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续写(名字没想好,先写着再说)
花园虽然已经荒废,但园中的柳树、榕树却是枝繁叶茂,晚风轻送,枝条摆动的轻微声响,似轻叹,似低语。仅存的几株黄玫瑰和荒草中夹杂着的不知名的野花,正在夜风中吐露芬芳。如此月夜中,两人默默前行,一时无语,只有手杖点地的声音在园中回响。
行走在这片荒园中,对于失明的柏霈文来说却并不存在多少障碍,他的行动是自如的。那些断壁残垣,那被恣意蔓生的野草侵占的石阶,于他,都像是对自己的手指那样熟悉。
在一堵半倾的墙边,他停了下来,伸手轻抚着墙面。含烟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目光凝视着他沐浴在夜色中的修长身影。恍惚间,仿佛又回到意外重逢的那一天。
片刻之后,霈文终于打破了沉默:“以前,我常常坐在这里,回想我们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也有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坐着,然后,我会听见你叹气的声音,低低的,幽幽的,就在我耳边萦绕,那么近,可每次我伸出手去触摸,总是一片虚空。”
她低垂了眼帘,默默地听着,止不住地心潮翻涌。
“我总是幻想,能有一天会再触摸到你,无论是鬼,是魂,我都会紧紧抓住你,再也不放手。大家都以为我是疯了,其实我只恨自己太清醒,清醒到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妄念,清醒着挨过这一天天没有你的日子。没想到,我竟然真的可以等到你。”
“还记得这里吗?”他转回头来对着她说,语声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悸动,“就是在这儿,十年来,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你的声音,感受到你的存在。”
“是,我没有忘记。”她喃喃低语,陷入了回忆中。怎么会忘记呢?那天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当时的自己,是那样的震惊,那样的酸楚,又是那样的留恋。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彷徨摸索,哪怕是作为一个陌生人,能再多陪他一刻,也是好的。大概从那一天开始,就注定再也不能离开了吧。
含烟山庄,含烟山庄……精致的深深庭院中充满了痛苦的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是她不愿再去触碰的。可是这座废墟,和这个日日夜夜在废墟里徘徊的男人,都牵绊着她,让她无力抗拒。
于是,一次又一次,她同他一样,徘徊在废墟中。每次在一片荒芜中看到他孤独的身影,看到他徒劳地向着虚空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到他幻想中的形体,她总要用尽所有的意志,才能硬生生止住自己即将迎向他的脚步。可是那颗曾经自认为已如止水的心啊,已经在他一声声的呼唤中迷失了方向,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
“含烟……”他唤她,用手杖点地,寻找着她的方向。
她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的脸。那张熟悉的线条刚毅的脸庞在月光下变得柔和,眉目间却蕴藏着抹不去的沧桑。
她只觉得心头一紧,低喊了一声,投入他的怀中。“原谅我,霈文。”她把脸埋在他的肩头。
“原谅你什么?”
“原谅我的逃避,原谅我对你的残忍,还有……”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柏霈文的唇已经压了下来,他抛开了手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细腻地、温存地吻着她。原本只是要阻止她的自责,但触到那柔软的唇,感受到那缠绵的回应,顿时让他情难自已,于是辗转吮吸,彼此纠缠,不舍得有须臾的分离。良久之后,久到含烟几乎要窒息时,他才放开了她。她喘息不定,软软地靠在他胸前,只觉得一颗心像要跳出来似的。
他揽着她,把下巴贴在她的鬓边:“含烟,十年前,我在这里失去了你。十年来,我困守在绝望与悔恨中,一直以为终我一生,都是如此了。没想到,十年后,我又能在这里和你重逢。这片废墟见证了我们十年来的悲欢离合。所以今天,我希望它能见证我们新的开始。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尊重你,信任你,爱护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息。”他的声音柔和中透出坚定,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含烟,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她微微一颤,从他怀中慢慢直起了身子,凝神看着他的脸。
“我们一起重建含烟山庄,让一切重新开始,好吗?含烟!”
仍然得不到她的答复,柏霈文有些焦灼起来,然后,他听到她低柔的声音,仿似天籁:“是的,霈文,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我们誓言的见证,我要重新成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逆境,我们要一直一直牵着手走下去,一起把错过的幸福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