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轩辕剑六改编小说,正式开坑,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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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1-14 18:07:00 +0800 CST  
今日再更一章,感冒了喉咙痛死
还是早点写完早收摊,估计了下,写完大概就10w字左右的样子吧,算中篇?
卷五会非常不一样。。。名字改了发现没?


卷五 幽渊兮凤吟,穷碧落兮以觅
第一章 何物换珠
大禹治水,分划九州,太山与海之间,是为青州。昔年黄河泛滥,连年成灾,青州兖州均是一片荒芜,后有禹王治济水,导潍水淄水,青州一带方才靖平,居住于山丘之上的东方诸民开始迁至平地,在济水之畔建立了蒲姑国。
清晨,蒲姑市集已是热闹非凡。
“来看看山鸡!羽山上抓的山鸡!”
“大野泽的大米……”
“太山的丝麻,柞蚕丝……”
“瑚月,看这里珠子,好漂亮!”天凌望着前方那个欢快地叫嚷着的少女打了个呵欠。
穿过东观森林后,青州临东观森林羽山一带,正是农忙时节,竟一时买不到马车,再加上姬亭一路不听劝阻,不肯让人背行,脚伤反复,走走停停大半个月方才到达蒲姑。经过这么多天跋涉,他只想在客栈好好歇息一番,却不料一大早那位精力旺盛的周人王姬便叫叫嚷嚷地拉着瑚月出去,他放心不下,只得跟着。
“这个珠子多少贝币?”姬亭掏出身上的一个小布囊,倒出零零散散的贝币,又问道,“我只有这些,大叔您看够吗?”
“呵呵!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蒲姑吧,蒲姑附近一带,都是不换贝币的。”摊主客气地笑道。
“啊?”姬亭诧异不已。
“贝币这玩意在西戎,确实稀奇,不过在我们东方,不值什么。”天凌走进摊位,又是一个呵欠,没好气道。
眼见少女又要大打出手,瑚月连忙伸手挽住她,浅笑道:“姬亭姑娘,蒲姑本就临海,海畔的渔民打渔之际,通常都会将一些美丽的贝壳捡拾出来,作为饰物交换。在青州临海一带,贝壳确实不足为奇。而且这珠子,本就是从蚌内取出,大叔自然不会同你交换贝币。”
“哈哈!这位姑娘说得不错,贝壳在蒲姑多得很。你要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可以送给你,不过可没你手上的那些精致。”摊主笑道。
“嗯,还是瑚月见多识广!”姬亭狠狠瞪了一眼天凌,又转向摊主问道,“不换贝币那换什么?”
“那得看姑娘有什么了?药草,兽皮,或者雷夏的桑苗……近年来海上风浪比以往大得多,附近村子里的人不少有去无回,不少人打算改行种桑养蚕了。”摊主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道。
“啊?这些我——”
“太山上的血梧果,换你一颗珠子。”天凌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东西想要的人多着呢,你拿着这个不怕换不到你想要的。”
“啊,多谢这位公子。”摊主连忙拿过血梧果收好,仿佛生怕少年反悔一般,“这些珠子和贝壳您全拿去吧,串成链子,小姑娘们最爱了。”

市集上的人越来越多,天凌同瑚月并肩而行,姬亭落在后面,拿着一把珍珠欢喜地把玩着。
“想不到牧野之战后,东方的各方国还是如此繁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瑚月望着过往的行商,林立的楼市,感叹道,“也难怪周人夺得中原称王之后,仍不餍足。”
“九川得到治理后,黄河虽不再泛滥,然青州兖州一带的土地长年为河水所浸泡,若为田地,均是下等,兖州的土地耕种至今日,也只勉强能与其他州相同。先祖英明,并不勉强在蒲姑近海一带鼓励耕种,而是在海畔大量晒盐。直至今日,徐州的粮,兖州的彩绸都汇聚于此,才有得如今盛景。”天凌回忆了阿父和哥哥的话复述道。
“他日开战,其他方国若是纷纷陷入战火,亦或者东观要道……蒲姑岂非饿殍遍地……”瑚月悠悠叹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希望蒲姑国君也能这么想……”天凌抬首,仰望远处王宫中高高的钟楼,目光深邃。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1-14 19:12:00 +0800 CST  
第二章 何草不黄
东观森林深处,一名贵族公子打扮的少年手中持着一根不知名的草沉思着,身后还有一队人马正在休整。
“国——公子,任仲等人已到达蒲姑近郊,王姬现在应该很安全。至于姜契,营丘已传来消息,说是患恶疾暴毙。”一名劲装将士恭敬地禀报。
“哼!维常是个聪明人,可这浑水他不想趟也得趟。身为副将,主将却突然暴毙,呵呵!消息传回镐京,太师一定痛彻心扉吧!”少年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笑道。
“依太师神通,恐怕迟早知晓事情始末……”将士忧心道。
少年蹙眉,只听一声鹰鸣,他挥挥手,身边的将士见状,行礼便退下。
他取下鹰脚下那一枚小小的竹片。
“有变 镐京戒严”阅毕,少年神色大变,即刻转身,沉声下令道:“任修,即刻出发,速速赶往蒲姑。”
东观森林重新恢复宁静,而那株不知名的草,被少年弃下,埋没在落叶里。
这样的草,林中随处可见。
奄国人称之为“紫珠”,因其果实为紫色,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岐山上却甚是少见,西岐人称之为“绝心”,其草叶虽有毒,但毒性甚微,然而一旦侵入心脉,却是神仙难救。

入夜,繁闹的蒲姑城也开始沉睡,街道上,只有巡夜的士卒。
探查了一整天,蒲姑国似乎并无异常,而来的路上,也没有见到周人。天凌心中却更是不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唉,不知奄国如何?阿父和哥哥可还安好?师父……只怕又不知醉倒在太山那个角落了吧……
天凌左右难以入睡,遂爬上屋顶吹吹冷风。
“谁?”屋顶,一道女子轻脆的喝声,“咦?凤天凌!”
“原来是你啊,王姬大人!”天凌略感诧异,随即调侃道,“王姬深夜鬼鬼祟祟地在屋顶有何贵干?”
“你还不是一样!”姬亭朝身边的木架拍了拍,淡淡道,“坐,我睡不着,跟我说说话!”
见她没有生气,天凌有些意外,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却不知如何开口。
今夜无月,繁星满天。
“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
古公亶父,陶父陶穴,未有家室。”
天凌静静地听着女子轻声唱着,不言一语。
“古公亶父,我的太祖父。”姬亭仰望着星空,淡淡道,“我们周人出自西岐,但不是西戎人。”
“不是西戎人?”天凌惊异。
“四叔说,我们周人的先祖是后稷弃,我们是黄帝的子孙。四叔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他说的话,不会错的。”姬亭不管身边的少年信或不信,径自说道,“从前我们的部族经常受到西戎人的滋扰,是太祖父和祖父一起打败并收伏了他们。”
“其实我阿父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又如何?”天凌叹道,“周人受西戎影响甚重,行事蛮横,而且……还逼死先王。姬亭,我是商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是朋友……”
姬亭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身侧的少年,轻轻开口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住口!”少年怒喝,双手紧紧握拳,言语中却充满按捺不住的怒气,“先王如何,自会有商人评断,你们又有何资格指摘?你知道牧野之战前后,因为你们周人,死了多少无辜的平民吗?”
“那你知道,因为你们的先王,又死了多少人?”姬亭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开始颤抖,“我的大伯被商人烹杀……”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1-22 13:37:00 +0800 CST  
第三章 何筵不散
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不再似方才那般剑拔弩张。
“既然你如此仇视周人,当初又为何要救我?”姬亭望着漫天星辰问道。
“是敌人,就要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把他击败,这是我阿父的教导。”天凌平静地开口,“我不会对老弱妇孺下手,哪怕是敌人。但日后,若是你我在战场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你阿父同我四叔倒是很像,四叔也是这么说的,但尚父不以为然。”姬亭笑道,“我还是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趁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尽管开口!”
“哼!我能有什么有求于你的?”天凌轻嗤一声道,“君子施恩,不求有报。”
“呵呵!这又是你阿父教的吧。”姬亭笑着,手肘撑膝,手背撑颌道,“说真的,我倒很想见见你阿父呢,到底是怎样的父亲能养出这样的君子,不过怕是没机会了。”
“我也很想见见周王,看看是怎样的父亲能养出这样的淑女,只怕也没机会。”天凌反顶回去。
“哈哈哈哈!”姬亭撑腹大笑,笑倒在一旁,“有机会有机会,你扮成我的婢子,跟我回镐京王宫……”
“疯婆!”天凌看着身侧笑得毫无形象的女子,笑骂道。

姬亭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天凌沉声道:“姬亭,我们明日便分道扬镳吧。你总是要回镐京的,而我要去更远的之罘山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之罘山?你该不会是要去尚父修的封神台吧?”姬亭试探地问道。
“你知道封神台?”天凌立马打起精神。
“尚父神秘兮兮地修的祭台,不过是放些父王赐予姜氏的祭器。”姬亭漫不经心地说,“我也是在四叔那儿听到的。该不会是你们商人的什么东西被抢走了吧?”
天凌不知如何回答,毕竟黑龙之事涉及牧野之战,只得勉强点头。
“那你得小心了,尚父精通五行八卦之术,他要藏什么东西肯定机关重重的。”姬亭似乎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哆嗦,“我就不同你们去了,老人家心眼多着呢!”
“那好,蒲姑东市有卖车马的。你自己一个人也多加小心。”天凌嘱咐道。
“切,这还用你教,本王姬能千里迢迢驱车来,自然有本事回去。”姬亭翻了个白眼,“凤天凌,长夜漫漫,你也给我讲讲你们商人的故事吧。”
“好吧。要说起来,我们殷商的先祖是少昊,东夷这个称谓是中原人给封的。上古之时,我们东方的部族联盟中最尊贵的图腾是凤鸟,而非如今玄鸟,我听祝官大人说,先祖成汤讨伐夏王之时,凤灵从天而降,自那以后,我商族便将玄鸟图腾改绘为最尊贵的凤鸟了。”天凌娓娓道来。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嗯,这个传说我听过……”
“舜王之时,东方的部族联盟中,用凤鸟作图腾的是先祖后益统领的部族,时黄河泛滥,先祖益被帝舜任命为掌管天下山林的朕虞,与当时还是司空的禹王共同治理九州山河……”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1-24 15: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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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何处旸谷
次日,天凌收拾好包袱,在市集采买了马车后,赶至蒲姑北城门,与采买干粮伤药及其他杂物的迦兰多瑚月会和,却意外发现……
“你怎么才来呀,辰时都过了,真慢!”一听此声,天凌不禁略感头痛,无奈开口:“姬亭姑娘,昨日——”
“小凤,此地不宜详说,路上再给你解释。”迦兰多拍拍天凌的肩膀道。
他看了看瑚月,见她也不反对,便不再多言。众人上车,天凌看着姬亭背后背着的长弓和箭筒,略惊奇,不待发问,就听她解释道:“我拿昨天的珠子跟一个猎户换的,软绵绵的,将就着用啦。”
出城之后,马车一路向东北方向行驶。
天凌从一上车便神情严肃,姬亭只好讷讷开口:“封神台是太师所建,附近定会驻有私兵,本王姬好心送你们去,你就不要板着脸了。再说了我也想知道尚父在玩什么鬼把戏。”
“之罘山在最东面的沿海一带,据姬亭姑娘所言,其西北面地势平坦,若有驻兵,也定会在那里,此行潜入之罘山,若要不打草惊蛇,只能从西南旸谷附近穿行。”迦兰多解释道。
“据奄国典籍记载,旸谷一带,有一些尧帝时代便已存在的上古部族,自有夏称王之后,便甚少与东方诸国来往,此行穿越旸谷务必小心谨慎。”天凌不管不顾地对迦兰多细说。
“哼!”姬亭冷哼一声,便转过身看着外面。

旸谷,传说是上古之时东方诸部的圣地,也是舜帝的故里,如今流传下来的龟片铭文却只记有寥寥数笔。
林中草木繁杂,遮天蔽日,天凌一行不得不弃车徒步,初入谷中,还可见野兽之声,越是深入,走兽越少,倒是时不时可见各色飞禽,越行越深,一时竟难辨方位。
“天凌,我心中很不安,我们……”瑚月停放缓脚步,轻声道。
走在前面的迦兰多也停了下来,蹙眉道:“你没弄错方位吧,小凤。”
天凌取下腰间的炼妖壶施咒,壶身光华大盛。
“啊?这是……”瑚月惊愕,却又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呵呵!好痒啊,不要弄了啦!哎呀,我的头发……”
前方的姬亭,迦兰多顿时回头看向后方二人,神情诡异。
“小凤你——”
“啧啧,凤天凌,原来你好这口!”
接收到这意味深长的目光,天凌怒火中烧,吼道:“你在搞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过来!”说罢,便向瑚月身旁的虚空抓去。
然而在前方二人眼中却是令一番景象……
一个脸红到脖子的少年和一个受到惊吓的少女……
“王姬姑娘,我们到前面聊会儿?”
“嗯嗯,今天天气真不错!”
看着前方迅速离开,非常“识趣”的二人,天凌终于按捺不住怒火,咬牙切齿道:
“琥珀!”
‘“咿~”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1-24 16:36:00 +0800 CST  
第五章 何故迷踪
“天凌,请你不要生气,琥珀被你关在炼妖壶里那么久……”瑚月向正双手拎着毛茸茸的小兽撒火的天凌劝道。
“咿~”琥珀楚楚可怜地叫着,雪白的大尾巴耷拉着垂下轻微地甩动。
“瑚月,你可不要被这家伙骗了,他从来都是——”天凌说着突然停住,讶异道,“不对!你怎么也能看到他?
“呵呵!”女子轻笑,“我和你一样呀,有什么好奇怪的,在东观森林时,我们就认识了,对吧琥珀?”
“咿~咿~”琥珀连连点头,天凌手一松,它一头扎入瑚月的怀里,又逗得她笑声不已。
天凌脸色发青,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在美人怀里的家伙道:“之罘山到底在那个方向?”
“咿~咿~”
天凌脸彻底黑了,他当然听懂了那是什么意思,就是“别烦我,不知道,自己找!”他拿起铜壶念了个诀,壶身光华一现,瑚月只觉得手上一轻,怀中的小兽已失去踪影。
“天凌,你——”话还未完,却已被少年冷静地声音打断。
“不早了,继续前行与迦兰多大哥汇合,大家分开了不安全。”

日出于汤,落于空桑。旸谷又岂是东夷圣地那么简单,这里的秘密,连她也无从知晓,毕竟旸谷从世人眼中已将近消失千年。而她,唯一一次踏足于此地,还是为了那个传说……
“啊!”远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不好!”瑚月惊呼,运起轻功,身如鬼魅。
天凌也连忙跟上,那个声音,是姬亭!
什么也没有,所有的痕迹都失踪了。迦兰多大哥、姬亭到底去了哪里?天凌探查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心中焦急万分。
“他们……失踪了!”天凌沉声道。
“你在这儿等着,不要四处走动,我去去就回。”瑚月言罢转身欲走。
“你去哪儿?”天凌问道。
瑚月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我去问一问这里的一位居民……但我们之间有一点恩怨,可能会——”
“时间紧迫,我们快走吧,带路。”他伸手握住身边那只冰凉的手,坚定地说。
“好吧。”瑚月无奈道,“待会你自己多加小心。”

夜幕将至,相携的二人在林中飞驰,所过之处,带起草木颤动。
“握紧了!”行至林中某处,瑚月停了下来,手中的篪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白光,前方的虚空犹如被割裂一般,整个开始扭曲起来。白衣长发被波动带得飞扬,辉光映照在白皙的脸上越发清冷。
“走!”女子厉喝一声,眼前辉光大盛,天凌被刺得睁不开眼,不过一瞬间,他已被带着跨过一道壁障。
这里,居然是白日?外界的旸谷已陷入黑暗,而眼前竟然明亮无比。又是幻境么?
“这里并非幻境,而是被神力强行开辟出的所在。”仿佛觉察到身边少年所想,瑚月淡淡言道。
天凌俯首。果然,没有影子。他打量四周,这里是一处狭小的山谷,中间是一处平静无波的水潭,清澈如镜。潭边有两颗花树,隐隐遮掩着后方的一处洞口。
无风,修炼了脉轮术之后,天凌敏锐的觉察到。
花树静静地立在那儿,艳红的花朵本应该包含着怒放的生机,然而开在这里,确实如同泣血死物。
这里,就像是一口干涸多年的古井。
“小心——”女子话音刚落,谷中气氛瞬间大变,如死水一般的潭面乍起波澜。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1-29 14:45:00 +0800 CST  
第六章 缘何莫离(上)
水潭那面,竟凭空出现一只雪白的野兽,它体型如野狼般大小,却有三个脑袋,血盆大嘴中吞吐着白雾。
“云生兽?”天凌惊呼。
奄国王宫中有典籍记载,云生兽生于云中,三首,能吞云吐雾,乃风伯雨师坐骑。天凌拔剑跃跃欲试,虽说平日在太山也经常同妖物打过交道,但神兽还是第一次见,不知它能耐几何?
“慢!”一袭白袖拦在了他身前,“云生兽从不孤身独行。”
瑚月环视四周后,突然对着虚空笑道:“堂堂天兵,行事却如此缩头缩尾,传出去不怕被世人耻笑吗?”
“哼!”空中传来一声冷哼,瞬间,狭小的山谷中风雨大作。
雨如珠豆,来势汹汹,不过一刹那二人身上已然湿透。雨水模糊了视线,天凌隐约可见虚空中出现两道身影,一个身形如鹿,而另一个如六尺长蛇。天凌急忙施咒为二人撑起一道屏障,却发现灵力凝聚十分吃力,只能勉强维持。同祝官大人修习术法已有数年,他的术法修为并不低。看来这谷里,古怪大着,他暗想。
“你自己小心。”女子清冷的话语耳边传来,一袭白衣已破障而出。
她没有支起屏障,孑然一身浮于虚空,天凌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心骤然疼痛,印象中似乎一直有一个女子,倔强地对抗着一切,孤影孑然。
还没来得及继续感伤,一道白影凶猛地扑来,他急忙横剑后退。这个时候不能分心,他还有一个敌人!
瑚月取下腰间的篪置于嘴边,锐利的眼神直射向水潭另一面的洞口,如天神一般睥睨芸芸众生。
悠扬的乐曲响起,恍若从远古传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虚空之中传来一阵嗤笑,不辨男女:“月姬,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蠢,夏人的《九韶》——”
话音未落,风雨骤停。
“这、这不可能!”那声音惊呼。
云生兽骤然停下攻击退后,匍匐在地上颤抖低呜。
“风伯飞廉。”
“雨师屏翳。”
“参见吾主。”鹿首人身和人首蛇身的两只怪物恭敬地行礼。
篪声止住,瑚月放下篪,扬了扬手,那两只怪物俯首退下,落至云生兽旁,三道白光闪过便消隐无踪。
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模样,无风无影,古井无波。
“莫离,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见识浅陋。”瑚月轻轻落在地面上,毫不在意地抚了抚淋湿的衣袖。
“哼!有求于我还敢这么嚣张,夏人这么多年来真是毫无长进。”山洞中蹒跚地走出了一位白发及地手执木杖的那妇人,她随意的看了一眼瑚月手中的篪,一开口便是恶毒无比,“你的小情人送你的“月影清辉”呢?”
“不过是借着伴随黄帝多年的宝篪的威压,难怪吹着夏人的乐曲也能驱动那两个废物。”老妇人的脸干如枯木,其上满是沟壑,她打量了下女子身后的少年,突然讥讽的笑了,“换了一个呢!真像啊!”
“我的确有求于你!”瑚月面不改色,“从我踏入旸谷之时,你就在窥探吧!那么请你先告诉我,我的同伴的下落,我们再叙旧不迟。”
“呵呵!”那位名叫莫离的老妇人桀桀地笑了,整张脸的皱纹仿佛都挤在了一起,“哼!月姬,这借口比上次更拙劣,你的同伴现在很安全,凭你的本事,怎会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你是来问那件事的吧,还不死心么!同我一切看着夏后氏是怎么覆亡的吧,哈哈哈哈……”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1-29 14:47:00 +0800 CST  
第七章 缘何莫离(下)
这老婆婆是疯了吗?听了这一番对话后,天凌的想法只有这个,不过能得知姬亭他们现在是安全的,倒是令他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瑚月不见喜怒的侧脸,心中不禁暗叹,也不知她怎么认得的这样的人。
一时间空谷只闻干枯而又疯狂的笑声。天凌见瑚月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略施一礼回道:“这位老前辈,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夏已亡国六百余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笑声戛然而止,莫离锐利地看着上前的少年,眼中充满讶异,还带有一丝狂喜。
瑚月轻轻舒了一口气,一手端起手中的篪,另一手轻抚篪身:“莫离,我不是月姬,如今离成汤灭夏已有六百余年,人间早已沧海桑田,六百年足够让任何一个人类死去。我确实是来询问同伴的下落的。我没有那么高的本事,若非无意中寻到这只黄帝宝篪,你召来的云生兽一招就能将我撕成碎片。”
莫离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样的发饰一样的白衣,还有这宛如月华的气质……其中似乎还带点妖媚?妖媚?对了,这是那位夏人祭司绝对不会拥有的。莫离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个既高傲又狡诈的夏人死了么?呵呵,真是令人失望啊!”
“她死了,夏也亡了,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瑚月放下手中的篪,抬首,不知在望向何方。
“亡了吗?亡了吗……”老妇人喃喃地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杵在地上的木杖和着那双满是皱纹的手一起颤抖。
“成汤攻破斟鄩后,将城中所有贵族钉死于钧台,据传当时连禹王陵寝所在的会稽之地都能听到夏台上传来的哭泣……故都被焚为火海,平民被贬为奴隶,只有少许遗民逃至于杞,最后也于商王武丁时献女臣服……”
这……这真的是先祖所为吗?这真的是奄国史册中记载的德化四方的先祖所为吗?天凌满眼不可置信,他茫然地看向那个吐出惊世之言的女子,如雪的白衣映照着她淡漠的神情,如史官一般诉说着一个王国的命运。
“哈哈哈哈……我高兴,我当然高兴!”木杖坠在地上,莫离狂笑,眼中闪现着仇恨的火焰,狰狞无比,“这是天谴!哈哈……那些可耻的背叛者!屠戮母族的夏启之子孙!哈哈……”
“莫离!可耻的背叛者是你,还有这旸谷的主人!”瑚月冷冷道。
“哼!月姬,是夏启背弃了昔日炎黄二帝和先祖少昊之友谊,是他!是他!你还想狡辩什么?”莫离讥讽地冷笑。
“莫离,请你告诉我我的同伴的下落。”瑚月轻蔑地看着眼前几近癫狂的老妇人道,“我或许可以考虑再让你看一眼曾经的东夷族圣物‘天垣圣环’。”
“圣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莫离神色大变,满脸惊慌不知所措,好似心中最大的秘密被人窥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白衣胜雪,傲然如月。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千年了……一千年了……吾王……”老妇人癫狂地抱头狂吼涕泪纵横,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折磨,她颤抖地捡起地上的木杖,指向面前的女子,疯狂地喊道:“你去死吧!”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5-29 14:41:00 +0800 CST  
我真的没有坑,写了一大半没贴出来而已,只发在qq空间上,本想写完再贴,有些地方还得再改的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5-29 14:42:00 +0800 CST  
第八章 今夕何夕
天凌见状迅速回过神来,拔剑挡在前方准备应战。
这时山洞中传出低沉的长吟,洞口的花树微微颤抖。癫狂的老妇人听闻后恍若突然惊醒,面向洞口跪下。
那声音断断续续忽短忽长,晦涩难懂,仿佛一个长久未开口的人突然间学语一般。
莫离恭敬地匍匐在地,仔细地辨认着旁人难懂的话语。一炷香过后,再无动静。她蹒跚地爬起,面容憔悴,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天凌不敢放松警惕,这老婆婆行事疯疯癫癫,什么千年吾王的简直不知所云,而且与亡国的夏人似乎有莫大渊源。
“你们走吧!”莫离沉沉开口,言语中尽是疲倦,“我会将你们送到你们同伴所在之地,他们误入旸谷日潭,暂时没有危险,明日黎明东方日出之时,你们就一起离开吧……”

“迦兰多,我们在此歇息吧,夜晚视物不便……明日定能找到出路的!”姬亭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对着前方男子说道。
误入此处可谓全然是她的过错……
日暮之时,同凤天凌二人分开,她以为不过是迦兰多的玩笑话,却见他一路神情严肃,似乎真的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她说,等了许久他却一直未开口,她略感无聊只好左看看右瞧瞧,而这一看就看出了事。
草丛之中有二人高的一大截树干躺倒在地,顺着树干望去,另一头被草丛掩住,不知在何方。树干已经腐烂成空心了,树皮也多有烂穿,上面还长有青苔,缠绕着藤蔓,暮色从烂穿的洞里穿过,让原本残破的空心树更显荒败。
这样大的腐木在岐山上虽说少见,但也并非是不存在。真正吸引她的是那树皮之上的纹路,一条一条笔直地延伸向远处的草丛里,清晰可见。她好奇地走近,伸手轻轻地抚摸,生怕用力就会把它弄碎,可当她触碰到时便知自己是多虑了。那腐木虽已腐朽至此,却出人意料地结实。
她走进那空心的腐木,意外地发现里面还生有小小的树苗,看那叶子形状,似乎是桑。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她欣喜若狂地沿着空洞向前跑去。
“姬亭,你去哪儿?”迦兰多听到动静连忙跟去。
太阳落入西山,天边只余一片霞光。
一刹那,天地变幻,就来到此处。
没有巨大的腐木,没有遮天蔽日的山林。这是一处极为空旷的山谷,山谷中央一个约摸半个洞庭大小的潭水,潭边皆是矮小的桑木,四周巨石高山环绕。抬头仰望,连苍穹都被划分地只有一方大小。
他们绕着潭水寻找出路,直至最后一缕暮光逝去。

天已全黑了,迦兰多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也罢,扎营休息吧,今日也只能在此处过夜了。”
他放下肩上背着的行礼,拿出两个竹筒走到潭边去打水,回过身时却见姬亭手持短匕,旁边堆着一堆刚刚劈下的一些桑木枝。“你也累了一天了,歇息下吧,我来点火。”他把盛满水竹筒递过去,又从行礼里翻出燧石跟火镰,蹲下身“噔噔”地敲了起来。
火星从燧石上洒出溅落在桑木枝上,也不知敲了过久,却始终没引起火。“唉,这一路上都是让小凤用术法点的火,火绒用完了也没在蒲姑买些来……这下好了,这些湿柴是点不着了……”他烦闷地收起火石和火镰。
“算了,反正这里又没什么野兽,夜里冷些罢了。”姬亭把干粮扔过去,自顾自地就着水吃,“我刚刚还摘了些桑葚,你来尝尝?味道真不错啊!”
“王姬姑娘真是会苦中寻乐啊……”迦兰多走了过去,坐在姬亭身侧,捻起一个树叶上盛放的黑乎乎不知名的东西,放在嘴里尝了尝,酸酸甜甜的确实不错,心中的郁闷消散不少。
“天凌,看,那边似乎有人。”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
“是瑚月!是他们找我们来了!”姬亭欣喜若狂,连忙站起身扯着嗓子喊道,“瑚月,这里!”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21:00 +0800 CST  
第九章 何谓轮回
桑树之下,篝火“噗噗”作响,越发显得火堆围坐的四人静默无声。
本来大家走散后能重新聚首,姬亭是很高兴的,而且既然他们二人能找来,那这山谷必有出路,明日也不必担心了。可那二人却不知何故,一个萎靡不振,一个呆呆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迦兰多,之前你讲了了很多身毒传说,反正现在大家都无事,不如再讲点吧,蛮有趣的……”她只好无话找话缓和一下气氛。
“好啊。”迦兰多笑道,“那我来说一个在身毒流传甚广的观念‘桑萨拉’吧。”
“‘桑萨拉’?什么怪名字……”姬亭嚼着桑葚,哝哝道。
“若是以中原的语言来说,姑且称之为‘轮回’好了。”迦兰多解释道。
“‘轮回’?这也是一种脉轮之术么?”天凌顿时也来了兴致。
“哈哈……差得远了,脉轮在身毒另有名称,虽也有‘轮子’的意思,但两者全然不同,脉轮指的是气脉之轮。至于‘轮回’,简而言之,是指人就算是死亡了,他依然会像车轮回转般,一而再、再而三不断返回人间,循环不息。”
“重返人间?那岂不是跟没死一样?”天凌讶异道,“可是祝官们都说,人死了,魂魄就成为天地鬼神的一员了啊!”
“嗯,商人是如此信仰的……但在身毒却并非这般……他们返还人间之后,会生在不同年代,不同所在,成为另一截然不同的人,自然也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重返人间却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这不是白搭么?”姬亭又拿出一把桑葚嚼起来。
“也并非全部如此,我们身毒人相信,倘若曾经有过深厚缘分或者牵绊之人,他们又重生在了同一时代,再次相逢之时,彼此之间仍会感到分外亲切熟悉,甚至延续未了之缘。
“比如我们四人,我们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国度,也许曾经在某一时代便已熟识,而今又因着昔日的缘分而再度重聚……”天凌说道。
“不错,这样想来,真是既玄妙又难得……”迦兰多点头赞道。
“哼!臭黑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姬亭拍拍手上留下的草叶,拍着身旁凤天凌的肩膀道,“我们的相逢岂能用你这邪门歪道解释,凤天凌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本王姬感慨他是个君子才愿意与他相交,才不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前世缘分。从前是从前,今天是今天,上天既然让我们遗忘掉一切重新生活在另一个时代,就是希望我们能摆脱从前的羁绊再好好地活一次。按你这说法,要是前世我跟凤天凌是仇人,如今见面即便今生无怨岂非也要互砍一刀——”
“这——”迦兰多一时语塞。
“姬亭,或许你说得对,我们初次见面之时的确是今生无怨。可我们还是打了一架……”天凌笑道。
“你——”姬亭气呼呼地站起身,拿了竹筒去打水,“哼!本王姬口渴了,不跟你废话!”
“哈哈……”迦兰多大笑。
天凌看向那个端坐在另一侧一直沉默的白衣女子,又道:“虽然祝官大人从未提起过这样的事,不过,迦兰多大哥,我真的很喜欢身毒国‘桑萨拉’的观念,也许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让我们去挽回弥补曾经的遗憾……”


话音刚落,整座山谷间突然响起诡异的鸟叫声。
众人皆警觉起身环视四周,四周并没有丝毫异动。天凌仔细分辨那回荡整个山谷的声音,有当扈、、朱鸹……叫声凄凉无比,恍若整座旸谷中的鸟族都在哀鸣。
“这是……”天凌惊叹道。
“万鸟齐哀……仅在千年前东夷人先祖伯益逝世时出现过……”瑚月望着山谷的天空悠悠叹道,“看来这也是哪位古东夷族的首领陨落了……”
东方诸部族从上古之时便用鸟族作为图腾。究竟是什么人,竟可与先祖后益相提并论,使得谷中千万鸟族为其送行?天凌收剑回鞘,望向远处的山峦。
一声嘹亮的鸣叫响彻旸谷,宛如王者般压过众鸟鸣,东北方的天空一时间金光冲天。
“是凤灵!”天凌惊道,他的内息都被那声鸣叫激得沸腾,全身的力量都在激涌企图破体而出,宛如一脉相承的共鸣。原来传说中守护商族的凤鸟之灵真的存在!那个方向是……之罘山……看来这趟是来对了。
瑚月望着夜空之上的金光,闭上了已经湿润的双眼。
一千年了,那样的背叛者,最终还是被其同族原谅了啊!连太昊氏的凤鸟都来吊唁,呵呵,这样的祭礼,能安抚另一个不灭的亡魂么……


丰京,与镐京隔着渭水相望,是主掌周族祭祀的重地。
高高的祭坛之上,一位白发长胡仙风道骨的老人远远望着东方的星辰,长叹了口气。
“禀告太师,东方之罘山封神台异动。”祭坛之上缓步走上一位年轻人,看其装束,似乎身份地位不低。
“为师刚刚卜了一卦,是噬卦。”老者转过身来,轻抚长须满脸慈爱,“克儿,私底下直称‘师父’无妨。”
“是,师父!”那人回道,“徒儿已派遣灵天五部灵将前往五岳镇守五岳之阵,您不必心忧,量那些商族遗民玩不出什么花样。”
“你做事为师向来放心……”老者点头赞叹,却又突然垂首颓然道,“要是契儿能有你一半,也不会有如今下场……这难道就是上天对我窥探天机封印神灵的惩罚么?”
“师父,世人皆知您为大周劳心劳力,而我大周更是讨伐商纣的正义之师,天命又岂会责罚于您?而当初封印商族守护神灵也是为了能尽快结束征战,请您不要如此自责。上天就算真的要将罪于您,那我周族愿自贬为罪人,为您分担罪责。”年轻的男子诚恳道。
“唉!王姬至今下落不明,而主上更是……契儿一死,世子之位也得重新定夺,姜氏也要大乱了……”老者苦笑道,“克儿,若你为我儿该有多好……”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23:00 +0800 CST  
第十章 何岁神木
一夜浅眠,清晨第一缕晨光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时,天凌也醒了过来。
水潭之上还弥漫着沉积了一宿的雾气,他走到潭边,兜起潭水洗了把脸,真是冰冷刺骨。回到营地时,大家都已经醒了,各自整理着行装。
“看那儿,是日出!”姬亭指着东方的天空兴奋地嚷道。
众人皆放下手中之事抬首。
东面山峦之上已露出半轮红日,赤焰灼灼将东面的天空映照得血红,似乎要把整座山焚烧。山顶之上,一棵不知名的高大的树矗立,承接着来自天上的火热。
“在此处观日,同太山上相比,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见此奇观,天凌不由感叹。
“是扶桑!一定是扶桑!”姬亭望着远方痴痴道。
“扶桑?那不是东方神木么?想不到周人会知晓……”天凌疑惑道。
“你可知道神弓乌号?”姬亭问道。
“乌号?有所耳闻,先祖少昊赠予中原黄帝部族的神弓。”天凌沉思道,“尧王之时十日齐出,尧王将乌号赐予极善弓箭的有穷氏首领羿,令他射下九日,之后神弓便不知所踪。”
“不错,我听闻的也是如此。”姬亭颔首道,“神弓乌号便是用扶桑之木作为弓身,据说其上还嵌有金乌尾羽……”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天凌摇头。
“不管这传说是真是假,本王姬定要把它砍下来制成弓箭!”姬亭傲然道。

“呵呵……”突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女娃娃好大的口气,不愧为轩辕黄帝的子孙。”
“莫离?”瑚月听罢,立刻取下腰间的篪万分警戒,厉声喝问,“你来做什么?”
莫离丝毫不理会,只是笑着对姬亭说道:“女娃娃,这树是我族神物,你可砍不得。不过,我手中的木杖便是千年扶木所制,用来做一把弓倒是绰绰有余。你帮我做一件事,这把木杖便是报酬,如何?”
“莫离,你在玩什么花样?”瑚月质问道。
“呵呵!月姬,你的脾气见长啊!”莫离毫不在意地回道,与昨日一见面便是剑拔弩张之势真是云泥之别。
“说说看是什么事?”姬亭抱肩挑眉道。
“只需将这卷竹简交予你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即可。”莫离说着,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
“这样就可以了吗?”姬亭接过竹简道,“那只用交给我父王就可以了。”
瑚月暗暗用术法查探,见那竹简并无异样,也不再过问。
“你父王?”莫离略显担忧,正欲开问。
“你不用担心,我父亲是如今的中原之主,是大英雄!我一定会帮你送到的。”姬亭信心满满道,“不过他看不看我就管不了了……”
“呵呵!中原之主……原来商也亡了……看来是天意了……”莫离自语叹道,又将木杖双手呈出,“我相信你……从此地去往中原一来一回耗时甚长,这酬金我便先付了。”
姬亭结果万分欣喜地接过木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又郑重其事地说道:“姬亭必不负所托!”
“每逢日出日落之时,神木之道即现。从前方的神木之道走出,一直东行便是海边,时间不早了,你们速速离去吧。”莫离说完便步履蹒跚地离开。

瑚月望着那个萧索佝偻的背影恍惚了……
那个人,同她身边走过时轻轻留下了一句话。
她从来便知道,只是从不愿承认的一句话……
“我们都一样。”
原来轮回对于她而言,
从来都不是一种解脱。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26:00 +0800 CST  
卷六 斧斫兮乔木,独惶惶兮掩目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27:00 +0800 CST  
第一章 山顶
从旸谷出来后,正值海水退潮,天凌一行人直往之罘海洞。洞内幽暗却并不狭窄,空中还隐隐带有海水的湿气,天凌走在最前,左手用术法燃起火苗举过头顶,另一手持剑警惕着前方,迦兰多走在最后,也是警惕万分,走在中间的姬亭背着长弓和木杖,倒是悠闲万分地四处打量,而瑚月从出了旸谷后便心不在焉……洞内的地势变化多端,但总的来说是一路上升,有的地方垂直向上还需要攀爬,这样的洞恐怕非人力形成。没走多久,便看到前方有亮光的出口了。
洞口狭窄,只能勉强容一体型削瘦之人侧行,出洞后视野开阔。“萧石所言不虚,海畔的海洞竟真的直通之罘山顶,如此倒免了不少跋涉。”天凌道。
之罘山并不像太山那般高耸绵延,不过是一小山丘,因其远远观之如同一颗卧倒于海上的仙芝,像一道屏障般阻隔一切来自海上的风浪,故附近的渔民称之为“芝罘”。
“按他所言,穿过前方的一线天便是了。”迦兰多颔首,打量了下四周地形回道。
走出旸谷后,一切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很快便穿过山间的狭道,路尽之处,便是一座八丈宽的祭台。没有机关,也没有镇守之人。
“这里便是封神台了吗?”天凌不可置信。

眼前的祭台由巨石铺成,中央竖直地立着一个高八尺铜铸的首尾相接的龙环,头顶山隙溢出的日光洒在其上,龙环金光流转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要腾空而起。龙环四周随意地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的青铜祭器和玉石祭器。这里就是一个隐匿于山间的巨大的宝库。
“尚父还真是了不得啊!”姬亭看着琳琅满目的封神台瞠目结舌,“这是把九州之内的方国都抢了吗?”
“噗嗤~”一直神思游离的瑚月听此言后忍俊不禁,“青铜铸术源自于东夷,兴盛于中原,有夏之后,商人更是集之大成,曾经的朝歌王宫中,遍地是这样精美的金器……”
“是吗?”姬亭拾起一块玉璜,仔细地打量上面精致的纹路,漫不经心地随口回道,“你怎么知道?”
“啊?我——”瑚月脸色变了变,掩嘴哂笑道,“我也是听说的……呵呵!”
天凌很快镇定下来,同迦兰多交换了个眼神,便开始分头寻找。
姬亭又拾起一个轻巧的青铜酒爵,赞叹不已,仿佛对周围一切毫无所察。瑚月倒是一人  走进了那座龙环,轻轻地抚摸,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过后,迦兰多一脸颓然,找遍了整座祭坛却毫无所得,天凌走至他的身边也摇了摇头。看来那九只黑色铜人像不在此处了……
天凌绕着祭台又仔细地探查了一遍,甚至连每一块石砖都探查过,依然毫无所得。整座祭台平静无奇,毫无术法痕迹,仿佛昨夜那声凤鸣还有全身沸腾的血脉都是幻觉。
他走近那座龙环,走进那个一直沉默的白衣女子身旁,问道:“这座龙环你看了这么久,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女子恍若突然惊醒,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好一会儿目光方才汇聚,淡淡回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这样疏离的语气,他们相逢以来,从不曾有过……
从旸谷出来后,仿佛一切都不同了。是哪里不同了呢?天凌也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他们,一夜之间仿佛成为了从不曾认识的陌生人。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29:00 +0800 CST  
第二章  九鼎
“天色不早了,昨夜的异动只怕已经惊动周兵,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下山吧。”用完中饭后,又找寻了一下午,已经彻底失望的迦兰多无奈道。
天凌望着满地凌乱的祭器,叹了口气,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诶?你们找完了?”姬亭早就站不住,随便找个地拉着瑚月一起坐着歇息了,“那就快走吧。”
说罢,便站起身整理行装。临走前恋恋不舍的看着满地的祭器一脸惋惜之色,突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突变,跺脚恨道:“只可惜本王姬孤身一人,带那么多东西不方便。不然,非得搬空老家伙的老巢……”
众人本想从原路下山,却意外发现海水涨潮,洞中竟四处积水,山石甚滑行走不易,从这状况看来,只怕海畔的洞口已被海水淹没了。一行人只好折返,另寻下山之路。
“今夜就在扎营吧。”之罘山下一处隐蔽的山坳处,迦兰多放下身上的包裹,清理附近的枝叶。
其他人也开始忙碌,天凌生火,姬亭和瑚月去附近的溪流取水,经过这么多天的风餐露宿,他们早已是默契无比。很快火堆燃起,四人皆已坐下歇息就食。
“迦兰多大哥,接下来我们——”天凌看了眼对面的姬亭,欲言又止。
“你们在找什么?”瑚月放下手中的竹筒,疑惑不解地向身侧的少年问道。
“这——”天凌看向身侧的迦兰多。“无妨。”迦兰多点了点头,满脸疲倦之色。
“曾经一个叫古蜀的国家进献给中原人九只黑色铜人像……迦兰多大哥奉师命远来中原寻找。”天凌斟酌了片刻,还是隐瞒了部分。
“九只黑色铜人?九只……铜人……”瑚月默念,似乎在努力回忆着,“我好像知道一点……”
“什么?”迦兰多惊诧地看向那个沉思的白衣女子。
“我在一些典籍中曾经看到过一些记载,那都是禹王时代的事情了……禹王铸镇国九鼎的传说,你们应该听说过吧。”瑚月回忆道。
“大禹铸九鼎以祈祷九州靖平……我听阿父说后来那些巨鼎为成汤先祖所得,历代先王曾将这些鼎赐予一些功勋卓著的方国……只是这与那九只铜人有什么关系。”天凌疑惑地问道。
“据夏后氏典籍记载,昔年禹王从南方的蛮族手中的得到一种神秘的材质,凡火刀兵皆不可摧……后来禹王在天下各部中广招重铸之法,举全族之力筑成九鼎……”
“那九只黑色铜人确实是在数百年前进献给中原人的……而且我师父曾言,那九只黑色铜人坚不可摧,哪怕经历沧海桑田……”迦兰多摸摸下巴,忽然得知这条很重要的线索他自然是欣喜万分,只是眼前这位神秘的瑚月姑娘竟然能知道这么久远的事,这更让他惊奇,看来得找个机会提点一下小凤了……
他不经意地扫过身畔兴致极高的少年,不得不叹了口气。唉,又不是没提醒过,只是这小子一见漂亮姑娘,平日里的那点精明就丢光了……
“看来我们要折返封神台了……九鼎?那儿却是有很多鼎的,只是不知如何分辨?”天凌兴奋地道。
“那道不必……禹王九鼎我曾经——曾在一些帛书中见过,那九只巨鼎上铸有天下各部的图腾及九州赋贡。方才在封神台见到的那些鼎上铸的不过是些商人的祈文,那些应该都是商人的祭器。”瑚月摇头道。
九鼎之事看来还得回奄国问阿父跟国君,他们应该多少会知道一些,天凌暗想。只是凤灵……这之罘山上灵气甚微,除了隐隐约约的血腥之气,同普通山峦无异……也没有封印的痕迹……之罘山上的封神台既然是周人所筑,凤灵亦在此山现身,二者间必然有联系,还得从周人那儿打听……
想至此处,他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姬亭……
却见姬亭一心盘弄着手中的玉佩,不时地呵气用衣袖擦拭,似乎对他们谈论的事情毫无兴趣。
唉!他这是怎么了,明明说过施恩不求回报的,他怎么可以打朋友的主意……
火堆对面的少女觉察到天凌的注视,连忙将手中的玉佩收进怀里,迅速地拾起地上放着的两个玉璜塞进包袱里,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道:“本王姬顺点回镐京的路费……这天下都是我父王的,我这是从自己家拿点东西……”
天凌“噗嗤”一声笑了,想不到平日里毫不扭捏的王姬也有窘迫的时候。这一笑倒是引起了身旁二人的注意。
姬亭见状,十分镇定地拿起长弓和箭袋起身,佯装随意地道:“这几天干粮都吃腻了,等着本王姬给你们弄点野味来。”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跑开营地。
“唉!”迦兰多无奈地摇摇头,“我去跟着吧!”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31:00 +0800 CST  
第三章 道阻
山坳里一时只剩两人,安静无比。
“从旸谷出来后,你似乎一直不开心……”天凌小心地问道。
沉默了半晌,他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了……
“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一些很难过却又难以忘记的事……”她的回答很轻,轻得就像一片羽毛落在雪地里。
“既然那些事让你难过,就不要去想了,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忘了。”话一脱口,天凌突然觉得心头浮上了不知从何而起的哀伤,好像在心底被冰封了千年。
忘了吗?好像真的有什么他本该永远铭记的事情,被遗忘了……
到底是什么?
“是吗?”瑚月悠悠地问道,不知是在问身边的人,还是在问自己。
“对了瑚月,这么久了,怎么从未听你提过你的亲人?”不想任自己沉浸于那莫名的哀伤里,那种感觉让他很难受,遂又开口岔开话题。
瑚月微微诧异,印象中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问题,从前,不会有人去问,而今,没有人问……“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很久很久没有亲人了……”她抱住双膝淡淡地回道。
“是失散了吗?”看到身侧的女子如此反应,他颇为懊恼,他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看到她如此……。
“以后,你可以把我当作亲人的,我的哥哥就是你的哥哥,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他急忙开口,可转念一想这话怎么都不对,难道让阿父收一个女儿?那怎么可以……他们怎么能是兄妹……
“不——不对,我是说——”
“谢谢你……”他刚要解释,却被女子的谢语打断。“谢谢你,听到你这样说,我很开心……”
“呃……”天凌见她似乎没有多想,也放下心来,“说起来,这段时间我经常在梦里见到一个长发女子,我觉得就是你……虽然我十分确信太山之前我们没有见过面。也许这就是迦兰多大哥说的‘轮回’……很久以前,我们一定是很亲近的人……”
以至于直至今世,他依然觉得很亲近,迫切地希望能早日忆起他们之间的渊源……
“是吗?也许等你想起一切,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她似乎对他能忆起从前并不感到惊喜。
“不!我很清楚自己的感受……这次回奄国,我带你去见我的父亲吧,他是一个非常温和慈祥的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他也一定会喜欢你……还有我哥哥,虽然他平时大多数时候都很混账……”
……
瑚月望着那个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亲人之间很温馨的故事的少年,心中一直遗忘或者冰封已久的东西开始松动……
哪怕是从前,他们也没有这样相处过吧,
那时,每一次见面都是那样的匆忙,前方不断传来的战事,越来越紧迫的形势,使得他们从来都没有这样安静地聆听彼此。
也许,那个时候的他们从不曾互相了解,以至于最后那样含恨的结局。
……
如今看来,都不过是笑话一场了。
现在这样,似乎很好……或许,她真的能放下一切……让时间去冲淡过往……
重新拥有朋友,拥有亲人。
以后,也会拥有爱人。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32:00 +0800 CST  
第四章 陌路
“迦兰多,在旸谷时,你是有意把我叫开的吧?还有什么事要单独同我说的吗?”走到幽暗的树丛处的姬亭停了下来,对身后一路跟随的黑影道。
“不错,王姬果然是明白人。”黑影回道,“我已履行承诺让王姬随行调查之罘山,只是之前的约定……”
“此事非同小可,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欺骗我,只是……”姬亭回道,声音冷静低沉,全然不似平时那般随意。
“这件事我决定还是不要让小凤知道……一切与黑火相牵扯之事都太过凶险,我受他父亲凤大夫托付,要带他远离商周之间的纷争……你们商周之间的争斗我管不着,我只希望无论发生什么,周人万万不要再动用黑火。”
“黑火之事我会禀报我父王,由他来决断。我虽未参与牧野之战,但那黑龙的恐怖亦有所耳闻,当年太师只说是寻得了一种上古秘法……铜人我会留意的。哼!私藏数量如此庞大的战利品于封地已是大罪,还有之罘山后山那上百具童男童女的尸骨……如此大行有悖王政的祭祀,同那些迷信鬼神的殷商顽民有何异?他若是还敢藏匿什么铜人或九鼎,本王姬定不会放过他姜氏一族……”姬亭狠狠地握住手中的弓。

突然不远处的前方传来些许草叶的翕动。
“什么人,出来!”姬亭已拔箭拉弓瞄准了那幽暗的树丛,蓄势待发。
“属下任仲,参见王姬。”沉稳的男声刚落,一道黑影已蹿出,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
“任仲?”姬亭大惊,却并未收弓,“你怎会在此?”
“那日属下等人突围后便前往约定好的蒲姑等候,只是见王姬似乎另有要事,所以并未与王姬会和。后来属下等人在蒲姑遇到了从镐京而来的陈侯,陈侯也在找寻王姬,声称有紧急之事要面见王姬。属下见王姬东行,猜想王姬可能因为姜氏的缘故去往之罘山,遂孤身前来寻找王姬……属下已在此守候多日……”那人恭敬地回道。
姬亭听罢便收起弓,急忙将那人搀扶起。
“王姬姑娘,那我就不打扰了。”阴暗之处的迦兰多见状便离开了。
“难为你能找到这来。其他人可还好?”姬亭焦急地问道。
“二人身亡,其他人均在蒲姑修养。”任仲回道。
虽然早便料到必有伤亡,如今得到证实,她心中也颇为难过。
“情况紧急,王姬还请速速随属下同陈侯会合。”任仲诚恳道。
“陈侯?是父王新封的诸侯么?”姬亭疑惑。
“属下等人随王姬出走后不久,王上便将陶正遏父之子封于陈地。”任仲回道。
“阿满!”


火堆旁,瑚月正吹着篪曲,天凌安静地聆听着,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音律,却不再那么飘渺无踪,少了几分忧思,也少了几分孤寂……
姬亭走出幽暗的丛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柔和的火焰下,树枝的影子随意地洒落一地,火堆旁的那一对男女,仿佛不属于这个人间,他们沉寂在悠扬而古老的乐曲里,遗世而独立。
“姬亭?”天凌已经发现了来人,他打量了下姬亭空空如也的手,随意地调笑道,“看来今日王姬时运不佳——”
话还未完,只听“嗖”一声利箭破空的声音,天凌发现两腿之间的土地上已经斜插着一杆箭,篪音戛然而止。
“本王姬伤还未愈,准头不太好。”姬亭收起手中的弓缓缓地走到火堆旁,漫不经心地说道。
天凌吓出一声冷汗,心道,这野蛮女还真是敢想敢做。他赶紧往一旁挪了挪。
姬亭坐了下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明日我们便分别吧,我会从西北方离开折返镐京,你们……”
终究还是要离别了吗?天凌自嘲地笑了笑。这一天还是来到了,一个是商族遗国的大夫之子,一个是周族王姬,他们从一开始便应该是仇敌的,相处的这么多日,大家都刻意地去遗忘彼此的身份……可最终有一天,还是会兵戎相见。
“我们……自然是原路返还……姬亭姑娘不必顾虑。”气氛恍若被无形的力量凝滞,瑚月看着那个沉默的周族少女,无奈地叹息道。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就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两边的人只能相望,一旦越过,便会一同坠入无尽的深渊。
“嗯,我的人会在西北方的驻军处接应我。后会有期。”语毕,姬亭便面向另一边侧卧,不再多言。依然是同平常一样随意的语调,不经意间却带着一丝颤抖。
缘起。缘灭。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33:00 +0800 CST  
第五章 瞽宗
酉时,瞽宗之内的乐音渐渐停息,前来学习礼乐的贵族子弟在钟声中纷纷离去,偶尔会有人在正门处稍有伫足,回望楼顶处那口斑驳的古钟。据瞽宗乐师所言那口石钟已传承百年,乃是殷商先祖为祭祀天地神灵所制。
一位年过六甲发已花白的老者站在钟前,干枯的手颤颤巍巍抚摸着石钟上依稀可见的铭文:
“奉命于天,以正万邦”
乐师黎清轻轻走进阁楼,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几乎每日黄昏,那位年迈的老人都会来到这里,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这口石钟,时而自言自语,时而静默如霜。
那样的感情,他不懂。从他懂事之时,天下已经战火连连了,他从未见过父亲的模样,听母亲说,他出生没多久父亲就被征走了,那个时候,王上征战四方,八荒伏首,可那又如何?
该妻离子散的依然妻离子散,该家破人亡的依然家破人亡。战胜的醉卧酒池,战败的沦为奴隶。
这些都与他没有关系,他不过一个贱民之子,能在这乱世之中苟活偏安一隅,已是天赐的福分。
黎清自嘲。
“乐正大人,门外有一少年求见,自称是您故交之子。”犹豫了片刻,黎清还是打破了钟楼的宁静。
“哦?”老人轻抚了抚白须,眉头微皱,“让他在正厅稍后。”

天凌一行人从之罘山折返蒲姑已有数日了,期间,他同瑚月迦兰多伪装成徐州而来的客商,每日游走于市井之间,探听蒲姑近年来有何异动,却一无所获。
“新鲜事倒是没听说过什么,陈年旧事倒是有一些,三年前蒲姑国走失了不少孩童,都未满十二周岁,还有一些近郊一些成年男儿失踪一段时间后出在乱葬岗,手脚尽断口不能言,那叫一个惨啊……大家都传说从东海来了鬼女,后来国师与乐正大人在海边大行祭祀之法,那天国度阴云密布,海面上惊涛千尺,隐隐还有妖兽的吼叫声。自那以后,这里再也没有丢失过孩童了,据国师说那鬼女以孩童为食,吸取成年男子精魄以修行,触动天怒,已被镇压封印。直到现在,蒲姑国臣民都将自家孩子看得紧紧的……”
天凌回忆着客栈老板娘的话,心中疑惑更重。
鬼女之事他亦有所耳闻,原来是三年前……正与萧石所言吻合,只是,这些同周人所建的封神台有何关联?那数百童男童女……还有旸谷之中那个叫莫离的老婆婆和凤灵……甚至连亡国的夏人都牵扯其中……
所有这一切,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令他心中烦闷无比。
“这位公子还请稍等,乐正大人正在更衣。”黎清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焦躁,语罢,从偏厅的架子上取出一个陶制的埙,独自一人在帘后吹奏起来,埙声悠然,带着些肃穆,却又有些不知名的哀伤。
这是商族祭祀时的礼乐《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
天凌不知不觉地随着那埙声吟诵起来,心中的烦闷一扫而散,也罢,一步一步迟早会揭开一切的谜底。

“来者可是凤贤侄?”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35:00 +0800 CST  
第六章 鬼女
“来者可是凤贤侄?”天凌回首,只见一位老人从后方廊道中缓缓步出,年岁比父亲大出不少,不过看起来步伐稳健,身体还算硬朗。
“天凌见过乐正大人。”天凌恭敬地行礼。看来这就是曾经追随先王身边那位德高望重的祭司大人,虽然父亲曾言与这位大人莫逆之交,天凌亦是不敢越矩。
“呵呵!贤侄不用多礼,这里没有外人,就同你哥哥天寅一样叫我子乔爷爷好了。”老人轻轻笑了,“你幼时病重,那时见你时还那么小……凤大夫这次居然舍得让你出来了,出来好,年轻人就该四处见识下。”
黎清很久没有听到老人发自内心的笑了,这就是亲人的感觉吧……他放下手中的埙,从一旁退下。
“子乔爷爷!”天凌也笑着应道,二人闲话家常,天凌讲述了自己太山学艺的一些趣事,倒也逗得老人笑声连连,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你倒是跟天寅那小子很不同,那小子每次来我这儿办完凤大夫托付的事便走了,一板一眼的,无趣得很。”老人叹道,似乎还有些恼怒。
天凌按捺下心中的诧异,印象中哥哥一向没个正经,正色道:“不瞒爷爷,天凌确是有事向爷爷打听。我听闻三年前爷爷曾在东海滨主持过一场祭祀,可否请爷爷告知我详情?”
“三年前?”老人脸色微变,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却竭力维持着平静,“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天凌习武多年,这些变化自然逃不出他的眼睛,心知此事必然大不同寻常,若是不能寻出个好缘由,恐怕今日要无功而返,面色如常小心翼翼地将事先想好的一番说辞拿出:
“阿父近来在奄国抓获一名四处行窃的贼子,那贼子自称自己三年前打渔被海浪卷走,谁知竟落入鬼女之手,那鬼女竟还抓有许多蒲姑子民,鬼女和他的手下将他们掳到不知名的海岛上每日做苦工修祭台,最后只有他侥幸逃走。阿父见那人神智恍惚,将信将疑,正准备修书蒲姑,谁知那人竟惨死在狱中,死前一脸惊恐……阿父担心此事传出,鬼女之事必定又会惹得青州一带民心惶惶,故令我前来私下询问爷爷三年前之事,阿父刚直,自是希望能查明真相,便真有妖孽惑世,也定要救出被困民夫。”
这番话半真半假,天凌见老人神色已松,便知他信了大半。
老人轻抚白须,悠悠叹道:“你阿父应当同你说过,老夫曾经是殷商祭司辅佐先王,却不料先王听信谗言遭奸人蒙蔽,三年前,蒲姑闹鬼女之时,我遭先王贬斥,刚回到蒲姑任乐正之职,便收到蒲姑国君的命令,同国师一起于东海滨主持祭祀,所以知晓的并不多……”
“三年前,蒲姑确实失踪了一批童男童女,还有一批民夫,不过国君并未下令严查,所以民间传言颇多,但鬼女之说并不可信,多半是人祸……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落入歹人手里只怕早就死了,那贼子只怕也是被人灭口了,当今天下间还有谁有这般本事?”
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凤大夫也不必太过介怀,死生皆是命。好了,天色不早了,天凌今日就在爷爷这儿下榻吧。”
天凌见老人已不再多言,只得作罢:“爷爷,我还有朋友在客栈下榻,就不打扰爷爷了。”
“也罢,凌儿,如今天下已大半落入周人之手,此事既然已了,就不要再追究了,免得惹祸上身,还是尽快回奄国吧。”老人慈爱地看着少年,眼中的关怀不是作假。天凌也只得草草应道:“嗯,我记住了,明日便返程向阿父禀报。”
老人望着那个已经走远的少年的背影,老泪纵横。
吾王,臣有罪……
臣一时糊涂,害了大商……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36:00 +0800 CST  
好了,之后小凤他老爸该竖起flag了

楼主 白芷依风  发布于 2014-06-26 16:37:00 +0800 CST  

楼主:白芷依风

字数:77369

发表时间:2013-11-28 20:2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03 21:52: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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