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厨房里响起的哗啦的水声，随着盘子被粗暴地丢进水池的声音。

这小子又在闹什么?

算了，至少现在会自觉去洗碗了。

许珂嘴角微微扬起。视线停留在那顶被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军训帽。还是三年前的款式，一点都没变，他们那时候都说，学校的军训服还是改了这傻帽的帽子就完美了，甚至于集体联名上书，可惜到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许祉算是他见过少有的能把这顶帽子戴出帅气感的人了，隐在帽檐阴影里的一对剑眉，一双双眼皮的大眼睛显得额外地深邃。

当年那个长得如女孩儿般精致的男孩已经长大了啊。

许珂顺手拿起那顶帽子看了看，帽徽有点脱落了，许祉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针线盒，娴熟地穿了针。

许祉带着怒气粗暴地洗完了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许珂，静静地，微垂着眼眸，修长的手指带着针线在他的帽子上灵活地穿梭着，灯光柔和地笼在他身上。

所有的莫名喧嚣着的怒气在那一瞬间都仿佛沉寂了下去。

线绕了一圈，打了个小结，再被剪刀一刀剪断，许珂抬起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许祉，放下了帽子，笑笑道：“就洗完了？还不错，洗碗速度有提升啊。”

许祉看了看那顶被放下的帽子，视线又回到了许珂身上，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你刚在干什么?”

“嗯?”许珂低头看了看帽子，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想看看自己缝纫技术有没有下降，正好就看见你的帽徽快脱落了，就帮你缝了缝。”

许珂把针线盒重新放回了抽屉，站起身，顺带着拿起了帽子，走近许祉，帮他戴上，仔细地调了调帽檐，许祉静静站着，看着许珂对他的一举一动，感受着许珂带着暖度的手擦过他脸侧的感觉。

许珂后退了几步，仔细地看了看，勾起嘴角道：“不乱发脾气的时候还是挺帅一小伙子嘛。”

“你缝衣服也是为了那个人学的吗？”许祉突然问道，半边的脸笼在帽檐的阴影里。

许珂有些好笑地看着许祉，“没什么人啊。”

许珂转身准备走进房间了。

“那个人是个男人，对吗？”许祉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

许珂转过身，看着许祉。

许祉继续道：“你喜欢男人，对吗？”

许珂眼里的光颤动了一下，看着许祉，半天，扯起嘴角笑了，“对啊。”依旧是看似云淡风轻的语气。

“所以上次那个人并不是什么‘闹掰了的朋友’?”许祉盯着许珂追问道。

许珂目光沉了沉，“这是我的私事。”

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许祉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手指缓缓地收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迫切地想要问出来，但莫名地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要爆发出来，却又找不到喷口。

许珂刚刚的态度让他心里的火燃得更盛了，他到底把他当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