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轨道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08 20:40:00 +0800 CST  
16.

沈宁没有躲避,那一下切切实实得砸至身上,带得她一阵气血翻涌踉跄了两步。

平复了气息,也沉淀下整日躁乱的心后,无视了背脊的刺痛,沈宁转身,谦虚而不失傲气得,朝着吴颖茨微微躬身,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承认,也谢谢您应下黎老师的要求前来教导。”顿了顿,在吴颖茨逐渐不耐的神情下,她直起了身,目光平静,续道:“但除了黎老师,我不愿意接受其他人的教诲,无论是在专业领域,甚至仅仅是做人的道理。”

“当然,除了她亲手给下的教训,我一律无法接纳。”沈宁将掉下的包重新背了起来,昏暗的厅中,月色将那张精致的轮廓浸染上一层冰冷,冰冷中所含的执拗竟深得让吴颖茨半晌失了神。

“两个月后的招募赛,我会尽全力的,即使得不到所有人的青睐,那也绝不会是一个糟糕的作品,是黎老师过虑了。”沈宁忽而扯起一抹笑,七分自信,三分惆怅。

“我毕竟是他的女儿啊。”上扬的眼角眉梢隐隐透着那个男人曾经的风采,那清俊敦雅,惊才艳艳的设计大师,沈宜浚。

吴颖茨是见过沈宜浚的。那年的她才十岁,在一场晚宴上,父亲牵着她的手给她介绍了那个男人,不,当时的他不过是个三十不到的青年。

尽管名声再大,他总是带着含蓄甚至略微腼腆的笑,不怎么与人交谈。那场晚宴是父亲承袭爵位所办,与之交好的几名服装大师皆在场,而沈宜浚黑发黑眼的亚洲面孔在那场晚宴中极是突兀,局促而蹩脚的模样很明显是被人拖着来的。

父亲与他客套了几句,言明希望他收了自己当学生。那时的她年纪不大,被家里宠成了有些刁蛮的脾气,公主一样居高临下得扫视了沈宜浚过于腼腆的举止,心底是有些不屑的,更何况他几番推托,只道并不打算收学生,就这么堂而皇之得拒绝了父亲,明目张胆得罪一个法国爵位。

她当时嗤笑了几声,甚至暗骂他愚蠢。

可谁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沈宜浚的名声便像是大涨得股价似的,蹭蹭得往上飙升,因为那套独特而新颖的套装设计。

父亲基于礼貌又带了她去到了秀场。她想,那天才是真正开启了她走向这条路的启蒙。

纽约的T台上,面容华丽的模都无法掩盖的套装风采。

那素黑色隐带着银色龙纹的设计晃花了她的眼,更让她心生倾慕。然后,她看见他了。

他还是那副不太修边幅的模样,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只又那双眼睛,那飞扬的眼角看着自己的作品时闪烁着纯粹而炽热的光芒。

他似并不是特别在意那被一声声吹捧的名誉,不在意旁人送将过来羡慕的,利用的,恶意的,或是敬佩青睐的眼神,他的眼中只有服装,只有那毕生奉献的层层布料。

那便是他的世界。

太过于纯粹,太过于热烈,最终却将自己葬送在一辈子看不起的人情世故当中,葬送在小人的算计之下。

简直可笑至极!
窝囊至极!


不知失神了多久,吴颖茨收敛下那万千复杂的思绪时沈宁早已离去多时。她忽而有些虚弱得倒回沙发上,尺子毫不在意得扔去一边,手机拿了起来不管不顾得便拨了出去。

“妳说得对,她不接受。”吴颖茨声音中的疲乏被黎微敏锐得捕捉到了,默了两秒,黎微温柔得道:“辛苦了,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你早些睡吧。”

“就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吴颖茨有种自己被耍了的即视感。
“嗯?”
“不管她了?”
“嗯,不管了。”
“她要是没入选怎么办?”
“她得学会自己负责。”还是那样温柔的语声。

好吧,吴颖茨猛地翻了个白眼,那伤春悲秋的情绪一下子便溜得不见踪影。蹙下眉头,她道:“我一直不明白,沈宜浚不是妳的老师?为什么妳宁愿丢下这么多年积攒的名誉和财富去替沈宁平反之前的抄袭事件,却不愿直接出手对付夏元宇,妳明知道夏元宇是一个死结,只要这个结不存在了,沈宁也不至于走上这条路。”

没有回音,吴颖茨等了等,却只听见一道不怎么明显的低叹。

“早些休息吧颖茨。”说着,竟然啪的一声便挂上电话了。吴颖茨盯着手机半晌,不知怎么的,有种胸口堵着一大锅气的感觉。

这师生两怎么回事,莫名其妙。

隔着遥远的太平洋,还是烈日炎炎的正午。没有课,黎微清闲得待在家中。

窗边是一盆青绿色的常春藤,蔓生的枝叶透着几许黎微刚刚浇上的水珠。窗外阵阵蝉鸣,一卖暖风拂过,却怎么也无法抚去埋在心底的躁意。

黎微静静得坐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了身便往卧室旁的房间走去,门打了开来,三年了无人烟,却依旧被擦拭得干净,这是沈宁曾经住了多年的地方。

书桌上那本泛黄的日记依旧搁在原处,墙上贴着几张便条都是黎微不在家时留下的叮嘱之言,床上的被褥整齐得叠着,起床叠被,那是沈宁的习惯。

一切如旧,好似那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孩子只是出去上了个学,晚点便会回家,别扭得分享几句发生的趣事,然后便又一头栽进服装中,直至那一叠的图纸被画满方休。

黎微轻轻坐上那张松软的床,指尖忽而有些眷恋得抚过床头柜上的相框。有两个,一个是空的,另一个则是沈宁十多岁时和她在校园的草坪上照的。

而那个空的,曾经放着沈宁幼时一家三口的相片。远赴美国时,她只带走了那张,却遗留下了和自己的回忆。

黎微忽而笑了笑,转身便又离开了。

米色的窗帘随着远处钻来的风飘摇着,时光仿佛重新静止了下来,将这间空荡的屋子平添了几分孤独。

亘古的孤独。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08 20:42:00 +0800 CST  
17.

两个月。沈宁几乎没有走出过家里的画室,除了Arlene照着三餐送来的食物会被动上几口,此外几乎没有再更多的交流了。

完全屏蔽了外界,叶茹静催促的定期检查被迫延后,吴颖茨来过几次,也全被拒之门外。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在招募赛前两日,沈宁终于踏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还是空荡荡的,Arlene尽责得留在公司处理一应事务,沈宁拨通了助理电话,许久未曾发声的嗓音有些沙哑。

“到法国的机票订好了吗?”

Arlene几乎是在挂上电话后便马不停蹄得开着车飙速过来,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便已敲响了别墅大门。

门一开,Arlene看见的是沈宁那张仿佛又蒙上了几道冰霜的面容,肤色苍白得几能看清底下爬动的血管,原就消瘦的身形更是清减了不少,尖刻的下颚能削出一片阴影。

屋内并未着灯,月色自薄如蝉翼的窗帘透射入房,却怎么也照不亮笼上沈宁身外的阴郁,那是发自心底的,来自刻骨的,攒积了十多年的仇恨,抛弃了心底的柔软,抛弃了年少的无知任性。

抛弃了陪伴自己半辈子,如亲人一样的老师。

沈宁似有些恍惚,乌发凌乱得披散着,她对着Arlene笑了笑,道:“怎么过来了?替我收拾一下东西吧,等等就要走了。”

这话前后矛盾,Arlene那瞬时的心疼彻底被打散了,什么叫怎么过来然后又理所当然得命令自己去收东西,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却见沈宁脚步一转又进了画室,将那卷设计图拿了出来。

尽管只瞥见一秒,Arlene仍然禁不住止了呼吸。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评价。

Arlene有些怔愣得看着认真收着图纸的沈宁,忽而开口道:“妳是天才。”意料之内得收来一抹敷衍的笑后,她又问:“这个设计,叫什么名字?”

沈宁猛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鬓间的发凄然而凌乱得散在颊上,她扯开一抹笑,些许腥气,不怎么纯然得弧度,轻轻启唇,语声柔而绵密,好似天顶的山岚,朦胧而不知去处。

“la Haine。”法语的仇恨。


七月十四日。沈宁只携着Arlene如期抵达位在巴黎的会场。

巴黎。艺术之都。天气不怎么好,朦朦胧胧的有些阴暗,被多次赞颂的霞光亦被遮在乌云后方,连带着精美的建筑都不若平时夺目。

招募赛举办得奢华精致。参与的人数并不多,共计一百一十六名,却各个是头衔多不胜数,甚至已有自创品牌的知名设计师。这样的对比之下,沈宁那寥寥可数的经历以及落魄的背景,显然逊色许多。

沈宜浚毕竟离世多年,影响力也已大不如前,而审美标准日新月异,新一代的年轻设计师也仅仅只是听闻过这个名字,对于他的作品了解的却并不深刻。这样一来,沈宁空挂着沈宜浚遗女这样苍白的头衔,得来的目光反而更多的是嘲讽以及鄙视。

沈宁倒不如何在意,穿着一身低调的素白色礼裙,肩带处巧妙得设计了一道繁复的结,礼服边缘绣着在灯光下隐隐范光的银色细纹,简单却不失精巧的设计,却煞是衬托了那张内敛的亚洲面孔。

黑发高高挽起,鬓间的两丝乌发垂落在细白的肩胛处,斜飞的凤眼在一掀一阖间挑起了几丝绝伦的风采,琼鼻丰唇,她笔直端正得坐在一边的席间,无人愿意与之就座,却在不知不觉间占尽了在场人的眼球,挑惕的,嫉妒的,不屑的,各式各样夹杂着恶意与好奇的目光就这么盯在她的身上。

她却毫无所觉,依旧一点点轻抿着手里的红酒,纤长的指尖点着玻璃杯,等待着。

作品已送出去了,她自然是不着急,至于那些目光,与她何干?

终于,主持人出现,再就是冗长的说明以及宣告的开场。一件件设计图样将会被送至台上,用偌大而清晰的投影放至众人眼前。

随着灯光暗了下来,作品初秀正式开始。一件件繁复美丽的设计,来自各大设计师各大品牌的图样展示在众人眼前。十二名委员就坐在台前,当场打分,以防黑幕。

在时间的流逝之下,到了中场,是最为无聊且疲乏的时刻,开始的新鲜逐渐消褪,除了第十二幅作品引来一阵惊呼以及委员的高分评价外,便再没有任何作品引来另类的关注。

那幅高分作品是来自一位义大利贵族的作品,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据说正是Ivan大师的旁支,此刻已是胸有成竹得站在台旁,想必是认为那唯一的协会成员释出名额非他莫属了。

第七十六件。又是一幅让委员摇头叹息的作品,和着众人窃窃私语中,设计那套衣服的年轻女人在一旁不顾形象得吵闹着,显然不满意那低劣得可笑的分数。

一阵骚动,警卫尽责得将她安抚下请了出去。

第七十七件。屏息。

台下低声的躁动仿佛在那刻尽数退个干净,就连坐在前头的十二名委员都没来得及说出半个词语。

黑白色为主的设计。白色为底,黑色的花纹在袖口领口以及腰际处编织成奇特而美丽的图样,繁复的剪裁型态,最为独特是右侧下的结,布料似乎是自胸处连着下的,难以形容的美,无法用文字形容的情绪,强烈的,好似要表达着什么的情绪。

像是披戴着天使面具的恶魔,悲悯得嘲笑着世间嗔痴,黑色浮动着蠢蠢欲动的野心以及愤恨,泯灭着世间,腐蚀着心灵。

“这…这是谁的作品?”唯一一名亚洲面孔的委员猛地站了起身,被漂染成银白色的短发,身材纤瘦,脖颈处刻着一道小巧的刺青,穿着到处都是破洞,沈宁认得他。

Adonis。

“是美国浚宁集团总裁,沈宜浚的女儿,前两年曾连夺三项国际服装设计大奖的沈宁所作。”一旁的主持人尽责的介绍道。

“太惊人了!太让人感动了!”Adonis身旁的戴着假发,蓄着纯正法国腔的男人亦是站了起身,亲自到被投射的图样初稿前迷恋得抚摸着,甚至开了口道:“还比什么呢,噢亲爱的,我太爱这幅作品了。”

“哼。”就在众人又是惊异又是愤恨得盯着沈宁时,一声突兀而不满的声音自台上响起,是K. Miller,吴颖茨曾经在办公室内提过的女设计师,说她能力和脾气一样糟。

能力沈宁并不是很清楚,可脾气的话,现在看着倒真是糟糕的。

Miller今年已然六十却保养得宜,细嫩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盈盈润泽,却见她走至那名兀自赞叹着男设计师旁,推开了他,端详了几秒作品后,对着台下道:“这幅作品必须淘汰。”

“什么!”不仅是Adonis还有吓得花容失色的赞叹男人,就连底下的参赛设计师亦是一脸惊愕。

可沈宁,还是坐在原处,不怎么紧张,也不怎么着急,面色平静,乌黑的瞳孔依旧,毫无波澜。

“这里是服装设计大赛,可不是画图大赛。”Miller再次重重得哼了一声,道:“这样的服装根本不可能被剪裁出来,只能放在图纸上的服装,还算是作品吗!”

语毕,全场哗然。几名委员更是压下心底开始溢出的惊喜,学着Miller细细端详着那幅作品。

就在恶意的评论即将充斥整个会场时,一道冰如琉璃的嗓音,纯正的发音,硬生生压下了众人的交头接耳。

“谁说这个设计不能被剪裁出来的?”沈宁不知何时已然步上直至高台的红毯,她就这么走上自己的作品旁,转身,对着在席的委员以及台下数百双眼眸,红唇微勾,笑得张扬放肆。

“你们剪不出来,不代表我做不到。”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08 20:48:00 +0800 CST  
发现大家可能会对一些名字混乱,特地在这里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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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l:是黎老师的英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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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 Lauren:法国时尚服装协会会长,也是黎老师在离开美国前,打了那通电话说需要一个帮忙的对象,当然,阿宁的推荐函也是他发的,他没有出席此次招募初赛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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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onis: 有看失格的小可爱们应该认得,是失格莫槿晞的首席服装设计师,中文名字何小沐,轨道的时空已经距离失格又过去十几二十年,现在的Adonis已经近五十岁了,而他也是在招募赛中第一个被阿宁作品震惊到从而发声的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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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Miller: 十二名委员之一,吴颖茨曾在阿宁办公室说道:"就凭妳这点雕虫小技,能进入法国时装协会根本是天方夜谭,就连那脾气跟能力一样糟的K. Miller的眼都入不了。"就是在说这位十七章对阿宁作品提出剪裁质疑的六十岁古板设计师(她是女的),也有小可爱私下问我,她是故意提出的吗,其实Miller就只是性子比较急躁直接,也是真的认为阿宁那种"过於新颖"的剪裁是前所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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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van: 义大利已逝服装大师,阿宁当年抄袭的对象,十七章中第12幅备受好评的作品正是出自Ivan大师旁支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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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暂时告一段落,之後有新名字出现还会再补上,谢谢各位,有问题也欢迎提问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09 16:17:00 +0800 CST  
18.

狂妄。

不,不仅仅是狂妄二字可形容的了,在这个国际级别的舞台,在全球直播的摄影机面前,沈宁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语。

因这句话下不了台的Miller第一个冷笑出声,她推了推那横亘在眼前的镜框,道:“妳要怎么证明?”

沈宁闻言,撇出一抹讥诮的笑,随手挥了挥,Arlene便已尽责得将一叠明显是提前备好的布料以及布剪奉至台桌前。只是还未动作,Miller便又质疑得道:“东西是用妳的,作弊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妳没有拿图尺测量就想剪裁?”话音刚落,Adonis忽而自委员席间站起,对着沈宁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道:“沈小姐,我的工作室就在附近,让人送东西过来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妳有需要什么尽管说吧。”

“任意一种布料跟剪裁刀就可以了。”沈宁也不尴尬,将东西再扔给一脸紧张的Arlene,对着Adonis感激得一笑。

“不需要画记的图尺跟笔?”Adonis顿了顿,疑惑得问。

沈宁却是摇了摇头,笑而不语。等待得过程中,那名开始时赞叹沈宁作品的长发男人,已禁不住得对着沈宁道:“美丽的小姐,我是Miss Brown.。”

极为突兀的一个自我介绍,惹来Adonis的一个白眼,却让全场所有的私语声安静了下来,盯在沈宁身上的视线,几乎都要烧了起来。

MissBrown. 法国时装协会会长Karl. Lauren的学生,虽是男性却时常戴着不同“时尚”的长假发,性格古怪不好亲近,穿衣风格独特,走在时尚的尖端,手底下的品牌多不胜数,甚至因着那完美的走秀技巧在模特界都被冠上了“T台女王”的称号。

而这样一个人却主动对沈宁释出善意,怎能不叫在场的人心生妒忌。

就连开始时风光无限的那名Ivan大师旁支的男人都面露不满,他的作品虽得到了委员一致的赞同,可Miss Brown却只淡淡得瞥了两眼不予置评,哪里又是现在这样热情呢?

沈宁却是一笑,谦和且从容得对他行了高贵而标准的礼。下一刻,Adonis的人来了,照沈宁的要求,只有简单的服装置布以及裁刀。

Miller已然回到席间,冷眼看着沈宁接过那布,嘴里还不忘刻薄得道:“Brown,难得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个剪裁绝对只能出现在图纸上,我们在服装界也已经几十年了,会有我……。”话音未完,这名古板的女设计师已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她一把站了起来,瞪大了镜片后的双眼。

却见沈宁拿了布后也不用手指测量,粗粗得看了两眼后,拿起大剪,迳自切了下去。即使连看着淡然的Adonis也为她捏了把冷汗,这该是怎么样的自信,又是如何的天赋,才能不用测量尺,甚至那匹步在这之前从未被沈宁碰过。

即便只是最简单的剪裁要这么做已是不易,不用说这众人不曾见过的繁复剪裁型态了。

沈宁刀刀下得认真,纤长的脖颈微弯,鬓间的发秀丽得垂落在两侧,那身简约大方的白色礼裙在聚光灯下闪烁着让人神往的光芒,侧颜风采清雅,几架摄影机更是抓着角度细细拍摄着那娴熟而繁复的手法。

世界的另一端,隔着遥远大洋的土地上,黎微目光瞬也不瞬得盯着屏幕上那双纤白的手,面色沉肃。矮桌上的电话是通着的,免提状态。

“行了吧,妳教得好学生也算是出尽风头了,我这边能安心回国了没有?”吴颖茨明亮的声音传至,显然已从那幅设计中的震撼走了出来。

“出尽风头?”黎微的尾音微扬,这可是不常有的事情,吴颖茨懒散的身子顿时直了几分,道:“怎么,这手技巧也称得上是独一无二了,妳还不满意?”

“啊,是了,我知道妳能做得更好,不过这我也做不来,妳要求别太高了。”说着,吴颖茨忽而打趣得道:“不是说不管了?还关注她的直播做什么,连带着我都不能回国。”

“她不该走这步险棋。”黎微蹙了蹙眉,道:“妳留下吧,委员里有夏元宇的人,我会把那人的资料都送给妳,阿宁这般出尽风头,他绝对会出手。”

“啧啧,刀子嘴豆腐心呐Vel,妳这是要管还是不管。”

“颖茨。”
“我想我该说明白一点。”黎微执起电话,宁和一片的眼眸像是卷起了一波波骇浪,浅柔的语声似也刺耳了几分。

“我所谓的不管,是尊重阿宁十多年来的执着。但那必须建立在她好端端得活着的前提。”

“反之……。”那拖曳的语声像是削利的刀锋,听得吴颖茨无意识间出了一身冷汗,她赶忙道:“行了行了,别生气,放心吧只要妳手里的法码足够,我不会让沈宁出事的。”

“嗯。”黎微轻轻应了声,目光在沈宁成功剪出的那道结中闪烁了几分,不等委员的赞叹,手指动了动,连着手机一起,电视也一并关上。

厅中恢复了喜欢的宁静,黎微默默得坐了会,便又站起身续了一壶水,替窗台边的常春藤缓缓浇了起来。阳光泼洒在那张雅致的面容上,温婉如兰。

“罢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而叹,黎微呢喃了句。

想起了沈宁那狂妄张扬的笑,摇了摇头,唇角微勾。

有些冷,不怎么善意的笑容。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1 20:22:00 +0800 CST  
19.

告别了法国充满着浪漫风情的土地,沈宁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看着窗外袅袅白云,一片澄澈宽阔的景致,晃着神。

招募初赛落幕,因着那手独特的剪裁她成为了时装界暂时的焦点,当日和她一同晋级的还有另外三名。十二名委员手中各有五分,总分只要五十分则可进入复赛。

Baron.男性,四十七岁,义大利已逝服装大师J. Ivan的旁支,服装风格严谨细腻,第十二幅作品获得五十五分。

Ashly.女性,三十五岁,法国贵族,父亲是能入富豪榜的商人,母亲则是元老级别的模特。而她本身手下已有五个销售极佳的品牌,服装风格奔放热烈,第八十四幅作品获得了五十三分。

Cheryl.女性,二十九岁,美韩混血,母亲是演员,父亲则是企业家,自己同时是珠宝品鉴家以及音乐家,服装风格清奇多变,可以说是沈宁目前最大的劲敌,第一百零四幅作品获得了五十七分。

而沈宁,即便Miller脸色不佳,却依旧给了满分的情况下,获得了五十八分的高分暂时夺下冠军。

复赛将在五个月后正式举行,这个期间,入选的设计师必须替自己主导一场秀,除了场地以外,协会处皆不提供,这意味着,沈宁必须在五个月内寻找好适合自己设计服装的模特,以及秀场的灯光调节和音乐等等细节,然而,在这之前,她必须得先回国,她想见黎微。

和她一同上了飞机的还有Cheryl,两人是在初赛结束后在餐厅遇上对方的,Cheryl是个漂亮热情的女人,在服装上的思想也和沈宁相近,很快得就和沈宁这个名义上的“敌人”聊成了朋友。

下了飞机,Cheryl笑着给了沈宁一个大大的拥抱,道:“阿宁,那我们八天后机场见,不要忘记了。”

“好。”沈宁亦是扬起了浅浅的笑意,对着准备去好好放松旅游一场的好友挥了挥手,目送着她和助理欢快得离开,才让Arlene拦了辆出租车往家的方向开去。

“三年了呢。”行李被扔上后车厢,沈宁坐在副驾驶座上,支着下颚对着飞逝的景物出着神,唇角的笑意早在不知不觉中敛了下去。

一直到Arlene轻声催促,她才发觉已经到了。走了下去,绕过一小片草坪,一楼窗台上的常春藤还是那样茂盛得展开鲜绿的枝叶,月色莹润得洒在上头,泛出点点亮丽的晶莹。

晚上七点,黎微也应该在家了。窗帘处隐隐透着的黄光让沈宁怎么样也伸不出手按下那道门铃,Arlene离开了,行李安稳得搁在庭院的围墙旁,沈宁苍白的面色浮出一点踌躇,像是久未归家的游子,对于“家”既是怀恋又是怯畏,似乎生怕那扇门一打开,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想了想,沈宁就着夜色,膝盖一弯,便这么直挺挺得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这附近没什么邻居,黎微住的地方在郊区,她喜静,所以选了比较偏僻的地方。

以前沈宁总觉得没什么人气,可现在,她却无比感谢,感谢没有人会看到自己这样的丑态。

黎微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事情了,彼时她拿正打开窗,整理了两下常春藤的枝叶,只是手还没碰上那盆栽,眼尾却先瞄到了沈宁跪得直挺挺的身影。手上的枝剪一顿,黎微宁静得注视了她一会,才踏着室内拖到了玄关开门。

没有说话,就只是将门开了,又走回窗台剪叶子。不一会儿,便听见沈宁有些拖沓进门的窸窣声。

“行李怎么留在外面?”黎微细细修好常春藤后,转过身却见沈宁跪在玄关,整大箱的行李也没有带进来。

“您…还愿意让我留下吗?”沈宁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手指不自禁得搅在一块,头低低得垂着,不敢看老师的表情。

“东西拿进去妳房间吧。”黎微不知怎么的,声音竟透着些许倦怠,这么抛下一句后便坐回沙发,拿起笔,继续对着完成了一半的图纸描描画画,不再理会其他。

沈宁动作倒快,连忙站了起来将行李拖进了房间,可打开了那封尘了三年的房门,却禁不住在那刻红了眼眶。地板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桌面上的东西竟如当年,桌面也是被反覆细心得擦拭过了,留在一边的日记和书籍却生了些许尘灰,显然黎微尊重她,没有翻过任何的东西。

窗台依旧是一盆小小的常春藤植株,老师喜欢常春藤,曾经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盆,而那绿意盎然的模样显然是这三年被悉心照料的缘故。

床头的两个相框,一个空的,一个是黎微参加她高中毕业典礼时在校园的合照,沈宁缓缓走了过去,将那张相片拿了起来,却细腻得见着相框下方的角落有磨损的痕迹。

痕迹,经常移动的痕迹。

泪水模糊了视线,突来无措的仓皇占据了思绪,沈宁缩在床角处,抱着那陈旧的相框,哭得不能自已。

像她这样自私肮脏,无药可救的人。

何德何能,让老师待她至此?

她何德何能?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2 13:54:00 +0800 CST  
20.

沈宁整理好行李,洗了个澡出来时,不过十点多。有些蹒跚得踏着碎步走至老师坐着的沙发旁,一语不发得又跪了下去。

黎微还在画图,神情专注,似乎正小心得对待着一样价值连城的宝藏,而非一文不值的图纸。似乎不得空理会身旁散着落寞的人,纤细的手扣着图,右手迅速得上下滑动,打出一片片黑色的阴影。

沈宁偷偷抬了眼,只一刹,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她知道老师很厉害,每一次的设计都足以让她屏息,仿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都是亵渎了那份作品。

这一份亦是如此,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美?新颖?不,这都太过俗气了,那是一种独特的心灵境界,一种她目前达不到,抑或是一辈子都及不上的思维。

终于,黎微停了笔,完成的作品不怎么在意得搁在桌上,眼尾浅浅扫过沈宁因劳累而有些狼狈的形容,疲倦得挥了挥手,依旧是那般轻柔婉约的嗓音:“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也该累了,去休息吧。”

“老师……。”沈宁瞬间回了神,耳际回放着黎微那飘渺得过份的语声,只觉不知所措,老师这是连揍她都懒得动手了吗?

不知怎么的,一股恐慌蔓上心头,沈宁膝行了两步,双手小心翼翼得搭在黎微的腿上,抬起头,望着黎微已然侧了过去凝视窗外的侧颜,紧张得道:“您这是不愿意认我了吗?”

黎微没有避开那双手,却也并未开口,只是一如往常,安静得,平和得看着窗外摇曳着的树影,深邃的夜色,无声浸染着岁月。

“我知道错了。”沈宁指尖使了力,攒皱了黎微柔顺的衣䙓,她急急得道:“我知道您生气,我不该擅自使用您独创的剪裁,更不该将它显摆在那样的场合,您不用担心,我会找机会……。”话音未完,黎微转回了头,蓦地一掌打在沈宁脸上,清脆的声响,不怎么疼,甚至连指痕都见不着,可沈宁还是止住了话语,抚着脸,瞬时的惊愕占据了空白一片的脑子,她就这么呆滞得望着黎微平静宁和的面容。

老师从未打过她的脸,尽管这一下轻柔得不能被归类为打,可她还是惊在了原处。

过了半晌,黎微撇开了目光,轻如烟尘的语声依旧不怎么严厉:“刚刚那句话以后别说了。”笔直的背脊忽而往后一倚,少有的慵懒,顿了两秒,又道:“去休息吧,阿宁。”这一次,像是多了点不容辩驳的意味。

沈宁黯下了双眸,终究还是站了起身回房。而黎微,就这么静静得坐着,一直到夜坠至深,她的视线才自窗外扫回矮桌上的图纸,伸手捻了起来,那对于服装界而言价值连城的草稿纸便这么被折成了几瓣,漫不经心得划过空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然后,便是整夜的枯坐,动也不曾动过一下。

常春藤凝着整晚的露珠,在天空泛出鱼肚白之际,缓缓自微风的抚触下滑落至庭院的草坪中,早上五点十二分,黎微等的电话终于来了。

“Vel,我寻着你给的资料挖出了不少夏元宇做的肮脏事,还有协会安插的人也都查出来了,只是近两年,他得到了一个帮手,替他吞下不少其他品牌公司,甚至涉及了珠宝生意,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个人我没有查出来,还需要再等个两三天,已经有头绪了。”吴颖茨语速有些快,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下一秒又道:“名单我等等传给妳,妳再决定要不要给沈宁吧。”

“嗯,谢谢。”黎微勾起浅浅的一笑,却惹来电话另一头的白眼还有挂断的忙音。下一刻,被加密过的档案传了过来,都是夏元宇潜藏的人脉名单。

手指犹疑了几分,想了想,黎微将东西存好,却始终没有发给沈宁。


三天就这么过了。黎微白日上课时沈宁便开着电脑处理公事,晚上回来时两人会坐上同一张餐桌吃着饭,只是黎微本就话少,沈宁也刻意得沉默下更是彻底失去了交流。

第三天晚上,黎微回家时桌上摆着沈宁留下的便条,说是去见朋友了,让老师先吃饭,却是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黎微看了看手机,并没有沈宁的来电或是信息,便自顾自得去了冰箱拿了点食材煮面。晚饭过了,也洗了澡看完了书,这么一等,竟是等到了将近午夜。

手机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来电消息,黎微蹙了蹙眉,正想拨过去,却被吴颖茨传来的档案给阻断了。依旧是名单,打了开来却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Cheryl.White.

黎微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这个人她知道,是和沈宁一同晋级的参赛者,作品亮眼独特,本身还是珠宝品鉴家和音乐家。

“珠宝品鉴……。”黎微自语了两声,随后拨给了吴颖茨,不过几秒对方便接了起来。

“你上次说查不出来的人就是她?”
“对,太年轻了,而且本身家庭跟夏元宇没什么牵扯,很难查到的一个人。”

黎微凝了眸,有些迟疑得开口:“这个人,她现在在哪儿?”

“你等等。”吴颖茨似乎也没想过这么突兀的问题,却还是拿了另台电话问了起来,约莫十分钟左右,回道:“她跟沈宁一起回国了,说是去旅游的。”这次,吴颖茨的语声也染上几分沉重。

“什么?”黎微猛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挂上电话,下一秒,拨了沈宁的手机过去。可打了几次却是无果,沈宁的电话开着,却没有人接。

闭了闭眼,黎微转而拨给了Arlene,几乎是电话一通,不等对方出声,黎微便道:“阿宁在哪?”语声依旧柔和,却带着点质问以及微不可察的急促。

“这……。”Arlene那头有些吵杂,犹疑的语句也证实了黎微所想,于是,她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她在哪?”

“您别着急,boss在XX酒吧,她只是见个朋……。”
“好,谢谢。”不失礼貌得回话打断了Arlene的话语,黎微挂上电话,匆匆拿了钥匙便出了门。

彼时,沈宁正坐在吧台边,身旁坐着一个棕发蓝眼,皮肤白皙的女人,正是Cheryl。

“这么说,妳很喜欢这里啊?”沈宁笑着摇了摇手上的调酒。

“是啊,和法国很不同呢,还能认识像妳这么谈得来的朋友,我的荣幸。”Cheryl微哑的嗓音搭着浪漫的法国腔,很是引人,大大的双眼皮对着沈宁眨了眨,又道:“妳的作品太惊人了,太美丽了,妳的天赋很高。”

“我的天赋平庸,这都要感谢我的老师。”沈宁敛下眼眸,道:“我有一个很好的老师。”

“哦,真是羡慕。”Cheryl举高了杯子,兴奋得道:“妳还没喝呢,我们应该为了辉煌的未来干上一杯。”

沈宁勾起了唇角,眼角瞥上手机屏幕,下一刻,配合著举了手,与Cheryl的杯子碰撞了下去,杯缘碰上鲜红的唇瓣,眼看杯中的液体便要往口里流去,就在那一刻,一股力道掀飞了酒杯,沈宁愕然抬头,却正好对上黎微仓皇的面容,向来婉约的双眸亦是急乱一片,脚上甚至穿着家里的鞋子。

沈宁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黎微,然而也不等二人吐出半个字,酒吧门口已是一阵骚乱,却见警察突兀得出现在里头,而且明显得朝着沈宁这方走来。

黎微被推挤到了外围,如同看着最可笑的戏码,警方往那杯酒测了几下,便逮捕了Cheryl,遣送回法国。

而沈宁,在谢幕后成为最大的赢家。黎微就是此时再笨也知道,这是沈宁一开始就设好的局。

摆脱了警察后,沈宁终于得了空去寻找黎微的身影,然后,在人群离散的门口,夜幕之下,她看了老师纤瘦而孤独的身影。她急急得走了过去,想碰触黎微的衣袖,却被避了开来。

黎微恢复了往常的雍容平静,唇角甚至带着浅浅的,柔和的弧度,她看着沈宁,温缓而感慨得,道:“阿宁长大了,懂得算计人心了,更懂得将自己也算进去好无条件得达到目的了。”说着,转身便走,沈宁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目送着那张背影,那孩提时曾觉得带着归属的身影,不知何时,才发觉,原来这个身影,一直是孤独的。

孤独的。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2 23:32:00 +0800 CST  
21.

沈宁归家时,厅中并未点灯。黎微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注视着窗外,一如既往宁静祥和的景象却被月色浸上一层孤寂。

孤寂得,仿佛适才酒吧中衣着凌乱神色仓皇的人并不是她,仿佛那只是沈宁的一个错觉。

不知怎么的,沈宁顿了顿脚步,不敢走近,只在玄关处屈膝跪了下去。

墙上的摆钟喀啦作响,窗台上的常春藤肆意得伸展着枝条,享受夜风的抚触。

“回去吧。”柔和的嗓音虚无缥缈,黎微没有回头,这么抛下一句便不再多言。

沈宁闻言却是一愣,回去?她能回去哪儿?

“您……这是什么意思?”无边的恐惧袭上心头,也顾不得那跪得生疼的膝盖,沈宁一把站起身,匆匆行至黎微面前,大胆得挡住那窗,她直视着黎微平静淡然的面容,再次质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行李收拾好,去妳该去的地方。”这或许是生平第一次,黎微这样的冷漠,话语间一点余地也不留。即便是当年飞往美国前的争锋相对,黎微也远没有如今这样平静无波。

静得好似沈宁已是一名不相干的人,再不值得她引起半分情绪。

沈宁愕在了原处,她看着黎微撇开的目光,颤着声音,问:“您要赶我走?”

“我让Arlene订了两小时后的机票,行李抓着时间收吧,还是需要我替你请人?”不怎么逼人,黎微真的只是带着些许疑惑,婉转得说着。

“老师!”沈宁猛地矮下身子,惊慌得扯着黎微的衣袖,急急得对上那双汪洋一片的眼眸,她想看出点什么,可却一无所获。

曾让她心安的眼眸,既不见失望,亦见不着悲伤,只有无边无际的疏离和漠然,没什么情绪得回视着沈宁的焦急,似那天边的云雾,清淡得染不上半分颜色。

“沈老师。”黎微牵起一抹柔和的笑意,轻轻抽开听见这句称呼已然一片呆滞的沈宁紧攒着的手,道:“您现在身上的头衔才当得起老师二字,黎微默默无闻,担不起这声称呼。”说着,她站了起身,迳自至一旁将吴颖茨给的名单印了出来,再放到沙发前的矮桌上,道:“以后别再来了。”语毕,竟就这么走回了房,徒留沈宁目无焦距得看着那张张足以花上多年心血的名册,怔愣得泛出滴滴泪水。

沈宁最终是被Arlene拖出去的,黎微听见门铃响了还亲自出来开了门,等着Arlene收了行李,甚至能客套上几句,而沈宁,一直到被拉出去之前,就一直跪在沙发边,不知所措得看着这一幕。

仿佛到脚踏上外头的泥地,她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在黎微关上门的那一刹,猛地往前迈了几步,拼命扯住那只纤细的手腕。

“老师……我不要……。”沈宁甚至急得哭了出来,平时冰冷的面容早不见从容,她紧紧得抓着那手,不顾Arlene便在身后,膝盖一弯重重得砸落地面,哭得伤心,泪眼迷濛,恳切得盯着黎微。

黎微静静得注视了她一秒,后便是一声轻喝:“放手。”不再柔婉,甚至连礼貌性的温和都半点不存,那锋锐的怒意仿佛此刻压抑不上才显了几分。见沈宁依旧不愿放开,手重重得一甩,看也不看一眼,砰的一声便把门关上。

良久,深得彻骨的夜幕中,只传来一声Arlene无奈的叹息。


招募复赛前一个月。除了因犯罪失去资格的Cheryl外,就只剩这个备受期许的沈宁并未排演了。

在Arlene几番的推托下,Adonis甚至亲自登门拜访。

“沈小姐不在吗?”Adonis有些奇怪,往屋内看了两眼,装潢华美的厅中一点人气也无,可助理却在老板家中,这却是有些诡异。

“在…,只是……。”Arlene叹了叹,终是没将话说完。只将门打了个大开。等Adonis就座,再替他倒了杯茶,自己则坐上对面的位置。

“让您亲自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Arlene向来干练的眉一片愁云惨雾,她又道:“只是,沈老师目前的状态,可能没有办法参与招募赛了。”

“发生什么事了?”Adonis愣了一下,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宜的面上不显老态,反而多了分过去不曾有的内敛。

“这……。”Arlene的思绪有些混乱,总不能说,自家boss认为Cheryl是招募赛的变数所以在酒里扔了药算计了她,让她失去资格,结果才发现原来Cheryl早就在那杯酒动了手脚,最后黎微因着这事发怒不认她,回了美国就躲在房里好几个月颓废等死吧。

Adonis虽因着某种不明的原因对boss有些特别,可好歹也是委员之一,这事说出来了沈宁的名誉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因此,忠心的助理混乱的脑子转了转,最后只溢出一抹苦笑,什么也没说。

“我…能去看看沈老师吗?”Adonis混迹职场几十年,不会看不出Arlene的犹疑,因此也只了然得笑了笑。

“不是不行。”Arlene平静了下来后,对于这突兀的要求有些奇怪,因此干脆直白得问:“您对boss似乎特别关心?为什么?”

“总不会因为您也是亚洲人,又或是boss的作品这样的原因?”Arlene蹙了蹙眉,看向Adonis的神色有些戒备。

只是这名享誉国际的男人却是扬起一抹惆怅的笑,脖颈处的刺青在投射进的阳光浸染下熠熠发光,他温声道:“这都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老师和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她是影响了我一生的挚友。”

Adonis像是想到了什么,徐徐得道:“她和沈老师一样,都背负了太多…。”

“她们都一样聪明,一样得才华洋溢。”
“可是,她们却都无法察觉,背负的重量,有一天也会超越负荷……。”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5 22:04:00 +0800 CST  
有人会问我为什麽黎老师那麽生气,究竟在气什麽。
是这样的,阿宁本来并不知道Cheryl要算计她,只是看了她的作品觉得她是很大的阻碍,有可能会是一个变数,所以自己在酒里放了药,甚至怕时间算不准自己还藏了解药在身上。
然而她不知道酒中早被Cheryl动手脚了,黎老师开始时是关心则乱,但後来马上就想明白这些,知道阿宁为了利益去陷害一个人,尽管那个人并非无辜,第二点就是阿宁如果喝了那杯酒该怎麽办,再综合之前阿宁刻意让自己在台前锋芒尽显让自己当靶子的事,种种样样,让老师心寒了,大致是如此的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5 22:10:00 +0800 CST  
在这里发个小公告: 如果有亲想看流光但因缺失过多章节请自最後的楼层找寻,楼已经尽数补上,谢谢各位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6 14:00:00 +0800 CST  
再做个小公告!! 轨道中那位法国时装协会委员Adonis是《失格》中的角色,而他所说的,影响他很大的人正是失格的主角莫槿晞,这两篇都是独立故事可分开观看无妨。
轨道本身的时空是《失格》后十馀年左右,而几乎与《流光》的时间平行。
至於失格是以莫槿晞第一人称视角写出,有时候会有独白,剧情推展缓,也比较深,简而言之就是会让人越往下看感觉水越浑越深的感受,但品质应该还算保证,有兴趣的小可爱们请往下点击连结。
而前几章有个叶茹静叶医师则是《流光》中的角色,看流光的小可爱们都很喜欢她,如果有兴趣也能去看看,是拳击题材的。
罗嗦的伪更公告在此完结,谢谢大家的支持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6 17:04:00 +0800 CST  
22.

Arlene领着Adonis到了沈宁的房门前,尝试性得敲了敲,等着那意料之内的静默,随后对着Adonis苦笑道:“门没有锁,你可以进去,只是她会不会回应你的话就不一定了。”

Adonis也不介意,只点了点头,便在Arlene不怎么期待的神色下进了门,随后轻声关上。

率先入目的是满地的图纸以及刺鼻的烟味,上头全是些凌乱的画迹,仔细看上去皆是设计了一半的服装,而沈宁,穿戴整齐得坐在画架前,长发甚至梳得干净柔顺,手里拿着铅笔,正认真专注得画着服装草稿。看似正常的一幕,可那双干净的眼眸,除了眼前图纸上的世界,便什么也装不进去了。

Adonis没有急着打断她的创作,只安静得坐上一旁的钢琴后,噙着那不知名的怀恋,抚了抚眼前白得纤尘不染的琴盖。

“音乐,是演奏给感同身受的人。”温和而内敛的男人忽而笑了笑,眸底满怀着梭巡的过往,道:“我的挚友曾这么对我说。”

“不知道沈老师是否愿意听我弹上一曲?”说着,Adonis已然掀开了琴盖,坐于一旁的沈宁也不知听没听见,只继续安静得画着,并不做任何回应。

Adonis的五指与那依稀可见过去的“妖娆”的五官一般,保养得极好,白皙纤长,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女人的手,还是个很美的女人的手。

指尖下压,一个个跳动的音符转圜于这舒适华美的空间内,Arlene在外听着,本以为会是首轻快安宁的曲子,可未曾想,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创曲。

音符像是流淌的生命,一个极度挣扎的生命。仿佛承载着巨大的痛苦和犹疑,人性的矛盾和遭受的折磨,体现得淋漓尽致。

等那首乐曲嘎然而止,Arlene已无意识得紧紧攒着胸口,将要窒息。而房内的沈宁,却是首度停下了画笔,Adonis盖下琴盖时,见到的便是那张为泪水浸透,消瘦而苍白的侧颜。这还是来了美国的几个月来,沈宁首次落了泪。

Adonis默了一阵,将纸巾轻轻放在沈宁身旁,温柔得道:“谢谢妳,愿意当这个世界上,第三个听她曲子的人。”笑颜在窗边阳光的照射下,竟隐隐沁出些许泪意,他直了起身,将要转身之际,手却被沈宁拉了一下。

Adonis有些愕住了一瞬,回了头,见沈宁迷惘得看着他,张了张口,许久未曾说话的嗓子有些哑,她问:“这首曲……它…它叫什么名字?”

“Der Steppenwolf.(注)”男人怅然得开口,又温和得笑着道:“希望它带给妳正视世界的勇气,沈宁。”


Arlene不知道Adonis除了那首曲子还做了些什么,只知道送走了这名国际顶尖的“烫手山芋”后,沈宁隔日便走出了几个月都未迈出的房门。

本就纤细的身子在几月烟酒的浸淫以及清减的食欲下更显憔悴瘦弱,好在沈宁一踏出房门后便开始恢复了正常的进食和作息,甚至积极得剪裁那幅参赛的作品,让Arlene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好景不长,待衣服制成,两人匆匆赶往法国与定好的模特联系,也都排演完毕后,不知怎么的,在复赛前三天,模特的经纪人却临时说无法与沈宁合作,甚至主动将三倍的违约金汇至帐户中。就连当天的乐曲负责人也推托说那日有事,无法帮忙了。

Arlene急得焦头烂额,可沈宁知晓后却只一笑,道:“也罢,不能来便不来。”

“说什么鬼话呢!”Arlene焦躁得在临时租着的屋内跺着脚,怒道:“若是没有他们,你这场招募赛还要不要名次了?”

“我自己穿。”沈宁盯着屏幕不知在打着什么,这么漫不经心得一句抛了过去,顿时让Arlene止住了脚步,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得看着她,像是害怕听错似的,惊愕得问:“妳说什么?”

“我说,我自己上T台。”叮叮的一声,沈宁看了看传来的信息,像是得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牵起一抹笑,对着Arlene重复道。下一刻,又是将手机晾至Arlene眼前,道:“Adonis会为这场秀伴奏,这样,妳看可好?”

好啊!当然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好得Arlene都快哭出声来,可还没真哭出半滴眼泪,她便又想到了个严重的问题。

“可是妳又没学过走台,怎么上去?”

“学过。”语声一如既往的平淡。

“啊?”Arlene瞪大了眼珠,像是看着怪物似得盯着沈宁,问:“谁教妳的?”

沈宁敛下眼眸,没有答话。静默了一阵,Arlene摸了摸鼻头,像是知道了什么,喃喃道:“黎老师还真是什么都能教。”

三日匆匆便这么过了,招募赛现场。Karl.Lauren,法国时装协会会长,给了沈宁推荐函的主人终于现身了。

复赛的规则极为简单,经由十二名委员给分通过初赛的设计师必须亲手办一场完整的秀,只要获得Karl一人的认可,便能正式入会。

展台上铺着华丽的红毯,观众集集挤在展台下方,而展台的终点则是Karl独占的评审席,十二名委员则隐于后方观赛。

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沈宁压后。

随着乐声响起,第一名上台的是Ashly的作品,由来自中国的知名模特林苡馨走台,看见这个模特的当场,Arlene差一些没咬碎了牙,那正是她替沈宁联系的模特,正因为看上林苡馨那凌厉的五官,和沈宁此次的作品极为搭调才选了她,可她却私下被Ashly挖走了。

可想想Arlene又泄了气,Ashly本身是法国贵族,父亲又入了富豪榜,母亲更是元老级别的模特,夺走一个小小的林苡馨实在是易如反掌,哪里是沈宁这种背景相对来说过于干净的小设计师可以抗衡的?

沈宁倒是没怎么反应,在Adonis派来的人的邀请下,还有Ashly时而瞥过来胜利者的笑容中离去了。

工作室中,Adonis已然等了许久。沈宁到时的第一眼便看见了那挂于墙上栩栩如生的人像画。

“她很美吧?”Adonis见沈宁愣愣得看着那画,笑着道:“她是莫槿晞,那日那首创曲的作者。”

“抱歉…。”想起那日,沈宁有些尴尬,此刻听闻Adonis说出了这个名字,更是有些讶然,问:“是那个…失踪的音乐天后?”

“嗯。”Adonis笑了笑,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因此和沈宁说了会晚些的流程便将人带去了更衣的地方。

让人将上妆的用品放上桌面,这名随着岁月而温和的男人像是无数次抚过了那幅画像,看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眸,轻声道:“妳的音乐终于有机会给所有人听见了。”

沈宁,她的服装将会承载着妳的音乐,震惊这个无情的世界,将会穿越无边的国境线,飞越不尽的时光洪流,成为一场永不褪色的神话。

永世流传的神话。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7 23:28:00 +0800 CST  
注: Der steppenwolf是Hermann Hesse的着作,中文译名《荒野之狼》
内容有些复杂短短几句我说不清,但跟人性的挣扎与矛盾有关,当时写到《失格》的时候,一直频频想到莫槿晞和这位作者的相似之处,因此选择写了这个名字。
对莫姐姐有兴趣的记得去关注楼的《失格》,谢谢各位看完这冗长的过渡章以及冗长的说明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7 23:36:00 +0800 CST  
23.

越过了欧洲浪漫风情的土地,隔着大洋的另一端,吴颖茨正仰躺在沙发上,盯着黎微来来去去擦拭着桌子柜子的身影。随后,不雅得嘟嘴,吹出粗鲁的哨声。

“再十分钟左右就是沈宁的场了,不看直播?”吴颖茨皮笑肉不笑得继续盯着自家好友清淡的侧颜,然而,无论是上下看还是左右看,那张脸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平淡得让人乏味。

“没什么好看的。”黎微继续手里的动作,语声柔婉,可吴颖茨却是品出了隐在其中几不可察的火药味。于是,这位唯恐天下不乱,手底品牌无数又脾气暴躁的女设计师扯开一抹恶意的笑,忽而道:“妳以前说过,在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对吧?”

“嗯。”黎微眯着眼睛盯着柜子纹路中深陷进去细小的灰尘,不愉得重复擦拭着。

“那所以我现在在我家,我要看电视,我要看直播。”对着黎微得意而幼稚得说着,吴颖茨猛地扯出被放置矮几下的遥控器,堂而皇之得开了转至服装大赛直播的频道,随后起了身,迳自将无视了自己的黎微粗暴得扯回沙发,继续像个五岁孩子般,任性得道:“我现在在我家,我要朋友跟我一起看电视,所以,Vel,那屁大点的灰尘就让它去吧,妳乖乖坐下陪我。”

黎微:“……”

无奈得叹了口气,黎微妥协得将抹布扔至桌上,面无表情得抬眸看向屏幕中那盛大的展台,还有展台前方,那名蓄着灰白的短发以及不修边幅的胡渣,正红光满面得笑着的男人,Karl.Lauren。

年近八十却依旧耳聪目明,虽已不再着手创作,却有着独到的审美,堪称时装界的巨擘,是元老级的人物,当年名声显赫的沈宜浚正是师从于他。一言以敝之,只要他说好,那这设计就必定是好,只要他说不好,就算大多数人眼里那设计是好也会被掐死在摇篮中,连出产的机会都被封锁。

因此,这场招募赛无疑,是极为残酷的。

眼下,是那名Ivan大师旁支的男人,Baron的作品。

“那东西不行。”吴颖茨撇了撇嘴,对着即将走至展台尽头的服装评道,黎微没什么反应,依旧面无表情得看着。

果然,Lauren虽带着笑,说出的评语却不尽人意,直叫那名本高昂着头的男人难堪得低下了头。

主持人在一旁尽责得道出目前的状况,Ashly的作品得到了Lauren浅浅的赞许,明显是保留了认可,而Baron只怕是与此一名额无缘了。

接下来便是沈宁的时间了。与前两场热烈的掌声不同,沈宁较为疏浅的人脉使得那开场凄凉的许多。下一刻,迟迟未有乐音出现,镜头转至Ashly笑得张扬的面容,这明艳的女人甚至毫不客气得对着镜头说道:“沈小姐那美丽的设计只怕是没有模特衬得上来,苡馨也很遗憾不能替沈小姐的服装走上一场。”

林苡馨正是原先要替沈宁走台的模特,只是后又因Ashly的高出五倍价码的聘请,转而与沈宁解约。

“啧啧,真是没道德。”吴颖茨尽责得评论著,眼角瞥上黎微冷了几分的面容,缩了缩脑袋继续盯向屏幕。

就在众人因那久未出现的乐音而窃窃私语的时候,第一个高昂而凄厉的单音猛地刺穿了整个秀场。

几乎是一瞬,所有人便安静了下来。随后,展台尾端缓缓踏出了一名高挑的女模。不,那不是女模,竟就是沈宁本人。

Ashly震惊得几乎咬碎了牙,紧紧得攒着座椅的扶把,瞪视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钢琴后的Adonis以及沈宁标准优雅的台步。

白色为底的设计,黑色的布料嵌在边缘四周,像是被仇恨吞噬的天使,那纯然的善良正逐渐被浸染上一层晦暗,右下侧那独特的剪裁华美而繁复,却又美得让人惊愕,让人惋惜。

沈宁那头乌黑的长发没有被盘起,张狂而随意得披散在肩际,冰冷的面容上唇色如血,上扬的凤眼被浅浅的眼线衬托得妖冶,宛若含着剧毒的曼珠沙华。

Adonis手下的琴曲诡谲而高亢,搭着沈宁浅而缓的步伐。

悲伤,痛苦,愤恨,挣扎,仇恨,扭曲。所有的负面,所有写进人性最为黑暗的贪婪,在此刻,一同对着世界绽放,对着世界,放声嘶吼。

哀婉凄厉。


那日的招募赛是在众人静默后暴涨而上的掌声以及Karl连声的赞许以及眼泪下谢幕的。吴颖茨也是到那广告声响起,才猛地喘出一口浊气。

神思空白了几秒,吴颖茨转回了头正想对黎微说些什么,却猛然对上那张温婉依旧,却带了泪光的眼眸。

“妳……。”吴颖茨愣愣得握住黎微的手,却摸上了满掌的湿滑,下意识得低头,满目的血色,黎微的右手被生生掐出了四道伤口。

吴颖瓷愕了几秒,随后赶忙拎出桌底的医药箱,骂道:“妳疯了不成?”一边碎念着一边正想拉开她的手,却猛地被抽了回去。

“颖茨,我有些累,妳先回去好吗?”黎微细声细气得说着,也不等来回答,人却是已经站了起来往房间走过去,眨眼的时间便将还傻傻得瞪着眼睛的吴颖茨抛在厅中。

暗自叹了一阵,吴颖茨发泄似得将药箱扔至地上,又一把扯了窗台边的常春藤一把叶子。虽是如此,她却也没有再劝。黎微的性格她是明了的,或许此时此刻,黎微只是想拥有一份安宁。

想着,吴颖茨也不多留,将叶子往客厅的垃圾桶一扔,拿了外套便出了去。

夜色清冷。温婉如昔的女人轻轻靠在椅子上,无声得望着窗外挂于树梢的月色,耳边是汽车发动的声响。

手底隐约生疼,等了等,终究那抹泪还是吞回了理智之中。黎微牵起浅浅的笑意,低头凝视着手上的伤口,左手拂将过去,缱绻呢喃。

“罢了…罢了……。”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19 21:24:00 +0800 CST  
翻了翻留言还有一些小可爱私下找我问了很多类似的问题,所以楼决定来个伪更,述说一下黎老师的心态。
有人问,老师那声罢了,到底是原谅呢?还是不原谅?是骄傲於阿宁的创作吗还是怎麽的,还有为什麽她会蓄了泪,为什麽看着屏幕时会将自己掐成这个样子。
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
黎老师开始时是被Adonis的乐曲加成了沈宁的愤怒和悲哀给惊着了,随后看着自己养在身边十年的孩子,第一次清晰得感受到,那隐藏了许久巨大的痛苦和压抑,这让黎微难受,让她伤感。
而那声罢了,约莫是在劝解自己。阿宁那次几乎要泯灭良心与道德的做法(Cheryl那件事)是真真触怒到黎老师了,老师也不是一时气愤赶走她,而是真的打算铁了心不再管阿宁,可走台的这一幕,却莫名得让她动摇了本来的决定,所以这声罢了,或许是在劝解内心,再给阿宁保留了一丝期盼。
不过这丝期盼仅仅只是些微的动摇,并不多,所以观众们也别以为老师原谅了,折衷而言,至多只是将原谅放进了选项中,而现在的黎微,还没选出答案。
这样的解释满意吗小可爱们,如果还有问题欢迎再来找楼楼问或是在下面发言,我都会回答的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20 12:51:00 +0800 CST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24 23:30:00 +0800 CST  
被折叠了的样子,记得往上翻第24章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24 23:38:00 +0800 CST  
25.

沈宁与林悦的冲突过程中,黎微并非不想阻止,只是每每想说些什么,便被沈宁那有些极端的情绪给阻了回去,到了最后,她便也不再说话,彻底当个安静的旁观者。

等这场闹剧终止后,黎微已被沈宁的人强硬护送回家。在看着车窗外流逝的风景时,黎微不断得将整件事回放在脑中,乃至到了沈宁家中,坐上那华丽而松软的沙发上时,她已能百分百得确定,这并不是场意外。

自那日在办公桌上的那封信函到今日沈宁的失控,这是被安排好的。而设计这场“游戏”的人,极为熟知她和沈宁的性格。

那信函是由Ting‘s的人寄送的,信中只说明希望她能暂时替上空缺的副总监,帮助设计总监林悦,完成一项极为重要的作品,这个作品是Ting’s能够踏出国际的重要项目。黎微本不想答应,毕竟自己目前虽短时间得被服装界遗忘,可只要再出现一次,必定会卷起所有来自当年抄袭的负面新闻,然而,对方却说与吴颖茨的公司有交情,若黎微实是无法出任,就只能麻烦现正忙碌着的吴颖茨。

对于这个好友,黎微口中不说,但心底多少存了些许愧疚,因着沈宁的事,吴颖茨为她付出许多,再加上信中明确说明只需要做一些细微的设计修饰,名单上不会有她,至多就是出国会谈时跟上,与林悦多做交接即可。

说得直接一些,就是作品由她这个幕后修改,却由林悦挂名。

黎微想着不过是件小事,她身上目前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可言,因此便答应了,谁想一直到进了公司才发现,Ting‘s合作的对象是沈宁所创的浚宁集团。

那幅作品其实由黎微改动的部分并不是特别明显,都是一些细微的地方,只是看着黎微整整十年设计的沈宁,又怎么会分辨不出那点差异?

可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Ting‘s只是间小型的服装企业,若说是为了让谂宁与其结仇,也太牵强了些。

黎微蹙了蹙眉,站起身拨弄着窗台的植株,依旧是一盆常春藤,长得茂盛,正盎然得对着热烈的阳光伸展着枝条,一旁的剪刀生了些灰,显然常春藤的主人并不怎么热衷修剪。

拿起那刀细细得修着乱窜的叶片,还未及一半便蓦地止了动作。是了,是林悦,被夹杂在这之间的林悦最容易被忽略,这个人……,黎微的眉头在不知不觉间蹙得更深了些,正想拨出电话,玄关处却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头的声音,随后,沈宁进了门。

依旧是那张苍白精致的面容,沈宁面无表情得注视了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握着手机的黎微一小会,便又无声得回头将门关上迳自进了厨房。

“收回对林悦的指控。”黎微放下那刀,对着拿出一杯热茶放至眼前的沈宁说着,语声柔缓却分外严肃,近乎命令的祈使句使得沈宁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下一刻,她摇了摇头,将外套脱下扔至沙发上,道:“这事我会处理,您不必担心。”

“我说,收回指控。”黎微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随后干脆在沈宁面前按了免提,拨通了吴颖茨的电话,迅速得将事情经过说了一次,毫不意外得被数落了一通后,问:“Ting‘s的总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林悦的外祖父是香港最大的黑道首领,她的母亲当年为了夺权曾经下药到父亲的食物中,后来被发现就除名于族谱流放到其他地方了,虽然如此,可林悦终究流着他们林家的血,知道她背景的大多不敢过分得罪,Vel,你们这次……”吴颖茨急促的语声未完,便被黎微一声知道了给挂上电话。

“听见了?立刻让Arlene撤回那声指控。”黎微凝重得看着沈宁依旧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缓了缓语声续道:“只是小冲突罢了,晚点我打车回机场,妳也累了,先休息吧。”说着,脚步微动就要往大门走去,可下一刻,却被沈宁粗暴得拉住。

“小冲突?”沈宁瞪大了眼睛,一把站起身来,两手紧紧得掐着黎微纤弱的肩膀,道:“那东西若是真泼上妳的脸,妳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那些荒谬的话吗?”

“撤回指控?我告诉妳,就算拼倒浚宁集团所有财产,我也会把那个人送进监狱,让她这辈子只能躲在牢里苟且偷生,听明白了?”前所未有得,沈宁对着眼前这个尊敬了半生的人,没有半分委婉,仅有无止尽的强势,那话语间的愤怒惊得黎微霎时褪去了涌上心头的烦躁。

恢复了平静的双眸,宁静而劝慰得直视着沈宁极端的怒意,黎微将手轻轻抚上她光滑而瘦削的面颊,柔声道:“阿宁,妳这是怎么了?”

那手仿佛蓄满了安宁,沈宁怔愣了一瞬,敛下眼眸,双手无措得自黎微的肩上放了下来,轻声道:“对不起…老师……。”

“我只是……。”没有说完那话,黎微等了等,终究也什么都没说,只将沈宁拽至沙发边,将药箱拿了出来,扯开沈宁右手的袖子,起了水泡又几经摩擦的小臂已是惨不忍睹。

黎微顿了一瞬,便无声得拿起药,熟练得处理起那伤。

沈宁没有抽回手,褪去压抑了一日的愤怒后,脑子有些空白,她看着那专注而温柔的侧颜,心底不禁泛出了些许惧意。

今日的那一幕,的确吓坏了她。如果,如果那杯东西就这么洒上黎微毫无衣物保护的面容,这张清雅别致的面容,那该怎么办?

又或者,林悦手里的并不是热咖啡,而是刀子,或是什么锋利的物品……,那瞬的失控,强烈的痛苦和惊惧,甚至让她险些动手扼死林悦。

“对不起。”又一次得,沈宁说着自己深知毫无意义的道歉,顿了顿,又道:“是我连累您了,这是个圈套,有人想利用您针对我。”

“我本以为,只要我不主动联络您,无论我做了再大再多的动作都不会牵累到您,可……。”

沈宁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得道:“您罚我吧,求您了。”

“我…这段时间……我真的很不好受,老师…。”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6-25 18:05:00 +0800 CST  
忘了发公告! 楼近几日临时出游放松心情,下星期二回,最晚星期三会开始码文,没有弃坑,放心,只是需要等等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7-06 23:08:00 +0800 CST  
由于隔了段时间,所以楼楼在此奉上前情提要。


大致是阿宁想要诬陷比赛最大变数Cheryl这名对手,结果误打误撞她竟然是夏元宇的手下,也真的在那杯酒中下药。老师知情后匆匆而至却撞见了阿宁设的局因此心寒,后赶走阿宁。


阿宁在被赶走潦倒了一段时间,后得到了Adonis的鼓舞振作起来,夺得了法国时装协会的成员名额,在这之后她担心牵扯到老师因此刻意不与老师联系,谁知老师被设计参与了Ting's这间国内小型服装企业与阿宁集团的合作项目,阿宁在会议中认出老师的设计,当场指责了将设计带来谈判的林悦(Ting's的设计总监),林悦慌急愤怒之下拿了热咖啡想泼正从休息室走出的黎微,阿宁替老师挡了那热腾腾的咖啡,还请了律师要提告,打算将林悦扔去坐牢。


老师被阿宁强行送回家后顺了顺思路,发觉这是一场阴谋,又在阿宁面前打通了吴颖茨的电话以确认,才知林悦的外祖父是香港最大宗的黑道头领,因此劝阿宁放弃提告,阿宁不愿意,也因着咖啡事件产生极大的恐惧而凶了老师。


老师压抑了情绪平静下来,替阿宁擦了药,阿宁也恢复冷静后心里很酸,不知不觉对老师说出希望老师能罚她的话语。


以上,希望有帮助到久未看文的各位。

楼主 易云风_夜  发布于 2019-07-17 23:22:00 +0800 CST  

楼主:易云风_夜

字数:56181

发表时间:2019-05-26 10: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26 20:06:13 +0800 CST

评论数:99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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