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九月总是孩子们兴高采烈背着五颜六色的书包蹦蹦跳跳回学校的日子，突然想起小学的时候九月的校园，天空挂满了彩旗，校门一定挂着“欢迎新同学”的横幅，也会有可敬又可爱的老师带着大大的笑容欢迎新来的或者攀上一级的小孩回校，小孩也屁颠屁颠地给老师甜甜地问好。呵呵，小时候，总是那么天真无邪。
    今年的九月，我们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不再是学校里被高年级哄骗打压的一群，因为我们也有了一班可以供使唤的“小朋友”。同时还没有到高三那样已经略显有心无力的高年级：面对高考的压力，再有玩力也不敢太过放肆；即使你自己有心思玩，也没有很多人陪你一起闹吧。高二则不同，是最有资格最有又活力“放肆”或者说是尽情享受所有校园生活最美好部分的一年。
    开学第一天，是中国乃至全世界教育系统里百年不变的“礼节”——开学典礼。已经到了夏末，太阳不再对着我们发狠似的暴晒，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光线和丝丝的暖风。台上的校长在高谈阔论，小学的时候，校长说话，我都把腰板挺得直直的，生怕听漏了什么。以为校长说的话是全校老师里说得最有水平、最有才华的。可惜在听到三年级的时候，猛然发现台上依旧意气风发大谈崇高教育观的校长，说的内容竟和前两年的无比相似。我泄气失望了，这些“骗子”……从此，开学的前一天都不会选择早睡，因为第二天还有足够长的时间给我“休息”。
    艺中的光头校长嘴巴没有停下来过，手上别人替写的稿纸因为长时间被抓着已经有了汗湿的痕迹……这样的气氛，让选了一个隐蔽、阴凉位置的我和霖林昏昏欲睡。即使一个校长说完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主任要说话……所以我和霖林到了这个时间总是头靠头心有灵犀地数绵羊睡觉。孙校长跳过去……王副校长跳过去……李主任跳过去，张主任摔倒了（热岛效应说成了热鸟效应）全场爆笑，把几乎睡着了的我俩又振奋了起来，看到张主任临危不惧，将错就错，继续往下说的风范，不禁赞叹一番，然后继续数、继续睡。文化科主管梁老师跳过去……
    最后一个是体育科组长说话，虽然也是很无聊的“全民健身”呼吁，不过还是说到了一个我比较感兴趣的内容——校际篮球比赛。在九月的最后一周进行，为了这次的比赛我可要好好抓紧练习。高一的那次由于自己太“含蓄”了，什么活动都不愿参加什么社团也不屑加入……想想真是浪费。走到高二，才发现自己有多爱这所学校即使它有一群“啰嗦”却是真心爱护学生的老师，即使它是一所艺校，在外人眼中不过就是小混混或者是不读书花家里钱的二世祖聚集的地方。可我深爱着它：它给了我最爱的姐姐、最好的朋友、最美好的回忆还有高中里最幸福的一切……
    开学之后，搬回了自己家住，姐姐说我家离学校近，上下学方便，省得我找借口不赶快回家学习。霖林也搬回了我家。
    开学的第四天，又开始下雨了。我想这应该是今年夏天的最后一场雨了吧。
夏天从头顶轰隆隆地像雷声一样滚过去。这个夏天刮了几次台风下过几次暴雨我也忘记了。只记得吹落了很多绿色的黄角树叶。雨水汇聚成细流，细流再汇聚到一起，沿着街道两旁朝低处涌。树叶湿淋淋地贴在地上。铺满了一整条街。
    这场雨之后，夏日渐渐地消失了热度。白昼缓慢缩减，黑夜无限循环般漫长。
于是夏天也快要结束了。
      我们班和隔壁两个班的几个女生凑了一队，月底就和年级里另一个女队打比赛。这几天放学之后都一起到篮球场练球，我打小前锋的位置。倒不是真的能里能外、能突能投、能接能穿。只不过是因为身高不够，身体又不够壮，自然就不能打大前锋和中锋了；控球能力又不是最好的，控球后卫就不是我啦。我们也没有设置得分后卫所以只好打小前了……

    不过还是有一技之长的，就比较擅长突破、内线单打，三分有时也还不错，看状态，多少能帮队里拿多点分吧。
……
      这天也像平时一样，放学之后和队友到操场练球。虽然观众是比不了看男生打球的多，可是看我们练球的人也一点不少。多是我们几个的好朋友，和一些花痴的小女生。霖林坐在栏杆上看我打球，这几天她都在操场看我等我一起回家……
    今天找多了几个人给我们打全场练习，比赛很快就到了，大家都很努力，一场下来都累得不想动了。最后球到了我手上，练练三分吧。对准了远处的篮筐，抬手投篮。篮球在阳光的照射下因为粘湿的汗水而闪闪发亮，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中！这可是今天投中的第二个三分啊，难得~~
    旁边几个高一的小女生又开始花痴地大叫了……这几个小朋友在这看我打球也有一个多星期了，真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毕竟自己也是女生啊。往场下走，霖林一如既往地又是鼓掌又是叫好，给我递过一瓶矿泉水。
    喝着水突然其中一个花痴小女生跑到我面前，害羞地递过一盒东西就说：“天希学姐，你好帅，我好喜欢你……其实我一进学校就知道你的了，你的摄影作品好厉害啊！我在高一的绘画班，我……喜欢你很久了……”一串话不停口地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花丛那边一个角落。我和霖林好奇得也看了过去：一直流浪猫手扶花丛边，用头往上撞……    
    看到这一幕我和霖林狂笑起来，那个女生更加不好意思了，拉着好朋友就跑。
我看看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不说声谢谢好像不太礼貌，就对着那个小女生喊：“哎，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天希学姐你要记得我哦~~”边跑边回头说。
……
      回家的一路上，和霖林说起那种通灵的猫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帅，现在你都有人求爱了哎！”霖林又跟我开玩笑。
“你知道我不是les，不管她啦。”
    “可你收了她礼物啊！我不管，你不能跟别人啊！不然我怎么办啊！！”霖林装着吃醋的样子，可面对这样的话题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霖林对我的好，真的不是一般朋友这么简单了。可……唉
“好啦！你不是又当真了吧，我开玩笑啦！”听她这样说，我就释怀了。真怕有一天霖林和我说出些什么，我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开开心心地回到家。霖林给我做饭，我拨通了电话给姐姐。姐姐月中就回去上班了，这次比赛想邀请她过来看。
    “喂，姐姐啊！”
    “天希，今天乖不乖啊？”你接电话就先抛给我问题。
    “恩恩，肯定很乖啦。对了，我想问你下周五有没有时间？”
    “想干嘛？我可以请假。”姐姐自从病倒之后，电台不敢再给很多很多的工作给姐姐，只要请假都没有不批的。这对于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们放学之后有篮球比赛，我想要你过来看~”已经没有了过去对着姐姐太过羞涩的感觉，一个暑假的相处真的好了很多。
    “好~我会去的。你乖乖学习，不许耽误课程和摄影练习，明白？”
    “哦哦，知道啦！”
    “好吧，到时见。”
    “姐姐拜拜~”
     每次和姐姐通完电话都好幸福的感觉~！
     一转眼就到了比赛的这天了……

（二十五）
      比赛开始，霖林在场边和五个同学穿得标准活力四射的啦啦队装给天希队加油打气，另一队也不示弱，一个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女生为头又是花球又是加油棒又是哨子的，场上还没有正式开始比赛，场下两边的啦啦队已经开始互相较劲起来。
      蓝遇准时到场了，被小孩精心安排在一个又能看清比赛安静的又不被太阳晒到的阴凉处，旁边放着天希一早给姐姐准备的小风扇、罐装咖啡、小点心和一罐矿泉水。
      天希队的女生穿着黑色（吸热，热死了，差点中暑。）的篮球服，对方却是耀眼的粉红色。只是作为篮球服来说还真的有些奇怪了。骨架稍小的女生们架着宽大的篮球背心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确是另一道异常迷人的风景。
      为时50分钟的比赛开始了，两队的女生可谓都是卯足了劲，前两节都打得特别起劲用心。两边都死死咬着对方，比分交替上升。
中场结束天希队2分领先，小孩独得12分。那些高一的小女生看到天希走下场就不断尖叫大喊着，另一边的啦啦队看得眼都红了。小孩很不自然地对她们笑了笑往霖林那边走。霖林也跑过来给天希送水、擦汗。一起走到蓝遇身边，蓝遇微笑着接过霖林手上的毛巾给天希擦汗。
“天希真棒，旁边那些小家伙都被你迷倒了哦~”天希看得出来姐姐今天很开心，还会给自己开玩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才不是呢，她们就是喜欢看我打球而已……”
“是啊，我可没有说其他哦。你想到什么了啊？哈哈哈”蓝遇戳穿了小孩的心思，和一旁的霖林一起大笑了起来。
“你们真是的！算啦算啦，我去商量战术啦！”小孩被她们俩弄的很不好意思，匆匆逃离。作为队长的天希，转头就和队友认真商讨起下半场的战术。
下半场开始，如果说上半场是因为大家都有十足的劲头，那么到了下半场体力都开始下降，尤其是女生，体力更加是迅速下降了。这个时候看得就是两队真正的实力。
天希接到球之后，立刻被对方一个壮实的女生防着，一个假投，那个女生想跳起来盖球，被天希一晃就过了。跑到篮筐附近一个跳投，可能是力气稍稍大了点，球打在篮筐上弹了出来，可天希她们队的队员都非常有默契，大前锋一个补篮，球还是进了。
比分开始慢慢拉大，天希队以霖林为首的啦啦队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连站在一旁看天希打球的花痴小女生们也加入了啦啦队的行列一起给天希队加油。看得另一队的拉拉队员很不是滋味，全都泄气了，就差没有坐在地上。尤其是那个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女生，看着天希的样子，一脸不忿。
天希又拿到球，看到其他队员都很累了，打算单打。防天希的那个女生显然也是没有了斗志，对天希是防的欲 望都没有了。天希带球，中锋帮忙挡拆，直冲篮下，一个娴熟漂亮的三步上篮，再得两分。这可是天希的拿手好戏，看得场下的小女生们尖叫连连。分差也拉大到了10分。小孩往后场退守，看看场边的姐姐欣慰的笑容，虽然很累，可心里却美滋滋的，能让姐姐看到自己今天这么出色的表现就特别开心。
分差一直没有被缩小，最后还是由天希一记精准3分结束了比赛。天希的球队自然是大胜。看似一切都那么完美，天希今天发挥非常好，其他的队友也同样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啦啦队很卖力、观众很热情、蓝遇的全程支持，本应是很完美的一天。可事情却又很不识趣的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霖林看到天希的球队获胜肯定是最兴奋的一个了，看到天希，就冲过去跟她拥抱。一群人全围在一起庆祝着。突然扎高高马尾的那个女生走了过来，一手把霖林堆倒在地。破口大骂：“拽个屁啊！不就赢那几分，至于叫这么大声嘛啊！”忽略几个脏字。分明就是嫉妒，一脸愤恨。
      天希看到马上上去推开那女生，把霖林扶起来。天希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这样无故的侮辱心里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了，其他人还好说，可这是霖林。天希挡在霖林面前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那个比自己稍稍矮一些的女生说着。

“你闭嘴，关你什么事。滚。”声音不大，却冷得吓人。
      “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吗？左天希！照几张破照片就在那招摇，算个屁啊！装得像个男的似的，去男的那边打啊！在这跟女生打球？”那女生咄咄逼人，终于找到机会把怒气全发在天希身上了。蓝遇听到这话，实在是太难为天希，刚想走过去说点什么。
      突然天希一把抓起旁边的篮球狠狠往那个女生身上砸，那人没有意料到躲避不及，球重重地打在了左肩上，应声倒地，女生一副痛苦的表情。所有看球打球的人都围了过来。那个女生的朋友和队友都过来扶她，开始叫嚣着要到老师那告天希，这边的人也不示弱，开始互相斥责对骂起来。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给你点教训，别再让我看到你碰我朋友。”天希没有理会对方球队的叫嚣，仍旧冷冷地抛出一句狠话。转身看霖林有没有受伤。
      蓝遇看到天希这么冲动的行为，除了生气更多的是担心。无论怎样，动手就是不行。过来用力抓着小孩的手臂，天希这才意识到姐姐是一直看着的，突然很后悔。只是那个人不仅对霖林动手了还这样出言不逊骂自己，实在是忍不住手。现在却满满的是后悔，姐姐肯定生气了，因为自己太冲动。低着头不敢说话。
      蓝遇给霖林看了一下，确定霖林没事。
      “蓝遇姐，我没事儿。她们可能真的去告状了，我去处理一下。你先陪天希回去吧。”霖林总是对天希的事情懂得透彻也能帮忙操办，即使自己受了委屈。只是这次也是因为维护自己才冲动动手的天希，霖林一定是要帮她处理好的。蓝遇也很清楚霖林的性格，天希有她这样的朋友，自己更是放心。
      “那好，你看那里有全程录像的同学，有必要的话拿那个作证吧，是她有错在先。麻烦你了霖林。”蓝遇可谓是字字清脆，声声婉转，惹得不少同学侧目。
      “恩好，放心蓝遇姐，我会处理好的。”转过去和天希说：“小帅没事儿的啊，我会弄好的。今晚我直接去waiting bar了，晚上才回去。你不用等我啊！”
      “你自己小心点！”天希嘱咐霖林，虽然知道是自身也难保了。
      大家散了之后，蓝遇使劲揪着天希的耳朵往学校外面拖，人不是很多，可小孩却觉得脸都丢光了。疼在心里不敢大声喊，用手抓着蓝遇的手下拉下去，可蓝遇一点也不放松，就是要给些惩罚这小孩。
      到了校门，蓝遇终于放下了天希的耳朵，冷冷地说：“上车。”
      天希看出姐姐很生气，不敢想象待会自己的惨状，怯怯地上车。刚刚在球场上的帅气飘逸一下全吓走了。
      蓝遇把车开到了天希家楼下。下车、锁车。幸亏霖林今晚不在家，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就一夜尽失了。天希想到姐姐要去自己家，不禁暗暗感叹道。
      “我看你的劲还很多，才6层，跑上去吧。”蓝遇下命令了，小孩看了看蓝遇，似乎没有转弯的余地。只好开始跑楼梯。
      蓝遇搭电梯上了6楼，小孩也刚刚到。尴尬地看着蓝遇。
      “愣着干嘛，开门啊！”蓝遇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从出事到现在，没有给小孩一个好脸色。
      小孩不敢怠慢，开了门，让蓝遇先进去。
      “现在马上给我洗澡，我做饭。不许说话。”蓝遇第一次气得开口说不让天希说话，小孩知道这次自己错得不小了。
      洗完澡出来，看到满桌子都是蓝遇的拿手好菜，心里不觉高兴了一番。突然被蓝遇吼了一句“把你的头发吹干了在吃饭。”又缩了回去。

   饭桌上，两个人同时沉默，天希想，姐姐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就砸了那坏蛋一下嘛，又不是什么人，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即使是我冲动了，怎么说今天比赛我们好歹也是赢了啊，连一句祝贺的话都不说。天希连稍远一些的菜都不敢夹，拼命吃碗里的饭，可能是想快些离开这个可怕的气氛里吧。
      蓝遇虽然很生气，可是这顿好吃的也是专门表扬小孩的出色表现的，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好说什么。看到小孩不夹菜也猜出了她的心思，便不断帮她夹菜，她知道这些可都是小孩最爱吃的。
      天希看姐姐给自己夹菜，心里又开心又感动的，原来姐姐还是疼自己的哈。不过好景不长。
      吃完饭后，蓝遇去洗碗。让小孩一起到厨房去。天希的家是她自己设计的。开放式的厨房连着饭厅，这样的设计营造了温馨的就餐环境。依墙而立的U型操作台有一个放红酒的小吧台，像一个小舌头一样向外伸出，底下有一个柱形的不锈钢桌脚支撑着。酒红色的灯光和橘黄色的灯光交相映衬着。这些设计都反映出了小孩追求的温馨感和浪漫的情调。
      “双手握拳做俯卧撑，我洗碗。”蓝遇在这样的厨房里，这样的灯光做背景，带着小围裙，显得楚楚动人。小孩又发愣了，蓝遇真的很美。
      “快！”蓝遇厉声一喊，小孩立马倒地，握拳开始做，姐姐今天不能惹。
      “你别偷懒，不然待会有你好受的。”蓝遇看小孩标准地做着，还是提醒了一句。
      天希做俯卧撑从来都是一流的，体育课上，一般都是男生做俯卧撑，女生做仰卧起坐。可天希不喜欢仰卧起坐，原因就一个：不好看。所以就都跟着男生连俯卧撑。可现在蓝遇要天希握拳做，难度就大了很多，而且也不知道是做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开始，天希还是做得挺标准的。可是到了三十多下的时候就开始不行了，越来越慢，胳膊上的肌肉酸疼着。刚刚打完一场比赛，也是很累的了，现在还得继续做俯卧撑。蓝遇知道难为天希了，可是这么冲动的性子，不让她好好记住教训是不行的。
      尽管屋里还开着空调，天希已经做得汗如雨下。慢是慢了些，可一点也不敢偷懒。天希知道姐姐的脾气，要受罚就得态度诚恳，态度不好什么其他都不用说了。
      看是有些撑不住了，手臂颤抖地很厉害，拳头关节的地方通红通红，有的地方更像是要冒血。就在这个时候，蓝遇发话救了小孩：“起来吧。”
      小孩一听到赦令，一下趴到在地方。蓝遇过去抓她起来，手上很大的劲，可嘴里却囔囔道：“木地板这么凉，开着空调不怕冻着？”小孩被抓了起来还没有回过神来，又被蓝遇的另一句话吓得差点有坐到了地上。
      “给我趴到吧台上，脚离地，双手抱着桌脚。”亏蓝遇想到吧台的另一“神奇”作用，小孩吃惊地瞪着蓝遇，蓝遇没有看她，走出了阳台。天希知道自己现在不照做，姐姐待会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之后按要求往上面趴着。    
      这样的姿势很累人，手必须一直抓紧柱子，不然就会往下掉。肚子贴在吧台上凉凉的很不是滋味。看着蓝遇拿来了的晾衣服的伸缩晾衣杆，心里不由一震。那东西打起来会很疼吧。
蓝遇看小孩已经乖乖趴好，心里还是觉得孩子挺乖的。从来挨罚，就很乖。
      蓝遇把小孩米黄色的休闲短裤和印着咸蛋超人的白色小仔裤拉了下来，小孩屁股一凉，吓得缩了一下。知道惩罚就要开始了，心乱如麻。从来没有试过这样挨罚过，酒红色和橘黄色的灯光下，一切看似唯美，可却着着实实地严肃着。

      啪啪啪！ 蓝遇无不留情地给天希重重打了三下。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想缩可吧台是硬的，下面镂空，缩也缩不起来。想躲，手上抓着的也不能动，不然就会掉下去。天希意识到今天这样的惩罚有多难受。
啪啪啪啪啪！ 连着五下，棍子打在皮肤上挫挫地疼，小孩的屁股上已经是一片通红。最后那下让小孩忍不住哼出了声，不过声音非常小，小得似乎只有她自己听到。
      “你做错什么了你知不知道？”蓝遇开始教训小孩了。
      啪啪啪！没等小孩回话又是狠狠的三下。
      小孩已经因为吃疼和手上抓着的酸疼蹦出了眼泪，大大的一颗掉在了镜片上。想擦又擦不了。太难受了。可也不能忘了回话：“我不该用球砸那个女的……”带着点哭腔。
      啪啪啪啪！又是连着的几下，棍子的力量再加上现在这个吃力的姿势让小孩难以忍受。眼泪不断往下滴，眼镜已经积出了一层泪水。
蓝遇不忘训话：“你知道出到社会，你要碰到的不讲道理的事情有多少？比这个严重的事情又有多少？你如果都这么冲动，没有谁能像霖林这样都帮你去摆平的！”
      姐姐的话说得对，天希对蓝遇给自己说的精而不多道理从来、接受。冲动一直是她的大毛病，就是改不好。“姐姐，我知道错了……”
      只要天希真的知道自己的错了，蓝遇从来不愿多罚，这已经足够。况且今天篮球赛后筋疲力尽地天希又是罚跑楼梯又是握拳做俯卧撑的，已经罚得很重了。         蓝遇帮小孩轻轻拉上裤子，说：“下来吧。”小孩一松手，不知道是突然拉扯到屁股上的伤痛还是实在太累太酸了，一下没有站稳，就摔倒在了地上。疼得天希直流眼泪，却不吭一声。    
      蓝遇心疼了，看到小孩哭花了的小脸和眼镜，全身都很疼吧，摔倒了却还是忍着不吭声。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要强？马上抱起小孩往房间里走，纯白为基调的装饰摆设，小孩总透着纯净的感觉。蓝遇轻轻地把天希放在床上，转身就出去了。
      小孩真的很疼很累，姐姐又走了，抱着白白的大被子蜷缩着轻轻地抽泣。不知道是委屈了还是因为疼，像是一只受伤的老虎，顿时变成了一只老鼠都不害怕的可怜的小猫，躲在角落里，独自舔着伤口。
      蓝遇拿着湿毛巾进来了，看到小孩的样子差点也哭了出来。今天是天希第一次参加比赛而且发挥这么好，赢了比赛。邀请自己去看比赛，还给自己安排的那么周到。现在却被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心里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她。
      “来，姐姐给你擦擦脸。”说着小心翼翼地把小孩抱了起来，靠在高高的大枕头上。脱下眼镜的天希愈显清秀，蓝遇现在这似水的温婉舒柔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小孩不哭了，看着姐姐这么温柔对对待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蓝遇坐在床上，让天希靠着自己，轻轻摸着小孩的头：“宝宝，姐姐跟你说对不起，今天对你太严厉了。”
      “姐姐，是我不好。你别这样说。”小孩原本确实有点委屈，可现在听到姐姐这样说，那样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她是那么的爱姐姐，怎么会生她的气？
      “今天天希打球真的很棒！姐姐给你的菜都是你爱吃的是不是？是给你的奖励。”      “恩恩，明天热热还可以吃一顿，谢谢姐姐！” 蓝遇知道这顿饭小孩根本没有吃好，心里更是内疚。
      “可是要记住，以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了知道没有？”没有严肃，尤剩温柔。
      “知道了，姐姐！”小孩很认真地答应了蓝遇，这个时候的小孩好乖好乖。
      “你先躺躺，姐姐去洗澡，今晚陪你睡好不好？”明天是周六，蓝遇也休息。趁这个机会好好陪陪天希，算是补偿她吧。
      “恩恩太好啦！”小孩很开心，可却一点也掩饰不了疲惫。
      蓝遇洗完澡出来，霖林刚刚还来，知道蓝遇过来陪天希，霖林也很高兴。
      “蓝遇姐，你来啦！天希那事儿没问题了。还是蓝遇姐厉害，给他们一看录像，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没事就好，辛苦你啦，早点洗洗睡觉吧。晚安！”
      “晚安蓝遇姐！”蓝遇和霖林都很爱天希，她们都知道，天希在同龄人间，很要面子。如果像今天的场景让同龄人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霖林看到，小孩肯定要纠结得不得了，以后怎样霖林她是想不通的。或许都是出于保护小孩那点小小的自尊心吧，她们都知道对方共同的想法，默守着，把时间都错开，保护天希小小的心灵……有时看看，天希，真的很幸福。
      蓝遇轻轻打开房门，仅仅不到半个小时，小孩已经累倒睡着了，面上精致的轮廓却紧紧皱着眉头，真是可怜的孩子。蓝遇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小孩摆好，盖上被子，悄悄地亲了一下小孩的脸蛋，在旁边也睡着了。
      在她们的梦里，都梦到了对方……
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宁愿让天空所有的星光全部陨落，因为你的眼睛，是我生命里最亮的光芒。

（二十六）
     时间会腐蚀一切，伪装成春天的冬天的谎言，会被在风中飘落的黄叶揭穿。最后留下的，只是值得留下的东西。两旁的梧桐，火红的叶子，在萧瑟的风中瑟瑟发抖。一直飘落着的枯黄的叶子告诉我们，有关时间，岁月和冬天的存在。
     转眼已是10月底。落叶、秋雨给这座城市增添了一种苍凉而透着凄艳的美丽。这就是潭衍的秋天，一个让人眷恋的秋天……
    天希的文化课和专业学习都稳定了下来，或许这是连天希自己都没有想象过的吧。蓝遇工作仍旧不轻松，只是相比起过去，已经好了很多。起码每天能保证6点前下班。
这是一个小周末，天希和蓝遇约了一起去waiting bar看霖林演出。霖林的表演能力越来越强，天希知道，霖林和自己一样，朝着自己的梦想的方向很努力很努力的奋斗着。只是天希不知道，霖林的努力，和自己的关系有多大。霖林告诉自己，如果可以的话，要一辈子和天希在一起，陪着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放学了，10月底的潭衍已是微凉，天希站在艺中门外一棵老梧桐边等蓝遇。今天小孩戴上了黑白鸭嘴帽、一件白底红袖牛角短袖T-shirt，一条磨洞水洗牛仔裤，还是贝壳头Adidas的经 典版，只是三条标志性的竖条由黑色变成了蓝色。斜背着纯白色的nike包。一只手抓着背包带，一只手插 进裤袋里。天，确实有点凉了，小孩还是穿得那么少。
    没有目的地四处张望着，左脚稍稍抬起，放下，换右脚，来回交替着……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些专业补课的，还在学校里面上课呢。霖林，应该已经到waiting bar了吧。
    校门外是一个小道，突然传来车子驶过的声音，天希想着姐姐来了，马上转过头去看，突然，愣了。
    不是蓝遇，而是曾经那么熟悉的一辆车，天希以为自己都忘记了。可惜，关于她的一切，在天希心里已经是一个烙印。她——天希的妈妈，那辆原本是妈妈开的车，现在驾驶座上坐的却是另一个男人，见过几次面，那个不是自己爸爸的男人。妈妈坐在后座上，抱着一个看起来三岁不到的小孩子。此情此景，天希觉得好刺眼，刺得连心都疼了。
     天希好希望这辆和自己不再有任何关系的车只是路过，恰巧路过。在心里默念着，快走快走，别停别停……
    事与愿违，车子在天希身前缓缓停下来了。那个男人匆匆下车，走到后座为天希妈妈开车门，好像很有风度一般。可在天希眼中却是那样的做作，或许是太主观了吧。天希的妈妈抱着孩子下车了，男人把一个袋子一道拎了出来。两人朝小孩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孩开始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用手压压帽子，以为这样就认不出自己了？纯属自欺欺人。天希是厌恶这样的组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了，却变得手足无措，慌张不安。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自己的妈妈，那个抢走了妈妈的男人，和他们生出来的小“野种”。他不是野种，可在天希心里头，他就是。
    一步步地走近，天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停下来。两边都停下来了。
    那个小孩子趴在妈妈身上睡着了。三个人的脸上同时有了尴尬的表情。天希记得上次妈妈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刚刚开学时候的事情了。
    “小希你好啊！很久不见了！”那个男人首先打破了僵局，但声音很小很小，是怕吵醒那个熟睡的小孩子吧。天希很厌恶眼前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带着眼镜一副好男人样子的他，小孩更生气的是，为什么先说话的不是自己的妈妈？为什么妈妈连话都不愿和自己说。
    “你好。”天希不想多说什么，痛苦一点一点的在心中攀爬、蔓延着。
    “小希，妈妈这几个月比较忙，你弟弟刚上幼儿园，这几个月是过渡期。所以给你打电话少了点，你别生妈妈气啊。”他是个看上去脾气很温顺的人，和天希有着一样瓜子脸，大 波浪卷发，虽然人到中年，却不失风华。那双抚慰着小孩的手和天希的一样，皙长的手指，是上帝给做艺术孩子的恩赐。

“好~”天希嘴上说好，其实那种痛，滴血的痛，想说都说不出来。这样的对话她已经招架不住，突然变得像一个受伤了蹲在墙角的小孩，眼中噙满泪水，晶莹地映射出无助和恐惧。
又是一阵的沉默。
    “天希，你快生日了，我和你妈妈知道你现在学摄影，给你买了一个新款的相机。你看看你喜不喜欢。”听到这话的天希，白皙的脸开始变红，她觉得这是羞辱，用钱在打发自己。刚要做些什么时候，车驶过的声音又出现了。
    天希快速抬头，终于等到姐姐了！小孩扔下他们愣愣地看着，冲到姐姐车旁。蓝遇看到小孩满目的惊慌，再看看那个和天希有着一样明澈眼睛的女人，笑容窘迫的男人，还有一个熟睡在女人怀里的孩子。她猜到了一些，没有多说什么，坚定的眼神看着天希，那是一种支持，一种肯定。
    天希死死粘着蓝遇，跟在她的身后，就像一只刚刚被欺负了的小猫。
    “您好，我是蓝遇，天希的姐姐。你们是天希的爸爸妈妈吧？”蓝遇很有风度，一袭白色带着小蕾丝边的长装上衣和一条黑色修腿的七分裤。见到面前的两个大人礼貌地脱下大大的墨镜问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天希满满地是安全感，胆子又回来了。
    “他不是我爸爸。”天希低着头，虽然声音很小，却透着不屑。天希妈妈的脸上立马出现了尴尬，不好意思的对着蓝遇笑了笑。旁边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摇了摇头。
    “你给我闭嘴。”蓝遇凑到小孩耳边狠狠地说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其他人都听不见。虽然是这样的动作，却怎样看怎样的优雅。小孩知道姐姐要生气了，不敢再说话。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背包带子，低着头。
    “您好，蓝小姐。我们天希都有提起你，谢谢你假期的时候让天希过去你家住，这么照顾她，真是麻烦你了！”天希的妈妈也是个说话大方得体的人，尽管小孩刚刚的话有多刺耳，还是不碍她的语气。
    “别客气，天希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和她一起玩。这不，待会和她一起去看她朋友的演出。你们要一起去看看吗？”礼貌性地问问罢了。
    小孩听到姐姐这么说，心里自然是美美的。可问题是面前这一家子关系这么特殊，要和他们再多待一分钟她都觉得很讨厌，怎么还叫他们一起去？
    “呵呵这样啊！本来还打算请蓝小姐和我们一起吃个饭，谢谢你常常照顾我们天希。要不我们一起先去吃个饭？”戴眼镜的男人说话了。
    “不要和你吃饭。”天希听到男人的声音，厌恶如虫子般爬满心头。
    “天希，你别这样了。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这么抗拒我？”男人似乎因为天希在外人面前一点不给自己面子而发怒了。可语气终究没有太差。
     天希觉得很委屈，他明明是抢走自己妈妈、拆散自己家庭的坏人，为什么自己还要接受他？天希妈妈看着自己的孩子委屈的样子，心好痛。
    “不要再说这些了。天希，你看看陈叔叔给你买的相机合不合适？这是我们特地为你生日挑的礼物哦。”妈妈只是想哄哄孩子，把男人手中的袋子递给天希。天希听到妈妈的话，更难过了。那个男人冲自己说那些话，当妈妈的居然一句话都不帮。
     看到眼前这个如同施舍般的相机，气恨已经冲昏了头脑。她接过袋子，尔后狠狠往男人身上砸。
    “天希！”妈妈和蓝遇同时对着孩子喊着。
嘣！砸在了男人的胸 部上，盒子的尖角戳得生疼。男人吓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天希。
    “你以为我是乞丐？拿走了我的所有，现在要你来施舍？”天希已经失去了常态，对着男人吼着。
     男人没有反驳，妈妈抱着小孩走过去看她，男人搂着妈妈的腰。天希好想冲过去打他。这个拿走了自己一切的劫匪。
     正当这个时候，蓝遇快步走了过去，天希以为姐姐要动手打自己，惊慌地看着蓝遇，没想到蓝遇用手紧紧地握着小孩的手。天希看了看蓝遇，一股暖流涌上来。
    “天希，不管你接不接受陈叔叔，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有了你弟弟。”天希妈妈似乎被孩子刚刚对丈夫过激的行为有些生气和无奈了，她没有看着天希，眼睛放空，说着“我和你陈叔叔和弟弟已经打算明年年底移民到加拿大去，这次的生日我们给你一起去挑礼物给你送过来，明年可能我们就不能飞回来给你过生日了。”
     听到这话的天希，全乱了，她似乎明白妈妈的意思，有好像不太明白。是说要扔下自己，和那个坏男人和小野种移民再也不回来了吗？抛弃怎么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天希慌了，她好想转身就跑，可却被蓝遇死死的握住了手。忍着不哭，即使到了眼睑也不能让泪掉出来。
     蓝遇听到了也很震惊，只是这个时候她知道天希最需要的是自己。
    “天希，你应该祝福妈妈、叔叔和弟弟。快，乖点。”蓝遇很温柔，她知道孩子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一切，不能再逃避，即使这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有多残忍。
    “祝福你们。”一句轻轻地话。小孩不愿逆姐姐的意，硬逼着自己不哭出来，喉咙涩涩生疼。接着甩开蓝遇的手，用力地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往前跑着，没有人看到她的眼泪随风飘了出来，消逝在躁动的空气中。
    “这孩子……”天希妈妈很尴尬，想去追，却被丈夫拦住了。
    “我知道她去哪，我会照顾她的。你们放心。”蓝遇匆匆放下一句话，边往车子走，她害怕小孩要干啥事了。
    那个男人小跑过去，把袋子交给蓝遇。“这是给天希的生日礼物，麻烦你帮我们交给她吧。”蓝遇看着这个被一个小孩砸了骂了却一点不反抗不回驳的男人，再看看抱着还甜甜地睡着的男孩儿，突然有些理解了……爱，有时候真的没办法说对与错，不是吗？
    点了点头，给天希妈妈示意再见，蓝遇马上发动车子去找小孩。
    ……

（二十七）
天希累了，跑得像是虚脱一般，脑子一团麻乱。蹲在路边抱着头哭。行人在面前来来往往，却没有人驻足关心。似乎也没有这样的需要。
又下雨了，绵绵细雨。好冷。
蓝遇开着车子到处寻找小孩的身影，她的心突然好怕好怕，好慌乱。想起刚刚天希强忍着不哭坚强的样子，单薄的身子，好痛。
终于在一段很多人来往的街道上找到了天希。蓝遇下车把衣服给天希套上搂着上了车。天希没有反抗没有动作，任由姐姐给自己摆弄着，脑子好乱，好混乱。
回到天希的家，蓝遇给小孩拿衣服，刚刚被雨淋了很容易就要感冒的。
“天希，什么都别想了，去洗澡。听姐姐话。”
“恩，好。”天希如常地听蓝遇的话，只是多了一分失魂落魄。
蓝遇在吧台上开了一支上次带过来的红酒，她也该想想了，想想自己要怎样面对天希。从来对天希的家事很少过问，可能是因为不想给太多压力。可今天却真真实实地在自己眼前上演了这么一幕，无法不面对。小半杯红酒掂在手上，坐在沙发上出了神。
天希出来了，湿湿的头发，眼神里少了几分忧伤。对于妈妈的事情，天希其实早就看淡了很多。她一直告诉自己，和一个爱自己、自己又深爱的男人在一起，这是她的自由她的权利。既然爱妈妈，就要希望她幸福。只是今天突然说要离开，彻彻底底地抽离这个坏境和自己重新组建的家庭移民到另一个遥远的国家，一时，太难接受了。想了好多想了好久，天希开始懂了。就这样算了吧……
蓝遇才回过神来，进小孩房间拿了一条毛巾，把小孩拉到沙发边上，擦着。
“天希……”一边给小孩擦着头发一边说。
“姐姐，我都懂了。”天希知道姐姐想和自己说什么，也知道要从来极少过问自己家里事情的蓝遇说些什么很难为她，便马上答话。
蓝遇听到小孩的话，一下如释重担的感觉。不禁小小佩服眼前这孩子，这样的年纪、面对这样的事情，竟能恢复的如此之快？
“无论你怎么想，那个陈叔叔是你妈妈的丈夫。你应该尊重他。”
“我……”天希突然感觉到了姐姐的严厉。“我忍不住。”竭力解释却显得丝毫没有说服力。
“以后你要面对的是更加复杂多变的社会，冲动只会让你失去更多。”蓝遇放下毛巾，严肃地看着天希。“上次砸球的事情才没过几个月，今天还拿妈妈给你选的礼物砸叔叔，你不觉得太过分？”锐利的眼神让天希什么都不敢说。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吧，只是那个男人，无法对他释怀。
“把木棍拿来。”蓝遇知道天希当时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这样的行为是不能接受的。如果以后小孩砸的是自己的上司自己的老板呢？如果是社会上的混混呢？她该怎么收拾残局？
天希从不违抗蓝遇的命令。把上次姐姐带来的那根专门“伺候”自己的木棍拿了出来。
“去面壁，好好想想。”蓝遇话不是很多，她只是希望天希能成熟些，以后不在自己身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至于太落拓。
天希乖乖地走到贴有银色墙纸的墙壁前站好。
……半个小时，天希站不住了，其实每次都已经知道自己的错在哪，总觉得面壁不过就是惩罚的手段，就是罚站而已。开始抓头，晃晃。
“想好了对吧？脱裤子，手扶墙。”蓝遇有些生气天希的不老实。
天希怯怯地拉开刚刚绑上蝴蝶结的腰带，十分宽松的睡裤连拉都不用就直接掉到脚踝上了。蓝遇给天希拉下仔裤，紫灰色的一些小印痕还留在了小孩的屁股上，狰狞地望着蓝遇。
啪！第一下总是最狠的。天希忍着没有叫出来，心却被震了一下。
啪啪啪啪啪啪！蓝遇手里打着，心里痛着。
小孩疼得轻轻抬了抬脚，手想抓些什么，却发现墙这样的平，无处可以发泄。
啪啪啪啪啪啪！稍稍停了一下，又开始了。
屁股上麻麻地疼，加上上几次积下来的伤，重重叠叠，点起了浑身痛疼的火苗，刚刚委屈的心疼更是被唤醒了。
蓝遇发现了小孩站的位置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两三滴透亮的水珠，再一看，又一颗豆大的透明泪滴从空中因为重力加速度的缘故向下俯冲，摔到地面，溅开。

那么像是小孩破碎的心。
蓝遇停手了，小孩从来没有挨打的时候哭得这么伤心过。帮小孩拉上裤子，可能是大意了吧，仔裤刚碰到重伤屁股，天希竟第一次发出了疼痛的回应，“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蓝遇给把天希拉到沙发旁，让她站在自己面前给她擦眼泪。却发现眼泪越擦越多。蓝遇慌了，她知道，不是因为挨打，还是因为妈妈要走的事情。就是几分钟前，她还以为小孩真的那么坚强。
“小希，别哭。告诉姐姐，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天希不是怪姐姐惩罚自己，她不舍得妈妈，真的不舍得。
“不哭了，给陈叔叔打个电话道歉。”
“……”天希不说话。
“还想挨打是不是？没想清楚？”蓝遇只是想快些结束这个事情，原则的问题不能丢。
“不要……”天希不是不怕疼的，接受姐姐的责打只是因为对姐姐的尊重，对自己错误的承担。额外的她一点也不想要。看着蓝遇严厉的眼神，小孩妥协了。
“好吧。”天希走到餐桌旁拿起电话，颤巍巍地拨出了那个之前一直没有拨出过的电话。
“喂，陈叔叔，我是天希。”天希有点不好意思。可蓝遇却紧紧握着她的手。给了她勇气和力量。
“天希啊，你还好吗？没事吧？”电话那头，男人很和气。
“呃，我没事。刚刚的事情对不起。”天希终于说出来了，如果不是蓝遇，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句话的，尤其对着这个男人。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行了”男人听到天希的道歉很错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心里却从来没有真正怪责过天希，她毕竟是个孩子，那样想或许也不是她的错吧。
“那好，再见。”天希匆匆挂掉电话，这样的对话太尴尬了。
“宝宝，你真棒！”蓝遇看着小孩笑了。小孩看到姐姐的笑容，心突然安定了很多，她知道姐姐满意，比什么都好。
“答应我，其他的东西不要再想了，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父母都有他们自己的应有的生活，你也一样。为了自己努力生活，其他的无法改变的，不要再费心神去想了，好不好？”
这是蓝遇第一次用商量的语气和小孩说话，目若秋水，气似幽兰。
“呵呵，好吧。我尽量。”小孩也笑了，透着淡淡的伤悲。蓝遇看出来了。
“好啦，走吧，我们去看霖林演出吧！快开始了……”蓝遇想，霖林的演出或许能让孩子暂时忘掉伤悲。“对了，不许再冲动做事了啊！不然下次把你屁股打开花了，这次的可还没打完呢！”蓝遇揪了揪天希的耳朵，戏谑地说。
“啊……呵呵”天希也回应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和傻傻的小脸。
……
秋天的潭川，到处散发着熟透了的，陈腐的气息。入夜时分，街上下着冷冷的秋雨，路灯在昏黄的灯光下闪亮着，照着树下湿透了再也无力飞舞的湿透了的落叶。

霖林的演出好精彩，可天希，喝了好多。蓝遇，也是。
逃窜的深秋。寒冷已经不远了。

（二十八）
估计是妈妈、陈叔叔他们一家人来学校给我送礼物的事情让爸爸知道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生日前的两个星期，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小希，爸爸想办一个生日party。”爸爸和妈妈分开之后，这是爸爸第一次提出要给我办生日party。虽然有点惊讶，可对他给我的做的事情，我从来不置可否。
“不用了吧，我现在上课很忙，不用什么party了。”
“不影响你上课的放心，这个周六，在唐风酒店我请了很多你很久没见的堂兄表姐妹的一起，也算是家庭聚会吧！”他似乎很开心。可我对这些亲戚一点也不熟，即使是同辈同龄的，也甚少交涉。现在这样让我去，还说是我的生日party太奇怪了吧。
“不好吧，他们我都不熟。”
“如果你实在觉得太生疏，那就把霖林叫上吧，你不是还有一个姓蓝的姐姐吗？一起叫上没关系的！”他很坚持，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提出的这个建议，在我不能选择去还是不去的情况下，的确是个好提议。
“那好吧。拜拜。”
“到时给你说准确时间和地点啊，乖小希，有空给爸爸打电话。”
挂了。唐风酒店是他们公司附属的一个酒店，从小家庭的聚会都在那里办，只是我特别讨厌。每次我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自己和自己玩。
这是我的生日，为什么还要我做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真奇怪。
12月到了，冬天也到了。又捧起了我亲爱的相机跑到江边照相去，这似乎已经成为每天必须的功课，就像吃饭和睡觉一样平常和必须。
梧桐枯黄的叶片，萧萧飘零，奏出的是冬天的悲曲，抑或绘出冬天的凄愁图？
走在江边小道上，突然好想姐姐，如果有姐姐和霖林陪着我，那个party应该不会闷吧。晚上回家，霖林当然是答应的，每年的生日她都会陪我一起过。只是姐姐那边，不知道年底了，她会不会很忙？
我发了短信过去：
“姐姐，这个周六晚上你有空吗？”
“有什么事情嘛？小希。”姐姐喜欢打句号，可我，不喜欢她给我打句号。太过于敏感，竟然连一个句号也能和冷漠挂上关系，我总觉得姐姐给我打句号，好冷。
“爸爸让我邀请你去唐风吃饭，和我的亲戚一起。还有霖林。”
“是给你办生日party嘛？是的话没问题，姐姐陪你。”她总在对的时间说一些温暖我的话，即使之前有多少难受也能瞬即消逝，你的力量，太大。
“恩谢谢姐姐！！那我到时告诉你时间~晚安！”
“宝宝晚安！”只要你叫我一声宝宝，我都心满意足了。
周六晚上七点半，唐风酒店，芙蓉厅。两大桌子，坐满了那些陌生却似乎熟悉的面孔。姐姐和霖林坐在我的旁边，也很错愕。这是我的生日party？
这似乎完完全全是一个家庭聚会，一个与我无关的家庭聚会。除了爸爸这边的亲戚，还有他后娶老婆的一大家子。我们三个的在场，变得格外异样，愈显多余。
这时爸爸突然走了过来，还有她的妻子和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女儿。
“天希，你快来看你妹妹，一岁了哦！！给她说句生日快乐吧！”我站了起来，愣了，恍然大悟。原来我又可笑地误会了。这个party的确是一个生日party，可她属于爸爸和那个漂亮女人生的宝贝女儿，不是我。
我自作多情地过了头不是嘛？
蓝遇和霖林看着爸爸，似乎也知道了，我突然觉得好尴尬，好丢脸。虽然没有直接和她们说这是我的生日party，可也相当于默认啊。
“哈哈哈哈”我突然大笑起来，我估计是傻了。“那就恭喜恭喜了哈！”我用手指戳她的小脸，我很想用力，可是不敢。“妹妹！生日快乐！”很大声，感知触觉已经开始不清晰，忽然发现大家都看了过来。只是觉得脸火烧一般，如同他们的眼光一样的灼热。
不行了，这样的地方，我呆不下去了，转身就跑，扔下了霖林，扔下了姐姐。刚刚在心里的泪水开始翻腾，终究是要从眼里溢出的。潭衍冬天的夜晚，已经灯火通明，辉煌灿烂。泪水就这样湮灭了，就像我在爸爸的心里一样，消失了。
好累，终于停了下来。喘着大气，怎么感觉整个人是软软的呢？拖着步子漫无目的的走着。脚底下都是梧桐落下的叶子，踩在上面嘎兹噶兹的，一片片的都碎了。

我的心，也碎了。
走着走着觉得好冷，刚刚跑步攻上的热气早已消散。潭衍是不是要下雪了。刚刚跑出来都没有把外套带出来呢，好冷。走到了一间士多店，一个看着像读高中的男生买了一包烟。拿了一根出来就抽。我突然很想学学他，为什么那些人都爱抽烟呢？
“怎么了？你也想来一根吗？”估计是我一直盯着他，想得入神了。那个男生问我。挺友善的。
“为什么要抽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问了出来。
他愣了愣，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吧。轻轻地笑了，深深吸了一口：“当你寂寞、难过的时候，不知道怎样说出来。唯有弥漫的烟雾，才能让你暂时忘却一切，把你带到灵魂的最深处，带你到你想去的地方。”接着就递给了我一根烟。
我接过来，没有答话。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说出了似乎有些哲理的话。我不在意这些，既然能帮我忘却，那就足够了。
他给我点着了烟，第一次吸烟，味道好怪。眼睛刺痛，眼泪又出来了。
“烟很熏眼睛吧？没事儿，第二根就好了。”他笑笑说：“你是女生，抽520吧。”然后就走了。
我很听话，问老板要了一包520，一路抽着回到家楼下。呵呵，现在的眼泪总算有了流出来的借口了。坐在楼梯口，一根接着一根，原来那个男生没有骗我，真的能让我短暂的忘却。只是一根完了，爸爸、妈妈的身影又再次出现，我只能慌忙地再点上一根……可笑的自己，就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突然眼前一黑，我还以为是第一次吸烟的症状。紧接着烟被一手打掉，我被抓着衣领拖了起来。
是姐姐……我竟忘记了她们还在酒店，肯定在找我吧，手机在大衣里，大衣在酒店椅背上，姐姐肯定生气了。
你用尖刀一般的眼神盯着我，另一只手拿出电话，拨通。
“霖林？我蓝遇。天希我已经找到了，你也累了，先回自己家休息，放心，她交给我。好的，拜拜。”她们都在找我，顿时觉得很对不起她们。
“跟我上来”姐姐连拖带扯地把我揪上楼，一进门就是一巴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手摸着发烫的脸颊，惊恐地望着姐姐。
“抽烟？你就因为那点破事儿你就去堕落抽烟？滚去洗澡，我讨厌你身上的味道。”姐姐没有盛怒大骂，冷冷地，像冰刀一样割着我的心。
姐姐从来不喜欢抽烟的人，她觉得很颓废，很装，很没有意义。我告诉她，我也讨厌烟，对身体不好。可今天，我让她彻底失望……洗完澡出来，我怯怯地走到姐姐身旁。
“跪沙发上，裤子脱了。”她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一眼，仅用了余光。
洗澡的时候，我冷静下来想：其实这个事情，可笑的是自己，何必去怪别人。又何必用抽烟来践踏自己……姐姐的罚，或许没有错。
我把刚刚才穿上的裤子拉了下来，跪着沙发上，等待着本就属于我的惩罚。
啪啪啪啪啪！“谁让你抽烟的？”
啪啪啪啪啪！“你就这样跑走了，你知道我找得了多辛苦？我有多害怕？”
啪啪啪啪啪！“那点破事儿算什么？值得你作践自己？”
啪啪啪啪啪！“你有想过我吗？”
姐姐没有停下来过，屁股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着，疼得好想大叫。沙发上出现了我深陷的指甲痕，死死地抓着似乎能减轻一点点身后的痛，可却一点都没有。姐姐的声音沙哑了，哽咽了，我感觉到姐姐哭了，第二次。我知道，你打我，你比我更疼。
我可以承受所有的痛，可我一点也受不了你因为我哭。
“姐姐，你别哭。”我鼓起勇气说出一句话。
身后的板子突然停下来了，我不敢动，撑着沙发消化着痛楚。却忽然听到你的小声啜泣。我又慌了，顾不上你会不会说我不听话，匆匆拉上裤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你身旁。用手给你抹去脸上的眼泪。
你看着我，柔情似水，恍然变了另外一个你。你抱着我的要腰给我轻轻揉着伤处。“天希，姐姐是不是打疼你了？”
“姐姐，你别对我这么好，好吗？”我内疚死了，比起父母给我伤害的痛，还痛。明明是我错了，是我让你伤心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我又冲动了，啥都不管不顾就跑了出去。没给姐姐说一声，又没带手机！还去抽烟了！现在还惹你哭……最坏的都是我！姐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我看你不动手，便拿起你手边的木棍往自己身上抽。
你一手夺过来，“够了！天希够了！”你喊着，我抱着你，大哭起来。
“天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要坚强起来知道吗？他们不是不要你，而且你还有姐姐。”我在你的肩上点了点头。姐姐好香，真想一直抱着不起来。“烟，以后绝对不能再碰。不然见一次打一次，下一次翻倍打。”
“恩。”我答应你。
这天晚上，你意外得给我上药了。不知不觉地，沉沉入睡了。
梦中我仿佛听到姐姐跟我说：“天希，你的生日会很快乐的。”
呵呵，我笑了。

（二十九）
今天是天希生日。她没有特地告诉任何人，这不是她的性格。再加上上次爸爸办party的误会，更让她对这个事情失去了勇气。只是她的朋友都不会忘记这个虽然外表酷酷但是内心善良、有义气的死党的生日，早早就在waiting bar给小孩安排了一个特别的party……
12月的潭衍开始有雪了。“呵呵~下雪了。”天希正从取景的郊区坐着计程车往waiting bar赶，心里默念着。这样的生日，似乎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天希朝着浓重的夜色里望出去，马路上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犹如幻影，没有确切的形状，只是一条条带色的线条和圆形的光影。拼凑起来或许还是能还原成一辆完整的车，只是谁又会愿意去做呢？地面湿漉漉地反着路灯的白光，空中那些纷乱的雨丝间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虽然称不上鹅毛大雪，却的确是大雪。
天希难过的应该是前天和姐姐的短信吧。
“姐姐，我生日那天，他们给我在waiting办party，你能来吗？”
“小希，姐姐那天傍晚还有一个节目是live的，可能不能这么早去，你们先玩，我一下班就赶过去好不好？”天希一看到姐姐的这条短息，眉头紧皱，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般深沉。小孩固执的希望，自己的生日有姐姐的陪伴，就足够了。要求不高，怎么还是不行……
蓝遇的这个live节目是一个音乐系列，推介新歌、品位经 典、点歌寄情……等等都有。蓝遇的声音已经在潭衍小有名声，很多人都开始喜欢每周追随着这曼妙的声音一起欣赏音乐，越来越多的人点歌送人，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准时守候在收音机旁，听听有没有给自己的祝福。天希也很喜欢，除了因为是姐姐的节目，她更爱这个节目的感觉。
“好吧，那到时见。”小孩失望了，这样的语气给蓝遇发短信是少之又少的。
转眼已经是一年了，认识蓝遇的时候，是上一年的12月吧。一年了，看着路边的梧桐叶子长了又谢，看这个城市的灯光亮了又灭……回首间，记忆已泛黄。
郊区回去waiting bar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间应该是姐姐的live节目吧。明知道这是姐姐很重要的、必须做的一个节目，可还是无理地责怪姐姐的迟到。天希想，听着姐姐的节目，也当是她在陪我好了。无奈地笑笑，和司机说道。
“师傅，调城市音乐台听听吧。”
“小伙子也喜欢听蓝遇的节目啊？哈哈，我也很喜欢~”出租车司机都认识姐姐了，天希好开心，姐姐真的好棒！
“恩恩，我很喜欢！她是我姐姐呢！”天希满心的骄傲。
“哦？蓝遇是你的姐姐？哈哈哈哈，你真是幸福啊！”说着已经把台调到了城市音乐台。
天希甜蜜地笑了，没有说话。
蓝遇的声音真的很美，用言语去形容她天籁般的声线几乎不能。在轻柔里多了一分通透；在通透里多了一分飘渺；在飘渺里又多了一分知性；在知性里又蕴藏了一分温婉……这样的声音是天赐的礼物，用来感化那些还在迷茫中的孩子。
今天的节目是点歌时间，有男生点给女朋友爱的宣言；有孩子点歌妈妈不孝的道歉；有学生点给老师的感谢祝福……人间真情，能融化大地冬日的冰雪吧。
“节目尾声，我还想点一首歌给我的妹妹，今天是她的生日。”听得入神的天希忽然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吓住了，姐姐是说自己嘛？又惊又喜，耳朵都竖起来了。
“天希，今天是你17岁的生日，再过几天我们相识就有一年了。这一年里我已经习惯了你这个不太乖的小孩，谢谢你带给我的快乐、包容和照顾。姐姐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孩子很久，快乐很久。无论什么时候都记住，你的身后总有一个叫姐姐的人，或许她不够有耐心，也不太善于表达，但她一直会是你坚强的后盾和倾诉的对象。今天这首歌AFTER 17 姐姐唱给你听，祝你17岁生日快乐！”背景音乐响起，天希已经泪流满面，幸福的笑容溢出，如蜂蜜般甜腻……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孩子，也被蓝遇的真心感动了，知道这时的言语不太恰当。佯装不知道孩子的哭泣，继续开车，却更仔细地听着。

“一步一步走的昨天，我的孩子气。
我的孩子气给我勇气。
每天每天电视里贩卖新的玩具， 我的玩具是我的秘密。
自从那一天起，我自己做决定。
自从那一天起，不轻易接受谁的邀请。
自从那一天起，听我说的道理。
when i m after 17 一步一步走过昨天，我的孩子气。
孩子保护我的身体。
每天每天电视里贩卖新的玩具， 我的玩具就是我自己。
自从那一天起，我自己做决定。
自从那一天起，不在意谁的否定。
此从那一天起，听我说的道理。
when i m after 17 when i m after 17”
“天希，生日快乐！ My heart will always be with you!”
“今天节目到这里，谢谢大家收听，我们下周再见~”结束了，蓝遇给小孩的惊喜已经超越了一切，小孩告诉自己，为了姐姐，要做一个更好的自己。哭得一塌糊涂。
拥有你，就拥有了全世界。
窗外的寒风似乎不再凛冽，纷飞的雪花也变成了冬日最美的点缀，现在的天希，被夏日阳光照耀还要温暖。
Waiting bar到了，下车前，司机给孩子说了一句话：
“有这样的姐姐真的很幸运，你要好好珍惜啊！生日快乐！”
“谢谢你！”天希小跑走进waiting bar~

“小帅！这边！刚刚蓝遇姐的节目你听到了吧？”霖林一看到天希到了，兴奋地跑过去。Waiting bar今天点满了围成心形的蜡烛，全都是天希在校内校外的好朋友。
“恩恩！”天希用力的点头，她又变成了孩子般可爱。
“听得我们都好感动哎！蓝遇姐亲自给你唱歌哦，哈哈哈！”接着一堆同学围了过去。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这天的party大家玩得很尽兴，尤其是天希。有蓝遇、有霖林和一班好朋友，17岁的生日，是她长这么大，最幸福的一次生日。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蓝遇到了，小孩一看到挎着小白包包、小皮夹克的蓝遇马上跑了过去一下抱住了蓝遇，蓝遇笑了，摸着小孩的头，轻声说道。
“宝贝，生日快乐！姐姐来迟了，不生气哦？”
“不生气不生气，姐姐你最好了，好感动。”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你这个爱哭鬼，不许哭啊！”
“都是你惹我哭的，补偿补偿……”天希一直没有放开蓝遇，头抵着蓝遇的肩膀。
“好啦！怎样补偿，先放开嘛，你看这么多朋友看着你哦，你不害羞啊！”天希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轻轻地在蓝遇白皙滑嫩地脖子上亲了一口。不好意思地说：“姐姐谢谢你，我最喜欢你了！”便放开了蓝遇，拉着她的手走到人群中去。
大家嬉笑玩闹着，唱歌、喝酒、跳舞、游戏……疯狂地快乐。
天希想，这应该是人生里最美好的一个晚上吧：姐姐，因为有你……
蓝遇：天希，看到你这么开心，我也很幸福。
                                        

【上部完结】

我本来打算缓一缓再发，看到这么多人来顶，尽力发下半部～

下部（悬铃木——梧桐）

【前言】
这座城市街道上的行道树是一种特别的梧桐，准确来说是学名叫做三球悬铃木的落叶大乔。
潭衍左拥着古老的从容和雍华，右抱着时代的喧嚣和繁盛，边吟边走在博大的山川沟壑中,江水包围了它的轮廓，而悬铃木填充了它的记忆,。夜晚华灯依旧，寂静又寂寞地走在高大梧桐的街道上，抬头穿过茂密的枝杈望向寂寂的夜空，好像是穿越了千万个世纪，满满当当的苍穹，充满了幻想。
岁月就这么轰隆隆的碾过一年又一年，悬铃木见证着这座城市的蜕变，见证着潭衍里的孩子长大、成熟、衰老直至死去，一代又一代……
悬铃木还有一个名字，大家都熟悉的名字——法国梧桐。

【大 寒】
窗外的冬日中凛冽的寒风，雪飘扬纷纷、纷纷飘扬而又苍白的无力，颤颤巍巍的法桐，光秃秃地枝干上落满了雪，压着，好重，仿佛再加一片雪花，便会折断摔落。
啪啪啪啪啪！没有间断地抽打声从屋里传出夹杂着抽泣和时而的喊叫。
蓝遇挥着木尺子，一下一下地抽在天希已经微微泛紫的屁股上。
“我已经很努力学了……”抽泣着的小孩头侧抵着已经被泪水沾湿一大片的枕头，白皙的双手紧紧拽着白色的大被子，囔囔地说着“我已经考虑88分了……为什么她总评只给我B……”孩子好像是委屈了，无力地摊在床上，任由姐姐责打。
“这不是你大闹办公室的理由。”蓝遇厉声训着，看到小孩的伤，狰狞地对自己在咆哮，手上的尺子没有停下来，可力气小了很多。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天希的文综成绩终于爬上了88分，进入了A档。本来兴高采烈地她想拿着进入艺中以来最好的一次考试成绩去找蓝遇，让蓝遇好好表扬自己一番，哄哄自己开心的。可事与愿违，教文综的老师给天希的总评成绩打了个B。过去没有好好学的时候是B，可这个学期自己这么努力、这么认真地去学，怎么还是给B？天希很不理解，很生气，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白费、没有意义的。
为了给姐姐看到一个漂亮的成绩单，为了让自己的努力得到肯定，天希去找了那个上了年纪比较死板的文综老师。开始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去和老师说的。
“老师，我的期末成绩有88，为什么我的总评只有B？我的作业都有交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质疑我嘛？！出去出去，成绩我定了就不能改！”老太婆觉得天希的疑问是在质疑自己，一下就火爆起来。但其实按天希的成绩和表现，拿A是没问题的。
天希也火了，这分明就是不讲道理，虽然在办公室，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嘴。
“你不讲道理！凭什么不给我A？”天希瞪着老太婆。
“你以为你是谁？我要给你B就是B！以为考高了几分就可以在这里跟我大吼大叫的啊？！滚出去！”天希并没有很大声，毕竟是办公室。可老太婆一点也没有给面子，直接大声吼了出来。
旁边的老师和学生都望了过来，弄的天希非常尴尬，心里本来就不爽了，被老太婆这么一弄，心里那团怒火顿时爆发。
“你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想怎样打分就怎样打分的啊？！一点道理都不讲！”天希也开始大喊。
老太婆的脸刹那便红，用力一拍桌子，啪！扯着天希的手臂往办公室外面拖。所有人都看着她们俩。“你给我滚出去！以为自己什么了不起的啊？在办公室和我撒野？！”
天希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而且也觉得错不在自己，一转身，拉着老太婆的手一甩。小孩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力气有多大，只想把她甩开不让她抓住自己。没想到，老太婆后脚没站稳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毕竟是上了年纪，痛苦的表情也让天希慌了。
老师都跑过来扶老太婆、一边问着她有没有事一边骂天希
“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怎么连老师都敢打！”
“我没有打她！我只是甩开她，她自己就摔了……”天希想解释，可话语都被照顾老太婆的人们左一句有一句的淹没了。那个时候哪有人还会听天希说话呢，她看自己也做不了什么，气也没了，毕竟现在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师都被自己弄伤了，还能怎样呢。错肯定是自己的。
后来事情还是让天希的爸爸过来帮她解决了，没有问什么，只是嘱咐天希不要太冲动就走了。再后来，就是开头的那个场景：蓝遇知道了，天希挨打了。
啪啪啪啪！
“你还不认错？老师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一点不注意？我和你说过不要冲动，怎么就是做不到？”蓝遇手上的力气已经不是很大了，不停只是因为孩子不肯认错。
“我承认我甩开她没注意力气……”天希已经疼地在颤抖，声音却依旧清晰干净“可是她不讲理，我明明可以拿A的……”
啪！重重的一下抽了下来，天希轻喊了一声“啊！”板子就停下来了。
“站起来，去面壁去。”蓝遇帮小孩拉上裤子，虽然不能再打了，可是既然小孩还没有明白自己的错误，就必须让她想明白。

天希擦擦脸，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边站着，手背后面不小心碰到了伤处，疼出了眼泪。蓝遇坐在床边，训话：
“成绩这么重要吗？让你连对老师基本的礼貌和尊重都丢了？”声音严厉，却还是很好听。“站定了！别动！”太疼了，天希连站着都像站不稳似的。姐姐的一呵斥，马上吓得不敢动。
“如果那个老师真的就出来什么事，怎么负责？还是让你爸爸去解决？那以后呢？你闯的祸全让你爸爸去给你买单了你就什么都敢做了是不是？”越来越严厉，似乎多了一分激动。
“不是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真的有努力，有进步。”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蓝遇怎么会不知道小孩的心思，就为了一个全A的成绩单，挺温顺的一孩子居然跟老师动手了。不是为了让自己看到，她怎么会在意这点东西。
两人都在想着些什么，其实天希也开始后悔了，不管再怎么地，老师毕竟挺老了，这样一甩真没有考虑到后果。等会就给蓝遇承认错误……刚想说话，手机响了，是天希的。
“姐姐，手机……”天希在姐姐没有允许之前是不敢动的，甚至连头都不敢转过去。
“我接。”蓝遇看了看，是佳尔，影楼的好朋友。
“佳尔，我是蓝遇。”
“哦？真的嘛？”小孩虽然没有看到姐姐的样子，却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喜悦。
“好好好，我给她说，谢谢你啊！”天希知道肯定是好事情哈，迫切想知道。
“恩恩，好的！到时约你出去玩~好！再见。”
电话挂了，蓝遇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自从知道天希出了这事之后，就一直担心，到了现在才终于展眉笑了。
“你过来。”蓝遇让小孩过去，立马收回了笑容，没让天希看到。
小孩转过头，发现姐姐还是冷漠的表情，有点失望。拖着步子走了过去。站在蓝遇面前。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考虑张老师的身体。太过冲动了……”低着头，嘟着嘴。
“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真的！”天希望着蓝遇，眨巴眨巴眼睛。水灵灵的，又可怜又可爱。蓝遇看到可爱的天希，不忍心再惩罚她了。拿起刚刚准备好的湿毛巾给宝贝轻轻地擦脸。
“好了，不哭了啊~以后绝对不许这样。明天给老师诚恳一点道歉，听到没？”
“恩恩”用力地点头。
“今晚再写一份检查，明天给你的老师去。不要废话，做就是了。”蓝遇知道天希肯定要讨价还价，最怕就是写检查了。现在让她自动写一篇给老师，肯定一堆借口。
小孩的脸变成了苦瓜脸，屁股这么疼，晚上还得写检查……
“好啦，别哭丧着脸，给你说个好消息吧。”
“真的？什么？”小孩眼睛一下发光似的看着蓝遇，肯定是刚刚佳尔姐姐说了什么，亏姐姐还要装严肃呢。不出小孩所料：
“刚刚佳尔来电话说你的照片在《都市摄影》上稿了哦！宝宝你真是越来越棒了！”天希听了兴奋地蹦了起来，一用力拉到了伤处的肌肉疼得喊了出来。蓝遇赶紧抱着她，替他揉着心疼的不得了。可天希倒不在意，疼就疼吧。
“姐姐姐姐！我终于有照片上了哈！！”身后的疼痛并没有影响到天希兴奋的情绪。这是她的梦寐以求，天希是终究会发现的，她的努力不会白白浪费。
“不疼了？好啦~你看，你努力了，自然就会有回报，不要着急。懂吗？”
天希知道姐姐在说刚刚的事情，又低下头，其实姐姐说的也是，天希默默想着。可心里的幸福因子仍在积极地颤动着，随时一触即发。
“好了好了~这样吧，为了奖励你，我们寒假去一趟日 本好不好？”蓝遇本来就想假期带上天希去日 本玩一转，现在就可以当成是一种奖励了，更说得过去。
天希听到了兴奋地一把抱着姐姐，亲了又亲“姐姐最好啦！可以和姐姐去日 本玩囖~~~”就像刚刚没有挨过打似的。小孩总这样，刚即的痛，转头给点小蜜糖，就什么都忘记了……这是孩子专属的特性，还是面对蓝遇，天希的“品质”呢？
这个晚上，天希，一如过去，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