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维以不永伤（中长不定）
婚期将至，东宫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反而是作为新郎官的太子殿下，终日只是勤于政务，并无欢喜颜色。
华灯初上，春儿捧着大红的喜服跑进了书房，后面跟着庭生。
“殿下，殿下……”春儿小脸红扑扑的，笑颜盈盈道，“殿下，礼部送了喜服过来，您试一试吧。”
“恩，知道了。”景琰只是点点头，丝毫没有大婚将至的喜悦之色，视线依旧在案牍上，眼都没抬应了一声，“放那吧，我看完再试。”
春儿愣了一下，撅起嘴，索性抱着喜服坐在了一边：“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殿下试。”
“阳春姐姐，”庭生看了看气鼓鼓的春儿，又看了看聚精会神的靖王殿下，劝道：“殿下公务繁忙，我们还是等殿下忙完再来吧。”
“殿下哪有忙完的时候？”春儿跳起来，满脸不高兴地指了指案上的奏章，“你看你看，这么多，殿下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萧景琰依旧神色不动，眼神在白纸黑字间穿梭。
庭生思忖片刻，也劝道：“殿下，您还是先试一试吧，您不试，春儿在这等着，礼部改喜服的大人也得等着，您看……”
景琰看着庭生和阳春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放下了手里的奏章：“拿来吧，我这就试。”
喜气洋洋的大红喜服更衬得萧景琰如骄阳一般的俊朗英姿。
春儿看着，正准备夸赞，可是瞥见殿下那凛若寒霜无一丝喜气的脸色，所有的言语却凝在了舌尖。
“殿下，”春儿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伤感，她轻声道，“你的发髻乱了，我给您重新整一下吧。”
萧景琰看看镜中的自己，微微笑笑：“是乱了，也别整了，春儿来，给我重新挽吧。”
说着，便坐到了镜子前。
春儿忙捧了梳妆匣子来，将殿下的发髻散开，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开来，瀑布般的铺在了肩上。
春儿挽起那黑亮润泽的长发，忍不住赞叹：“殿下的头发真好啊！”
庭生打开匣子取了一把象牙梳子递给春儿，春儿细细地给殿下通着头。
梳着梳着，春儿的手忽的一颤，一根白发掺在青绸般的长发里极为明显，春儿亮晶晶的眼睛一颤，手指迅速拔掉了白发偷偷掖在了袖里。
“别藏了，”灯影昏然，萧景琰看着铜镜里朦胧绰约的人影，轻笑着道，“我这般年纪，长几根白头发也正常的。”
“殿下哪般年纪啊？春儿上次见纪王爷，还是满头黑发呢。”春儿歪着头看着镜子里的殿下，娇俏俏道，“分明是这白发不懂事，竟敢生在我们殿下头上。”
景琰被她逗笑了，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你啊，这么油嘴滑舌的，以后谁还敢娶你啊？”说着，景琰看向庭生，调笑道，“庭生，你敢吗？”
“殿下！？”春儿瞬间飞红了脸，嗔怪道，“你说什么呢？！”
庭生也红了脸，低头搓着衣角，没有言语。
春儿噘起嘴：“殿下就知道欺负我和庭生。”
春儿继续给景琰梳着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殿下，还有一件事。长信殿门口的空地我已经让花匠清出来了，您说要种竹子，你选一选种哪种竹子好呢？”
“竹子……”景琰一时有些恍惚。
刚刚搬来东宫的时候，春儿问他要不要把房门口的那几株梅花移到新的寝殿门口。
景琰忽然想起梅长苏卧房门口那几竿风姿绰约的竹子，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竹影映入窗来，满室的翠润清爽。
萧景琰不觉轻浅微笑。他既已与梅长苏两心相知，那么前尘往事，就该放下了。
就让草木替他，做这个仪式性的告别吧……
这样想着，萧景琰心底却有几丝感伤，他轻轻叹了口气，言语中有一丝依依不舍的惆怅之意，沉吟良久，方才幽幽开口：“罢了，那几颗梅花就留在那里吧，长信殿外就种几竿竹子吧……”
此刻再听春儿提起，萧景琰忽的心头一痛。
就这么放弃了么？梅长苏，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决定再试一次，因为对方是你，我才愿意再试一次。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就这么放弃了吗？
我们艰难地、坎坷地迈出的每一个步子，就这么白费了吗？我们爱过的、爱着的每一个人，就这么错过了吗？
不，梅长苏，我不要！
镜子里的人一袭大红礼服，黑发散了满肩，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般细碎的哀愁。
萧景琰猛然起身，吓了春儿和庭生一跳。
“殿下，您怎么了……”
“我有事要外出一趟。”
“可是，可是，您不先换了衣裳吗？”等春儿话音落下，殿下已不见了身影。
萧景琰疾步往宫外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快点见到他！
——————————————————
华灯初上，春儿捧着大红的喜服跑进了书房，后面跟着庭生。
“殿下，殿下……”春儿小脸红扑扑的，笑颜盈盈道，“殿下，礼部送了喜服过来，您试一试吧。”
“恩，知道了。”景琰只是点点头，丝毫没有大婚将至的喜悦之色，视线依旧在案牍上，眼都没抬应了一声，“放那吧，我看完再试。”
春儿愣了一下，撅起嘴，索性抱着喜服坐在了一边：“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殿下试。”
“阳春姐姐，”庭生看了看气鼓鼓的春儿，又看了看聚精会神的靖王殿下，劝道：“殿下公务繁忙，我们还是等殿下忙完再来吧。”
“殿下哪有忙完的时候？”春儿跳起来，满脸不高兴地指了指案上的奏章，“你看你看，这么多，殿下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萧景琰依旧神色不动，眼神在白纸黑字间穿梭。
庭生思忖片刻，也劝道：“殿下，您还是先试一试吧，您不试，春儿在这等着，礼部改喜服的大人也得等着，您看……”
景琰看着庭生和阳春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放下了手里的奏章：“拿来吧，我这就试。”
喜气洋洋的大红喜服更衬得萧景琰如骄阳一般的俊朗英姿。
春儿看着，正准备夸赞，可是瞥见殿下那凛若寒霜无一丝喜气的脸色，所有的言语却凝在了舌尖。
“殿下，”春儿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伤感，她轻声道，“你的发髻乱了，我给您重新整一下吧。”
萧景琰看看镜中的自己，微微笑笑：“是乱了，也别整了，春儿来，给我重新挽吧。”
说着，便坐到了镜子前。
春儿忙捧了梳妆匣子来，将殿下的发髻散开，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开来，瀑布般的铺在了肩上。
春儿挽起那黑亮润泽的长发，忍不住赞叹：“殿下的头发真好啊！”
庭生打开匣子取了一把象牙梳子递给春儿，春儿细细地给殿下通着头。
梳着梳着，春儿的手忽的一颤，一根白发掺在青绸般的长发里极为明显，春儿亮晶晶的眼睛一颤，手指迅速拔掉了白发偷偷掖在了袖里。
“别藏了，”灯影昏然，萧景琰看着铜镜里朦胧绰约的人影，轻笑着道，“我这般年纪，长几根白头发也正常的。”
“殿下哪般年纪啊？春儿上次见纪王爷，还是满头黑发呢。”春儿歪着头看着镜子里的殿下，娇俏俏道，“分明是这白发不懂事，竟敢生在我们殿下头上。”
景琰被她逗笑了，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你啊，这么油嘴滑舌的，以后谁还敢娶你啊？”说着，景琰看向庭生，调笑道，“庭生，你敢吗？”
“殿下！？”春儿瞬间飞红了脸，嗔怪道，“你说什么呢？！”
庭生也红了脸，低头搓着衣角，没有言语。
春儿噘起嘴：“殿下就知道欺负我和庭生。”
春儿继续给景琰梳着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殿下，还有一件事。长信殿门口的空地我已经让花匠清出来了，您说要种竹子，你选一选种哪种竹子好呢？”
“竹子……”景琰一时有些恍惚。
刚刚搬来东宫的时候，春儿问他要不要把房门口的那几株梅花移到新的寝殿门口。
景琰忽然想起梅长苏卧房门口那几竿风姿绰约的竹子，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竹影映入窗来，满室的翠润清爽。
萧景琰不觉轻浅微笑。他既已与梅长苏两心相知，那么前尘往事，就该放下了。
就让草木替他，做这个仪式性的告别吧……
这样想着，萧景琰心底却有几丝感伤，他轻轻叹了口气，言语中有一丝依依不舍的惆怅之意，沉吟良久，方才幽幽开口：“罢了，那几颗梅花就留在那里吧，长信殿外就种几竿竹子吧……”
此刻再听春儿提起，萧景琰忽的心头一痛。
就这么放弃了么？梅长苏，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决定再试一次，因为对方是你，我才愿意再试一次。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就这么放弃了吗？
我们艰难地、坎坷地迈出的每一个步子，就这么白费了吗？我们爱过的、爱着的每一个人，就这么错过了吗？
不，梅长苏，我不要！
镜子里的人一袭大红礼服，黑发散了满肩，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般细碎的哀愁。
萧景琰猛然起身，吓了春儿和庭生一跳。
“殿下，您怎么了……”
“我有事要外出一趟。”
“可是，可是，您不先换了衣裳吗？”等春儿话音落下，殿下已不见了身影。
萧景琰疾步往宫外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快点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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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梅长苏，那么，如你所愿吧……”
说完，萧景琰不再停留，头也不回的沿着幽暗的地道离去，眼中渐渐有热泪沁出。那大红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如玫瑰开合，柔如青丝的长发散在红衣上，如墨色的瀑布。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这把青丝也曾握于手中，这个人也曾拥在怀里，可是，从今夜，就此告别吧……
泪水渐渐盈满了眼。梅长苏撩起长衣，冲着那远去的身影跪了下去，他双手相叠，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久久没起，对着萧景琰的背影，行了君臣的稽首大礼。
景琰，殿下，自此你我，只是君臣，再无私情……
巡防营值夜的卫兵正巡着街，忽然听到已经人去楼空的靖王旧邸竟然有响动。
卫兵警觉了起来，那一扇数月不曾开启的大门，忽然就在悠长的开门声中里被缓缓推开了。
一袭大红的太子殿下站在门下，不知为何，长发都没有梳起，直散了满肩。月色缓缓落在他的苍白阴郁的脸上，眉宇含着似有若无的悲戚，眼睛清亮亮地漾着秋水般的哀愁，月色下的线条利落而俊美，耀眼的宛若旭日。
巡防营早在太子殿下还是郡王的时候就归其管辖，所以麾下将士都识得主将。可是，素来面若寒霜的殿下忽然这样出现在眼前，一时间，卫兵有些挪不开眼，连礼都忘了行。
景琰望着门口的卫兵，微微诧异，他下意识地收敛神色，又换上了平日里凛若冰霜的模样。
卫兵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跪下请罪。
“无妨，本宫只是想起有些东西落了，所以回来去，你继续巡街吧。”说着，便自顾自得离去了，只剩下长街上的卫兵对着那孑然的背影发呆。
太子殿下长身玉立，却恍若林鸟失群，竟有说不出的寂寞。
夜风吹动他的衣袂翻卷，看上去仿佛跳跃的火焰，这色彩太过明艳了，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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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萧景琰不再停留，头也不回的沿着幽暗的地道离去，眼中渐渐有热泪沁出。那大红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如玫瑰开合，柔如青丝的长发散在红衣上，如墨色的瀑布。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这把青丝也曾握于手中，这个人也曾拥在怀里，可是，从今夜，就此告别吧……
泪水渐渐盈满了眼。梅长苏撩起长衣，冲着那远去的身影跪了下去，他双手相叠，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久久没起，对着萧景琰的背影，行了君臣的稽首大礼。
景琰，殿下，自此你我，只是君臣，再无私情……
巡防营值夜的卫兵正巡着街，忽然听到已经人去楼空的靖王旧邸竟然有响动。
卫兵警觉了起来，那一扇数月不曾开启的大门，忽然就在悠长的开门声中里被缓缓推开了。
一袭大红的太子殿下站在门下，不知为何，长发都没有梳起，直散了满肩。月色缓缓落在他的苍白阴郁的脸上，眉宇含着似有若无的悲戚，眼睛清亮亮地漾着秋水般的哀愁，月色下的线条利落而俊美，耀眼的宛若旭日。
巡防营早在太子殿下还是郡王的时候就归其管辖，所以麾下将士都识得主将。可是，素来面若寒霜的殿下忽然这样出现在眼前，一时间，卫兵有些挪不开眼，连礼都忘了行。
景琰望着门口的卫兵，微微诧异，他下意识地收敛神色，又换上了平日里凛若冰霜的模样。
卫兵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跪下请罪。
“无妨，本宫只是想起有些东西落了，所以回来去，你继续巡街吧。”说着，便自顾自得离去了，只剩下长街上的卫兵对着那孑然的背影发呆。
太子殿下长身玉立，却恍若林鸟失群，竟有说不出的寂寞。
夜风吹动他的衣袂翻卷，看上去仿佛跳跃的火焰，这色彩太过明艳了，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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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九，吉日，宜嫁娶。
丝竹声从天刚亮一直奏到了午夜，喜庆的礼乐声响彻了整个皇城，整个金陵城的权贵都聚集在了东宫庆贺太子大婚。
丝竹声悠悠扬扬，随风飘了进来，梅长苏长身玉立在窗前，扬起脸望着悠远的天色，淡淡道：“大典开始了……”
蔺晨半躺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梅长苏的背影。
“他，大婚了……”
听到这话，蔺晨忽然翻身站起来，目光冷冷望着梅长苏，冷哼一声道：“梅长苏，是你自己决定放弃的，你现在这个样子，矫情给谁看啊？”
梅长苏没有回头，也没有言语。
蔺晨仿佛被这样的无视激怒了，他失去了一贯的潇洒从容，勃然大怒道：“梅长苏，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
“为什么你料定了萧景琰承受不住？为什么你总是替萧景琰去做决定！”
“你有过很多次机会，你和萧景琰明明有过很多次机会！疗毒的时候是一次，你也看到了夏冬的选择，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这十三年里更是有无数次，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还活着？更不要说在金陵，你有多少次机会？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是林殊？！”
“梅长苏！”蔺晨激动得声音都在哽咽，“为什么你总是放弃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你非要一个人去承受？为什么，你明明得到了他的爱，却不去珍惜……”
梅长苏沉默地听着蔺晨的指责，始终没有言语。
“梅长苏，”话到最后，蔺晨有些无力地垂下了头，似是喟叹又似是自语，“梅长苏，你这个hundan……”
“无论你多委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d给我撑下去知道吗！你一定得撑下去！”
说完，蔺晨深深叹息，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出了门，他一拳砸在了墙上，满眼的愤怒与悲哀。刚才，他真的很想、很想把梅长苏拉过来打一顿！
他不明白，梅长苏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狠绝！十三年前狠绝地放弃健康和光明，如今狠绝地放弃爱情与幸福。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形式依然如此明朗，梅长苏却依然要终止这段感情；他不明白那么艰难那么艰难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死去的要比活着的重要，为什么过去的要比当下的重要……
梅长苏始终没有回应，他甚至没有看蔺晨，他始终看着东宫的方向，看着那一抹悠远的天色。
其实 蔺晨，你错了，真的。
我没有在委屈，没有不情愿，我是心甘情愿看着他大婚的。
我爱他，也明确知道着他爱我。如此，对我已然足够。
在这一场感情里，即使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林殊，也是有不确定的东西。
年轻的林殊也曾疑惑，萧景琰对他的情感到底是习惯还是爱情。
他问过：萧景琰，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说：因为，你是林殊……
那么，如果他不是林殊呢？如果他不是那个陪伴了萧景琰那么多年的林殊，如果他不是萧景琰习惯了那么多年的林殊，如果他不是那个萧景琰了解了太久也了解了萧景琰太久的林殊，那萧景琰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他内心想要的那种关系是景琰内心想要的吗？
他知道如果他问，景琰一定会说是，只要他需要，景琰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
这点自信，林殊是有的。
可是，林殊不确定，他不确定如果没有前十几年的陪伴和习惯，那么他的情感，萧景琰能接受吗？
林殊不确定，可是梅长苏确定。
他可以确定萧景琰的感情，不是习惯，而是如他一般的爱。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在这人世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可是，老天还是眷顾他的，这个林殊不曾确切的问题，梅长苏终于有了答案。
他已经知足了，再要求更多，便是奢求。
萧景琰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他不知道，那他就会好过一点，他好过一点，梅长苏也就会好过一点。
萧景琰只需要知道，是梅长苏放弃了他。在这一场感情里，萧景琰已然拼劲了全力，最后，是梅长苏放弃了他。
如果需要怨恨，就请怨恨他吧。萧景琰也好，蔺晨也好，谁都好，要怨恨就请怨恨他吧。
我们都是这样自欺欺人的物种，一定需要一个怨恨的对象来发泄心里的悲伤。所以，找不到怨恨的对象，就只好怨恨自己，可是，怨恨自己远比怨恨别人更辛苦、更难过。
可是，景琰，我怎么舍得你辛苦难过，所以，在这段感情的最后，我为你找了一个怨恨的对象，话是我说的，事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懊悔，你已然做了你能做的所有，是我，选择了放弃……
丝竹礼乐悠扬入耳，长信殿外爆竹声声，洞房里描金雕龙的红烛高烧，萧景琰就穿着那身大红喜服，满屋的喜庆色彩让他有些晕眩。
他缓缓走进，掀起了龙凤呈祥的盖头。
扬起来看他的那双眼睛，清亮而恭谨。没有林殊的炙热，没有薛婷的羞赧，没有梅长苏的深情。
那双眼睛，精致而疏离。
目光攸忽变了几次，萧景琰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柳小姐，你是本宫的妃了。”
柳小姐也看着他，笑容如同妆容一样无懈可击。
“太子妃，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这样很公平不是吗？或许日子久了，我们真的能爱上对方也说不定呢。”
丝竹声从天刚亮一直奏到了午夜，喜庆的礼乐声响彻了整个皇城，整个金陵城的权贵都聚集在了东宫庆贺太子大婚。
丝竹声悠悠扬扬，随风飘了进来，梅长苏长身玉立在窗前，扬起脸望着悠远的天色，淡淡道：“大典开始了……”
蔺晨半躺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梅长苏的背影。
“他，大婚了……”
听到这话，蔺晨忽然翻身站起来，目光冷冷望着梅长苏，冷哼一声道：“梅长苏，是你自己决定放弃的，你现在这个样子，矫情给谁看啊？”
梅长苏没有回头，也没有言语。
蔺晨仿佛被这样的无视激怒了，他失去了一贯的潇洒从容，勃然大怒道：“梅长苏，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
“为什么你料定了萧景琰承受不住？为什么你总是替萧景琰去做决定！”
“你有过很多次机会，你和萧景琰明明有过很多次机会！疗毒的时候是一次，你也看到了夏冬的选择，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这十三年里更是有无数次，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还活着？更不要说在金陵，你有多少次机会？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是林殊？！”
“梅长苏！”蔺晨激动得声音都在哽咽，“为什么你总是放弃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你非要一个人去承受？为什么，你明明得到了他的爱，却不去珍惜……”
梅长苏沉默地听着蔺晨的指责，始终没有言语。
“梅长苏，”话到最后，蔺晨有些无力地垂下了头，似是喟叹又似是自语，“梅长苏，你这个hundan……”
“无论你多委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d给我撑下去知道吗！你一定得撑下去！”
说完，蔺晨深深叹息，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出了门，他一拳砸在了墙上，满眼的愤怒与悲哀。刚才，他真的很想、很想把梅长苏拉过来打一顿！
他不明白，梅长苏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狠绝！十三年前狠绝地放弃健康和光明，如今狠绝地放弃爱情与幸福。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形式依然如此明朗，梅长苏却依然要终止这段感情；他不明白那么艰难那么艰难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死去的要比活着的重要，为什么过去的要比当下的重要……
梅长苏始终没有回应，他甚至没有看蔺晨，他始终看着东宫的方向，看着那一抹悠远的天色。
其实 蔺晨，你错了，真的。
我没有在委屈，没有不情愿，我是心甘情愿看着他大婚的。
我爱他，也明确知道着他爱我。如此，对我已然足够。
在这一场感情里，即使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林殊，也是有不确定的东西。
年轻的林殊也曾疑惑，萧景琰对他的情感到底是习惯还是爱情。
他问过：萧景琰，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说：因为，你是林殊……
那么，如果他不是林殊呢？如果他不是那个陪伴了萧景琰那么多年的林殊，如果他不是萧景琰习惯了那么多年的林殊，如果他不是那个萧景琰了解了太久也了解了萧景琰太久的林殊，那萧景琰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他内心想要的那种关系是景琰内心想要的吗？
他知道如果他问，景琰一定会说是，只要他需要，景琰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
这点自信，林殊是有的。
可是，林殊不确定，他不确定如果没有前十几年的陪伴和习惯，那么他的情感，萧景琰能接受吗？
林殊不确定，可是梅长苏确定。
他可以确定萧景琰的感情，不是习惯，而是如他一般的爱。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在这人世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可是，老天还是眷顾他的，这个林殊不曾确切的问题，梅长苏终于有了答案。
他已经知足了，再要求更多，便是奢求。
萧景琰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他不知道，那他就会好过一点，他好过一点，梅长苏也就会好过一点。
萧景琰只需要知道，是梅长苏放弃了他。在这一场感情里，萧景琰已然拼劲了全力，最后，是梅长苏放弃了他。
如果需要怨恨，就请怨恨他吧。萧景琰也好，蔺晨也好，谁都好，要怨恨就请怨恨他吧。
我们都是这样自欺欺人的物种，一定需要一个怨恨的对象来发泄心里的悲伤。所以，找不到怨恨的对象，就只好怨恨自己，可是，怨恨自己远比怨恨别人更辛苦、更难过。
可是，景琰，我怎么舍得你辛苦难过，所以，在这段感情的最后，我为你找了一个怨恨的对象，话是我说的，事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懊悔，你已然做了你能做的所有，是我，选择了放弃……
丝竹礼乐悠扬入耳，长信殿外爆竹声声，洞房里描金雕龙的红烛高烧，萧景琰就穿着那身大红喜服，满屋的喜庆色彩让他有些晕眩。
他缓缓走进，掀起了龙凤呈祥的盖头。
扬起来看他的那双眼睛，清亮而恭谨。没有林殊的炙热，没有薛婷的羞赧，没有梅长苏的深情。
那双眼睛，精致而疏离。
目光攸忽变了几次，萧景琰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柳小姐，你是本宫的妃了。”
柳小姐也看着他，笑容如同妆容一样无懈可击。
“太子妃，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这样很公平不是吗？或许日子久了，我们真的能爱上对方也说不定呢。”
“这桃花酥，隔了太久不曾吃，连味道也都忘了，可心里还是想着它多好吃多好吃，总是馋它。”
“那日后，我便天天给你送过来。”蔺晨神色专注，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晶亮的光芒，他淡淡笑着，柔声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是三月也有这个吗？我告诉你，我去灵州找那老师傅学了这道点心。师傅说是不传之秘，我光拜师就花了一年。这点心真的好复杂，连拜师加学艺，我用了三年，才能做的跟师傅一个味道。”
“你不尝尝吗？好歹也是我的心血。”
景琰点点头，细细品尝，笑道：“你比师傅做的还要好。”
“你不是不记得味道了？也能尝出来我的更好？”
“自己以为不记得了，可是有些记忆，是融入骨血的，就算是不记得了，却还是能做出判断。”景琰扬起眼睛看着蔺晨笑了笑，“有些事就是这样，半分道理也没有。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蔺晨凝视着景琰看着他的眼睛，容色平静看不出情绪，他沉默着，似是走了神又似是沉心思考，许久方才微笑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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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线许久的蔺靖啊。
“那日后，我便天天给你送过来。”蔺晨神色专注，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晶亮的光芒，他淡淡笑着，柔声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是三月也有这个吗？我告诉你，我去灵州找那老师傅学了这道点心。师傅说是不传之秘，我光拜师就花了一年。这点心真的好复杂，连拜师加学艺，我用了三年，才能做的跟师傅一个味道。”
“你不尝尝吗？好歹也是我的心血。”
景琰点点头，细细品尝，笑道：“你比师傅做的还要好。”
“你不是不记得味道了？也能尝出来我的更好？”
“自己以为不记得了，可是有些记忆，是融入骨血的，就算是不记得了，却还是能做出判断。”景琰扬起眼睛看着蔺晨笑了笑，“有些事就是这样，半分道理也没有。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蔺晨凝视着景琰看着他的眼睛，容色平静看不出情绪，他沉默着，似是走了神又似是沉心思考，许久方才微笑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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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线许久的蔺靖啊。
头天夜里下了一场淅沥沥的秋雨，一早天气凉得格外锐利。
长信殿的地板一日三次有宫人打扫，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景琰就坐在地上，和着雨声落在外面的竹叶上的滴答滴滴，一下一下擦着那把朱弓。
他和小殊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以至于萧景琰的心情复杂得自己都梳理不清。
旦夕惊变，原以为天人永隔。可是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小殊，他恨不能以身相殉的小殊，居然真的真的回来了。只是这活过来的人，经历了那么漫长的苦痛与艰难，带了太过明显的目的与期许。
一时间，萧景琰不知自己该是喜是忧，是欢是愁。可是，至少他弄清了一件事。
爱，是那个人而非是那种人就可以的。
逝者如斯，谁不是在变化呢？这样人还在，变了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日里换上的霞影纱还没撤下，靖王府惯用的是雨过天青的窗纱，可是搬到东宫时候，不日便是大婚之期，所以宫人便想换了红的讨个喜气，景琰原不想，春儿劝他说这长信殿外种的是竹子，本就是绿的，再用青纱反而不配了。所以便用了这霞影纱。
雨越来越急，打得窗外的竹子摇摇曳曳。风吹进了大殿，景琰擦着朱弓的手都有些僵冷。披风落在肩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景琰有些期待地扬起眼睛，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辰先生，不，蔺少阁主。”
蔺晨细细给他整理好披风，一撩衣摆坐在了景琰旁边。景琰没有理他，继续擦试着朱弓。
擦了许久，方才停下手。
景琰拉开了弓弦，此弓力沉，即使弓马娴熟如萧景琰也颇费了些气力方才拉满，“铮”的一声，景琰听着弓弦干脆的鸣响，轻轻赞了一声：“好弓……”
蔺晨看着还在颤动的弓弦，神色有些担忧：“殿下，非如此不可吗？就不能换一个时间？”
“父皇寿辰是最好的时机。父皇最看中他所谓的皇家脸面，我必须制造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方可翻案。”景琰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弓弦，没有看他，“就是那一天，宗亲齐聚，百官具在。”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宗亲齐聚、百官具在非得是这一天吗？”蔺晨眼神焦灼而忧虑，“殿下，身为人子，在父亲寿辰揭开他一生的伤疤，日后，你该如何自处？再等等，总会有下一个时机的殿下……”
景琰清亮的眼睛抖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轻轻放下弓，起身凝视着窗外的竹叶，慢慢走过去，口中缓缓道：“去年正月，北狄自河西渡冰河犯盈州，百万军民缺饷；至七月，江北四州无云不雨，稼有败如食顷；十月，南楚兴兵青冥关外。今年二月，陈州饥荒，四月，幽州又饥荒，五月，蜀中地震，死伤庶民无算，八月，青州匪乱。”
最后一个音落下，他回过头看着蔺晨，微微笑了：“我之前还奇怪，这段文字，先生是如何得知的，今日，方才知晓。”
蔺晨垂下头去，没有言语。
“小殊三年前便已经用宫羽的一曲琵琶引得景睿注意，却等了三年方才借景睿入京。想必也是因为当时‘国事多难，民生多艰’，不愿在那时再搅乱朝局吧。”景琰苦笑着，眼中略有些细碎的光芒，“他果然还是那个小殊，虽然也有仇恨也有阴暗，确还是那个说着要与我一起守住这万里河山的林殊。”
景琰伸出手去，想触摸一下窗外的竹叶，修长的手指被窗纱隔断，指尖只是一片冰凉。
景琰细密的睫毛眨了眨，唇角浮起一丝温暖的笑意：“他筹谋了十年，又克制了两年，我怎能让他，再等下去……”
蔺晨眼中酸涩，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似是感慨又似是喟叹，轻笑一声道：“所以，非这一天不可？”
“是。”
“所以，”蔺晨抿了抿唇，深邃的眼睛凝视着窗前的景琰，“非他不可？我就这般不如他。”
景琰依旧是那样柔和的神色，答到：“不是不如，就像那桃花酥，你做的比原来的还要好，可是，它却不是我想要的味道。。”
蔺晨笑了，眼中却蓄满了泪水。他扬起脸，许久，方才问道：“若是，若是当年同你青梅竹马的不是林殊，若是后来同你共挽危局的不是梅长苏，那么，那么，又是否非他不可呢？！”
景琰微微愣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我不能答你。”说完，他摆摆手压下蔺晨后面的追问，正色道：“非是我没有信心，而是这世间有些事，无法假设。”
“林殊也好，梅长苏也好，我所爱的那个人，便是与我同袍的少年英雄，便是与我情同此心的坚定谋士，你让我把这两点从他身上拆出去，他便不再是他了，又何来是否非他不可呢？”
“就像你去问小殊，若是我没有这份不易情志的风骨，若是我没有这份经世济民的宏愿，他又是否会爱我？这没有假设，这是我们最宝贵的一部分，没有这部分，我们就不再是自己。正好是他，所以是他。蔺晨，你是性情中人，一个性情中人，自然，会理解其他的性情中人……”
蔺晨凝视着他，目光深邃而悲伤，良久，他戚戚然一笑，泪水夺眶而出：“我蔺晨半生混迹江湖，自诩最是通晓人心、洞察世事，对你，更是十成十的用心。我原以为，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比过去的林殊比现在的梅长苏都更了解你，我没有输给他，却输给了你。殿下，你变了，变得坚强了，变得睿智了，变得我忍不住说一声：啊，”蔺晨泪水汹涌，他含泪凝视着萧景琰，喉头抖动，终于还是开口说出了那一句，“原来，我们已经隔了这么远了……”
萧景琰也是哽咽不语，别过头去避开他
长信殿的地板一日三次有宫人打扫，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景琰就坐在地上，和着雨声落在外面的竹叶上的滴答滴滴，一下一下擦着那把朱弓。
他和小殊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以至于萧景琰的心情复杂得自己都梳理不清。
旦夕惊变，原以为天人永隔。可是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小殊，他恨不能以身相殉的小殊，居然真的真的回来了。只是这活过来的人，经历了那么漫长的苦痛与艰难，带了太过明显的目的与期许。
一时间，萧景琰不知自己该是喜是忧，是欢是愁。可是，至少他弄清了一件事。
爱，是那个人而非是那种人就可以的。
逝者如斯，谁不是在变化呢？这样人还在，变了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日里换上的霞影纱还没撤下，靖王府惯用的是雨过天青的窗纱，可是搬到东宫时候，不日便是大婚之期，所以宫人便想换了红的讨个喜气，景琰原不想，春儿劝他说这长信殿外种的是竹子，本就是绿的，再用青纱反而不配了。所以便用了这霞影纱。
雨越来越急，打得窗外的竹子摇摇曳曳。风吹进了大殿，景琰擦着朱弓的手都有些僵冷。披风落在肩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景琰有些期待地扬起眼睛，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辰先生，不，蔺少阁主。”
蔺晨细细给他整理好披风，一撩衣摆坐在了景琰旁边。景琰没有理他，继续擦试着朱弓。
擦了许久，方才停下手。
景琰拉开了弓弦，此弓力沉，即使弓马娴熟如萧景琰也颇费了些气力方才拉满，“铮”的一声，景琰听着弓弦干脆的鸣响，轻轻赞了一声：“好弓……”
蔺晨看着还在颤动的弓弦，神色有些担忧：“殿下，非如此不可吗？就不能换一个时间？”
“父皇寿辰是最好的时机。父皇最看中他所谓的皇家脸面，我必须制造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方可翻案。”景琰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弓弦，没有看他，“就是那一天，宗亲齐聚，百官具在。”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宗亲齐聚、百官具在非得是这一天吗？”蔺晨眼神焦灼而忧虑，“殿下，身为人子，在父亲寿辰揭开他一生的伤疤，日后，你该如何自处？再等等，总会有下一个时机的殿下……”
景琰清亮的眼睛抖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轻轻放下弓，起身凝视着窗外的竹叶，慢慢走过去，口中缓缓道：“去年正月，北狄自河西渡冰河犯盈州，百万军民缺饷；至七月，江北四州无云不雨，稼有败如食顷；十月，南楚兴兵青冥关外。今年二月，陈州饥荒，四月，幽州又饥荒，五月，蜀中地震，死伤庶民无算，八月，青州匪乱。”
最后一个音落下，他回过头看着蔺晨，微微笑了：“我之前还奇怪，这段文字，先生是如何得知的，今日，方才知晓。”
蔺晨垂下头去，没有言语。
“小殊三年前便已经用宫羽的一曲琵琶引得景睿注意，却等了三年方才借景睿入京。想必也是因为当时‘国事多难，民生多艰’，不愿在那时再搅乱朝局吧。”景琰苦笑着，眼中略有些细碎的光芒，“他果然还是那个小殊，虽然也有仇恨也有阴暗，确还是那个说着要与我一起守住这万里河山的林殊。”
景琰伸出手去，想触摸一下窗外的竹叶，修长的手指被窗纱隔断，指尖只是一片冰凉。
景琰细密的睫毛眨了眨，唇角浮起一丝温暖的笑意：“他筹谋了十年，又克制了两年，我怎能让他，再等下去……”
蔺晨眼中酸涩，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似是感慨又似是喟叹，轻笑一声道：“所以，非这一天不可？”
“是。”
“所以，”蔺晨抿了抿唇，深邃的眼睛凝视着窗前的景琰，“非他不可？我就这般不如他。”
景琰依旧是那样柔和的神色，答到：“不是不如，就像那桃花酥，你做的比原来的还要好，可是，它却不是我想要的味道。。”
蔺晨笑了，眼中却蓄满了泪水。他扬起脸，许久，方才问道：“若是，若是当年同你青梅竹马的不是林殊，若是后来同你共挽危局的不是梅长苏，那么，那么，又是否非他不可呢？！”
景琰微微愣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我不能答你。”说完，他摆摆手压下蔺晨后面的追问，正色道：“非是我没有信心，而是这世间有些事，无法假设。”
“林殊也好，梅长苏也好，我所爱的那个人，便是与我同袍的少年英雄，便是与我情同此心的坚定谋士，你让我把这两点从他身上拆出去，他便不再是他了，又何来是否非他不可呢？”
“就像你去问小殊，若是我没有这份不易情志的风骨，若是我没有这份经世济民的宏愿，他又是否会爱我？这没有假设，这是我们最宝贵的一部分，没有这部分，我们就不再是自己。正好是他，所以是他。蔺晨，你是性情中人，一个性情中人，自然，会理解其他的性情中人……”
蔺晨凝视着他，目光深邃而悲伤，良久，他戚戚然一笑，泪水夺眶而出：“我蔺晨半生混迹江湖，自诩最是通晓人心、洞察世事，对你，更是十成十的用心。我原以为，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比过去的林殊比现在的梅长苏都更了解你，我没有输给他，却输给了你。殿下，你变了，变得坚强了，变得睿智了，变得我忍不住说一声：啊，”蔺晨泪水汹涌，他含泪凝视着萧景琰，喉头抖动，终于还是开口说出了那一句，“原来，我们已经隔了这么远了……”
萧景琰也是哽咽不语，别过头去避开他
萧景琰也是哽咽不语，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殿下，”蔺晨缓缓走向他，颤抖着手，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般吻上他的额头。
这个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吻，真正发生的时候，却那么轻那么轻。
萧景琰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是看到那风流倜傥的脸上满是泪痕，却又忍不住放下。
蔺晨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退后几步，忽然笑了。那一笑的风情，若雨过天青、春暖花开，仿佛时光倒流回那一日灵州初见，他白衣长发，依然是潇洒不羁、风流倜傥的蔺少阁主。他就那么笑着望着萧景琰，一步一步退到了门口，然后转过身一挥袖走进了一程风雨。
景琰望着他的背影，那人白衣广袖，仿佛谪仙一般，翩然出尘，他渐行渐远，忽然扬起手挥了挥，没有回头没有言语，就此告别。
————————————————
宫羽部分在261楼。
“殿下，”蔺晨缓缓走向他，颤抖着手，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般吻上他的额头。
这个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吻，真正发生的时候，却那么轻那么轻。
萧景琰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是看到那风流倜傥的脸上满是泪痕，却又忍不住放下。
蔺晨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退后几步，忽然笑了。那一笑的风情，若雨过天青、春暖花开，仿佛时光倒流回那一日灵州初见，他白衣长发，依然是潇洒不羁、风流倜傥的蔺少阁主。他就那么笑着望着萧景琰，一步一步退到了门口，然后转过身一挥袖走进了一程风雨。
景琰望着他的背影，那人白衣广袖，仿佛谪仙一般，翩然出尘，他渐行渐远，忽然扬起手挥了挥，没有回头没有言语，就此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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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羽部分在261楼。
这也是关于之前大家讨论的如果景琰不是可以帮梅长苏翻案的人选，梅长苏会怎样对他的问题。因为萧景琰有这份时虽艰不易情志的赤子之心，所以梅长苏会选择他翻案，因为萧景琰有经世济民的抱负和才能，所以梅长苏会辅佐他上位。梅长苏选择的，是有着这样风骨的萧景琰，所以那个问题也就无法假设，把萧景琰这两个特点拆出去，他就不是萧景琰了，也就谈不上爱或不爱，取或者舍。
我其实不认为景琰继位有多么不情愿多么委屈，在我看来景琰是有经世济民的抱负的，只是之前他可以实现这个抱负又不必承受身为帝王的孤独（祁王继位）。可是事实已经如此，对于景琰，称孤道寡是经世济民的唯一途径，也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我认为对于景琰和梅长苏，信仰是高于个人情感的。而且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耽误信仰。
我其实不认为景琰继位有多么不情愿多么委屈，在我看来景琰是有经世济民的抱负的，只是之前他可以实现这个抱负又不必承受身为帝王的孤独（祁王继位）。可是事实已经如此，对于景琰，称孤道寡是经世济民的唯一途径，也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我认为对于景琰和梅长苏，信仰是高于个人情感的。而且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耽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