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抹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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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纯白25
静谧的河水在星光之下静静流淌，两头翘起的刚朵拉顺着流水缓缓向前。两边是渺无边际的黑夜，阵阵浓雾笼罩令他辩不出身处何方。船头上摇曳的马灯投射出一团小小的明亮，在这望不到头的茫茫水雾里侥若一点萤火虫的微光。
是梦。
他在心里如是告诉自己。
然而周围的一切都飘渺得令他迷失。
平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一片暗黑的环境却丝毫没有令他慌张。唯一的感觉仅有空洞。仅有空洞而已。于是他放弃似的跌坐在船上，身体重量使得原本就不算大的船身在水面上震颤摇晃，激起平静的水面上一波波线条柔和的水纹。
视线落在船头那一抹幽幽的微光上却渐渐失了焦，他双臂环紧自己的膝盖眼里还是无神。
混沌的空间再一次恢复寂静，河水依旧载着小船缓缓前行。
不知何时身旁飘起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他的头上、身上，眼睑略微下垂，他长长的睫毛上也便沾上几颗细碎的雪花。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在涣散了好一阵子之后再度缓慢聚焦，眼珠微动，他抬眼注视前方。变得白茫茫的天地一瞬间卸去先前的黑暗，只有那静静的河水还在一如既往地向前流淌不息。
划过眼前空间的雪花在他眼里渐渐变了样，他一眨眼分明看见从他眼前飘过的每一片雪花中似乎都装下了另一个世界。先前宁静得陷入死寂的心终于有了砰砰跳动的感觉，他伸出手指沾上一片雪花，眸子在雪花融化的那一瞬间捕捉到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是那些年洋红色的傍晚，他和小茂追逐着从真新镇的后山回家。他看见那时的妈妈总是在花园里微微笑着，夕阳那暖色的余辉落在女人柔和上勾的嘴角令人迷醉。他看见她手里捧着自家花园里种植的鲜花，眼神温柔而又温暖，他看见她在微笑，耳畔似乎便听到了她清越而又好听的声音在朝自己和小茂说着：“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小茂今天就在我们家住吧。”总是温柔得令人忍不住弯了眉毛、眯缝了眼角。
那个美好的夜里小茂就躺在自己的身侧，他睁开眼就可以借着透过窗纱的月光看见对方棱角分明的脸。那个时候他们俩面对面躺在床上，眼睛注视着对方，温热的鼻息扑在彼此脸上，嘴角是深深的笑意。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小茂在自己面前如此柔和的一面。以往的小茂总是在自己面前笑的张扬，口中的话语尽是带刺。兴许就是那一刻，他失了自己的心而不自知。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他被小茂压倒在洁白的床榻上，两个人滚烫的鼻息扑打彼此同样灼烧的身体，喑哑的吟哦伴随着细碎的咒骂，锥心刺骨的疼痛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快（和谐）感。不自觉地扬起头来伸展了脖子，那时他一脚踢开响铃不断的手机，迷蒙中眼睛对上小茂燃着火焰的绿眸、一刹那动了情。
原本安静地坐在船上的小智慌慌张张地抓住那些一碰即化的雪花，张牙舞爪像是发了疯一般。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尽是焦虑和不安。
那些都是他的过往。
激烈的动作破坏了小船的平衡，船身猛烈颠簸，于是他就那样一个不小心跌入冰冷的河水。
一个激灵之后他猛地坐起身来，一室昏暗让他有些不适。
此时月光忽然透过窗纱投射进卧室里床沿一角，恰好掠过他的脸和上身。睡梦中还严严实实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子已然滑落，露出他光洁的裸（和谐）露胸膛和细腰。细密的汗珠布满身体，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下显得有些苍白没有血色。抬起双手来放在眼前两拳的距离，他怔怔地看着，却顾不上擦掉脸上、额上以及身上密布的冰凉汗水。
冬天的夜晚非常的寂静，他在这一片无声岑寂之中呆呆地凝视着自己手指卷曲起来的无力双手，脑海中不住地回想着那天电话显示屏幕里看到的母亲渐显苍老的容颜以及听筒里听到的她带了疲惫的声音，清亮的泪水就那样不受控制地从眼里往下掉。
结果到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能让那个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安享晚年，没能让她看到自己幸福的样子，没能好好的陪着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她就那样死在月见山，尸体同研究所的建筑一起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成灰烬。没有给小智任何再看她一眼的机会。像是山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赤足踩在木质的地板上，裸（和谐）露的双腿不带一丝赘肉的修长而纤细，平缓的胸膛并不宽阔，不长不短的黑色发丝挠过他的颈侧。伸手扯过之前被随手扔在一旁的白色浴衣，卷曲双臂、伸手入袖、然后懒散伸展，浴衣被他动作流畅地套在身上。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系好腰间的绳结，他杵在原地视线就那样散漫地陷落在没有月光照耀的浓郁黑色里。在这期间他的动作一直干净利落、行云流水，自眼里流淌而出的眼泪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地汨汨而下。
暖色灯光的书房里，小茂、真嗣和圆清都一句话不说地忙碌着。修长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速移动、时不时地抓过手边花白的纸张拿着铅笔在上面演算写划，小茂的眉头自然地有些微蹙。身后的真嗣看着屏幕，时不时和小茂交换几句有关的信息或者转身到书柜前取来某些资料。而圆清则是在窗台前摆开另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装着各色试剂的实验仪器。
除却一些必要的交流，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书房里的气氛说不出的严肃而紧张。所以当穿着单薄浴衣的小智出现在视线里时，圆清正转移试剂的动作先是明显的一滞，然后眼里一沉，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小茂和真嗣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待两人转过脸来，圆清沉默着伸手，洁白葱根一般的食指朝着窗台的方向指了指，于是小茂和真嗣在顿了两秒钟之后一起起身走到窗台边。
视线在一瞬间胶着。
寒冷的深夜里，身着单薄浴衣的小智就那样杵在积了雪的庭院中，清冷的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惨白的光斑，眉心的凹陷和紧咬的唇瓣无不表明他此时内心的痛苦。踩着木屐的赤（和谐）裸双足陷进雪地，细小的脚踝被冻得有些许的发紫。
纤弱得让人心疼。
此时此刻小茂和真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任谁都知道小智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大。毕竟他失去的是自己的母亲，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是小智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亲近的存在。而造成这样的现状他们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他们，小智的母亲才被牵扯进来，因为他们没能保护好她，小智才会失去她。
凝视着形容单薄的小智，小茂不自觉地捏紧了双拳，指节用力，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如果多年前的那个夜里他没有留宿在小智家、没有和他那样面对面地躺在床上细细凝视对方，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在那一抹纯白色之中丢了自己的心？如果两年前的那个夜里他没有那么鲁莽地跑去跟对方告白、而是选择默默地被研究所带走，那么小智是不是就不会被牵扯进来？过去的那些时日其实总有着更多其他更好的选择，可为什么他那个时候却总是那么自私那么愚蠢的选择了最坏的选项？如果说小智现今的悲剧都是由他一手造成，那么他……
那么，他才是那个让小智痛苦的人。
小智，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真希望我不曾遇见过你，不曾爱过你，更不曾伤害过你。
蹙紧眉心走到小智身后，他一把将小智拉入怀中。对方早已冰凉的身体在他温热的怀里轻微颤抖，让他的胸口泛着生生的疼痛。
解开自己的外套将小智裹住，小茂一手紧紧揽住怀中近乎失去全身力气的人，伸出另一手抬起对方小巧的脸，祖母绿眸子看见小智麦色的脸蛋被冻的青紫，晶莹的泪水肆意在小智脸上仿佛是上千度的铁水浇在他的心脏。胸口下面跳动的地方痛到不行。
将小智朝横的抱起，他克制住自己想要皱眉咬唇的动作，拼了命地挤出一抹安慰的微笑，然后在对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一路上他抱着怀里的人穿过长廊、经过房门大开的书房，将小智抱进他的房间浴室，打开暖气并在浴缸里放好八分满的热水。将小智放下来的同时小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瘫软在他胸前。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瓷娃娃一般，不论小茂如何唤他，小智什么反应都没有，唯有眼角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滑落。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难过，小茂俯身轻轻地在小智的唇畔轻啄一下，然后伸手慢慢拉开浴衣腰间的绳结，缓缓地自领口处替小智退去衣衫。
小心地将对方安放在放好热水的浴缸里，小茂拿起喷出热水的花洒小心翼翼地替小智冲洗着身体。
手指插在他湿（和谐）润的发丝之间，柔滑的触感就在手心，洁白的泡沫将他黑色的头发衬得更加乌亮，小茂看着对方下垂的眼帘心中又升腾起一抹酸涩。缓慢的盥洗持续了良久，安静的浴室里只偶尔听见一点水流的声音。
在替小智冲洗身上的泡沫的时候，他触及到对方不再那么冰冷的皮肤时稍微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
一直以来的沉默被他打破，先前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小智终于闻声抬起头来看着他。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接近他，他不该让两人之间的一切变了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小茂没能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小智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笨蛋小茂。”乌黑的发丝因湿透而贴上他的额头和脸颊，长长的睫毛上挂了水珠。随即他伸手捧住小茂的脸、抬起头吻上小茂。
“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从小茂唇畔离开的时候牵起一丝暧昧银线，他红着双脸眼神躲闪，“我只是恨我自己给她的关怀还不够，恨我自己没能在她有生之年好好陪陪她好好保护她……我恨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去见她……”说着说着声音里便带了颤音。他终究是愧疚而悔恨的。毕竟那是他这世上唯一的母亲，他觉得自己没能尽到身为儿子的职责。
小茂一把将他从浴缸里捞起来紧紧抱住，他湿淋淋的身体贴上他的胸膛将小茂胸前的衣襟打湿。黑色发尾缓缓滴着晶莹水珠，砸在早已泛起涟漪的浴缸水面上。
被小茂以这样的姿势抱住并不舒服，但他还是紧闭双眼探手环过小茂的腰、双手施以同小茂一样的力道。
“小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伯母的事……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她……”脸埋在小智温热的颈窝里，小茂的声音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听小茂这样自责着，小智的心里却是五味杂糅一般的难受。其实他从未怪罪过对方，他只是恨自己为什么对任何事情都明白得太晚。
心一横，一把将小茂拉入水中，小智的眉头也是纠结成一团。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小茂细心地埋首亲吻他的眼角，极尽温柔地将他的身体托起来带离水面。
细密的吻落在他的周身，瑰色的红（和谐）痕从颈窝一直蔓延到他的大（和谐）腿内侧。小茂裸（和谐）露在他眼里的背部机理匀称而修长。早已打湿的褐色发丝在他的大（和谐）腿内侧挠得他心里莫名的慌张，被对方含在口里的顶（和谐）端处传来阵阵快（和谐）意，他酡（和谐）红着脸颊毫无意识地抱紧了对方埋在自己双（和谐）腿之间的头。
软舌和牙齿扫弄间小智不禁皱眉，指节用力地抓紧了光滑的浴缸边缘。
“嗯……”细碎的娇（和谐）吟自他喉咙里蹦出来，瞬间令他羞涩得原本就泛红的脸颊几乎滴出血来。
在小茂口中释放的瞬间他僵直了身体，剧烈起伏的胸腔里涌出他低低的浅（和谐）吟。
被润滑开垦的穴（和谐）口感应到压在身上的那个人的火热，在一阵意乱情迷之中对方抱紧了他冲破禁锢。
“啊……"刺痛之中他忍不住呻（和谐）吟出声，刻骨的疼痛令他清秀的眉扭成一团。
他的反应换来对方一个温柔绵长的吻。
缓慢的律（和谐）动中他逐渐适应被填满的感觉，先前紧闭的双眼睁开便看见小茂流着汗水咬牙强忍的俊脸。
弯了眉毛咧嘴浅笑，他示意对方已经可以了。
于是小茂抬手将他的双（和谐）腿扳得大开逐渐加快身（和谐）下的动作。
小茂温润的薄唇堵住他正急速攫取空气的嘴，在一阵缺氧之中他几乎晕厥窒息。随后他感觉到对方的牙齿不断啃咬着他颈间的嫩（和谐）肉和他细小的锁骨。一片旖旎中大脑几乎彻底停止工作。
由温柔转至渐趋激越的抽（和谐）送，小智伸展双臂颤抖着抱紧了小茂，细长的双（和谐）腿缠上对方精瘦而充满力量的腰，在疼痛和快（和谐）感的轮番轰击中连脚趾都紧绷。
一直到后来一阵滚烫的灼热侵袭他，小智都只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一场朦朦胧胧的梦境里一样。说不出的迷醉感。
在这个夜晚里他们用着最最深刻的力量拥抱彼此，用着最最虔诚的心感受彼此的存在。唇齿相依之间是暧昧的呢喃，十指交握的时候深刻的痛楚与酥（和谐）麻的快意承载着彼此炽烈的爱。一次又一次的交（和谐）合让整个浴室充满都充满了淫（和谐）靡，空气火热得像是在燃烧。身上的汗珠和水珠融合在一起，浴缸里早已冰凉的池水如何也浇不灭两人之间腾燃的火焰。
待到屋内平静下来，小智头枕在小茂的臂弯上安稳地熟睡着。小茂拾起只到两人腰间的被子，在小智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祖母绿的瞳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一抹纯白26
猛烈的风掀起他长长的披风，黑色的发丝更是被吹得凌乱不堪。身旁的小茂比他高出接近一个头，厚重的长袍披风同样在风中翻飞不止。两人的神情都算不上轻松，但毕竟就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镇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两人看着眼前一切心里却也是百感交集。
黑色眸子里流光转动，他站在高高的崖边，一低头，便看见那座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看见的白色建筑。色彩鲜艳的屋顶在一片洁白之中显得万分显眼，常年缓慢转动的风车今次因狂风而少见地飞快旋转。离大木研究所不远处有自己的家，他稍微侧目，在彼此挨得不远不近的一片房屋中辨别了一阵子然后找到了自家的房子。
这次他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在结束了一段旅行之后雀跃着跑回家，而是和小茂肩并肩一言不发地缓缓前行着。
这次回真新镇他们并没有什么事要做，只是单纯的想要回去看看，顺便调整一下一直紧绷着的心。
身旁退后的景物彰显他们前进的速度，一路上小茂仔细地关注着小智的一举一动，担心小智因触景而伤心。但事实上小茂此时的心情也相当复杂，一方面他开心于即将见到许久未见的爷爷，另一方面心里却一直挂记着道馆那边的状况。
在离开道馆之前，他曾和真嗣单独谈过，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一抹不安。
说实话他们并不认为把研究所炸掉一切就结束了。且不谈浅背后还有更加难以对付的势力，光是那天之后就一直失去踪影的浅和白薇就足以令他们提心吊胆。
大木研究所一如既往地祥和，许久没有见面的爷爷看起来比以前要苍老一些了但依旧精神满满。那个时候他牵起小智的手走进久违的爷爷家，不出意外地看见那个好久没有再见的老人脸上错愕的表情。
“爷爷。”这个称呼他很久没有用过了。曾经在他决定踏上研究者这条道路时，他就再没有称呼过那个慈祥的老人“爷爷”。那时的他并不希望自己被当成是那个研究界权威人士的孙子看待，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靠自己的实力屹立于研究界的巅峰。而现在他已经做到了，所以现在他归来又再度将这个久违的称呼重拾。
但也许是因为时间一晃就是很多年，所以现在当他再度将这样简单的几个音节喊出口时，却感觉到其间夹杂着的一丝丝沧桑与久违。
人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的洗礼。
小智家的房子因为最近没有人住而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萧瑟，虽然小健经常抽空过来和吸盘魔偶一起打扫屋子，但房子一旦没了人住就会变得失了温度，纵使它承载有再多的回忆。
屋子的墙上有挂他曾经获得的荣誉，彰显着他少年的意气风发。床头柜和玄关柜上都摆着从前的照片，那些年来他灿烂的笑颜就那样被记录在一张张小小的纸片上。他拿起一张照片，上面年轻时笑容温暖恬静的母亲的脸被一层薄薄的灰尘覆盖。他用左手轻轻拭去那层淡淡的灰，忽然想起妈妈曾笑着说这张照片是爸爸替她照的。小智看着手里那个人脸上幸福洋溢的脸，牙根一阵酸涩。他还是无法原谅那个将母亲和自己抛下的男人。
两个人一起收拾着好久没有住过人的房子，小智小茂都没有说话，直到两人用着湿润的抹布擦拭酒柜的时候，看着酒柜里摆满的各种酒，两人都敏感的咬了咬嘴唇将视线移开。
说起来，他们的第一次，就是在喝了酒之后的呢。那个时候的两人心里只充斥着幼稚的愤怒，而现在当他们回首往事忆起那一段时，心里却是一阵一阵说不出的奇妙感觉。不痛不痒，但的确刻骨铭心。
整洁的房间里还摆放着另一个人的东西，从那些东西简明的风格看来很明显属于真嗣。小茂看着眼前真嗣曾待过的痕迹，想着这两年来小智和真嗣曾那样亲密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心里也是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真嗣轻声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一刻他不说震惊是不可能的。但他只是愣了一秒便赶紧的退身想要离开他的房间。按照小智平时的生活习惯他绝对不会早起，因此他总是在清晨时刻悄悄地进到他的房间凝视他半晌然后再默默离开。
所以那天早晨他轻声进屋时看见小智房间里散乱了一地的湿漉衣物和浴巾，眼睛不小心瞄到床榻上一（和谐）丝（和谐）不（和谐）挂、相拥而眠的两人，不用想也知道两人几乎是温存缠绵了一整夜。心里又泛起阵阵痛楚，脑海里又回想起头一天晚上隔着浴室一扇门听见的激烈喘息声。
那个晚上小智脆弱如薄纸的模样令他万分担心，他站在书房里看见小茂在庭院里将小智朝横的抱起，然后又穿过书房大开的门看见小茂抱着小智不顾一切地快速往前走。其实他很想去关心对方，很想知道对方的情况，很想去了解他的内心。只是......那个时候他埋头捏着拳头挣扎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一推开小智房间的门便听见从从浴室里传出来的激烈喘息。
浴室里的两人似是忘情，连他打开卧室的门都没能注意到。隔着一扇浴室门，他站在卧室门口依然能将浴室里的一切听的清清楚楚。
那时他愣在了当场。他的手还扶在门把上，他的耳畔是小智连连的喘（和谐）气声和娇（和谐）吟声。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而从心脏深处传来的阵阵苦痛终是令他忍不住按住胸口弯下腰咬紧了发酸的牙根。
他曾经说过会等他，等他爱上自己，等他真心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虽然他曾经劝说自己即使等不到也没有关系，但内心深处他依旧渴望着能够理所当然地将对方拥抱在怀，依旧渴望着能亲吻对方甜美的双唇，渴望着和对方互相深爱、相守一生。
而现在当他看到对方确确实实地属于了另一个人，之前自己强迫抚平的心却是再也无法不感到疼痛。
小智终究不属于他。他想要的幸福不属于他。
他是另一个人的。他是小茂的，不是他真嗣的。
每每思及至此，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那种痛，他究其一生都无法忘记。
所以现在他看着小智赤（和谐）身裸（和谐）体地站在他面前，他根本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对方。
小智姣好的身体上还残留有那时小茂所留下的痕迹。点点淡红，却着实刺痛他的眼。
铁青着脸转身，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听见小智的呼唤。
「真嗣」
他听见小智用着带了深深亏欠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构筑的坚强堡垒就那样瞬间崩塌。
他怎会不明白。一旦小智的情感里饱含了深深的亏欠，那就表明他真的没有机会了。一点余地都没有。他是彻底的失败了。他是彻底的失去他了。
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个漆黑的夜晚里礼嗣对自己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真嗣你是疯了么」
不禁勾了勾唇角，继而脸色转入一成不变的冷淡。内心深处却是说不出的苦痛。
我果然是疯了。
「真嗣」
隔着一扇门，他背靠在门板上听见对方的声音弱弱地从门后传进自己耳里。
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真嗣」对方再一次地喊着他的名字。不知是因为隔着一扇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声音听来更加纤弱。
「......说」
不是他无情，只是若他不摆出这样冰冷的外壳他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紧接着对方一阵沉默。
真嗣靠在门板上等了良久，皱了皱眉正打算离开，迈出的步伐却在一瞬间顿住。
「对不起」
他听见对方的声音从房间里窜进自己耳朵。
......果然。
他咧开唇角，却是带了苦涩的味道。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正打算迈步的双（和谐）腿也倏然发软打颤。
双唇动了动，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是一阵干涩，什么声音也发不出。现下该被安慰的人是他自己，不是小智。而他，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捏了捏双拳。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的抬步离开。
一抹纯白28
白银山上中年积雪，狂暴了一整夜的寒风终于伴随着清晨第一缕金色阳光的倾洒而平息下来。半截掩映在晨曦中的卡其色独栋别墅被光影分割为两半，在苍绿色的参天松树下恍惚如同来自于童话世界。
明净的落地窗前，他坐在床榻上，斜身倚靠着红色的松软靠枕，漆黑的眸淡淡地扫视窗外被阳光笼罩得亦幻亦真的一切。
目光却是说不出的飘渺。
“咔哒”的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身形窈窕的银发女子踩着轻盈步伐进屋，白皙双手里端着檀木托盘，托盘上是一碗热腾腾的粥，冰蓝色双眸里少见地呈现似水柔情。
一时间屋子里弥漫一阵沁脾的粥香。
这样的清晨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每每他醒来，不久便能见到常年跟随自己的青梅竹马沉静地端了温热米粥进屋。热粥的味道总是做到最符合自己的口味，连温度都是刚刚好。
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不得不因白薇对自己的悉心和了解而莞尔。他的每一个习惯、他的每一个喜好，都恰到好处地拿捏精准。
但是。
他不爱她。
这是早已笃定的事实。是从他们相识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决定好的命运。谁也无法摆脱。
她对他来说，是无可替代的人。他们可以是伙伴、可以是朋友、甚至可以是亲人，但唯独的唯独，他们不会是恋人。
右臂被夹上夹板，左臂包裹着层层花白的纱布。他斜倚在床头，乌黑的眸子轻轻落在床尾那一头洁白的墙面上。
白薇侧坐在床沿一勺一勺地将热粥喂到他口中。
不知道吃了几口，他缓慢地转过眼珠，视线直落在白薇精致的脸上。
她银色的发丝在清晨白炫的光芒下泛着点点幽蓝，像极了她双眸的冰蓝色。
其实距离圆清走后意外发生的那个夜晚并没有过去多少时日，那些细碎的片段还能够在他脑海里如电影一般倒映出来、一下一下地刺痛他的心。他对白薇的感情本就复杂，而在那之后更是带上了几分愧疚。每次陷入黑暗，他闭上眼便回想其那天夜里白薇在自己身下泪水肆意的样子，胸口便是一阵闷痛。那是他之前从来不曾料想到的一个巨大错误。
一碗热粥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逐渐见了底。白薇拿着餐巾纸替他擦拭嘴唇。纹理纤细的餐巾纸轻轻划过唇瓣时带来阵阵柔滑触感。他几不可见地抿了抿薄唇。
他早已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女子。
“白薇。”
“嗯？”正端着空碗转身欲走的白薇停下脚步回转过身，眼神里略带疑惑地凝视一向沉默寡言的浅，“浅？”
在白薇的认知中，浅从来都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跟他相处的时候总是很安静，静得似乎可以听见阳光洒落在地板上时破碎的声音。只要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从不多话。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放下手中的托盘，蹲下身来看向浅。她想，或许浅只是突然想起有什么事情要交给她去处理，虽然这同浅一向的做事风格极为不符。
白薇蹲下来看着他的一瞬间他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其实他只是想喊一声她的名字而已，但很明显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对这种模式的相处感到陌生，于是——
“来了么。”于是他很自然地用任务来转移话题。
“……还没。”视线在浅的脸上停留了好几秒，直觉告诉她先前对方并不是要说这个，但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对方早已没有再将之前的话继续下去的意思。随即对方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于是白薇抿了抿唇端起刚刚放在一边的托盘起身离开。
其实她很想开口。很想开口央求浅和她一起离开。离开这个禁锢他们一辈子的研究所。就像圆清所做的一样。离开它。
一抹纯白29
由于制作解药的药材生长在白银山脉里一处地势极为险要的隐秘山谷中，小智等人这次的前进比起前一次来白银山也是要艰难了许多。一路上翻山越岭，当几个人终于接近他们的目的地时，所有人都已经是非常的疲惫。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大概半天的行程的时候，几个人选择了暂时住下来调整一下状态，毕竟在还没确定研究所的情况时就这么拖着疲惫的身躯深入山谷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因为太过接近他们和研究所的共同目的地，他们并不敢长时间生火，于是当夜幕降临山谷，眼前的一切便都在星光下变得不真切起来。深夜里躺在睡袋中仰望着瓦蓝色的天空，看夜幕被险峻的山石边缘切割为形状极度不规则的一块。被小茂拥在怀里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他并不感觉到冷，略微偏过脑袋就可以看到小茂双眼轻阖的侧脸。刀凿一般的棱角分明。
关于两人的回忆又自然而然地浮上心头，那些有的没的，那些开心的或者不开心的，幸福的或者痛苦的，全都一起涌上他的心头。一时间心潮澎湃，他眨了眨眼睛，一颗温热的泪珠竟忽然从眼角渗出、快速地划过他的脸颊落下。
他们自幼便认识，一路上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地成长到少年轻狂时，等到十八岁的时候却是在盘根错节的感情纠葛中错失彼此。而现在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相拥而眠，情景熟络得仿佛是已经坚持了好几十年的习惯。
究竟是经历了多少痛苦的纠缠，他们才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时间荏苒过，他们早已不再是十岁的孩子，咧开嘴角大声宣扬着自己的梦想背起行囊踏上离开家乡的道路。那些幼时的欢声笑语渐渐在爬满藤蔓的红砖墙上变得斑驳，曾经稚嫩的脸庞也在白驹过隙中平添了几分成熟。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曾经年少时期的锋利棱角都逐渐被十年来的历练所渐渐磨平。十年的悲欢离合间他们不再锋芒毕露，却是内敛的成熟稳重；不再同儿时一般的任性张扬，他们也开始在内心深处期盼一些可以被称为稳固而平静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幸福一直就在自己手边，却是如此的来之不易。
而现在那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用着温暖的臂弯给他最最踏实的温暖。
于是他就那样安然地眯上双眼、凑上脸去在对方的脸颊上印上一个轻啄一般的吻，然后勾着嘴角在对方耳畔无声耳语。
那几个在他心里多次被默默重复的字眼。
小茂，我知道你听得到，对吧。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便收拾妥当开始继续往最终的目的地前进。一路上几个人都没有急着往前赶路，而是仔细地边走边观察好周围的地形和情况。
只是一直到他们抵达目的地，直到他们站在蔓延了整条山谷里的红色花海里，都意外地没有遇到过哪怕一个研究所的人员。
眼前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开满了艳红色的花朵，蔓延在眼底像是肆意的鲜血。沁脾花香伴随着阵阵山谷中破空而来的冷风灌进鼻腔。在那一阵有些强劲的寒风中厚实的披风被掀开一角，红色的花瓣洋洋洒洒地飞了漫天。他们抬起手臂护住眼睛，一瞬间觉得仿佛有什么人将会从那漫天飞舞的花瓣和那一片血红色的花海中忽然出现。
但风止住之后山谷又恢复了先前的一派宁静。
除了他们，什么人也没有出现。
情况诡异蹊跷得令人咋舌。
四个人面面相觑着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但最终都默契地决定先采集所需要的草药。
眼下这开了漫山的红色奇异花朵便是白银山上特有的珍贵药材，亦是他们这次前来白银山的主要目的。
药材的采摘很是讲究，做事风格一向大喇喇的小智被安排站在一旁观察周围敌情，余下小茂等三人则是负责按照圆清的指示进行着采摘的工作。
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夜里，他死在她的手下，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圆清。
她本不打算让圆清出生，无奈那个人在研究所里的地位举足轻重，研究所逼迫她将圆清产下。
她的人生就那样再一次陷入黑暗与绝望。
要说的话圆清的确是无辜的，可是每当她看见或是想起圆清，便会想起那些令她心疼的日子。心里的苦楚与憎恨便如失控的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于是她将小小的圆清交给研究所抚养，掩藏了自己就是圆清的母亲的身份。
一阵风掠过山谷，清新的花香顺着鼻腔灌进肺腑。
在一片寂静中，耳畔的风声格外清晰，小智几乎可以听清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打破一切岑寂的是那声撕裂天际的枪响。
那个瞬间，被研究所的人们唤作“雪女”的女人嘴角扬起的笑容邪肆而残酷，眼角的泪水却又那般真实而又悲伤。
小智转过脸来便看见圆清双腿一软向后倒去，黑色发丝轻飘飘地飞扬起来犹如一张被撕裂的细网。几缕鲜红的血液如同泼洒而出的红色墨水一般在空中划过几道伤痕人后溅落在堆了白雪的花丛中。
那明明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在小智眼里那场景却静止为一幅血色的画面久久不散去。
“扑通”的一声圆清倒在了地上，胸前汨汨而出的鲜红血液很快便将洁白的衣襟浸染成与那开满山野的花朵同样的颜色。
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小智当下跪在了圆清的身旁，撕下自己衣服的衣角，手足无措地想要替圆清止血。眉头深深地拧作一团，眼睛红了一圈。
真嗣和小茂则是一步上前挡在了小智和圆清的前面，放出随身携带的神奇宝贝，仰起头来紧紧盯着上方三个人。
看来这是他们最后的决战了。他们这次的行动虽然是以采集药材为主要目的，但实际上保护好圆清是这次行动成功的前提，毕竟四个人里只有圆清才有能力将解药制造出来，如果没有了圆清……但现在圆清的状况非常糟糕，刚才那一颗子弹是从她的左胸腔穿射而过的，多半已经伤及心脏。必须要尽快抢救，否则就连期待奇迹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小智。”真嗣声音沉稳地喊着对方的名字，视线却一点也没有从头顶上的那三个人身上离开，“你来接替我，我看看她的伤势。”在小茂失踪的这两年里，他一直接触着黑道，常常身受重伤，却也因此而学会了不少非常有用的处理方法。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蹲在圆清身旁，他心一横，一把拉开圆清早已被血浸渍湿透的衣领。淌着血的伤口令他不自觉地皱眉咬牙。
“真嗣……对不起……”半眯的乌黑眼眸里泛起水光，“对……不起……我……”回答她的却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真嗣……我是不是……”吐出的话语细微而脆弱，在剧痛中她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那么些微的泛着酸。
他尽量不去看她惨淡的脸，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她的伤口上。
“真嗣……真嗣……真嗣……”她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眼角的清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弄湿她精巧美丽的脸，融化她脸庞之下洁白的积雪。
视线几近模糊，但她还是很努力地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正以一种无法挽救的速度从指缝中快速溜走，于是她努力地想要将他冷峻的脸、紧锁的眉头、深邃的双眼、咬紧的牙关全都印入自己的记忆里。
混乱的大战早已开始。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有撇到浅和白薇变得扭曲的眼神。从他们的眼里，她看到的是震惊、痛苦和绝望。那一刻她知道其实三个人之间的一切都没有变。他们在内心深处其实依旧珍视着彼此。那时她的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虚弱无力地躺在沾了血的花丛中，周围是因能量碰撞而导致的爆炸与震动，真嗣就跪在她的身旁。眼前的场景早已化作一片茫茫白色，她甚至已经看不清眼前的真嗣，胸口处也渐渐感觉不到疼痛与真嗣手里的动作。身体在逐渐变冷，她好想真嗣能够在最后抱抱她，但是她却如何也开不了口。泪水不断地划过她的脸庞。
“真嗣，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口中喃喃地低语着，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闭上眼之前她仿佛又回到那个雪夜，酒肆里真嗣面无表情地救下自己。
一遍又一遍的倾诉最终归于岑寂，她在无意识中抓紧真嗣衣角的手同时缓缓垂落，落在雪地上掸起几片洁白的雪花和红色花瓣。
她降生于一个寒冷的雪夜，自幼接受着黑暗的命运以及来自自己母亲的憎恨和自己最爱的姐姐的欺骗。而现在她的生命就这样消散于这开满血色花朵、堆满积雪的山谷中。
真嗣停下手里的动作，暗色的眸子凝视圆清还挂着泪痕的脸庞良久，绷紧的唇线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牙根早已被自己紧咬到发酸。
他从没有爱过她，一直坚决地拒绝着她对自己的爱恋。而现在他亲眼见证过她的陨落，心里竟也不似从前的那般无所谓。
但他终究不是爱她的。所以他终究也没有在她弥留之际好心地给她任何安慰、回应或是善意的谎言。
周围是一阵又一阵的爆炸，他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视线划过她的遗体时，他想着，自己同她一样，付出的是一份得不到回应的爱。
阿诺。。。最近扎到cosplay里面去了一直没来更我真的错了。。。T口T
额，如果顺利的话我今天凌晨就会贴上更新。不顺利的话就明天凌晨。。。对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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