是有自己的难处，皇阿玛是不是应该派人好好了解，好好安抚，那些人自然就会怀有感恩之心，定然从此之后就...”
“就会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了。”乾隆冷冷一笑，永琪只觉得此刻的皇阿玛是那样的冰冷陌生，“看来永琪你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永琪尴尬的一笑，在那一刻，他真希望养心殿里还有其他的大臣，比如，机警善变的纪晓岚，经验丰富的傅恒，可是，现在，养心殿中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还有几个太监，以及一个一直在旁边默默地伺候的夏宁远。
“皇阿玛，”永琪开了口，“你不是一直说要爱民如子吗？你不是一直都向上天祈祷，要让百姓的日子好过吗？为什么今天，那些人抗租，你就不能好好安抚？”
乾隆的目光沉了下来，气氛更尴尬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宁远突然跪下来说，“恕臣无礼，臣觉得，君对于臣，就是要用惩罚和恩赐相结合，才能引导他们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那你说说看。”
“对于那些带头的人，应该给予严惩，但是从众应该免罪，同时要搞清事情的起因，对症下药。”
乾隆摇摇头，淡淡地说了句“胡说！”挥了挥手，“下去吧。”
永琪松了一口气，转身跪拜退出，夏宁远也正想跟出去，乾隆却做手势把他留下了。
“你是出身于商人之家吗？”乾隆问到，“朕看你怎么都不像商人之子。”
夏宁远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眼睛却无所畏惧的直视着乾隆，“臣怎么不像？”
“文韬武略，多才多艺，气质卓然，好像小镇上的商人养不出这样好的儿子吧？”
夏宁远垂下了眼帘，“我襁褓之中就失去了父母，被叔叔收养，后来是哥哥把我带大，哥哥和叔叔都以经商为生...”
“你的身世朕已经听过了，”乾隆不耐烦的打断下夏宁远的话，“你既然有这样的才干，今后更要有好的品德才行...”
“知道，百德以忠孝为先。”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他没有看到，夏宁远的额头上悄悄的布满了汗水，退出去的时候身子歪了一歪。“朕这是怎么了，朕留下他来，就为了训他几句话？”乾隆心里嘀咕着，他都不明白自己的杂乱的思绪到底想什么。
“你来了！”夏宁远惊喜地发现永琪在养心殿旁边等着他，“皇阿玛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要我修身，做到忠诚。”夏宁远回答说。
“皇阿玛真是多嘴！”永琪笑笑地说，“不过我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就不肯饶恕那些抗租的人？”
“一个人的仁爱之心是有限的。”夏宁远简洁的说。

景阳宫。
永琪刚一进景阳宫，小燕子就蹦蹦跳跳的迎上来，“永琪，你猜猜看，今天我做了什么？”
永琪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他知道，他又要经历一番味觉上的挑战了，近来，小燕子迷上了厨艺，可怜的永琪就成了小燕子的试验品，不过也好，这是小燕子向紫薇看齐的一个表现。
“是人参炖鸡汤？”永琪问。
小燕子摇摇头，“你这都忘了，就是合心饼，我做的手艺已经大有进步了！”
永琪微微笑了一下，心里充满了憧憬，可是当合心饼端上来的时候，永琪就心理噔格了一下，都说，吃东西要色香味俱全，可这合心饼却...永琪看了一下小燕子充满希望的眼睛，抓起一个饼就往嘴里塞，“哇”，永琪抑制住想吐的欲望，拼命的点头。小燕子看着永琪的眼睛，幸福的笑了。
“五阿哥，五福晋，”知画的小丫头樱儿走过来说，“我家姑娘家里捎过来了一些土特产，姑娘就用这些土产作了一锅汤，请阿哥福晋尝尝看。”
永琪在樱儿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那股香味，好香啊，让人馋涎欲滴。永琪看了看小燕子，又看了看合心饼，轻轻的摇摇头，“告诉知画姑娘，她家里送来的东西，又是特产，很难得，还是你们俩吃吧。”
失望的泪水涌上了樱儿的眼睛，樱儿冷冷一笑，“五阿哥，我家小姐的厨艺是当年海宁都有名的哦！可不是什么三脚猫可以比的！”
小燕子好像被什么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好！我就是三脚猫！永琪，你过去，去尝尝海宁第一大厨的手艺！”
“樱儿，你胡说些什么呀？”门口传来知画温柔的声音，“怎么能这样对五阿哥说话的？”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樱儿哭着问道。
“太没礼貌规矩了，快，快跟阿哥福晋认个错。”知画说着，自己先跪了下来，“请五阿哥恕我管教不严之罪。”
永琪心烦意乱的挥手让知画主仆退了下去。
小燕子含着泪望向永琪，“永琪，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怎么会呢？”永琪轻轻的替小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
“知画什么都会，和紫薇一样，又会琴棋书画，又会做菜，就差武功不会，又很懂规矩，又很漂亮温柔，宫里面连令妃娘娘都夸她。我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连做个菜都做不好...”
“不会啊，我家小燕子是最聪明，最可爱的了！”永琪说着，心里一阵难过。
小燕子勉强微笑一下，“你别骗我了，我知道自己比不过知画，可是，你还是对我那么好...”
永琪把小燕子楼入怀中，“你有一样东西是知画永远也比不上的，那就是，你和我的感情是经过考验的，你是我的知音...”
小燕子倚在永琪的怀里，轻轻地说，“我总是怕失去你，永琪。”
“不会有这一天的，我一定会待知画如妹妹，不会行夫妻之实的。”
夜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下来，春天的夜晚是最美丽宁静的。

景阳宫。
太医从卧室里退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奴才秉五阿哥，紫薇格格，福大爷，五福晋有孕，已经两月多了。”
“真的？”三个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浮现出了笑容，是啊。小燕子在结婚两年，失去了一个孩子之后，终于又等到了她的第二个孩子。
“真的吗？太好了，我要做妈妈了！”小燕子兴奋从卧室里跳了出来，“永琪，你也要做爸爸了！”
“五福晋...”太医欲言又止，“五福晋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这个孩子的保养要比前一个更加细心才行...”
永琪点点头，“我们会注意的，小燕子，等我回来，我可不想看到你让我失望啊！”
“你要走吗？”小燕子有些扫兴的问。
“皇阿玛要派我去巡视黄河河口，尔康也要同去。”永琪说。
“皇阿吗真可恶！谁也不派，偏偏派你！”小燕子的嘴巴撅了起来。
尔康和紫薇都哭笑不得，紫薇说，“没事，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会每天都来陪你的哦！”
小燕子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可是心里却依然空落落的，她多么希望，永琪能陪她度过这一个关键的时间。
知画悄悄的来到了门外，即使没有进去，她都能感受到屋子里人的欢乐气氛，从兴奋不已的明月和彩霞那里听到了小燕子怀孕的消息，知画只觉得心里面酸涩不已，喉咙里也好像堵着一块石头。知画转过身去，靠着花柳的掩映，逃也似地离开了。
“小姐，小姐，”知画回过身来一看，是樱儿，樱儿的眼睛也是包含着泪水。
“樱儿，别这样，笑一笑，让我看看，”知画说。
樱儿勉强一笑，泪水却滚落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月亮像一个玉盘，高高地悬挂在碧空中。虽然现在不是中秋佳节，可是夏初的圆月比起秋月来也别有一番情趣。
“现在都不知道尔康他们在干什么？昨晚皇阿玛设宴，尔康，永琪不在，皇阿玛也好像闷闷不乐的。”紫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首诗讲什么的？”小燕子好奇地问。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他们中秋节登高赏月吗？”小燕子问。
“不是，这首诗写的是重阳节。”
“呵呵，我觉得这首诗倒要改一些就对我们的景了。”
“说来听听啊。”紫薇忍不住乐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姐妹赏月处，分遍月饼少两人。”
“好诗好诗！又浅显又对景！”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两人回头一看，正是乾隆。
“皇阿玛！”姐妹俩又惊又喜。
“我就知道尔康永琪不在，你们姐妹俩孤独，来，今晚朕先陪你们早过一个中秋，早三个月的中秋！”
“可是今天是五月十六呀！”小燕子撅撅嘴嘴说。
“姐姐，世上就有一种说法是十五月亮十六圆，所以今天才是月亮最圆的日子。”身后传来知画甜甜的声音。
“孩子们，没想到我也来了吧？”小燕子两人回头一看，只见知画和晴儿扶着太后来了。
“老佛爷！”两人连忙跪下行礼。
“免了免了，你们见我怎么就不像见皇儿那样轻松呢？孙女该对奶奶更亲才好！今天我们就像老百姓一家人一样过个早节！”太后笑着说。
“真的？”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喜上眉梢。
宴会进行的十分欢畅，中间紫薇应在场人的要求，弹了一曲琴。
“真是好琴！”乾隆由衷地赞叹。
“哀家孙女可比你强多啦！”太后笑了，“以前还听说过，知画江南素有才名，能够跳舞画画，可进宫来之后，这丫头一直藏而不漏，现在，哀家就让她为你们表演一下，紫薇，你来弹琴伴奏。”
紫薇不敢怠慢，琴声又一次响起，众人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消失了，变成了云中飘缈的月宫，不是众人飞升来到了嫦娥仙子的宫殿，就是嫦娥仙子的宫殿来到了人间。突然，一个仙子来到了面前，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身着舞衣的知画，可是，此时，她分明就是传说的嫦娥，踏着云彩翩翩起舞，突然，她转到一扇白屏面前，抓起侍女手中的笔，刷刷几下，又翩然离去。恍惚只是一瞬之间，曲停了，白屏中是一幅月下的菊花，风韵独具。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好好！”乾隆止不住拍手叫好，太后点头微笑，目光却转向了小燕子。小燕子突然觉得一股热血直往上涌，抓起酒杯，猛地一下子喝干了酒，霍地站了起来，“跳舞画画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燕子！”紫薇略带责备地说，“人家可是真才实学！”
“我也是真才实学！我可以表演舞剑！”小燕子大声说。
“你忘了太医说什么吗？你可要好好保养自己！为了孩子！”紫薇急忙制止说。
可是小燕子没有听到紫薇的话，她飞身跃起，伸手就去摘挂在墙上的两把宝剑。
“第一招，霞落九天。”
“第二招，秋水共醉。”
“第三招，长天独立。”
小燕子舞得虎虎生风，她放佛又在景阳宫面前，和永琪一起对舞：
“小燕子，你知道吗？这几招的名字都是有来历的。”
“这是诗人王勃的滕王阁序上的诗句化用来的。”
“你看，是不是姿势又美，又有杀伤力，又有诗意？”
永琪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
“等你有了小小燕子，我们也教她，好不好？”
“第四招，是最难的一招．．．”
小燕子舞得兴起，“第四招，孤鹜斜阳！”
“啊”小燕子一个晃身，整个身体啪地从半空落了下来。
一道细细的血流从小燕子的旗袍下面缓缓流出。
太后的脸一下子失去了笑容。乾隆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第二十二章
黄河岸边的风带着一丝悲凉，它吹过永琪的脸，却也不经意间，吹动了永琪的心。永琪不知道，自己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曾经承载过多少的悲欢离合，而那吹过千年的凉风，恐怕早已看厌了世间的恩怨情仇。河水拍打着河岸，激起了千丈浪花，如雾，如雪，如烟，世上的多少往事，那些缠绕了人间多久的恩恩怨怨，只怕最后，都要如这黄河岸边的烟雾，随风一散。什么是世间最可贵的东西？名利，地位，权力，还是真情？想到这，永琪不由的心中感慨良多，他披衣下床，磨墨挥毫，写下了两句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小燕子的明眸又出现在的面前，耳边又响起她咯咯的笑声，小燕子啊，小燕子，你此刻在干什么呢？
白天的一幕这时清晰的重又浮现在永琪面前...
还未到灾区，就已经见到到处是灾民，一群一群的，个个身体虚弱不堪，衣衫褴楼。一向生长在深宫和大院中的永琪和尔康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的震动了。永琪和尔康想起了自己在皇宫中奢华的生活，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和不安。另一边的景象却狠狠的刺痛了众人的心，在难民络绎不绝的街上，有着那样多的朱门大户，一所所屋子都装饰的金碧辉煌，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音乐声。
夏宁远轻轻的拉了拉永琪的衣襟，小声说，“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阿哥怎么看？”
“什么？”其他人都来了兴趣。
“看今天的情形，知府很有可能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安抚好难民，如果我们先去见了知府，就很有可能被他蒙骗掉，不如学学先帝，来个微服私访？”
“先帝，就是雍正皇帝，当日他也是微服私访，调查清了黄河决口灾民的安抚工作，从而得到了圣祖的赏识。”
众人拍手赞同。换上了平民的衣服，走进了灾区难民之间，永琪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辛酸苦楚。处处都可以见到倒毙在街头的死人，死人被人用草席草草一卷，就拖去掩埋，随处都可以见到叫卖儿女的人。活下来的人个个面黄肌瘦，不成人型。官府设立的施粥处早已排成了长龙，永琪亲眼见一个中年人，刚刚领到一碗粥，还来不及喝下，就倒地身亡了。再一看那碗粥，粥几乎都可以照出人的影子来，就是一碗清水，里面有几个米粒。
永琪愤怒的说：“真不是东西！皇阿玛还特地拨出了钱粮，去支持救济灾民，可是这知府是怎么搞的？”
箫剑冷静地回答：“刚才我问过人了，他们所谓的救灾就是熬几锅稀粥，很有可能是这里的刘知府把灾粮全吞了，知县程贤想劝说刘知府把粮食拿出来救灾，反而被刘知府陷害了。还有一些大户人家，藏有很多的粮食，可也不肯拿出来，反而抬高了价格，如果他们愿意把粮食拿出来，救灾肯定不是问题。”
尔康说：“现在是救人要紧，可怎样才能把粮食从那些畜牲那里弄出来？”
夏宁远微微一笑：“我到想到了一个整人的方法。”

第二十三章
小燕子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仿佛有人走来走去，接着，她的身子触到柔软的床铺，朦朦胧胧之间，有人说：
“五福晋的孩子没了，这臣可以确定。”
“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你再仔细些。”好像是紫薇的声音。
“格格，这已经很确定了。”
“孩子没了！小小燕子不会来了！”小燕子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接着是小声的啜泣声，好像是知画，“姐姐，姐姐该不会有事吧？”
“这臣很难说。”
“小燕子已经第二次失去孩子了…”紫薇的声音再小，她也听得出来。
“知画，你去歇息吧，你已经陪了一晚了！”是太后的声音，“要是小燕子像你这样就好了！哎…”
“小燕子，是我。”温柔，低沉，小燕子怎么会忘记这声音？
“永琪！”小燕子惊喜地睁开了眼睛，“小小燕子不会来了…”小燕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口的。
“知画姑娘，你去歇息吧。”永琪紧握着小燕子的手。
“可是…”
“快去吧。”永琪依旧淡淡的。
“永琪…”
“没事，下次我们会有双胞胎的，一男一女，你说好不好？”
“嗯”小燕子用力点点头。
“那好好休息吧。”永琪低声说，“要什么吃的，我现在就教人去做…”
“对不起，永琪，我又把我们的孩子...”小燕子说。
永琪伸出一只手，捂住小燕子的嘴巴，说：“不是你弄丢了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在天上玩，不想来人间呢！”
小燕子深深叹了口气，泪水流了下来，却又带着笑靥：“等他玩够了，就来了，是吗？”
永琪点点头。
小燕子喃喃地说：“其实，都怪我，知画跳舞跳得那么好，我不想输给她，就...”
永琪说：“知画永远也比不过你的，知道吗？”
小燕子说：“可是...”
永琪打断了她的话，“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就是最好的，要什么吃的，我这就叫人去做。”
小燕子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就要你陪着我。”
“好，好。”永琪微微一笑，把手放在小燕子手里，“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小燕子微笑着点点头，放心地睡了过去。
永琪耐不住旅途的劳顿，也坐在床边迷迷糊糊地入睡了，睡梦中，两人的手还紧紧的扣在一起。
谁也不知道，窗外，知画的眼泪早已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