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维以不永伤(中长不定)

下一更,梅长苏就要回金陵了。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6-26 22:43:00 +0800 CST  
最后配林殊: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6-26 22:56:00 +0800 CST  
下部分就要进入电视剧的内容了,楼主会挑一些苏靖相关的内容写一下,其余的大概就一笔带过了。
至于感情方面,楼主想要让景琰在知晓梅长苏身份之前爱上他,因为楼主觉得林殊和萧景琰的爱情不是因为青梅竹马或者责任或者感动之类的,而是因为这两个人最本质的东西是相互吸引的。所以即使时过境迁,林殊和萧景琰都身不由己地改变了,可是他们最本质的东西是没有改变的。梅长苏虽然变成了一个行事阴诡的谋士,可是内心依然是那个明亮的林殊,萧景琰虽然不那么开朗柔和了,可内心依然是那个温暖的萧景琰。
所以无论过去多久,无论你我成了什么样子,我们都将相互吸引。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6-28 21:05:00 +0800 CST  
霓凰进宫正跟太皇太后说着话,不多时景睿豫津便带着一位清俊文弱的公子进了门。她打量着这个在江湖之中中赫赫有名的男子,有些惊讶于对方居然是如此俊秀单薄的文弱书生。
多年分别,梅长苏再见到太奶奶,心里万分思念与感慨,可是此刻这满宫里明里暗里不知多少目光正注视着自己,梅长苏也只能暂压心底的激动之情。
“那你呢,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来来来,到太奶奶这里来。”
梅长苏垂手向前,不敢抬头,生怕旁人发现他此刻眼里的感慨情绪。
“小殊,来,到太奶奶这儿来。”
再听到那熟悉的慈爱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梅长苏一时失神,忍不住喉头颤动。
“小殊,你也瘦了啊!”
梅长苏跪在太皇太后脚边,垂眸不语。这屋里的人也都是微微愣神,越贵妃首先开口打破了沉寂:“苏先生可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也只有太皇太后您那一见面就叫人家小苏,看把苏先生都喊愣了。”
这一言,屋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太皇太后呵呵笑起来,从盘子里拿了点心递给梅长苏:“来来来,小殊,吃吧,这是你最喜欢的。”
梅长苏双手接过点心,悄悄收进袖间,极力压抑着情绪起伏。
太皇太后慈爱地低下头,满目的宁静和慈爱,神色温和地帮他理了理衣领,偷偷凑近梅长苏耳边低声说道,“小殊,不要气了,太奶奶是最疼你和景琰的,你们俩的事啊,太奶奶不会再反对了,太奶奶一定帮你们。”
梅长苏愣了一下,睫毛止不住的颤抖着,心里不知是悲伤还是感动,小时候,他最调皮,每每闯了祸,便偷偷躲到太奶奶这里来,太奶奶每次都会像这样把他拉近身边,然后帮他理好跑乱了的发髻和衣领。只要在太奶奶这里撒个娇耍个赖,连最严厉的父帅都没了办法。
“你得好好对景琰,可不准欺负了他。”
宛如时空悄然逆转到了十二年前。那一年的林殊握着萧景琰的手,高抬起下巴,光明磊落的说出:“我喜欢的是景琰!”
梅长苏一直默然低着头,不敢让人看到他的眼神,遮盖住眼底哀伤的情绪,他暗自收紧了袖间的手指,几乎要把那颗榛子酥捏得粉碎。
霓凰站在一旁注视着梅长苏,截然不同的面容与气度,霓凰却平白生出了相似的熟稔感觉。
“苏先生,”出了门来,霓凰出声叫住了梅长苏。
豫津颇为玩味地和景睿交换了一下眼神,很有眼色的地叫着飞流告退了。
“暖阁里实在太闷了,不适合我这样的军旅之人,秋风凉爽,苏先生不介意的话,可否陪我走一走?”
秋高气爽,御花园中丹桂飘香,两人闲庭信步,各怀心思地交谈。
突然“咣当”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原来是掖幽庭的奴才打翻了水桶。
管事的郑公公拿着棍子走过来,大声呵斥着。
宫里规矩严苛,管事公公惩戒奴才再正常不过了。开始两个人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见那孩子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又是在瘦弱单薄,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直到那管事公公口中说出“靖王”两个字的时候,梅长苏心里一动,眼神也随着颤动,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一步。
“别以为靖王喜欢你就会护着你,在这宫廷大内,贵人有的事,靖王算哪个排面上的?也能护着你?”
郑公公阴阳怪气,一边斥责着,一边不停地责打着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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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楼主就是故意卡到这的。
明天苏靖相见。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7-02 20:33:00 +0800 CST  
岁月沉淀在萧景琰的眉睫,风霜铭刻在萧景琰的眼角,可是,那些爬上了萧景琰皮囊的光阴,却尽数避开了他的双目,所以那双他爱极了的眼睛却始终一清如许。
这句话送给靖王殿下,也送给王凯先生。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7-03 22:51:00 +0800 CST  
北风吹起乱雪,纷纷扬扬。
梅长苏拥炉围裘,扒拉着火盆里的炭火,静静听着窗外风雪的呼啸声。
黎刚推开门进来,呼啸的风卷着零星的雪花吹了进来,梅长苏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口,感觉呼啸的风雪仿佛刀子直刺入皮肤。
“宗主,萧公子已经走了。”
梅长苏应了一声,手下的动作一滞,忍不住咳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静寂的雪夜里尤为清晰。
今夜让景睿目睹了这血淋淋的现实,那重情重义的孩子心里又该是何等的凄苦。可是,这还只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
这个视他如兄如友的孩子,就这样被他投入了这场血粼粼的战争。
黎刚继续回禀:“宗主,十三先生来了,是您把他召来的吗?”
这一夜事情太多,梅长苏也有些体力不支了,他缓缓起身,声音轻唤又虚弱:“好多年没有见到十三叔了,难得雪庐今天这么清静,快把他请进来吧。”
雪夜清寂而寒冷,两人一番详谈之后已是深夜。
梅长苏看了看天色:“夜深寒重,外面雪又下的这么大,十三叔,您早点回去吧。”
多年分别终于得见小主人,十三一时难舍,梅长苏微微笑笑,温言宽慰:“既然我在京城咱们总有机会见面的。”
“小主人到这京城虎狼之地,一定是睡不安稳。”十三从掏出一个锦囊,他一路揣在怀里,生怕被雪水打湿,“这是宫羽废了几个月的时间才调制出来的安眠香,她知我今天来,特意托我带来。希望小主人不要嫌弃他一片心意,临睡前焚上一片,做个好梦。”
梅长苏沉默着看着十三叔手里那个精巧细致的锦囊,他甚至都可以看到宫羽专注又细致地育香的神态,梅长苏眼神倏忽变了几次,拒绝的话语到了舌尖却只剩下一声叹息:“您放下吧,替我谢过宫羽。”
黎刚送十三先生出门后,回来见宗主还愣愣地看着那只锦囊,黎刚感叹道:“还是宫羽姑娘对宗主最有心啊,总是想着宗主您的……”
“早点睡吧。”不等黎刚话说完,梅长苏便打断了他,先行离开。
黎刚自觉失言,看了看桌上安放的锦囊,思虑再三,还是默默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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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完。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7-17 21:31:00 +0800 CST  
这文现在还有人看吗?冷清得楼主都怀疑自己写给自己看。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7-26 20:11:00 +0800 CST  
为了感谢没有被楼主虐走的小伙伴们,楼主今天努力了好久,终于写了个多的。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7-27 21:12:00 +0800 CST  
自入得金陵以来,梅长苏整日里殚精竭虑、点灯熬油,而那日与霓凰坦白又废了太多心力,神思不宁、情绪不稳,终于一病不起。
终于待到病势缓和,某日阳光甚好,便带着黎刚出了家门散心。
年节下,帝都金陵的街道之上甚为热闹。梅长苏看着满城的喜气洋洋,心中郁气也驱散了几分。
前面忽然一阵骚乱,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古稀老妇疯疯癫癫地冲了过来,身上的衣物污秽,发髻也早已散乱不堪。她尖声大笑着,那笑声似是欢喜,却满含阴郁与诡异,让人头皮发紧。四周的行人纷纷避让,有胆小的孩童都已经哭了出来。
她笑着笑着,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灼灼望着路边一个垂髫稚童,两眼精光绽放,状若疯魔地扑了上去。
那孩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孩子父母抱起孩子,慌慌张张地逃开了。那老妇一屁股坐到地上,撕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喊着:“我的乖孙啊!我的新儿啊!”
梅长苏明白了过来:这老妇人大概就是刚失了孙儿,又遭逢家变的何家老夫人。
妓馆杀人案,由梅长苏一手策划。梅长苏心知那草菅人命的邱泽死不足惜,何家父子向来鱼肉百姓也是罪有应得,家有不肖子孙如此,为人母自然也难辞其咎。
可是,看到何老夫人如今的境地,若再要让梅长苏无动于衷,也着实太难为他了。
再这样闹下去恐怕巡防营就要过来了,何敬中已然落马,巡防营的武人手下也未必有轻重。
梅长苏吩咐黎刚过去帮忙送何老夫人回家,黎刚有些为难:“可是宗主您……”
“无妨,飞流跟着我呢。”
黎刚有些不放心地往暗处看了一眼,方才离开。
梅长苏转身准备回家,他身形单薄、步履不稳,虽然拥炉围裘,依然无一丝鲜活之气。这位才纵天下的江左梅郎,此刻逆着看热闹的人流孑孑独行,恍如林鸟失群,竟有无限的萧索孤寂之意。
行至街角,还能听见那妇人痛苦哀嚎,梅长苏脚步一缓,心里的那根弦紧绷起来,眼底也渐渐湿润,梅长苏忍不住抬袖揾泪。
梅长苏心中凄然,自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积云楼上二楼临窗的雅座上,有一个人,正神色专注地望着自己。
“殿下,殿下……”沈追拉长了声音唤着,“靖王殿下……”
景琰回过神来,收敛神色,歉疚一笑。
沈追顺着靖王的目光看下去,只见街上嘈杂,问道:“殿下看什么看的这样出神?”
“没什么,沈卿,我们刚才谈到哪里了?”
“奥,谈到漕运。”沈追继续侃侃而谈。
景琰强定心神,可是总还是忍不住去想梅长苏那悲凉孤寂的模样。
那日在苏宅,梅长苏言语之间满满都是权衡利弊、算计人心的深不可测,这让萧景琰很不赞同。
然而依照今日情形,可见那人心中明明就有良善柔软之处,为何言语之间,总是要把自己所做之事说得那般阴狠绝情。
一念于此,萧景琰心中对此人也忍不住温和了几分。
沈追正说道兴奋处,自顾自地口若悬河,也未曾注意到靖王殿下早已心不在焉、目光游离,唇角也收敛了笑意。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8-02 21:22:00 +0800 CST  
景琰刚一回府,战英就迎了出来,递给景琰一封礼单:“殿下,这是过年往苏先生府上送的例礼,您看看可还妥当?”
景琰翻了一下,问道:“这礼单是谁写得?”
“是属下,可有不妥之处?”
景琰指着一处道:“礼品倒是妥当,只是苏哲的哲是哲理的哲,不是南辕北辙的辙。”
“那,属下这就重新誊抄一遍。”
景琰刚把礼单交给战英,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来:“算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来誊。”
景琰正在书房誊抄礼单,忽然间似是有微风吹来,树上的铃铛响了一声,那声音极是微弱,不过景琰行军多年,耳力自然远胜于常人。他推开窗望出去,但见不远处的屋檐,一角蓝色瞬间闪过,动作之快几乎连景琰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景琰垂眸思忖,有些明白过来,再看梅花树上,几枝折断的梅枝微微颤动。
最近总有人来府里折花,气得小斌不轻,于是便把树上都系上了铃铛。景琰想到那人来去无踪的鬼魅身手,再念及小斌气势汹汹举着扫帚的模样,忍不住笑来声来。
景琰想了想,叫了春儿拿了一碟茶花糕放在了窗台上。
飞流回家的时候,怀里抱了一捧梅花,嘴里还津津有味地嚼着点心。梅长苏愣了一下,有些警惕地问道:“飞流,这点心哪里来的?”
飞流指了指怀里的梅花,嘴里嚼着点心,含糊不清地答道:“这里。”
梅长苏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笑了。
隔天,靖王府的礼单送进门的时候,梅长苏看都没看那些礼品一眼,却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张礼单,微微垂眸,唇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梅长苏把梅花细细地插进瓶里,放在案上,满屋馨香沁人心脾。
他手里执着一卷书,眼神却没有在白纸黑字之间,单手托着腮,神色专注地凝视着案上那一瓶梅花,略欠血色的唇角带着不自觉的弧度,苍白的脸颊难得有些红润,深邃眼眸之中的温柔几乎要滴出水来,眼角眉梢是藏都藏不住的幸福笑意。
黎刚进门的时候,正看到自家宗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梅花傻笑,啊呸,是微笑,这般模样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哪里还有半分江左梅郎的冷漠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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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糖了,发糖了,甜不甜,甜不甜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8-02 21:29:00 +0800 CST  
“先生为何跟我解释这些?”景琰有些奇异这一贯淡定从容的麒麟才子此刻的慌张模样,笑道,“苏先生与霓凰郡主交好我早就知道,我亦不是那般霸道专横的人,不会擅自干涉先生交友。”
梅长苏一下子愣住了,满腔焦急瞬间化做了平静。景琰这话说得极为宽容温和,于情于理都对。
错的人是他。
他为何要解释这一句?他是靖王殿下的什么人?凭什么跟靖王殿下解释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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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完。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8-15 20:10:00 +0800 CST  
要站列靖的小伙伴,看着我苏兄的眼睛再说一次,嗯?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8-20 09:53:00 +0800 CST  
为啥没有小伙伴猜一下战英cp是谁啊?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8-21 21:42:00 +0800 CST  
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8-23 23:17:00 +0800 CST  
景琰步出天牢的那一刻,原本晴朗极了的天空上,一片阴云飘过来遮住了方当正午的饱满阳光。
那片云在他清亮的眼眸里投下了阴影,萧景琰眼睛里也渐渐湿润了。
风里似乎都有厮杀的声音,萧景琰一闭上眼睛,他几乎能看到梅岭狼藉的尸体和焦灼的土地,还有林殊,他的脸颊近在咫尺,近的仿佛只有一个拥抱的距离,可是萧景琰伸出手去,他们脚下的土地徒然裂开了,萧景琰的手指就那么错过了林殊,眼睁睁看着他坠向看不见底的深渊;他几乎能看到光线昏暗的天牢里,他一生清白无垢的皇长兄为那子虚乌有的证据被一张满是荒唐言的圣旨宣布了死刑,皇长兄举起毒酒一饮而尽,然后立如芝兰玉树的俊朗身姿仿佛折断一般倒下,再也不能起来。
那一场巨变,夏江是为了除去对悬镜司有威胁的皇长兄,谢玉是为了取代林家与赤焰军如日中天的地位,璇姬公主是为了扰乱大梁的朝局。
那么父皇呢?冤案的最终的裁决者,屠刀最终的落下者,他的父亲,他们的皇帝陛下,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算是景禹哥哥在朝辅政深受拥戴,与父皇也有政见不合,可他毕竟生性贤仁,可他毕竟一片忠心,可他毕竟是父皇的亲骨肉啊!
父皇,何至于做到了如此狠绝的地步。
这就是所谓深不可测的“帝王之心”吧,可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你的父子之情呢?
景琰真的很想冲到父皇面前大声质问,是不是帝王心术就真的可以把人之常情统统割舍掉呢?是不是巍巍皇权就真的可以凌驾于是非善恶之上呢?
那么那些记忆里真实存在着的父子之情、夫妻之爱、君臣之义又都是什么?
仿佛所有压抑的泪水都倒流回了心里,沉默而深刻的痛苦在萧景琰的胸腔之中弥散开来。
他一定不要像父皇一样,萧景琰收紧了手指,用力得让骨头都发出了脆响,此路前去,无论成败得失,他都绝对、绝对、绝对不要成为父皇这样的人!
萧景琰仰起脸,望着天空,那片云已经游弋到了别处,萧景琰头顶的天空依旧是湛蓝而且澄明的,还盘旋着几只飞鸟。
逝者英灵在上,萧景琰在此立誓,无论多么艰难,势必查清此案由来,还屈死的的冤魂一个公道。
景禹哥哥,小殊,林帅,请你们在天之灵看着我,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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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放心,你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9-05 22:09:00 +0800 CST  
过了几日,梅长苏病势好转,景琰方才到苏宅请教。
梅长苏跟景琰讨论着粮草供应上的细节,景琰忽然想起那年他随赤焰在北境整饬边防,那是他们曾因为粮草供应不足而取粮于当地,后来返京之后,他和小殊也曾因为这件事详细讨论过取粮的细节,只是那时年幼,见识也略显浅薄,虽有见解,到底未成条陈。
而梅长苏的见解又比他们当时精妙细致了许多,景琰看着梅长苏侃侃而谈,那从容不迫、有礼有节的气度像极了曾经指点江山的赤焰少帅。
一念林殊,萧景琰忍不住失神,目光倏忽变得悠远而感伤,回忆密密匝匝得绕住了他的心脏,眼睛里慢慢笼上了一层雾气。
梅长苏正说着,忽然一抬眼,便看到景琰这般沉郁模样,他愣住了,有些担忧地出声叫他:“殿下?”
景琰收回神思,微微笑笑。他整理了一下心绪,抬眼看着梅长苏,顿了顿问道:“想问先生,是否听说过赤焰军少帅,林殊。”
那句话,在他心中仿佛惊雷落地,一瞬间涌起了无数情绪,梅长苏手指猛然一震,然后暗自收紧。他只觉得呼吸一滞,心中似有惊涛骇浪翻涌,眼底却只是微微波澜。
梅长苏微微一笑,垂眸淡淡道:“略有耳闻。殿下怎么会忽然说起此人?”
“先生刚才那番言谈,让我想起了他。”景琰唇角浮起一个惨淡的笑意,目光辽远起来,“我在想,如果他见到先生也应该和我一样,会与先生成为挚友。”
景琰眼底的沉郁之色太过伤感,梅长苏只觉心里一阵疼惜,可他依旧面不改色,从容道:“苏某一介布衣,又体虚多病,怎能与林少帅相提并论呢?殿下过奖了。”
“但是我一直很奇怪,先生出身江湖,怎么会对军需供应之事如此熟悉?”
“江左盟中不乏一些除役的兵将,他们都身经百战,苏某也时常会向他们请教,不过说到底,都是一些杂学,不成体统。难免有些话,会让殿下见笑。”
萧景琰不再说什么。他有些恍惚,梅长苏才能智谋独步天下却如此谦逊,再想想那人永远骄傲张扬的眉眼,景琰微微苦笑,自己真是糊涂了,怎么会觉得这样截然相反的人相似呢?
梅长苏微笑着淡淡地转移开了话题,“这时候也不早了,剩下的事宜,不如用过午饭再议吧。”
江左富庶,苏宅的膳食丝毫不输大内的精美细致。
梅长苏先给景琰斟上酒,景琰浅浅饮一口,眼底略有雀跃的神色,微笑道:“是风月白。”
梅长苏赞道:“殿下好见识。”
“算不得什么见识。”想起旧事,景琰唇角浮起一丝追忆的笑意,“诗酒风雅,我这种军旅粗人并不通晓。只是早年间在北地戍边,饮过几次。这酒凛冽而不萧瑟,寒中蕴热、回味悠长,口感极为特别,故而记得。”
想到昔年故人,景琰一时间思绪良多,不自觉便饮了几杯。他微仰的脖颈修长优美,眉宇间沉静似水,一双眼睛更是灼灼其华, 缓缓饮下杯里的酒,眉头因为酒力而浅蹙,细密的睫毛也轻轻颤动,那些许酒意让一贯清冷自持的他略显热烈。景琰回了梅长苏一个微笑,那一笑更是熠熠生辉,竟是说不出的俊俏。
随着萧景琰微笑,那略显沉郁的眉眼也随之生动起来,漂亮至极的眼睛带着清浅的笑意而显得灼灼其华。
有多久,不曾见到景琰这般神采了?梅长苏看着忍不住愣住了。他缓缓收紧手指,只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景琰再准备斟酒时梅长苏忽然拦住了他:“殿下,这风月白以寒山寒泉酿制,酒力略冲,况且饮酒伤胃,殿下还是少饮为好。”
景琰胃有旧疾,听他这么说,也便放下了酒杯,再念及梅长苏身体孱弱,也忍不住担心道:“此酒颇为浓烈,先生可饮得?”
梅长苏微微一怔,随即不禁微笑,眼神随着闪亮起来,苍白的双颊泛上了淡淡红晕,深深凝视着景琰眼底的神色,眉宇间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与欣喜,缓缓道:“有劳殿下关心,无碍的。”
景琰点点头以示赞同,又问道:“先生周游天下、见多识广,不知最喜何酒?”
“这,自然是各有各的佳处。”梅长苏饶有兴致看着景琰,微笑道,“例如这风月白,北地苦寒,山川风貌利落疏阔,其酒醇厚浓烈,入口如火如刀,入腹激人热血。而今苏某久居帝都,金陵之地鱼米之乡、水软风轻,其酒也清冽绵长,虽口感虽甘醇,然而酒力单薄,软糯而略逊烈性。”
景琰点点头,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微一颤,闪烁着一种奇异的神色,沉默片刻,又问道:“先生,可曾去过齐鲁之地?不知那里风貌如何?酒味如何?”
梅长苏眼睛闪烁了一下,薄唇顿了顿,一时竟无言语。
那一日齐鲁归来与景琰的对话忽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将昔日一切不愿意忘记的记忆唤醒。
沉默之后,梅长苏终于垂眸应道:“苏某,苏某未曾游历齐鲁,因此无缘一尝其酒。想来,齐鲁民风淳厚、开阔潇洒,其酒也应品高味正。”
“我曾饮过。”景琰精致俊美的眼眸望着窗外的一隅天空,仿佛看向了极遥远的过往,眼中流露出忧伤而沉郁的追忆情愫,“友人曾入齐鲁,带回美酒与见闻。其酒确如先生所言,孔孟之乡、品高味正。”
梅长苏不敢看向景琰,垂眸叹息,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轻声问道:“那么殿下可曾去过齐鲁之地?”
景琰没有收回目光,只是轻轻摇摇头,低声喃喃,似是诉说又似是自语,“我总觉得,应该是两个人一同前往……”
“殿下……”看到景琰如此,梅长苏如何能无动于衷。
待天下承平,你我便并肩携手、遍游天下……
少年的承诺言犹在耳,往昔的甜蜜历历在目。而今,眼前人是心上人,只是自己却再不是梦中人。
他心中苦楚,肺腑更似有刀剑搅动,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瘦削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仿佛连肺都要咳了出来,脸色也不由得枯败下去。
景琰惊起,慌忙扶住他的肩膀,给他顺着气,好一阵才勉力平定下来。
“先生,先生,”景琰眉头紧蹙,关切询问,“先生怎么了?我叫黎刚去请晏大夫来。”
梅长苏拉住景琰的手臂,脸色苍白的可怕:“殿下不必担心,苏某无碍的。”
“无碍?这般模样怎会无碍?”景琰扶他坐定,便急忙唤了黎刚进来,嘱咐他去请晏大夫。
梅长苏意识渐渐迷离,眼眸微闭,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全身发抖,不住的喘息,景琰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什么君臣有别,忙把他揽在怀里,让他倚在自己肩上舒服一些,手下不住地给他顺着气。
梅长苏意识涣散,却死死拉着景琰的衣袖不肯放松。
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安心的睡过觉了………五年?十年?
这么多年来,每一个夜晚,梅长苏都在极度的紧张与惊悸中度过。即使在梦里,都是梅岭的鲜血与战火,都是满地的尸体、满目的杀戮。
等在梅长苏醒来时,已是三更。他一睁眼,便看到了床头坐着的靖王殿下。
“先生醒了!”景琰惊喜道,“先生可好些了?”
“殿下……”意识渐渐清醒,梅长苏忙起身,歉疚道,“殿下尚未回府吗?苏某惶恐,怎敢惊扰殿下!”
梅长苏向来稳重自持,少见此等局促惊慌的模样,景琰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我倒是想回去,奈何先生盛情,着实走不得啊!”
梅长苏愣了一下,方才察觉原来靖王殿下的衣袖尚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梅长苏一时间羞怯难当,苍白的脸腾地红了,忙不跌致歉:“苏某僭越了,还请殿下赎罪。”
景琰显然没有放在心上,笑道:“无妨的,先生言重了!”
——————————————
齐鲁梗在405楼。
风月白在105楼。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09-16 19:15:00 +0800 CST  
祝祖国妈妈生日快乐。
祝小伙伴们玩得开心。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10-01 20:20:00 +0800 CST  
是不是楼主虐太多把大家虐怕了 ,现在两人的感情刚有个进展,楼主现在正努力构思着咋让他俩发展感情,暴风雨不会挑这会儿的,顶多有个小到中雨。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11-07 18:40:00 +0800 CST  
双十一福利。
番外
九重宫阙里,低垂的帘幕后忽然吐出了一声模糊的声响,一旁侍立的高湛赶忙端起药碗,慢慢捧到床边。须发皆白的梁帝在高湛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伸出两只干柴般的手接过药碗,一点点喝完。
喝了药的梁帝精神似乎好了不少,询问道:“萧临渊来了吗?”
“回陛下,小殿下早就到了,一直在外殿候着呢。”
“快让他进来。”
高湛放了药碗出了门,走到门口唤到:“传皇孙殿下觐见。”
刚刚五岁的萧临渊牵着奶娘的手在门外跪了下去,梁帝原本神色有些倦怠,看到孙子,眼睛蓦然亮了起来,他冲着萧临渊招了招手,唤到:“萧临渊,过来。”
萧临渊挣开了奶娘的手,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扑进了祖父的怀里,俊俏的脸蛋红扑扑的,鲜嫩嫩的声音无比可爱:“皇祖父,我好想你啊!”
梁帝笑着,眼角眉梢满是慈爱,柔声道:“皇祖父也想萧临渊啊!”
梁帝把孙子抱在腿上,高湛念及陛下的病体,刚想去拦,梁帝却道:“无妨,让朕再抱抱萧临渊。”
萧临渊是极其聪明伶俐的孩子,也知道皇祖父病着,便自己使力,坐在了梁帝的腿上。
梁帝把孙子揽在怀里,慈爱地抚摸着萧临渊的头发,笑道:“萧临渊,你父亲也是这么抱你的吗?”
“不是,父亲从来不抱我。”
“奥?”梁帝问道,“那你怨不怨你父亲呢?”
“当然不!”萧临渊笑起来,童颜灿烂,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母亲说了礼记有云:‘君子抱孙不抱子’,所以父亲不抱我并不是不疼我,而是因为父亲是君子。”
“好孩子!”梁帝慈爱的目光里倏忽多了一点忧伤惨淡之意,他有些恍惚地低声喃喃,似是与孙儿对话,又似是自言自语,“君子抱孙不抱子,君子抱孙不抱子……这九个儿子里,朕唯一抱过的,就是你父亲……”
“皇祖父,”萧临渊并没有听清祖父的低语,他从祖父的怀中跳起来,甜甜道,“孙儿给皇祖父带了一件礼物。”
梁帝回过神来,问道:“是吗?是什么礼物。”
萧临渊飞似地跑到了奶娘身边,取过奶娘手里的食盒,又飞似地跑了回来,兴致勃勃地打开食盒端出一盘点心,甜甜道:“皇祖父您看。”
梁帝愣了一下,灰白混沌的眼睛直直盯着那一盘榛子酥,眼前孙儿与记忆里那个在养心殿外等候的孩子蓦然重合了,同样日光充足的午后,同样玉雪可爱的孩子,同样清澈见底的、漂亮的眼睛。
良久,梁帝眼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
萧临渊原本兴致勃勃地等待着皇祖父的欣喜,却见到的只是他惨淡的神色和泪水,他一时间有些害怕:“皇祖父,您怎么了?是孙儿,孙儿惹您生气了么?”
梁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孙儿忧虑的神态,强笑了一下,摸着孙儿柔软的头发,温柔笑道:“不,皇祖父是高兴,皇祖父真的很高兴。”
梁帝伸出枯瘦的手指捏起一颗榛子酥,缓缓喂给孙儿,然后又捏起一颗细细品了起来。
“萧临渊,皇祖父问你,你父亲最近好吗?”
萧临渊撅起嘴:“我都好久没看到父亲了,母亲说父亲最近很忙很忙!”
“那你想他吗?”
“想啊,”萧临渊眨巴眨巴他那与父亲如出一辙的清亮眼睛,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可是也没办法。母亲说了,父亲是太子,天底下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父亲不能陪伴渊儿,是为了天底下有更多的父亲能陪伴他们的儿子。父亲做的是对的,所以我不怪他。”
梁帝愣住了,听见几岁的孩子这几句话还是不禁一阵感慨涌上心头。
萧临渊看着祖父黯淡下去的神色,又赶忙道:“不过,不过,我可以去看他啊,父亲在长信殿跟大臣们议事的时候,我就溜过去,在门外偷偷看他。”
梁帝眼中的戚色更深了,低声喃喃:“那你还比皇祖父强,皇祖父连偷偷看他一眼都做不到了……”
这时候门外的太监进门来禀道:“启禀陛下,东宫来人接小殿下了。”
梁帝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他最后摸了摸孙儿的头发,慈爱地嘱咐道:“好孩子,回去吧。好好听你父亲的话。”
“皇祖父,我下次再来看您!我下次给您带太师饼和茶花糕,好不好?”
“都好,都好……”
萧临渊甜甜地笑了,然后恭恭敬敬地行礼,牵着奶娘的手退了下去。
梁帝直直望着孙儿渐行渐远,他恍惚看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同样娇嫩可爱的小小身影,看到了几年前那身着正红色冠服的修长身影,目光浑然、意志混沌间,梁帝蓦然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真是幻,只是看着他们渐行渐远,一点点走出自己的视线。梁帝无力地伸出手去,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苍凉与期待,他忽然无比渴望这孩子能回头再回头看他一眼。
萧临渊牵着奶娘的手,他背对着祖父,没有看到祖父眼中的神色,他慢慢往外走,没有回头。
直到踏出寝殿大门的那一刻,萧临渊忽然回过头去,最后看了祖父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随着他的笑容,那被隔绝在重重帘幕之外的明媚日光仿佛一下子照了进来,连带着梁帝黯淡地眼睛也瞬间被点亮。
“临渊……”梁帝笑着,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神采,那孩子的身影在恍惚中拉远,他感觉身子身子软了下去,直陷入了锦被之间。
梁帝眼中的神色渐渐暗了下去,眼角沁出一丝泪水,弱不可闻地唤了一声:“景琰……”
萧临渊并没有听到皇祖父叫了他,即使听见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11-11 23:14:00 +0800 CST  
梁帝一下一下地轻抚在景琰的背脊上,隔着厚厚的重衣,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景琰消瘦的脊梁,梁帝就那么揽着他,任他哭下去。
萧景琰却在他的温柔中泣不成声:“为什么会到这一步,父皇,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景禹哥哥!为什么这么对小殊!为什么这么对我……”
梁帝温柔地看着语无伦次的儿子,那是他这睥睨天下的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的、最后的温柔:“对不起……”
“父皇知道你爱林殊,一直都知道。父皇也曾爱过两个人,父皇曾真心爱过宸妃,却被天下认定是笼络权臣,父皇曾真心爱过你的母亲,却被天下认定是纵情声色。所以景琰,父皇有感情,真的,父皇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
“可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父皇再也没办法给你了,谁也给不了你了。对不起,景琰,那件事,是我的过错,对不起……”
他早知道自己错了,早在自己下旨重审之前,甚至早在景琰他们殿前沉冤之前,可是他是软弱的,所以他从来不敢承认自己错了,不敢直面这样的罪恶。
“父皇这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无论是对你,对景禹,对赤焰,尤其是对这个天下。父皇再也没办法弥补了,可是,景琰,还有你,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一定会的……”
“父皇……”
“景琰,不要哭了,来,给父皇把头发梳好吧……”
梁帝眼光仿佛穿透了面前的儿子,声音也是辽远而沉静的,萧景琰抽泣着站直了身子,继续仔细地轻柔地给父亲梳头。
当萧景琰慢慢地把簪子插进发冠,最后一抹斜阳也收敛了他的余晖。
日暮的皇城很安静很安静,直到风中吹来了金钟二十七声。
————————————
预告结局的番外。
山河仍在,故人长绝。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楼主 血舞秋枫  发布于 2016-11-11 23:17:00 +0800 CST  

楼主:血舞秋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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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04-14 08:3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6-29 20:24: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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