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戏○▲书——地行九歌【姬无夜篇】
1、墨鸦
狂风怒斩，铁索喋血。
三道身影在新郑城内半空中分合绞缠，两点墨色，一点白色。
继韩城成皋，荥阳被秦国纳入版图，新郑朝堂即将经历又一次血洗，宵禁使得这三人肆无忌惮在韩都中厮杀。
一名劲装黑衣人双腕缠着铁索，一丈长的锁链呼呼作响往另外一个黑色羽衣男子身上招呼。双方实力相当，本来应该是场持久战，但羽衣男子身边有帮手相助，且是个行动颇为迅捷的少年。羽衣男子在空中翻腾不断躲避，似要找出对方破绽。恰好此时白衣少年见机将一枚羽状飞镖掷在锁链即将上扬的半腰处，黑衣人不得不迅速抖转锁链方向以掩盖弱点。羽衣男子嘴角悄然翻起，似是没看见，又过了堪堪三招却猛地猿臂抡起，直插锁链将及未及之处，打断对方的攻势。对方早已有所应对，松脱原本缠在手臂上的另一截锁链将武器的威力扩大了一倍！眼看呼啸的铁索即将砸向对方的头颅，似有雷神之力，侧面辅助的白衣少年忍不住惊呼：“墨鸦！”
墨鸦将半缠住胳膊的铁索径直拉近胸口，却猛然双臂抬高，身形迅速钻了过去。这么一来以武器见长的黑衣人失了距离上的优势，反倒让对方被自己的武器锁了个结实。即便刚经历生死关头，墨鸦还不忘调戏道：“我不喜欢投怀送抱啊。”
白衣少年瞪着眼睛把墨鸦扔来的手下败将抱了个满怀，就听他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挑唇道：“战斗中最忌扯着脖子喊。”
白凤仍是一脸紧张：“我记住了。”
墨鸦逡巡白凤上下，似是发觉了什么颇为有趣的地方：“第一次执行任务，你做的不错。只是这种低级的错误可不允许犯第二遍。”看白凤一知半解，道，“一影响出招，二干扰判断，三嘛……很是不雅。”
白凤正在点头，听了后半句刚要皱眉却被墨鸦忽然搭了肩膀道：“如果你平时能像刚才一样有趣多好。”说罢哈哈笑着走开，蹲在蜷缩在地的黑衣人前。手臂向外一划，那人的身形颤了颤，地面渐渐渗开血来。墨鸦将手伸到尸体眼睛处，一声滑腻，摘了眼珠放进小袋子里收好。回过头看见白凤一脸震惊，展开嘴角缓缓道：“这是我们证明自己有活下去的价值的东西。”
“活下去的价值？”白凤喃喃自问。
“从我们离开鬼山进入将军府的那一刻起”墨鸦的语调阴沉沉的压得白凤喘不过气来，却听他突然轻松地续道，“就是在人间和阎罗殿跑腿的。”
“你第一次杀人感觉是什么样的？”白凤突然这样问道。
墨鸦看着少年水蓝色的眼眸，选择了一个回答：“一定比你现在轻松得多。”
此时一声尖锐的鸣叫放大开来，一只苍鹰在二人上方盘旋了一阵便飞走了。白凤看着苍鹰消失的方向，问：“将军在叫我们？”
墨鸦点头，将收着眼珠的小袋子交给白凤：“这是你的战利品。”
“可我并没有——”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墨鸦看似温柔地打断他。
白凤看着墨鸦手中的袋子，伸手接过。
“我们这一生，命，只属于一个人。”
韩国最具权势的百年悍将，姬无夜。
------------------------------------------------
将军府是韩国除了皇室建筑外最大的建筑群，原本内设的舞楼被当年初封大将军的将军府主人大肆改造成为新郑最华丽的楼阁，其更是美轮美奂，珍宝倍置。那年，姬无夜因赫赫战功斩杀秦将赵得而受封“大将军”当日便斥千金“买”下韩宫珍藏的夜琉璃，在连月修建的达几十丈的高阁之顶镶之其上。姬无夜极爱鸟，豢养珍鸟无数，更有一头颇具名气、杀气腾腾的苍鹰；就连新晋的那名冷魅的侍卫统领也唤名墨鸦。高阁建成之日，匠师问：“大将军题之何铭？”
“有良名献否？”一手握杯，一手支颐，四美环伺。
匠师观之，道：“鄙人知大将军爱美兽、美物、美姬，图‘收揽万物’之意，择‘百鸟阁’何如？”
将军敞怀笑之：“百鸟多顽，何以永囚？雀性依人，乖顺尤甚。吾不爱做折翅人，择之‘雀阁’。”
雀阁共九层，从上到下按将军喜好住着各色美人。最初几年，多的是官吏献美，冲着姬无夜当初那句“雀性依人”，送的尽是乖巧柔顺的美姬。因为人数太多，每次新进来人，姬无夜都让墨鸦简短汇报。墨鸦喜欢给众姬打分，因为颇为了解将军的喜好，每次分数都扣的合情合理，不会出现姬无夜逛园子突然发现某个没见过的绝色这种情况。过了几年，姬无夜看腻味了一应美姬，雀阁里的美女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拂柳，生的虽无倾城色却有一双好眼睛，明眸善睐。姬无夜本来并不觉得她特殊，但是在遣散众位姬妾时独她掉了眼泪。其实当时哭的人虽不多却也不是一只手数的完的，有喜不自禁哭的，有瞅着富丽堂皇的珠宝哭的，这个拂柳却痴痴地瞅着姬无夜，活像送别情郎……这叫姬无夜很是纳闷。
狂风怒斩，铁索喋血。
三道身影在新郑城内半空中分合绞缠，两点墨色，一点白色。
继韩城成皋，荥阳被秦国纳入版图，新郑朝堂即将经历又一次血洗，宵禁使得这三人肆无忌惮在韩都中厮杀。
一名劲装黑衣人双腕缠着铁索，一丈长的锁链呼呼作响往另外一个黑色羽衣男子身上招呼。双方实力相当，本来应该是场持久战，但羽衣男子身边有帮手相助，且是个行动颇为迅捷的少年。羽衣男子在空中翻腾不断躲避，似要找出对方破绽。恰好此时白衣少年见机将一枚羽状飞镖掷在锁链即将上扬的半腰处，黑衣人不得不迅速抖转锁链方向以掩盖弱点。羽衣男子嘴角悄然翻起，似是没看见，又过了堪堪三招却猛地猿臂抡起，直插锁链将及未及之处，打断对方的攻势。对方早已有所应对，松脱原本缠在手臂上的另一截锁链将武器的威力扩大了一倍！眼看呼啸的铁索即将砸向对方的头颅，似有雷神之力，侧面辅助的白衣少年忍不住惊呼：“墨鸦！”
墨鸦将半缠住胳膊的铁索径直拉近胸口，却猛然双臂抬高，身形迅速钻了过去。这么一来以武器见长的黑衣人失了距离上的优势，反倒让对方被自己的武器锁了个结实。即便刚经历生死关头，墨鸦还不忘调戏道：“我不喜欢投怀送抱啊。”
白衣少年瞪着眼睛把墨鸦扔来的手下败将抱了个满怀，就听他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挑唇道：“战斗中最忌扯着脖子喊。”
白凤仍是一脸紧张：“我记住了。”
墨鸦逡巡白凤上下，似是发觉了什么颇为有趣的地方：“第一次执行任务，你做的不错。只是这种低级的错误可不允许犯第二遍。”看白凤一知半解，道，“一影响出招，二干扰判断，三嘛……很是不雅。”
白凤正在点头，听了后半句刚要皱眉却被墨鸦忽然搭了肩膀道：“如果你平时能像刚才一样有趣多好。”说罢哈哈笑着走开，蹲在蜷缩在地的黑衣人前。手臂向外一划，那人的身形颤了颤，地面渐渐渗开血来。墨鸦将手伸到尸体眼睛处，一声滑腻，摘了眼珠放进小袋子里收好。回过头看见白凤一脸震惊，展开嘴角缓缓道：“这是我们证明自己有活下去的价值的东西。”
“活下去的价值？”白凤喃喃自问。
“从我们离开鬼山进入将军府的那一刻起”墨鸦的语调阴沉沉的压得白凤喘不过气来，却听他突然轻松地续道，“就是在人间和阎罗殿跑腿的。”
“你第一次杀人感觉是什么样的？”白凤突然这样问道。
墨鸦看着少年水蓝色的眼眸，选择了一个回答：“一定比你现在轻松得多。”
此时一声尖锐的鸣叫放大开来，一只苍鹰在二人上方盘旋了一阵便飞走了。白凤看着苍鹰消失的方向，问：“将军在叫我们？”
墨鸦点头，将收着眼珠的小袋子交给白凤：“这是你的战利品。”
“可我并没有——”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墨鸦看似温柔地打断他。
白凤看着墨鸦手中的袋子，伸手接过。
“我们这一生，命，只属于一个人。”
韩国最具权势的百年悍将，姬无夜。
------------------------------------------------
将军府是韩国除了皇室建筑外最大的建筑群，原本内设的舞楼被当年初封大将军的将军府主人大肆改造成为新郑最华丽的楼阁，其更是美轮美奂，珍宝倍置。那年，姬无夜因赫赫战功斩杀秦将赵得而受封“大将军”当日便斥千金“买”下韩宫珍藏的夜琉璃，在连月修建的达几十丈的高阁之顶镶之其上。姬无夜极爱鸟，豢养珍鸟无数，更有一头颇具名气、杀气腾腾的苍鹰；就连新晋的那名冷魅的侍卫统领也唤名墨鸦。高阁建成之日，匠师问：“大将军题之何铭？”
“有良名献否？”一手握杯，一手支颐，四美环伺。
匠师观之，道：“鄙人知大将军爱美兽、美物、美姬，图‘收揽万物’之意，择‘百鸟阁’何如？”
将军敞怀笑之：“百鸟多顽，何以永囚？雀性依人，乖顺尤甚。吾不爱做折翅人，择之‘雀阁’。”
雀阁共九层，从上到下按将军喜好住着各色美人。最初几年，多的是官吏献美，冲着姬无夜当初那句“雀性依人”，送的尽是乖巧柔顺的美姬。因为人数太多，每次新进来人，姬无夜都让墨鸦简短汇报。墨鸦喜欢给众姬打分，因为颇为了解将军的喜好，每次分数都扣的合情合理，不会出现姬无夜逛园子突然发现某个没见过的绝色这种情况。过了几年，姬无夜看腻味了一应美姬，雀阁里的美女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拂柳，生的虽无倾城色却有一双好眼睛，明眸善睐。姬无夜本来并不觉得她特殊，但是在遣散众位姬妾时独她掉了眼泪。其实当时哭的人虽不多却也不是一只手数的完的，有喜不自禁哭的，有瞅着富丽堂皇的珠宝哭的，这个拂柳却痴痴地瞅着姬无夜，活像送别情郎……这叫姬无夜很是纳闷。
2. 无野无夜
姬无夜自七岁就进了军队，十余年的血战磨出一身的肃杀气质。当时他还在秦军营里，别人叫他无野。由于刀斧凿刻的面容颇不讨喜，他混了五年，周围只有两三个说得上话的军卒。其中一个叫刘意，长得和姬无夜有些挂像，是个粗暴的脾气；另一个叫赵得，五官端正，忠厚老实的模样。那几年，秦国特别喜欢撩拨韩国，过几日就要去逗弄一下。不过每次逗弄都要带回几个将领不甘的头颅，或者几张写着城池大权的文书。
有一次秦国又打算去韩国边境捣乱，秦军军士虽把韩军当作没牙的兔崽子逗，但也兴致颇高。由于第二天准备抄家伙领人头，军卒互相切磋拳脚玩笑起来。姬无夜正叼着根野草斜倚着粮草车，痞里痞气地看着两个军士边笑骂边摔膀子。刘意正解手回来，看着那笑莫名地不爽起来，从侧面一抡胳膊就把姬无夜掼倒在地，还大言不惭的说：“我说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一摔就倒？！”吓得站在边上的赵得直拉。
姬无夜打仗喜欢往前冲，旧伤未去新伤早已上身，此时后背被砍的伤又裂开了。姬无夜爬起来拍拍屁股，二话不说一记下勾拳硬是把刘意早饭快打了出来，顺带盯着他的裆部道：“啧，比你糙得多啊……”
周围的军士哄笑一片，却也知道刘意和姬无夜都是糙得没良家姑娘喜欢的那种人。赵得咧着嘴偷偷乐了两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立场不坚定，忙抿起嘴。赵得平日里总围着姬无夜转，要学姬无夜的横练功夫。姬无夜那身功夫也是从小被打惯了，加上武学上又有天赋，一般的刀枪最多划些血口子，上不到筋骨。大概是瞅着赵得呆笨，几年下来姬无夜也指点过他七八次，只是毫无成效。所以战场上少不了姬无夜像个老鹰似的抡胳膊给身后的赵得挡上一两刀。
赵得眼珠子又习惯性地粘在姬无夜身上，突然发现他的胳膊在往外渗血，急急地用眼神示意刘意。姬无夜瞅着赵得的泪眼着实愣了好一阵，就听见刘意脸红脖子粗地大吼：“你伤还没好啊？”
姬无夜骂回去：“这点伤算个屁！”作势要接着打。
当晚，三人坐在营帐里，姬无夜和刘意互相又脏字连篇地切磋了个把时辰，才渐渐泛起困意。
刘意搔了搔脑袋道：“哎我说无野，你带伤打架不觉得疼么？”
“疼？那是你太少感觉到疼！”
“哎你说的好像有点意思啊……”
“无野说的当然对了！”赵得憨笑。
姬无夜挑眉，“历经太多枯骨，就努力让自己不成为枯骨。”
刘意干呕一声，撇嘴道：“文绉绉的不适合你！你还是粗野点儿好！”
“你讽刺我？”摔了一个粗碗。
“哎你说你又不是勾搭女人，哪儿需要文明！”刘意躲。
姬无夜“哈哈——”笑了一声就卡在哪儿，估计是牵扯到胸口的伤了，姬无夜挡住赵得匆忙要扶的手，“老子也觉得是！”又拧头，“赵得！成天别老哭唧唧的！老子又没死！”
最后，刘意这炮仗还是坚持把姬无夜原本歪七扭八的绷带重新包扎了，姬无夜自认为是七国最糙的糙汉，看着围坐的两个人，虽然冒着一股子看得见的蠢劲儿，竟然觉得有点感动。
---------------------------------------
寒冬时节，冰枝垂地，姬无夜在内的三十人小队被指了负责偷袭韩军侧营营地的任务。姬无夜一向冷静，但那天竟杀得狂了，冲进包围了五六圈的主营帐砍了韩军一名指挥官。大刀挥下，血泼了他一脸，姬无夜瞅着被劈成两半的脑袋，兴奋地向身边唯一一个人道：“赵得！我砍了这个等级的人，能升百夫长吧？！”赵得搂着受伤的左臂，看着姬无夜血污的脸，缓缓点头，挂着和往常蠢蠢的笑有些细微不同的表情：“无野，你可别忘了取下他的随身兵器去领赏！”
姬无夜忙拍脑仁：“对啊！取个证物！”哈腰拔出那名指挥官的长剑，掂了掂，骂了个脏字，手舞足蹈地先一步跑了出去。
第二天，将军封赏。几列军士手中拿着不一样的武器或头颅，依次上报，或是得了酒肉，或是得了径直寄往家中的赏钱。姬无夜站在靠后的位置，看着那些立了小功的人心里自得不已。扭头看着刘意腰间挂的一串乱七八糟的东西，笑骂：“你小子平时不好好练，现在也就只能拿这些虾兵的东西出来丢人现眼。”
刘意每次都能被点着：“去你的！你杀的也只不过是个蟹将！”
闻言姬无夜和刘意两人对着大笑不止。
姬无夜瞅瞅四周，不见赵得，问：“怎么不见赵得在边上等着？”
刘意不以为意：“反正他每次也只能旁观，估计看腻了，不知道在哪儿悠闲呢……”耳边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军卒赵得，斩韩军指挥官韩危……”后面的话似乎都听不清了，刘意只看见赵得的手中拎着一个缝着蹩脚粗麻线的人头。
刘意一脸震惊，看向姬无夜，他却半天不言语。刘意等得汗毛直立也没看懂眯了眼睛的姬无夜那副表情是几个意思，自己就要上前大骂赵得，却被他死死拉住胳膊。刘意纠结着粗黑的眉毛，左右来回转着脑袋，最后只得瞅着姬无夜半晌无语。
姬无夜盯着那个满脸泥垢和麻线的头颅，呆呆地开了口：“看来要证明一个人死了，是必须从身体上取下个‘物件’的。”
“你说什么？”刘意没反应过来。
姬无夜不再说话，只是拉着刘意永远退出了那条颇为冗长的队伍。
再后来，秦军里多了一个深藏武艺的年轻百夫长，少了两个没人注意的青年士卒。
姬无夜自七岁就进了军队，十余年的血战磨出一身的肃杀气质。当时他还在秦军营里，别人叫他无野。由于刀斧凿刻的面容颇不讨喜，他混了五年，周围只有两三个说得上话的军卒。其中一个叫刘意，长得和姬无夜有些挂像，是个粗暴的脾气；另一个叫赵得，五官端正，忠厚老实的模样。那几年，秦国特别喜欢撩拨韩国，过几日就要去逗弄一下。不过每次逗弄都要带回几个将领不甘的头颅，或者几张写着城池大权的文书。
有一次秦国又打算去韩国边境捣乱，秦军军士虽把韩军当作没牙的兔崽子逗，但也兴致颇高。由于第二天准备抄家伙领人头，军卒互相切磋拳脚玩笑起来。姬无夜正叼着根野草斜倚着粮草车，痞里痞气地看着两个军士边笑骂边摔膀子。刘意正解手回来，看着那笑莫名地不爽起来，从侧面一抡胳膊就把姬无夜掼倒在地，还大言不惭的说：“我说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一摔就倒？！”吓得站在边上的赵得直拉。
姬无夜打仗喜欢往前冲，旧伤未去新伤早已上身，此时后背被砍的伤又裂开了。姬无夜爬起来拍拍屁股，二话不说一记下勾拳硬是把刘意早饭快打了出来，顺带盯着他的裆部道：“啧，比你糙得多啊……”
周围的军士哄笑一片，却也知道刘意和姬无夜都是糙得没良家姑娘喜欢的那种人。赵得咧着嘴偷偷乐了两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立场不坚定，忙抿起嘴。赵得平日里总围着姬无夜转，要学姬无夜的横练功夫。姬无夜那身功夫也是从小被打惯了，加上武学上又有天赋，一般的刀枪最多划些血口子，上不到筋骨。大概是瞅着赵得呆笨，几年下来姬无夜也指点过他七八次，只是毫无成效。所以战场上少不了姬无夜像个老鹰似的抡胳膊给身后的赵得挡上一两刀。
赵得眼珠子又习惯性地粘在姬无夜身上，突然发现他的胳膊在往外渗血，急急地用眼神示意刘意。姬无夜瞅着赵得的泪眼着实愣了好一阵，就听见刘意脸红脖子粗地大吼：“你伤还没好啊？”
姬无夜骂回去：“这点伤算个屁！”作势要接着打。
当晚，三人坐在营帐里，姬无夜和刘意互相又脏字连篇地切磋了个把时辰，才渐渐泛起困意。
刘意搔了搔脑袋道：“哎我说无野，你带伤打架不觉得疼么？”
“疼？那是你太少感觉到疼！”
“哎你说的好像有点意思啊……”
“无野说的当然对了！”赵得憨笑。
姬无夜挑眉，“历经太多枯骨，就努力让自己不成为枯骨。”
刘意干呕一声，撇嘴道：“文绉绉的不适合你！你还是粗野点儿好！”
“你讽刺我？”摔了一个粗碗。
“哎你说你又不是勾搭女人，哪儿需要文明！”刘意躲。
姬无夜“哈哈——”笑了一声就卡在哪儿，估计是牵扯到胸口的伤了，姬无夜挡住赵得匆忙要扶的手，“老子也觉得是！”又拧头，“赵得！成天别老哭唧唧的！老子又没死！”
最后，刘意这炮仗还是坚持把姬无夜原本歪七扭八的绷带重新包扎了，姬无夜自认为是七国最糙的糙汉，看着围坐的两个人，虽然冒着一股子看得见的蠢劲儿，竟然觉得有点感动。
---------------------------------------
寒冬时节，冰枝垂地，姬无夜在内的三十人小队被指了负责偷袭韩军侧营营地的任务。姬无夜一向冷静，但那天竟杀得狂了，冲进包围了五六圈的主营帐砍了韩军一名指挥官。大刀挥下，血泼了他一脸，姬无夜瞅着被劈成两半的脑袋，兴奋地向身边唯一一个人道：“赵得！我砍了这个等级的人，能升百夫长吧？！”赵得搂着受伤的左臂，看着姬无夜血污的脸，缓缓点头，挂着和往常蠢蠢的笑有些细微不同的表情：“无野，你可别忘了取下他的随身兵器去领赏！”
姬无夜忙拍脑仁：“对啊！取个证物！”哈腰拔出那名指挥官的长剑，掂了掂，骂了个脏字，手舞足蹈地先一步跑了出去。
第二天，将军封赏。几列军士手中拿着不一样的武器或头颅，依次上报，或是得了酒肉，或是得了径直寄往家中的赏钱。姬无夜站在靠后的位置，看着那些立了小功的人心里自得不已。扭头看着刘意腰间挂的一串乱七八糟的东西，笑骂：“你小子平时不好好练，现在也就只能拿这些虾兵的东西出来丢人现眼。”
刘意每次都能被点着：“去你的！你杀的也只不过是个蟹将！”
闻言姬无夜和刘意两人对着大笑不止。
姬无夜瞅瞅四周，不见赵得，问：“怎么不见赵得在边上等着？”
刘意不以为意：“反正他每次也只能旁观，估计看腻了，不知道在哪儿悠闲呢……”耳边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军卒赵得，斩韩军指挥官韩危……”后面的话似乎都听不清了，刘意只看见赵得的手中拎着一个缝着蹩脚粗麻线的人头。
刘意一脸震惊，看向姬无夜，他却半天不言语。刘意等得汗毛直立也没看懂眯了眼睛的姬无夜那副表情是几个意思，自己就要上前大骂赵得，却被他死死拉住胳膊。刘意纠结着粗黑的眉毛，左右来回转着脑袋，最后只得瞅着姬无夜半晌无语。
姬无夜盯着那个满脸泥垢和麻线的头颅，呆呆地开了口：“看来要证明一个人死了，是必须从身体上取下个‘物件’的。”
“你说什么？”刘意没反应过来。
姬无夜不再说话，只是拉着刘意永远退出了那条颇为冗长的队伍。
再后来，秦军里多了一个深藏武艺的年轻百夫长，少了两个没人注意的青年士卒。
3. 无夜呜咽
姬无夜仰天回忆完毕，很是想咂咂嘴，瞥见晃眼的雀阁宫灯才颇为感慨地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
拂柳在一众伏地行礼的姬妾中半仰着头，幽怨地瞅着他。
姬无夜不觉抬起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
嗯，有些……沧桑。但是身处高位这几年，倒是把自己惯得说话文气起来了，还好没有韩非和张家那个小崽子膈应！
但是哪里有男人会嫌自己老呢？姬无夜一振披风，从斜榻上站了起来，俯视着一地的美人，俯视着拂柳，殿内鸦雀无声。
墨鸦站在边上犹如一个黑影，毫无表情。眼瞅着姬无夜站起来了并且独独看向拂柳，墨鸦向外移动了两步，对着殿外站着的一排侍卫道：“你们进去，把除了抬着头那位的其他人都请出去。不，拉出去。”
其中一个侍卫惊奇：“居然有抬着头的？”
众人莫不好奇，却看墨鸦只是无声笑了笑，瞳孔里放出一种习以为常的，死亡的气息。
姬无夜扫视众姬，慢悠悠地道：“你们各有百花色，可本将军只要解语花。”
殿外的侍卫整齐踏一地进来，站在众姬身后。
姬无夜轻微眯了眼：“凡泣者，杀。”
话音刚落，那些梨花带泪的美人习惯性地要哭喊求饶，却又被那句话逼得不敢哭泣流泪，左右不是，愣是憋红了脸。
墨鸦瞅着残花满地的景象，暗自庆幸鹦哥远在邯郸。
那列侍卫也是不容易，虽然知道将军严酷，但是自将军修成雀阁以来，还不曾这样放肆地杀过姬妾。
横刀扬起，刀壁映着一个个女人的脸，或是惊恐的布满泪痕的，或是侥幸逃过硬扯出笑的。利落的几声，瞬时倒下十来个衣着华美的无头女人。
那名叫拂柳的姬妾浑身颤了一下，却坚持直直地跪在那里，颇有几分坚韧。
姬无夜挥手，淡声道：“你们都退下。”
众姬扣头，歪歪斜斜地站起，又摇摇摆摆地退出。
姬无夜瞅着独跪横尸一地的拂柳，颇有兴致：“你叫什么？”
“拂柳。”
“你不知道和本将军说话，要说全吗？”姬无夜拉下脸。
“与将军说话，自当礼数备至，但您是夫君。”本当是绕指柔的情话，却被拂柳一字一字蹦出口，犹如背书。
姬无夜大笑：“哈哈哈哈！夫君？你难道不知道儒家最喜欢讲礼数？”对此应付之语，他有些不耐烦地举起那把随身多年的战尺。
“难道将军不是最讨厌那些只会讲礼数的人？”拂柳突然笑了，以姬无夜的话来说，她整个人像被点睛后的龙一样，鲜活起来。
墨鸦听着畅怀的笑声，仔仔细细瞅了瞅那个叫拂柳的美姬，又面无表情的转回头去。
自此，雀阁众姬再无人入大将军的眼。曾经被墨鸦排在前十位的美姬，除去被处死的三个，都在给别人穿衣洒扫，服侍拂柳一个人。
众侍卫大概日子过得不够艰苦，对将军的私事倒是颇有微词，但也只敢悄悄摸摸地议论。大概在他们眼中，将军和那个姬妾就是王八看绿豆，虽然将军壳子比龟厚，拂柳也比绿豆甜。
-----------------------------------------------------------------
拂柳已在雀阁顶楼待了足足三个月。冷酷嗜血的将军竟然每每踏入雀阁声音就平和起来，还将韩王前年亲赐的与火雨玛瑙齐名的异石——北域冰魄送了她。这叫众人即是欢喜又是惊吓。喜的是将军心情好，则少罚；惊的是此举实在是难以言述……对此，墨鸦用一句：“你们不妨问问拂柳”堵死了好事啰嗦的侍卫，谁敢接近将军的东西呢？想，也是不能的。
第五个月朔，姬无夜生辰。白天被宴请文武百官，不得不到，连被霸占大权的韩王都笑嘻嘻地来蹭了杯酒喝，其他官员只好强颜欢笑；到了晚上，便是家宴。姬无夜因被赐了国姓，几个王叔公子也都派人送了礼物，只有韩非没有任何表示。
姬无夜打开一个毫不起眼的礼盒，层层绸缎下面藏着一卷帛书，徐徐展开，密密点点的城池防线清晰可见。姬无夜淡淡叫了声“墨鸦”，原本无人的內殿暗处走出一个人，姬无夜将帛书交给他，吩咐：“放在‘夜琉璃’下面。”
当晚，姬无夜身着比起平时血意浓浓的战袍清雅得多的敞袍，接过墨鸦递来的一枚幽绿的钥匙。姬无夜将其随意揣在胸前，很是满意的“嗯”了一声，走向大殿。
像往常一样，月升之时，墨鸦都隐身在院角树枝之后。看着众人退去却仍然歌舞不止的大殿，又想起年前新建的主殿机关，自己全程负责內殿最隐秘的那道……越发被姬无夜信任，却越发有些担忧。
此时大殿美人如海，平时不甚出现的众姬轮番为姬无夜献舞。翻飞的水袖间，倚着姬无夜的拂柳，似乎格外柔弱。拂柳用玉指点着眼侧，斜眼瞅着姬无夜笑：“将军，我头疼。”
姬无夜简直要开口哄她了，但是瞅着舞姬越来越美妙的身姿，柔声道：“你先去歇歇。”
“拂柳一会儿也是非来不可的。”美人将搭在姬无夜肩膀上的手略微用劲儿按了一下，笑着退到屏风后面去。
“不可食言。”姬无夜举杯示意。
仆从们早就对将军这种惊人的温存习以为常，倒也没做出什么古怪的表情来。但是酒过三巡，舞姬已经在重复跳一支舞了，也不见拂柳来。看见将军不时瞅着隔着后堂的屏风，眼中暴怒将至，众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轰隆！”门突然被撞开，一名侍卫提心吊胆地跪伏在地：“将……将军！墨鸦大人说‘珍宝被盗’！”
“什么？！”姬无夜一脚踢开桌案，手中玉杯应声而碎。雀阁的珍宝成千上万，但是墨鸦说的‘珍宝’只有夜琉璃下面放的那卷帛书！
一众舞姬早已佝偻着身子迅速退避两侧，瞅着这架势，往日的嗜血将军又回来了。
一个曼妙的人影在眼前虚无漂浮着，姬无夜怒火滔天，拎起裂魂尺就从窗楞往雀阁狂奔，差点和飞过来的墨鸦撞上。
墨鸦猛地后撤，低头道：“人已经逃进了內殿。”姬无夜阴狠地问：“是谁？！”抢到东西不走，却逃进姬无夜安歇的內殿，只能是一个人。墨鸦的沉默证实了姬无夜脑海里出现的答案。墨鸦低眸一瞬，斟酌道：“内殿的机关已经建好了。”
姬无夜眼刀扫过去：“将军府的东西，本将亲自处置。”
“是。”
“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侍卫进来。”
“是。”
墨鸦退至外殿门口，看见姬无夜的背影布满迟疑的气息。
一个时辰过去，内殿的门像往常一样被大力推开。走出来的仍旧是一身肃杀，军功震国的大将军姬无夜，往日沾染温情的将军似乎是错觉。
“明日去鬼山选两个新人。”姬无夜扔下一句话，墨鸦也不用吩咐，挥手叫了两个侍卫随他进入殿内。
纱幔轻垂一室，隐隐约约看得见深处四人宽的塌上横躺着一个人。地面浓重的血迹早已干涸，两个侍卫端着水盆跪地便擦。墨鸦自如走过如烟的纱幔，竟不曾绽动分毫。拂柳阖目安枕于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胸前，似乎握着什么物件。墨鸦撇了一眼那微弱纯净的蓝光，果然是那块北域冰魄。只是旧日佩着它的是独占眷宠的美姬，而现在握着它的只是一个死人。
夜空的白月同以往并无区别，细细一芽，静静高悬。墨鸦向来喜欢抬头望月，或是湮灭生息的巨钵，或是翻扉生死的利刃。今晚的利刃，很冷清。
------------------------END----------------------------------------
其实我是来搞笑的
姬无夜仰天回忆完毕，很是想咂咂嘴，瞥见晃眼的雀阁宫灯才颇为感慨地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
拂柳在一众伏地行礼的姬妾中半仰着头，幽怨地瞅着他。
姬无夜不觉抬起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
嗯，有些……沧桑。但是身处高位这几年，倒是把自己惯得说话文气起来了，还好没有韩非和张家那个小崽子膈应！
但是哪里有男人会嫌自己老呢？姬无夜一振披风，从斜榻上站了起来，俯视着一地的美人，俯视着拂柳，殿内鸦雀无声。
墨鸦站在边上犹如一个黑影，毫无表情。眼瞅着姬无夜站起来了并且独独看向拂柳，墨鸦向外移动了两步，对着殿外站着的一排侍卫道：“你们进去，把除了抬着头那位的其他人都请出去。不，拉出去。”
其中一个侍卫惊奇：“居然有抬着头的？”
众人莫不好奇，却看墨鸦只是无声笑了笑，瞳孔里放出一种习以为常的，死亡的气息。
姬无夜扫视众姬，慢悠悠地道：“你们各有百花色，可本将军只要解语花。”
殿外的侍卫整齐踏一地进来，站在众姬身后。
姬无夜轻微眯了眼：“凡泣者，杀。”
话音刚落，那些梨花带泪的美人习惯性地要哭喊求饶，却又被那句话逼得不敢哭泣流泪，左右不是，愣是憋红了脸。
墨鸦瞅着残花满地的景象，暗自庆幸鹦哥远在邯郸。
那列侍卫也是不容易，虽然知道将军严酷，但是自将军修成雀阁以来，还不曾这样放肆地杀过姬妾。
横刀扬起，刀壁映着一个个女人的脸，或是惊恐的布满泪痕的，或是侥幸逃过硬扯出笑的。利落的几声，瞬时倒下十来个衣着华美的无头女人。
那名叫拂柳的姬妾浑身颤了一下，却坚持直直地跪在那里，颇有几分坚韧。
姬无夜挥手，淡声道：“你们都退下。”
众姬扣头，歪歪斜斜地站起，又摇摇摆摆地退出。
姬无夜瞅着独跪横尸一地的拂柳，颇有兴致：“你叫什么？”
“拂柳。”
“你不知道和本将军说话，要说全吗？”姬无夜拉下脸。
“与将军说话，自当礼数备至，但您是夫君。”本当是绕指柔的情话，却被拂柳一字一字蹦出口，犹如背书。
姬无夜大笑：“哈哈哈哈！夫君？你难道不知道儒家最喜欢讲礼数？”对此应付之语，他有些不耐烦地举起那把随身多年的战尺。
“难道将军不是最讨厌那些只会讲礼数的人？”拂柳突然笑了，以姬无夜的话来说，她整个人像被点睛后的龙一样，鲜活起来。
墨鸦听着畅怀的笑声，仔仔细细瞅了瞅那个叫拂柳的美姬，又面无表情的转回头去。
自此，雀阁众姬再无人入大将军的眼。曾经被墨鸦排在前十位的美姬，除去被处死的三个，都在给别人穿衣洒扫，服侍拂柳一个人。
众侍卫大概日子过得不够艰苦，对将军的私事倒是颇有微词，但也只敢悄悄摸摸地议论。大概在他们眼中，将军和那个姬妾就是王八看绿豆，虽然将军壳子比龟厚，拂柳也比绿豆甜。
-----------------------------------------------------------------
拂柳已在雀阁顶楼待了足足三个月。冷酷嗜血的将军竟然每每踏入雀阁声音就平和起来，还将韩王前年亲赐的与火雨玛瑙齐名的异石——北域冰魄送了她。这叫众人即是欢喜又是惊吓。喜的是将军心情好，则少罚；惊的是此举实在是难以言述……对此，墨鸦用一句：“你们不妨问问拂柳”堵死了好事啰嗦的侍卫，谁敢接近将军的东西呢？想，也是不能的。
第五个月朔，姬无夜生辰。白天被宴请文武百官，不得不到，连被霸占大权的韩王都笑嘻嘻地来蹭了杯酒喝，其他官员只好强颜欢笑；到了晚上，便是家宴。姬无夜因被赐了国姓，几个王叔公子也都派人送了礼物，只有韩非没有任何表示。
姬无夜打开一个毫不起眼的礼盒，层层绸缎下面藏着一卷帛书，徐徐展开，密密点点的城池防线清晰可见。姬无夜淡淡叫了声“墨鸦”，原本无人的內殿暗处走出一个人，姬无夜将帛书交给他，吩咐：“放在‘夜琉璃’下面。”
当晚，姬无夜身着比起平时血意浓浓的战袍清雅得多的敞袍，接过墨鸦递来的一枚幽绿的钥匙。姬无夜将其随意揣在胸前，很是满意的“嗯”了一声，走向大殿。
像往常一样，月升之时，墨鸦都隐身在院角树枝之后。看着众人退去却仍然歌舞不止的大殿，又想起年前新建的主殿机关，自己全程负责內殿最隐秘的那道……越发被姬无夜信任，却越发有些担忧。
此时大殿美人如海，平时不甚出现的众姬轮番为姬无夜献舞。翻飞的水袖间，倚着姬无夜的拂柳，似乎格外柔弱。拂柳用玉指点着眼侧，斜眼瞅着姬无夜笑：“将军，我头疼。”
姬无夜简直要开口哄她了，但是瞅着舞姬越来越美妙的身姿，柔声道：“你先去歇歇。”
“拂柳一会儿也是非来不可的。”美人将搭在姬无夜肩膀上的手略微用劲儿按了一下，笑着退到屏风后面去。
“不可食言。”姬无夜举杯示意。
仆从们早就对将军这种惊人的温存习以为常，倒也没做出什么古怪的表情来。但是酒过三巡，舞姬已经在重复跳一支舞了，也不见拂柳来。看见将军不时瞅着隔着后堂的屏风，眼中暴怒将至，众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轰隆！”门突然被撞开，一名侍卫提心吊胆地跪伏在地：“将……将军！墨鸦大人说‘珍宝被盗’！”
“什么？！”姬无夜一脚踢开桌案，手中玉杯应声而碎。雀阁的珍宝成千上万，但是墨鸦说的‘珍宝’只有夜琉璃下面放的那卷帛书！
一众舞姬早已佝偻着身子迅速退避两侧，瞅着这架势，往日的嗜血将军又回来了。
一个曼妙的人影在眼前虚无漂浮着，姬无夜怒火滔天，拎起裂魂尺就从窗楞往雀阁狂奔，差点和飞过来的墨鸦撞上。
墨鸦猛地后撤，低头道：“人已经逃进了內殿。”姬无夜阴狠地问：“是谁？！”抢到东西不走，却逃进姬无夜安歇的內殿，只能是一个人。墨鸦的沉默证实了姬无夜脑海里出现的答案。墨鸦低眸一瞬，斟酌道：“内殿的机关已经建好了。”
姬无夜眼刀扫过去：“将军府的东西，本将亲自处置。”
“是。”
“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侍卫进来。”
“是。”
墨鸦退至外殿门口，看见姬无夜的背影布满迟疑的气息。
一个时辰过去，内殿的门像往常一样被大力推开。走出来的仍旧是一身肃杀，军功震国的大将军姬无夜，往日沾染温情的将军似乎是错觉。
“明日去鬼山选两个新人。”姬无夜扔下一句话，墨鸦也不用吩咐，挥手叫了两个侍卫随他进入殿内。
纱幔轻垂一室，隐隐约约看得见深处四人宽的塌上横躺着一个人。地面浓重的血迹早已干涸，两个侍卫端着水盆跪地便擦。墨鸦自如走过如烟的纱幔，竟不曾绽动分毫。拂柳阖目安枕于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胸前，似乎握着什么物件。墨鸦撇了一眼那微弱纯净的蓝光，果然是那块北域冰魄。只是旧日佩着它的是独占眷宠的美姬，而现在握着它的只是一个死人。
夜空的白月同以往并无区别，细细一芽，静静高悬。墨鸦向来喜欢抬头望月，或是湮灭生息的巨钵，或是翻扉生死的利刃。今晚的利刃，很冷清。
------------------------END----------------------------------------
其实我是来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