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悬疑惊悚小说----------- 《天坑》


    一股腥臭味率先在水面上飘了过来。我一闻这味道挺熟悉的,以前曾经闻到过的,心里顿时有数了。这八成是一条鲶鱼,刚吃饱了食儿,正准备回去沼泽栖息,却把我当成了什么漂浮的死鱼,想捡个漏儿,顺路来点夜宵。

    我定定神,把潜水刀握在手中,摆好姿势迎战。

    鲶鱼在其他淡水鱼类的眼里,是个强大的敌人,但对于我来说,这类东西的身材都不大,我以前在水库和池塘里没少收拾。灭了它,自然只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的估计却失算了。突然之间,我面前涌来了一大股散发着恶臭的水流,这水流带来的恶臭差点把我给熏晕了,而紧跟着,一条大得离谱的鱼无声无息地向我滑了过来。

    我看到这条鱼灰色的脊背正露出了水面,估摸着头尾有将近一米。鱼的脑袋很大,尾巴却很小,前面好多条软软的胡子,一扫到我大腿,我浑身就泛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这绝对是一条极大的鲶鱼!

    而且这条鱼还很有可能是一条革胡子鲶,属于塘虱的一种!

    塘虱虽然有很多种,但都喜欢吃腐烂的动物尸体,哪里越脏越臭,塘虱越吃得肥。

    也别说,塘虱虽然吃的都是腐烂动物,但其本身的肉质却很鲜美。也有人专门养殖塘虱,他们特意把死猪死狗等腐烂尸体扔在池塘里,喂给塘虱吃。这些没出息的塘虱,吃到胀死的都有,死了还沉在水底,把整个池子都沤成一潭又臭又黏的臭水,根本就是个标准的垃圾鱼。

    但眼前这条奇怪的鱼不是这个地方应该有的品种。如果我没认错,这应该是一条埃及塘虱。这种鱼是八一年才从泰国引进来,我只是在部队还没退役时,看过大条埃及塘虱的标本。嘴巴宽,胡子长,因为又猛又大,当时已经在广东泛滥成灾,造成了生态灾难,渔政部门严禁引入其他流域。

    我退役后,在这附近混了这三年多,还从没听说哪个水库里出现过这么大的埃及塘虱。

    这条埃及塘虱的胡子扫了我一下,在我还没惊讶过来就钻到了我身后,原地一个掉头又向我冲过来。随水泛起的恶臭味,让我很是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刚吃饱了死尸,嘴里的臭味还没消化完。可不管怎么恶心,我是一个大无畏的潜水老兵,对付一条淡水鱼,根本就不在话下。

    就在这鱼游过来的一刹那,我已经暗暗盘算好了自己的应对策略。塘虱的身体外有一层黏液,黏液下则是厚厚的鳞片。虽然我拿着刀子,但在水里却不好使劲,要想直接来个开膛破肚有一定难度。左思右想短短一刹那,我决定干脆直接刺它的脑袋,因为我个头比它大,不怕它的嘴吞我。

    臭烘烘的塘虱在水里游的很快,我的刀尖刚准备好,就看见塘虱一顿,整个身体向后倒退了回去。

    这怎么回事儿?它怎么后退了?

    我知道鱼类倒游就会牺牲速度,而速度恰恰是鱼类生存的标志。虽然说鲶鱼中有个品种叫倒游鲶,但那却是肚子朝天往后游,我还从没听说过哪种鱼可以原地倒退的。可面前这东西,怎么跟踩着油门倒车一样,倒的这么顺溜儿?而且比那些开车的老司机还要又快又稳?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7-27 13:14:00 +0800 CST  
百思不得其解,我手电一晃,却看见塘虱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沼泽中连蹿带蹦,扑过来一团团黑影。黑影在手电的照射下密密麻麻的,让我不禁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当我终于看清这团黑影是什么时,顿时又一次感觉到了恶心。

    原来这是一只只的癞蛤蟆,纠缠在一起,像一团线疙瘩一般,颜色仿佛陈年老粪。癞蛤蟆的眼睛凸出来脑袋一大块,还全都冒着红光,正扯住了塘虱往后拉,还有些绕过塘虱鱼,直奔我的方向。

    我急眼了,浮出水面拿着刀子掉头就逃。

    后头的塘虱在拼死反抗中,可能砸爆了一只癞蛤蟆的肚子,溅出的血点从空中飞到我脸上。我立刻感到一股钻心般的疼痛,用手一摸,瞬间起了一串大泡。

    癞蛤蟆就是蟾蜍,蟾蜍体液有剧毒!

    我更加没命的往前游去,只希望离得越远越好。

    慌乱中我扭头朝后看了一眼,却看到那条塘虱已经肚子朝天,身上糊了大大小小上百只癞蛤蟆。癞蛤蟆的肚子一鼓一瘪,像蚂蟥吸血一样,肚子瞬时涨了一大圈。等到癞蛤蟆纷纷散开,留下的一堆尸骨已经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那条塘虱原来长了个什么模样了。

    我这下真的被吓住了,这沼泽真是个吃人的沼泽!连沼泽上的癞蛤蟆都带毒,压根不可能是这水库里的东西!

    我大呼小叫的拼命往船上游去,混乱中,紧张的情绪几度差点失控。等我精疲力竭的爬上船头,天已经亮透了。黎明的凉风吹到身上,凉飕飕的,虽然是夏天,却也觉得透骨的冷。

    湖水还是那么波澜不惊,那些有毒的癞蛤蟆很可能原本是以我为目标,却误打误撞逮住条鲶鱼大吃一顿。我也不知道该感谢那条垃圾鱼,还是该感谢老天爷让我游的这么快,就这么脱离了危险。

    喘了好久,才猛想起还有人在隐蔽处窥探着老古,忙不迭的爬起身去看。天啊,船头已经没人了,全副武装的老古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杆猎枪还静静躺在甲板上。

    真是糟糕透顶,我望着空荡荡的船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抽空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定下神来,开始思量这短短的一夜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怪事。

    郑剑和他的人带着张丽恒无端端的下了船,老古也不见踪影——老古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很可能是那个窥探他的家伙把他给弄到了水里,落得尸骨无存。那东西现在回想起来,我很怀疑不可能是个人类,而是一条蜥蜴之类的东西,怎么看都像墙上趴着不动的壁虎。

    我甩甩发懵的脑袋,想想这条船上,除了老古所说的驾驶舱还有个开船的人外,就我一个孤魂野鬼在游荡了。对了,那驾驶员不是说郑剑天亮就能回来吗?

    可天已经亮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

    不过所有关于郑剑的情况,我都是听老古说的,一件都没亲眼见到。于是我不由自主向驾驶舱走去,也不知道是想验证老古的话,还是想发现点什么线索。

    驾驶舱的门确实反锁着,我使劲砸了砸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驾驶舱里根本就没有驾驶员?老古骗了我?

    我低下头,仔细看看门上的锁。这把锁并不是民用的那种锁头,摸起来感觉相当复杂。我不得不沮丧地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小偷,开锁可不是我的强项。

    接着我爬上了舱顶,舱顶有个天窗,天窗外焊着铁条做成的栅栏。攀着窗外钉死的铁条,我探头从顶上向下望,希望可以看到舱里的情况。

    可能是内外温差不同,造成玻璃的冷热不均,窗户上结了一层霜,把舱室里笼罩的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只穿着短衣短裤,只好伸出手来,用肘关节使劲擦了擦玻璃,又哈着热气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在玻璃上弄出一个圆洞可以往里张望。

    舱室里看起来温度是比较高,还有点污浊不堪。我看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有人的痕迹。难道驾驶员睡着了吗?大天亮的也该醒了啊!

    正想使劲敲敲天窗,就听见下头舱室门的地方传来咚咚的撞门声,似乎有人从里头,正往外拼命的撞,还夹带着尖锐的指甲刮擦铁门的声音。

    我赶紧从天窗向里看,拼命寻找门的位置,却被一根窗外的铁条刚好挡住视线,看不到那里是什么人在撞门。我心中焦急,忍不住使劲捶了一下天窗。

    下头的撞门声却立刻停了下来,周围顿时静悄悄地没了声响。

    我不耐烦了,把脸贴上天窗再次努力的往里张望,刚贴上去…….。

    一张脸悄无声息的贴在窗户玻璃的里边,正好跟我鼻子对鼻子。而我一时大意,也离得太近,居然没发现自己正贴着一张脸。等我明白过来,赶紧抬起头来,把眼珠子的焦距重新调到近处一看。

    “唉哟!”刹那间,我浑身冰凉,体内的血液仿佛全被抽离了一般,终于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这张脸实在是太过于蹊跷了。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7-27 13:14:00 +0800 CST  
第十章 蹊跷的脸


    昨天在来的路上,我曾经见过一张被轧扁成一张肉饼的脸,那已经够蹊跷了。但所幸当时离得远,肉饼一样的脸又悬浮在水中,所以还不至于让我感觉到危险就在身边。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

    我现在看到的这张脸,近在咫尺,就隔一块玻璃,毛骨悚然下,如果不是因为有铁条子挡着,我相信我肯定会一巴掌扇过去,或者摁住就是一刀捅过去。

    这张脸最蹊跷的地方还是五官的布局,乍一看好像没啥,仔细数数五官的个数,就发现不对劲了。

    小时候,我看过皮影戏,曾经好奇的跑去后台瞧热闹。皮影戏里的道具人马,就跟现在这脸有点相似。皮影是俩张只有一半的脸对贴出来的,观众只能看到一半,所以从中间剖开后的道具脑袋,除了眼睛还在大致不错的位置外,鼻子嘴和下巴分布在四边儿上。

    贴玻璃上跟我对望的就是这样一张脸。两个鼻子、两张嘴还有两个尖下巴,皮肤的纹路我都瞅的清爽。这用的是正宗的镂空剪纸手法,只在外头蒙了一层清漆。

    一般来说,皮影脸谱设计的规律是:黑忠、红烈、花勇、白奸、阳正、阴邪。

    而我看到这个却是完全的无色透明,也不像是牛皮之类的动物皮肤做成的——这张皮影脸的眼睛,竟是用真眼珠子做成的。

    这两颗眼珠也是这怪异脸上唯一有立体感觉的。此刻,怪脸上的俩黑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透体冰冷,毛骨悚然。

    难道有妖术把皮影的道具变成了活人?还送进了驾驶舱里?

    这张皮影脸和我对视了只有几秒钟,眼珠子突然左右一转,“砰”的一声,整张脸迅速的萎缩下去,缩成一张巴掌大的皮纸,从玻璃上掉了下去。

    我完全愣了神,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从我刚才看到的情形上来看,这张蹊跷的皮影脸应该有些年头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刚做出来的。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老古昨天夜里闲聊时,提起民国时的大军阀孙传芳曾经在上游的天坑溶洞派兵封锁过,听说还送了几个敲锣打鼓的戏班子进去。那个戏班子会不会是演皮影戏的?

    我真是在胡思乱想,大军阀孙传芳怎么又会与驾驶舱里的皮影脸车上关系呢?

    我又趴在舱顶上思索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闹明白到底刚才究竟是什么人在驾驶舱里撞门。

    整个船身就在我苦苦思索时,开始摇晃起来。船身不停抖动,我趴在天窗上感觉有点不牢靠了,抓着铁条的手赶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撑着。

    我可不想掉水里去,一想到沼泽里头的癞蛤蟆,立刻一阵翻胃,而且脸上的几个大泡愈发疼痛难忍。

    这样下去我可坚持不了多久,迟早会被摇晃到水里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想要找出脱困的办法。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冷不丁发现水里的沼泽上头站了一个人。

    他,竟是老古!

    老古除了一只腿跪在沼泽上,身上到处都是泥巴。还好,其他地方还都算完好无损,只是他一直怔怔地看着水面不言不语,仿佛傻了一般。

    我大喊一声:“老古,你怎么跑到沼泽上去了?站在那里别动,我来救你!”

    老古不吱声,头却抬起来傻傻的看着我。

    我有点担心了。看看他周围环境,还好没什么特别,既没有环伺的毒蛤蟆,也没有那个窥探他的纤细瘦弱身影,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趴在驾驶舱上头,我一时没法搞清楚下头水里的情况,又不敢冒然跳下水去,一时彷徨无计。所有能耐都是在水里才施展得开,离了水上岸,我充其量也就身体好一点的退伍老兵罢了。

    想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刚才这船为什么会摇晃。驾驶舱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很迫切地想见到老古,或许他能说出点子丑寅卯来。

    估摸一下跟沼泽间的距离,我一咬牙,深吸一口气,从船上跳了下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我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游向了老古的位置。

    爬上沼泽时,我两条腿都是软的。不是游得累,而是心情很紧张。

    无缘无故这船不可能摇晃的,万一水中有什么古怪的东西等着我,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上了沼泽,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就想攀到老古身边。

    且慢!我这人有个毛病,也是个坏习惯,就是疑心太重。现在的情况千头万绪,非常复杂,自己搞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周围每个人都有可疑之处,我还是一切都小心为妙。

    来到离老古两三步远的地方,我把刀子攥在手中,沉声问道:“老古!站起来,好歹你也是男人,哪有跪在地上的?”

    老古迟疑了一下,缓缓起身想要站起来,脸上却写满了痛苦的表情。

    我松了口气,我最怕的就是老古也和老邓一样变成植物人状态。这烟波浩淼的,可没救护车来拉他。现在他能听懂我的话,还能站起来,起码是友非敌,看他那情形也不像有恶意。

    于是我赶忙走过去,想搀他一把,他别是给什么东西弄伤了腿吧?

    老古扶住我肩膀,这家伙龇牙咧嘴地终于站了起来。我看到他的膝盖处全是血,看来他确实是受伤了,而且伤害不算轻。

    我一手扶住老古,一边转身查看周围环境。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7-27 14:17:00 +0800 CST  
这沼泽上的水草寥寥几根,被污水蒙了薄薄一层的无底深潭,倒是星罗棋布的到处都是。这些无底的泥潭一点都不安全,尤其不知道有没有大号的埃及塘虱或者癞蛤蟆潜伏在泥潭里。潜意识中,我担心这些肮脏东西随时都会蹦出来咬我,让我本来就很紧张的心理变得更不踏实。

    天已经大亮了,定定神再看一看,周围非常冷清寂静,我觉得暂时应该没有危险。那些动物或许都去睡觉了吧,而且我们的位置是在沼泽的边缘,一旦出现异常情况,也能跳下水快速逃跑。

    站在泥泞的沼泽上,踩着深黑色的污泥,根本不能乱跑乱跳,我一点也不敢乱动,只好扯住老古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在这块沼泽上?”

    老古苍白着脸,就算在我的搀扶下,也是撑不住的摇摇欲坠。听到我问他,只能费劲的抬起手,微微指向我身后的船,似乎要我回头去看。

    我心里一惊,这船可是万万不能沉的,赶忙扭头一看。我发现船和我们间的距离竟越来越近,这是怎么了?

    不止船在动,连同我们站立的沼泽也在动,都朝着一个方向漂去。漂去的前方就是石头山的山脚,一个黝黑的口子张着大嘴,宽约数十丈的湖水正向里头灌去,水流声哗哗作响。

    那船就要滑进去,看高度是不用想了,而且一直在猛烈的摇晃中,刚才那一轮剧烈动荡,应该是船底刮擦住了石头山的水下部分。所以我只有祈祷这船最好能卡在这个石头豁口的另一边。

    要是卡着的地方离这边太近,我怕这船一旦失去重心翻了船,就会砸住我和老古。要是卡的地方离得远了,我又怕它漂走,让我和老古逃命时都没法找着它。

    呆愣愣的看着所处的这块沼泽和那条船,从两边逐渐接近石头山下的豁口,我和老古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水流明显加快了速度,我心说快到地方了,而老古更是紧紧抓住我不敢有一丝放松。我除了祈祷那条船的命运,还开始祈祷我们不要碰到个落差极大的瀑布。要是那样,我们肯定就完蛋了,什么也别再提了。

    船在另一边漂了过来,伴随着咯啷啷一片金属刮住石头的声音,搁浅在离豁口十多米的距离处,微微倾斜着不动了。

    我猛然想起这沼泽上可怖的毒虫,说不准除了癞蛤蟆还有别的玩意。万一沼泽进了豁口,那些古怪东西全都从泥巴里跳出来可怎么办?

    着急的左右看看,我觉得我和老古应该爬到石头山上去等待救援。郑剑毕竟不是敌对的阶级对立面,最多也是在执行任务,把我俩留在船上,也是不得已才对我们这样做的。

    本来这次是个纯粹的打捞行动,需要精熟水性的蛙人水鬼协助,而昨天夜里郑剑临时撇下我独自行动,说明他带着人去的地方,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协助。

    在这个水库里,找失事飞机又不需要蛙人协助的地方,目前只有面前这个石头山,爬上山去就和潜水没了关系。所以照这么分析起来,我俩爬上山头更有获救的希望,至少可以找到郑剑的踪迹。

    那个黑黝黝的豁口越来越近,我不由自主眯缝起眼,一边估算石头山的高度,一边看那豁口上方有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让我可以从站的地方跳起来,就能一把抓住攀上去。

    老古在危急关头,竟然回光返照一样精神了起来。他紧紧攥住我的手腕,说话也变得流利起来,只是带出一种哭腔:“黄宁,求求你了,不要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看在乘一条船到这里来的份上,你可不能抛下我啊!我这腿像是断了,你要走我就真的完了!”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7-27 14:17:00 +0800 CST  

    他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与希冀,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望。

    我的心也软了,但还是甩开他的手,狠心说道:“老古,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是个男人,哭哭啼啼干什么呀?你不是一肚子秘密不舍得说吗?看你那腿的样子,就算我不跑,陪你一起进这水帘洞,也不能背着你游。我们可不能都死在洞里。”

    老古赶紧说道:“我是干水文工作的,只要听一下水声,就知道那洞里不是水帘洞,也不是悬崖深渊,你只管放心地和我一起随沼泽进去。进去了,我不用你背我游,只要你给我找个干一点的地方摞下来,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再说了,你就算爬上石头山顶,上头也不见得有路可走,不信你看看那些石头断崖有多陡!”

    我迟疑了一下。其实刚才我本来就没打算丢下他,只是想诈他一诈,看老古是不是知道点内幕资料。毕竟他是地方上渔政部门的一个干部,呆的时间最久,这水库里的秘密知道得也比外人清楚。但没想到我这一诈,发现这家伙的肚子里还真的有料。听他意思,进去后就会向我坦白一切,那就一起进洞瞧瞧吧。

    反正我水性好,也不怕他捣蛋。

    我搀好老古,撕下衣服条,扎紧他的膝盖上方,疼的他龇牙咧嘴的直喊痛。

    我看那伤口,不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的……….。

    掀开他膝盖处的裤腿一看,这伤口处竟然没有流血,也没有淤青或者红肿,而是整个膝盖都肿胀得发白。白惨惨的皮肤上,有块不规则的黑印浮凸起来,高出皮肤一块象颗大痣,上头还长着茸毛,看起来很恶心。

    我皱着眉毛问他:“这是什么东西?从小就有的痣?”

    老古龇着牙痛苦地答道:“哪能是痣啊,还一直疼着呢!昨晚你下水后,我在船上看见石头山上有些受惊的夜鸟嘎嘎大叫,我就瞄着那儿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后来你露头出来又不见了,我才松懈下来。接着,我就莫名其妙被什么东西拽下了水。你知道我水性比不上你,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迷糊中感觉给人拽住腿拖上了石头山,当时就晕了过去。等到醒过来一看,自己根本就不在石头山上,而是在一块烂泥地里,周围什么都没有。我赶紧想要下水游回船上,却发现腿疼得要命,根本游不动…………。”

    要换做平时,我这会儿必定拿刀子割他一刀,看这个痣样的东西里头是不是有古怪,闹不好有什么寄生虫呢!

    但是老古话刚说完,我们眼前一黑,就漂进了石头山下的豁口……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7-27 14:17:00 +0800 CST  
十一、石壁人皮


    我们所在的这块沼泽,差不多有整个足球场那么大。现在沼泽一头从洞口挤了进来,咕咚一声闷响,撞上了豁口里的石头。而我们身后的沼泽继续被水流推进来,越垒越高,眼看沼泽里的烂泥就要塌过来把我和老古活埋掉。

    搀起软成一滩烂泥的老古,我急切地游目四顾,在透着一丝微光的洞穴中寻找出路。

    老古吃力地用手拍拍我肩膀,示意让我注意安全。我一咬牙,还是下水往前吧。这么多湖水都涌了进来,总要有个去处吧,我俩待在这个活动的泥巴上不动身子,实在太危险了。

    树挪死,人挪活,跳水逃命方为上策。

    不停冲进豁口的沼泽泥巴,下头那团巨大的体积都被石头刮擦脱落,堆积成小山样的堡垒越来越高了,被这个小山一挡,水流的速度明显变得缓慢了。

    我背起老古滑入水中,手指头试摸着去抠旁边的石头,却摸着一个滑腻腻的东西,还有点软乎乎的感觉。

    我身上的汗毛一炸,难道又是个癞蛤蟆,这摸起来的感觉有点像呀!

    脸上的大泡都还没下去,我万一再给癞蛤蟆咬上一口,那不是找死吗?今天怎么这么背呢?我忙不迭地松开手,顺水往前死命游了几米,忍不住又去抠旁边的石头,却还是这种感觉,滑腻腻、软乎乎、还有点弹性!

    我脸都吓白了,这是个蛤蟆洞?

    不对啊,我拼命地冷静了一下,猛然记起癞蛤蟆之所以叫癞蛤蟆,是因为身上有许多大小不等的丑陋疙瘩。而我现在摸到的这个好像没有大大小小的肉疙瘩硌手。

    于是我集中目力去看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昏暗中,只见水面两边的石壁上,居然贴了一张张人皮!

    之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人皮,是因为这人皮和别的不一样,比牛皮纹理厚但是没有牛皮结实。而且墙上钉的这些人皮全都是脚朝上头朝下,两个耳朵黏贴在两边。我刚才摸到的,恰恰就是人皮上的耳朵!


    钉在墙上的人皮,一个个头朝下,很多还都算是完整无缺。我闻闻自己的手上,有股淡淡的硝味。看来这些人皮并不是动物吃剩下的,而是人工熬制过,这就有点麻烦了。

    当兵时听过思想教育课,教官讲起旧社会反动统治阶级的暴行,其中就有剥皮这一说。当时听课时,气得大伙都是目瞪口呆,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实例。

    看着墙上钉的人皮,应该是从后颈处向下一刀割到臀部,向两边扒开后,最后才揭下的面皮。手法纯熟,刀工老练。

    以前这里没有变成水库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过,怎么这么恐怖的人皮山洞,可以保留到现在都没有被破坏?难道还没有被人发现吗?

    老古在我的肩膀上没有动静,我看他还在半梦半醒中,就快要晕过去了。

    看看周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让我分辨不出这些人皮究竟是古代还是近代的东西。

    阴森森的人皮,黏在墙上默不作声地瞅着我,让我的心口怦怦直跳。我不禁暗忖,再不想办法脱身,眼看麻烦就要上身了。

    “哗啦!”一个东西突然蒙在我和老古身上,把我和老古连头都包了起来。我一紧张,鼻子里吸到的全是硝石的味道,而蒙在身上的东西也是冰凉滑腻。

    我立刻有点乱了方寸,想都不想就知道那肯定是墙上的人皮脱落下来一张,却又恰巧刚好盖住了我和背上的老古。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05 11:04:00 +0800 CST  

    “妈呀——”我一声惨叫,再不敢停留,驮着老古死命往下沉去。刚潜到水中,正要庆幸人皮被水流冲走,就觉浑身忽然轻了,有种失重的感觉——我和老古顺着一个瀑布,人仰马翻地滚落下去。

    看来这个所谓的石头山下边,都被水流掏空了。我和老古所在的周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根本想不出来。借着豁口的一点亮光,我只能看到不太远的地方,而且那亮光越来越黯淡,似乎豁口就要被堆积起来的沼泽给堵上了。

    老古在半昏迷中略微变得清醒,他大概也知道情形十分危险,所以只顾趴在我背上紧紧抱住我的脖子。

    我被急流一冲,根本就无法立足。慌乱间,我用脚尖踢住一块水下的石头,手指头抠住石头,稍微延缓了一点下坠的速度。我又朝下看了一眼,只见下方的水潭里万头攒动,黑糊糊的,全是些长胡子的塘虱垃圾鱼。

    一条条也看不清楚有多少塘虱,不过听着水里使劲扑腾的声音,便知道数量肯定不会少!

    水潭里,还能隐约看到一些森森白骨,在塘虱鱼的长胡子间抛来抛去。我浑身麻酥酥的,极不舒服。

    一旦我和老古掉了下去,肯定就会让喜欢吃腐肉的垃圾鱼当做美味佳肴,扑上来啃得我们什么也剩不下!

    “咕嘎——咕嘎——”

    几声癞蛤蟆的大叫声,差点没把我腿肚子叫转了筋。沼泽上潜藏的毒蛤蟆终于给惊动了,听着扑扑腾腾的跳水声,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我心头一阵苍凉。

    在危机之下,人的潜能总是能够得到最大的发挥。

    我两手拼命挥舞,想环住石头爬到两边去。但是老古在我背上,坠得我无法用劲。他的胳膊紧紧抠住我脖子,都快把我勒得窒息过去。我想起他在进洞前,曾哀求我不要抛下他,结果现在连累得我也没个好下场。

    我不由心头恼怒至极,一咬牙一狠心,想把老古扔下去,反正他看起来也是不行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立刻向后伸手,去揪老古的脑袋,却被一根手臂粗的树枝给挡住了。

    这里居然有一条树枝?我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将伸过去的手趁势抓住了这条树枝,双脚一蹬,翻身抱住了晃悠悠的树枝,手脚并用地拼命往上爬。

    背着的活人要是变成死尸,那重量几乎是活着的两倍。这个怪现象我一直都没弄明白其中的科学道理。但是此刻到了生死关头,我感觉身体的潜能被激发到极限,背上还背着个百多斤的人,往一棵树上爬的高难度动作,平时根本不敢想象,这会儿竟然成功了。

    我抱着树枝,头晕目眩的说不出话,低着头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背上的老古耷拉着腿在下头,不知道是死是活。刚才脑子里闪过的恶念,让我有点内疚了。

    看着老古耷拉的腿,我吃惊地发现他一只脚上的鞋子不见了,光着的脚丫子上似乎有些东西。就在我准备仔细瞅瞅清楚时,仅有的一丝光亮猛然消失了,那个透光的豁口彻底被堵住,而且瀑布中的水流也逐渐变得若有若无。

    黑暗彻底笼罩前的一刹那,我的眼角余光,本来想瞅清楚老古的脚,却意外看见另一个事儿——那些瀑布上方成疙瘩的癞蛤蟆,大部分都往下跌落入水潭,和成百条的臭塘虱鱼缠在一起。没有跌下去的,在水流变缓的一刻,竟然都扭头看着我和老古所在的树枝,凸出的眼珠闪现着腥红的光芒!

    随着黑暗的来临,那些闪着凶光的红眼珠子,竟然一个摞一个地搭起梯子来。

    一会儿工夫,上头那些拼命摞梯子的癞蛤蟆,随着水流的彻底断绝,已经略有小成。

    “咕嘎——咕嘎——”

    不少红眼珠子癞蛤蟆奋力跳了起来,却没有朝我们栖身的树枝上蹦。听声音似乎是在我们的头顶上还有树枝,离那些癞蛤蟆近得多了。这些癞蛤蟆蹦上去把那树枝的末梢压得往下弯曲,然后一个个闷声不吭地爬了上来。

    我紧张起来,汗毛有点直竖。这些东西难道准备来个迂回包抄?知道我们离得太远,干脆从最近的树枝想办法?

    看来这树枝上也不能停了,我揪揪老古的头发:“老古,快醒醒!再不醒咱们就要完蛋了,快起来!”

    老古哼哼唧唧只是在呻吟着:“腿!腿!我的腿……疼啊!”

    我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你腿疼,我这不是还背着你吗?可你也得争点气呀,不搭把手万一掉到下头去,到时我可真的救不了你!”

    老古闻言紧紧抠住我的脖子,我立刻脸红脖子粗地骂道:“你松点!我都快上不来气了!”

    老古挣扎着说道:“别动,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脚上!


    十二、寄生物


    我没好气地骂道:“你那脚上又能有什么东西?是不是被沼泽上的烂泥糊住了?”

    老古不吭气,只是抓住我肩膀的胳膊用力了许多,似乎在使劲蹬脚,想甩掉什么东西。

    整个树枝都晃悠得一荡一荡,我赶紧制止老古的蹬脚动作:“老古,别蹬了!你再晃悠,咱俩就都得下去了!你扒好了先别动,我再往里爬爬,看能不能上到那边去。”

    听了我的话,老古总算是吓得停止了蹬腿的动作。大概他也朝四周看了看,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后,又被吓得晕了过去吧。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05 11:04:00 +0800 CST  
我驮着老古慢慢往前爬,刚挪个窝儿,就听身后啪嗒一声。

    我立刻手脚并用地再次拼命往前爬,不知什么时候老古在后边喊道:“兄弟你慢点,撑不住了,脚趾头痒得厉害,等下,我要挠挠!不挠我马上活不成了!”

    原来他并没晕过去,我没理他,现在生死关头,怎么能停下来让他挠脚呢?我继续拼命往前爬,树枝的缝隙间,似乎有线光亮透了进来。

    印象里癞蛤蟆是不会爬树的,为什么这里肥大的癞蛤蟆会爬树?我感觉自己很多观念都受到严峻的挑战,自从进入这个山洞后,很多现象都不可思议。水潭里的垃圾鱼那么多,个个膘肥体胖的,吃了什么东西成这样?难道和墙上钉的人皮有关,人皮里头的肉都给这些垃圾鱼吃了不成?

    身后扑扑腾腾的癞蛤蟆声音,越来越近,而我终于看到前头粗壮的大树主干,笔直挺拔,上头也不知道有多高。

    我尽量把一只脚伸长去往下踩,寻找支撑身体重量的地方,扭头就看见了老古还耷拉着的脚。借着极其昏暗的光亮,我终于看见老古的脚趾头末端有些很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大脚趾特别长,还有些粗大得过分,尖端须须缕缕地拖着不少头发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水草还是泥巴。这还不算什么,让我吃惊的是,丝丝缕缕的水草样东西里头居然还裹着几疙瘩肉,细看是两只癞蛤蟆。两只癞蛤蟆已经干枯拉瘦,圆滚滚的肚皮没了,血红的眼睛也凸出个白泡,眼见是半死不活的给勉强拖着。

    我瞅瞅老古,依然是半晕半迷。

    而这时,我的脚终于踩到了一个支撑点,是下面一层横生的树枝。于是我小心地扯住老古胳膊,把他拽了下来。不知何时,那些咕嘎咕嘎大叫的癞蛤蟆变得静悄悄的,一点也不聒噪了,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愈发小心,不禁想起昨晚上,伏在老古枪管下方的怪异动物,歪着脑袋窥探老古的场景。可以确定,老古在我和怪鱼搏斗的同时,是被那个东西给拽下了水。虽然老古侥幸逃脱,说不准是那东西故意放了他一马,转而在他身体里下了什么猛料。老古的膝盖上大痣一样的东西,就是明证。


    这会儿,那么凶恶的毒蛤蟆都被克制住了,更不是什么好兆头。

    癞蛤蟆有什么天敌呢?

    蛇?还是老鹰?

    这个水库应该没有老鹰吧?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蛇!

    能吞下毒蛤蟆的蛇,能有多毒呢?我想想都不寒而栗,难道老古体内有毒蛇?还是个人形的蜥蜴四脚蛇?

    我看八成是四脚蛇,因为昨天晚上,那东西贴着船板,歪着头窥视的模样实在太诡异了,像极了夏天伏在天花板上等蚊子的壁虎!

    我解下刀柄上缠的绳子,把老古两只胳膊捆起来抱紧树枝,扳过他的脚,硬着头皮用刀尖去拨拉他脚趾上的水草。

    这不是水草,倒像是头发,有个东西嵌在里面慢慢蠕动,似乎不耐烦得很,被我惊扰了好梦。

    我浑身汗毛都是一抖一抖的,拿刀的手尽量保持镇定,千万可不能抖动。

    这块黑糊糊还在蠕动的东西,嘴里伸出不少长长的分叉肉线,有几根就包裹住癞蛤蟆,把癞蛤蟆的血肉都吸得干干净净。最出奇的是两根暗红色的肉线中,还包裹着一个四方形的塑料盒子,不知道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为了战友的安危,豁出去了。我仔细瞅瞅这怪胎的位置,轻轻把刀刃贴紧老古脚趾头的指甲盖,伸进了怪胎的背后。我准备使劲一挑,看能否把它给挑出来,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05 13:47:00 +0800 CST  

    握住刀柄的手微微发抖,我非常后悔自己有点大意了。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抽回刀子时,那黑糊糊的肉疙瘩里,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我再也不敢迟疑。

    摁住老古的腿,我用尽浑身力气,使劲一挑,斩断了好多根肉线,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给剜了出来,后头还带着条长长的尾巴,吱吱叫着飞上半空,扑通一下,落进下头的水潭。水潭里顿时一阵水花扑腾,半晌才没了动静。

    我浑身大汗淋漓,虚脱了气,一把抱住老古,差点从树上跌下去。

    老古醒了之后呻吟着嘟囔:“谁呀,快救救我,我的腿要断了——我的天呀,谁拿个砖头扔我?疼死我了!”

    我笑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快吓死我了,真该丢你下去喂鱼!不踢你几脚算对得住了!谁还扔你砖头呢!”

    解开老古的手腕,我却又看见这厮的脖子里,突然露出几根肉线在晃悠,可把我给吓了一跳!难道我干了半天都是无用功,这家伙已经浑身都成了寄生虫的宿主?

    老古哼哼唧唧的伸手入衣领里掏摸,却摸出来个塑料盒子。我一看乐了,敢情是我刚刚见过、在寄生虫的肉线里包裹着的那玩意儿,不知道怎么从半空中飞进了老古的怀里。老古可没有乐,手指头一下摸住盒子上还在微微抖动的肉线,猛一哆嗦,顿时挥手把塑料盒子就给扔了出去!

    塑料盒子划着弧线远远砸在石头上,已经平静下来的洞穴里,顿时传来几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我和老古顿时相顾愕然,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一个收音机?

    不可能这么巧吧?

    不过也难说,我听说军方已经有些微型的录音机了,或许这个就是放的卡带呢。

    这录音机的质量还真不错,进了水还跟老古腿上的怪胎亲密接触过,居然还能响。可惜只有短暂的几声,就跌入了水中,再不言语。

    我暗自点头,唱戏声原来是录音机发出的声响。这也算是揭开了心中的一个疑团,我和老古昨天晚上,看到那沼泽上的红点,应该就是录音机的指示灯发出的微光。

    但是,这录音机是哪里来的?

    电池还残留的有电力,应该是不久前才失落的,也就是说这个山洞或者沼泽上,就在我们发现它之前,刚刚还有其他的人来过,那会是谁呢?

    我解开老古的裤腿,仔细察看那个长毛的黑痣,庆幸的是非常黯淡,几乎看不到,只剩下皮下一个浅浅的黑色印痕。老古的整个小腿细了一圈,还有些皮肤在往外头渗血,鲜红色,看起来没毒。我扎紧老古的膝盖上方,渐渐血液不再往外渗透了,问老古感觉如何,老古疲惫地说他好多了,只是走不动路,腿还是麻木得没点半点感觉。

    我在下头探路,老古拖着伤腿在后头勉强跟着,两人有惊无险地下了树。大树果然不是长在深潭里,等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左右看看,我总算弄明白这是个怎样的环境。


    十三、老古的内幕消息


    我们现在身处石头山山体内的巨大洞穴里。

    石头山的山体内部完全中空,流水已经把山的中间冲刷出一个巨大的洞穴。但是山体很厚,水从中间冲进来,又从四散的缝隙流了出去,所以积累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也不知是本来就有,还是给人丢弃在这里。

    再仔细看看这个石头山,我心想这个地方早晚要塌,但现在可千万不要塌,不然这里就成我和老古的坟墓了。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05 13:47:00 +0800 CST  

    此时我与老古所在的位置,离石头山的背面应该不远。那棵古怪的茂盛大树,根部扎在脚底下的山腹里,树干锲而不舍地直往上长,看不出来是否穿破穹顶伸出了山腹。顶上的树叶间,有太阳光照射下来,估计有部分顶端树枝露在了外边。

    我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起码能够说明我和老古并没有完全陷入绝境。再好好想想办法,或许我们还真可以爬出洞穴,上到石头山顶去等待救援。

    明白处境后,我和老古都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瘫在了地上,喘着大气休息着。

    小憩片刻后,老古感激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黄宁,这次我能保住老命,全都多亏了你。大恩不言谢,老古我心里记下了,总要还回给你这个情分。趁这会儿有空,我跟你说说我知道的一些情况。虽然我也不是全明白,但肯定有些是你不知道的,也是你想不到的。”

    我倒要听听究竟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于是我席地坐下,静静聆听着老古的讲述。

    老古顿了顿,清了一下喉咙,说道:“这件事呢,得从一个月前说起了……”

    水库一向都很太平,老古又是干了几十年的熟手,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没事可干。一个月前的一天,像往常一样,老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喝茶看报纸,却没想到县里的政法委书记林富祥来了。

    政法委书记虽然和老古没有直接的上下级隶属关系,但毕竟是县里的领导,所以老古一看见他,就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还叫渔政部门的食堂准备酒菜。

    不过,林书记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起来找老古的,还有两个穿着军装的人。这两个军人神情很是严肃,看模样应该军衔不低,连林书记都是很客气地介绍说,这两位是某军区的干部,有事情来麻烦水库的管理部门。

    一听到是军区来的干部,老古心里不免打了个突,挺紧张地听候吩咐。两个穿着军装的人,倒也很客气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说自己受了部队里的命令,追捕一个从军事法庭逃走的逃犯,一直追到了这里。有线索称,那个逃犯已经躲进了水库,所以两人要进水库去抓人。

    具体的情况按照部队上的原则,两人并没有过多透露。他们只是说这个逃犯非常危险,两人有权力在逃犯反抗时将其击毙。


    林书记简单地动员老古,一定要努力配合军方的任务,饭也没吃就走了。

    老古也不敢多耽搁,立刻按照两个人的吩咐,安排了一条船,亲自陪同两人进库区寻找逃犯。那两人身上都带着枪,还有些金属制成的小圆筒,背包里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三个人带了五六个库区的工作人员,驾船在水库兜圈,后来就停在石头山前的水域中。

    那两人的面色都很凝重,一边如临大敌地拆卸包裹,一边说:“就是这里了,等到天一黑就开始行动。”

    不过老古当时并没有看出这片水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黄昏时,那两人也不吃饭,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合计什么。老古以为这两人晕船不习惯,所以也没在意。

    晚上两人才出来,穿的都是潜水衣,很简单那种,只有个头套,背着氧气瓶,趴在甲板上小声商量。刚开始两人用的是中国话,后来声音大了,似乎在争吵什么,就换了另一种语言。

    很巧,这种语言老古能听懂,他们叽里哇啦说的,竟是日语。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05 13:47:00 +0800 CST  

    老古心里很是吃惊,明明是中国军人,怎么说的是日本话?难道他们不是中国人,而是日本人?可日本人怎么又能穿着中国军装,而且他们还是政法委书记带来的呢??

    老古今年六十五,四十多年前日本人在这片区域兴建水库时,老古正好二十出头,被端着枪的日本人逼着在水库里当劳工。当年水库劳工起义,老古就亲自参加了的,根红苗正,所以解放后才能在渔政部门当上副职的领导。?

    在水库当劳工时,老古人年轻,脑子又活泛,时常听着端枪的日本兵叽里哇啦,几年下来,竟能将日本话听得个七七八八。?

    那两个讲日本话的人,讨论的问题很复杂,专业术语很多。老古勉强听懂他们在说地点的问题,还有些关于有没有碳酸盐岩的喀斯特渗漏问题。后来他们又说了好多以前的线索情报问题,在争论中反复提到一句话:“民国的资料怎么会有假?”?

    他们还提到了水库上游许多地理名词,比如天坑、暗河、宝石、怪物、铜镜等一大堆的乱七八糟。再多的,老古就听得不是太明白了。不过,那两人最后提到的一件事,却让老古很是吃惊。?

    那两人准备下水前,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那逃犯耳朵后面长了鱼鳃,不花点夫,是抓不到他的!”?

    老古正感觉疑惑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下了船,径直向石头山游去。临走前,他们对老古说:“你就在船上等我们,如果明天晚上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去县政法委找林书记汇报情况。”?

    老古很奇怪地问:“为什么要通过政法委,而不是通过驻军或者武装部呢?”?

    两人迟疑了一下,说他们领导就是这样安排的。林书记和他们的领导以前是战友,所以才在私下里来执行这个任务。逃犯的问题很严重,他们不想惊动地方,也没有必要让群众惊慌。凭他们两人的能力,应该可以解决掉逃犯的问题。?

    老古不能干涉两人的行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下了水。?

    两人的水性都很好,只过了片刻,就游过了水面,登上石头山,身影消失在了嶙峋的石头后面。?

    老古只好和自己带来的工作人员在船上等着。可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晚上,那两个人都没回来。他们就像两滴坠入沙漠里的水珠一般,没有了一点音信。?

    第二天刚入夜,船下的水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跟深水炸弹似的,随之而来的波浪掀得老古在船上心神不定。到了后来,那石头山竟开始微微颤抖,山下裂开了一道豁口。?

    老古赶紧让驾驶员将船驶得远远的,以为是地震要来了。?

    第三天,两人还是没有回来。老古心想可能出事了,他也不敢再耽搁,立刻返航回到了县里,去政法委找林书记汇报情况。没想到刚到政法委,就听说林书记被抓了起来,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老古害怕了,疑神疑鬼地也不敢跟县里领导明说这件事儿。他担心自己好心办了错事,帮了不该帮的人,更害怕自己因为这个错误而被抓起来,就像林书记一样。?

    老古从县里回到水库后,把这件事情埋在肚子里谁也不敢告诉。只是以后,他巡逻水库时,刻意避开了那座石头山,一点也不敢靠近。但好景不长,一个月之后,鲁同春和那个郑剑就带着人来了,还有好几个其他部门的领导,到水库来执行秘密任务。?

    这一切,让老古更加守口如瓶,不敢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05 13:47:00 +0800 CST  
十四、树上人头?


    听完老古的秘密后,我不禁暗忖道,长着鱼鳃的逃犯是个什么人?那两个穿着军装的陌生人又是谁?政法委的林书记又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鲁同春与郑剑肯定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一直瞒着我。?

    如果老古说的是真的,而鲁同春之前又没骗我,那么我可以试着分析一下整个事件。?

    首先,假设确实有一个怪异的逃犯从军事法庭潜逃了,还真是逃到了水库里躲藏起来。某军区出于某种目的,暗地派了两个人来抓捕,却失败了没了踪影。?

    接着,正好有直升机又在这里失事,干脆大动干戈派了郑剑带队,联合其他部门的人一起搜捕打捞。?

    老邓是海军有名的蛙人,所以被借调来参与行动。老邓从水库捞回去的死尸跟我们发现的死尸,有可能都是那个逃犯搞出来的。说不定那逃犯根本就不是躲藏到水库里,而是来水库寻找什么东西。?

    不过,照这样分析,便出现了以下几个疑点。?

    第一,那逃犯有鱼鳃,可见是跟水有关。他究竟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而被押上了军事法庭??

    第二,老邓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他带的人失踪了,本人半夜回去开车要去哪里?我注意过他曾经爬到车顶上躲避什么东西??

    第三,就是我和老古的遭遇。郑剑为什么要抛下我和老古独自行动?他现在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和之前登上石头山后失踪的那两个人碰到一样的遭遇。?

    我和老古合计了一番后,我又对他讲了这个不明成因的沼泽中的毒蛤蟆和塘虱,还有老古被人伏击,脚趾头里头藏的寄生虫问题。如果这些都和传说有关,那么二十年代的军阀、四十年代的日本人,肯定都知道这水库没有灌水前的一些秘密,尤其是上游的天坑问题。?

    莫非在这片水域里有藏宝??

    听了我的猜测,老古不由自主拍了一下大腿,但却因为这一拍,惹得脚趾一阵生硬的疼痛而惨叫了起来。等他停下惨叫后,才兴奋地对我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说起四十年代在这里兴建水库的日本人,他们一直行事诡秘,为了给水库大坝选址,他们带着日本来的水利专家,哪里偏僻就往哪里走。日本人还将好大一片区域都封闭了起来,向外宣称进行水流模拟实验,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鼓捣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日本人封闭的区域,就是二十年代的军阀孙传芳派兵封锁的那片区域,当时隶属衢土县境内,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石头山附近!”?

    我们掌握的线索,渐渐有些对上号了。不过要想再获得新的资料,就必须只有找到郑剑才行。于是我扶起老古,问:“你的脚现在怎么样?还能不能走路?”?


    老古咬着牙,答道:“还很疼,大概走不了啦。”?

    我看看周围,有点烦躁地对他说道:“这地方还不够安全。你看上面有些阳光透进来,应该离出去不远了。此地不可久留,我扶着你,我们慢点走,你撑着点。”?

    老古点点头,勉强站起来,拽住我胳膊,慢慢的地向前头走去。?

    我忍不住问他:“你说那两个年轻军官,说的是日语,那他们看起来像不像日本人呢?”?

    老古答道:“日本人和中国人,仅从外表看,是看不出来的。他们的中国话也说得非常流利,就连我们这里的土话,他们也能听得懂。除了比较严肃、话少一点,别的和郑剑你们这些当兵的没什么两样。说起来,我后来也蛮后悔的,应该悄悄看看他们耳朵后面是不是也长有鱼鳃。”?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1:05:00 +0800 CST  

    我笑道:“别瞎扯了,人怎么可能长得有鱼鳃呢!真要有这种怪胎,我们部队里就根本不需要拼死拼活的训练蛙人了,弄一个直接装上一个就是。再说啦,你不是瞧见他们下水时也背了氧气瓶吗!”

    听了我的话,老古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接着又问老古还能不能想起点别的什么线索来。老古却突然不吱声了,只是抬起头默默看着眼前这棵奇怪的大树直犯嘀咕。

    我纳闷地问他:“老古!你在看什么呢?”

    老古喃喃地答道:“我觉得这棵树有点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有在水库的岛上见过这种树呀!”

    我笑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呀?谁还能记住岛上的树都长什么样子呢?走吧,别管它了。”

    老古却执拗地站在原地,伸手指着树上说道:“黄宁,你看!哪有树上可以结这种果实的?怎么看上去就像一颗人头似的?”

    我闻言大惊,抬起头来,循着老古的手势,朝树的上方望去。在树枝的末端上,靠近石壁的地方,确实挂着一个疙瘩样的东西。一阵阴风吹过,覆盖在那个疙瘩表面的树叶枯枝被扫开了,我真的看见一个有着长头发的头颅。只是头颅被头发遮盖住了面庞,不知是死是活,更看不见身子在哪里。

    老古紧紧抠住我的肩膀,身体不住战栗,我能感觉到他非常紧张。

    我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两步,想看仔细点到底咋回事儿,老古却扯着我,不让我往近处走。他用一副绝望的腔调慌乱地嚷嚷:“完了,这真是棵鬼树,咱们看见的真是人头!”

    我赶紧拍了他一巴掌,让他冷静了下来,对他说:“怕什么呢?刚才我们还糊了张人皮呢。不用怕,那最多不过只是一具多年前的古尸罢了,别一惊一乍的了!你看,那人头下方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呢。”

    硬着头皮,我俩逐渐向那个树枝走过去。一路的地面上扔的东西真不少,破衣服、旧文件夹、破麻袋、烂椅子,全是些废弃的杂物。走到石壁跟前,我们离那个人头已经很近了。看着地上的破烂玩意,我不仅暗自思忖,树上挂着的莫非是个布娃娃?

    我刚有这个念头,就愣住了。因为我看见这个人头,正在微微颤抖!

    这世界上决不可能真的有鬼!我盯住那个会动的人头,倒是要看看它准备玩什么把戏。现在我们已经离人头很近很近了,我注意到,似乎那人头的后面还有身体,只是给树枝挡住了所以才看不见。

    我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个人,不是布娃娃。老古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猛地扯住我的衣服,大声叫道:“黄宁,你快去看看!那是个活人!”

    我本就不怕鬼,见老古也是这么说,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上去。

    靠得近了,我才发现果真有个人正匍匐在树枝间,一头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孔,胳膊腿儿都被树枝挂住,痛苦地正想转过身子来。

    我一看见这人身上的衣服,立马心里一凉——这身衣裳我认识,是水产厅小姑娘张丽恒的!

    老古腿痛,撵不上来,只能在后头大喊:“小心点,黄宁!别碰上了逃犯!”

    我顾不上理睬老古,手忙脚乱把挂在树上的这个人翻了过来。我拨开盖住脸颊的头发一看,果真是才认识两天的张丽恒小姑娘。现在她的脸色煞白,还糊了不少泥巴,奄奄一息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1:05:00 +0800 CST  

    我正想把嘴凑过去,给她做个人工呼吸。而这时,张丽恒的手突然抬了起来,把我的脑袋给支到了一边,喘着粗气,小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黄宁,你要小心老古!”

    张丽恒见面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我小心老古?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要小心老古什么?老古刚才说的话,难道一句也不能信?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刚才我和老古在树下一起分析问题的时候,小姑娘就挂在树上清醒地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此时,她用这么小的声音提醒我,起码说明她也是个知道不少内幕消息的知情人。

    我扭头看看老古正努力地往这边爬,赶紧低声说:“你怎么样?先不说这些,伤在哪里?还有,你身上有没有武器?”

    张丽恒费力地从身上摸出来一枝手枪,塞给我:“子弹不多了,你先拿着吧。”

    我捏了捏手心的枪,应该是一枝七七式手枪,不知道膛内是否有弹。这枪单手上膛还容易走火,好就好在体积小重量轻。我小心翼翼地藏好枪,看着张丽恒那张苍白的脸,不禁心想,这小姑娘连手枪都有,她真是水产厅的干部吗?

    老古这家伙不顾腿伤,也硬撑着走了过来。

    我扶起张丽恒,仔细检查她伤在了哪里。

    张丽恒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我只是失足掉了下来,幸好这棵树救了我。你扶我起来,歇会儿就没事儿了!”

    抬头看看高处,我越发对这棵树充满了疑心。张丽恒是从高处坠下来的,而这棵树的树根长在山腹里,枝条却从上面伸了出去,难道石头山顶有个大裂缝。张丽恒不是和郑剑的人马在一起吗?怎么会让她一个人翻落在这里?

    老古走上来,看着张丽恒直发怔,目光里都是怀疑的神色。

    听到张丽恒说她没有大事儿,我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离老古也下意识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而张丽恒就坐在地上低头喘息,使劲用手揉着脚脖子。

    看着古怪的大树,我很伤脑筋,这到底什么树啊?竟然强悍到可以在山腹里生存?为什么山腹中的石壁上,会钉有硝过的整张人皮?还有这里怎么跟个垃圾堆一样,乱七八糟扔了这么多东西?那些毒蛤蟆、垃圾鱼是哪里蹦出来的东西?

    这一切不像是近期才有的,不管有鱼鳃的逃犯也好,失事飞机也罢,和这些古怪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些疑问都不是我目前可以想通的问题,搁在眼前,最需要关注的问题还是活人!

    到底张丽恒和老古都还隐瞒了些什么?哪个是我可以相信的同盟者?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1:05:00 +0800 CST  
十五、石缝童尸


    我刚救过老古的命,现在他的腿又受伤了,就算他有害我的心,动起手来鹿死谁手也很难预料。

    再看看张丽恒,她明显只是对老古有戒心,否则也不会把随身的手4都交给我。

    这短短的一天一夜,我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我看着低头揉脚的张丽恒,就和老古蹲在一边,等她缓过气,希望能听她说点什么出来。

    过了好久,张丽恒才缓缓说道:“现在也不忙出去,外面什么环境还不好说。咱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我虽然知道的事儿也不多,但也没什么可保密的……”

    张丽恒说的事情和老古的有点不同,虽然不是一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但似乎很多地方都有联系。

    她告诉我们,她原本是发生飞机失事的那个军区的人员,半年前就接受了部队命令,出差到咱们省的水产厅做外勤工作。这个工作很简单,只是把浙江省境内的下属水库、渔政、气象、水文等部门按照惯例上报的资料抄录汇总,挑出一些特殊的不寻常情况交到军区那边,再根据指示实地考察一些具体的事情。

    这个外勤工作每年都会有,所以张丽恒一点也没在意。

    不过,一个月前自己军区派人来淳青水库搜索逃犯的事情,张丽恒却一点也不知道。

    前几天,水库接到军区要求协助打捞失事飞机的事情后,老古按照惯例上报到省水产厅。张丽恒看到资料后本想是个意外事件没有怎么留意,直到鲁同春带着海军人员去了水库,她才隐隐感觉不对。

    自己军区跨省请求海军蛙人部队帮助打捞失事飞机,为什么自己这个外勤人员却毫不知情?于是她向水产厅提出,要来水库出差,加入了这个联合行动单位。

    鲁同春坐镇大本营,负责地方上的协调运输、警戒后勤。郑剑是海军内卫单位的一个干部,这次联合行动以他带来的海军官兵最多,也就以他为主。老古是地方干部,熟悉水库的环境。于是这个搭在明处,搜索失事飞机的小组就算成形了。

    但是在暗处,张丽恒慢慢感到背后有股强大的暗流涌动。自己军区的飞机失事,竟然没有见到一个本单位的人员,这是为什么?

    老古和邓建国去了一次水库深处勘测地形后,邓建国就跟罗队一起悄悄私下讨论了好久,一起声称打捞力量太薄弱,坚持要我和丁根来帮忙。他们为什么不从现役部队里寻找潜水能手来协助,反而要找两个退伍战士找来帮忙呢?

    张丽恒把所有的疑点都汇成了文字,汇报给军区上级。但奇怪的是,上级却并没有作出进一步指示,只是让张丽恒继续待在这个搜索小组中,有什么情况继续汇报。


    昨天夜里。听完我和老古的闲聊后,张丽恒便回到了船舱中休息。很快她就睡着了,但因为她有点晕船,所以一直睡得不是很沉。当半夜船底擦刮到了什么东西时,她立刻就醒了过来。拉开舱门,她正好看到郑剑正指挥手下,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准备上岸。

    张丽恒走到郑剑面前,好奇地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郑剑对张丽恒还算客气,只是说自己是奉了上级命令,要上石头山执行任务。至于具体情况,就不便告知了。

    张丽恒觉得自己被蒙在了鼓里,所以很不高兴,执意要叫醒我和老古一起理论。郑剑犹豫很久,才只好说自己携带的搜索仪器有反应,显示失事飞机的黑匣子就在附近的石头山上,必须马上行动。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1:08:00 +0800 CST  

    看郑剑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坦然,张丽恒感觉他在说谎,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自己,于是坚持要跟他们一起上山。

    郑剑说什么也不同意,张丽恒没有办法,只好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说明自己不是水产厅一般干部,而是军区派遣来的外勤人员。到了这一步,郑剑只好妥协让步,但是却执意不肯带我和老古一起上石头山。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毕竟这是上山,而不是下水,根本就不需要潜水员协助。

    时间仓促之下,张丽恒认为郑剑说得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坚持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跟着郑剑一起下了船。

    不一会儿,旁边开过来两艘小船,众人分两批登船出发。张丽恒数了数,连同郑剑带的兵,一共有二十几个人。

    不过小船并没有从正面直接登陆石头山,而是绕了一个圈,插到石头山背后很远的水域才又折返方向,直奔石头山。

    那里的滩头还算平缓,所以很顺利的,大家都登上了石头山。

    登陆的时候,张丽恒就有点纳闷,这么黑的夜里,又没熟悉水文资料的老古帮忙,郑剑怎么会知道可以从这处滩头登陆呢?难道他以前就来过这里?或者提前拿到了相关水文资料?

    那些士兵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上了岸,个个荷枪实弹。但张丽恒却敏锐地觉察到,这些物品里并没有什么追踪信号的仪器。张丽恒不禁心生疑惑,对这趟石头山之行非常担心,心中忐忑不安,怀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般,一点底也没有。

    这石头山不像开船进来的其他岛屿那样,覆盖着一层树木,这里光秃秃的,全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裂缝,看起来并不高,爬的时候才发现很难走。

    郑剑给了张丽恒一只强光的手电照明,这才让她总算支撑住跟着大部队一起爬到了半山腰。

    就在半山腰这个位置,张丽恒气喘吁吁的,决定坐下来休息片刻,再跟上大部队。

    而就是在这里短暂休息的时候,发生了怪异的事件。直到现在重新复述的时候,张丽恒的脸上依然带着惊恐的表情,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当时张丽恒坐下休息的地方,在一块翘起的山石下方。至于山石的上方,张丽恒一时大意并没有仔细拿强光手电去照。而就是这小小的疏忽,差点让她把命都丢了。

    刚坐下,张丽恒就听到了嘀嘀嗒嗒的响声从山石上方传来。她以为这只是小小的水声,是因为夜里下过的雨慢慢从山石上滴了下来。她挪了一下位置,准备站起来,跟上郑剑他们的队伍。

    这时,张丽恒拿着手电随便晃了一下。刹那间,她看见山石上方有条缝隙,就如张开的嘴一般,还有风从里面往外吹。如果没猜错,山石的上方藏着一个山洞。

    石头山上一路都有不少这样的缝隙与山洞,张丽恒见得多了,所以也没产生好奇。她只是心想,这山怎么就像是由一块块巨石垒在一起组合而成的?当年蓄水淹成水库时,怎么就没把这座石头山给冲塌了?

    手电的亮光晃回路面的一刹那,张丽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光线划过的时候,她似乎看到石头缝隙里卡了两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斜斜地对着她,看颜色肯定不是石头。

    张丽恒赶忙把手电晃回来仔细看那是两个什么东西?等她看明白后,不禁愣了一愣。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个……是个大钉子?

    圆圆的钉子盖,边缘还带个厚度,一根钉子冲外头侧着。另外一根钉子斜搁在下面也是头冲外,尖尖的钉子身压在一起,都是卡在那缝隙里。

    这颗很像钉子的东西决不可能是钉子。因为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长了,差不多有半米。世界上要是有这么大的钉子,也没地方用啊?

    张丽恒对看到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觉得这下头尖尖,上头有个圆帽的东西,看上去竟有点像是一个雕塑的小人。

    郑剑在前边大声喊叫,让张丽恒快点走,千万别在石头山里掉队了。张丽恒答应一声就打算不管这钉子一样的玩意儿了,再随便瞄一眼,就向前走跟上大部队。

    可是当张丽恒又瞄了一眼的时候,不对劲的感觉变得更加炽盛了。她看到钉子盖上似乎白腻腻的,粘着一些不可言状的东西,不知道是啥。一开始那嘀嘀嗒嗒的水声,就是那些白色东西从钉子盖往外流的声音。

    张丽恒上前几步,翻到了山石的上方,向那道石缝又凑近了一点,整个身子都快钻进缝隙里了。直到这时,她终于看清楚两颗钉子是什么,顿时吓的手脚冰冷,浑身颤抖。背脊上的汗液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又缓缓滑落到腰间,就仿佛无数条千足蜈蚣正慢慢爬过一般。

    这钉子竟是个死人,而且还是一个儿童。

    这具童尸头大身子小,皮肉干枯脱水,青紫色的紧紧皱在一起。童尸的两只胳膊在肩膀处开始挤压到身体里,双腿拢得笔直,躯干硬邦邦的挤成棍子模样,肩膀往上的钉子盖,就是——童尸的脑袋!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1:08:00 +0800 CST  
童尸的脖子被人硬生生地给塞进了胸腔里,脑袋则被拍扁了。它的眼睛向外鼓凸着,还有些黑水正向外流淌着。刚才张丽恒所听到嘀嘀嗒嗒的水滴声,就是这些黑水从童尸眼睛里流出来后,落到山石上所发出来的。

    一想到刚才自己就坐在山石下面,这些从童尸眼睛里流出来的黑水,说不定就沿着山石滑了下来,正好滴在了自己坐着的地方。张丽恒腿一软,便瘫倒在石缝前,差点当场呕吐。

    她抚着胸口,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抑住胃里翻涌的不明液体。

    而就在这时,张丽恒突然听到从前面郑剑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响。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老古互相望了一眼。昨天夜里我们在船上听到石头山上传来的枪响,原来是郑剑他们开的枪。不知道他们当时究竟碰到了什么情况?我俩只好用疑问的目光等着张丽恒告诉我们。

    张丽恒继续着她的叙说。

    那声沉闷的枪响后,到处一片寂静,只剩下凉风从山顶往下吹的声音。张丽恒直起腰来戒备地拔出手枪,看到原本一起登山的士兵,此时已经全部熄灭电筒。她觉得事态有些不对,于是也跟着灭掉手电筒,在黑暗中借着一点水面的微光努力分辨,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她偶然一扭头的时候,张丽恒发现面前这个石头缝隙中,似乎不止这一个童尸做成的人钉。面前这个人钉的后面,还有个钉子般的童尸,正一点点向外挤。

    大骇之下,张丽恒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枪瞄准,准备射击那个人钉。可是这时,那个正试图向外挤的人钉却又静止了,一动不动的。

    张丽恒以为童尸背后藏了什么人,于是低喝一声:“出来!”

    没有人作答,石缝里没有任何动静。张丽恒握紧手枪,慢慢凑过去,用手电往里照去。

    嗬,石缝里还真有不少钉子一般的童尸,能看见的,就有四个。这四具童尸在缝隙里高低不等地堆挤着,无一例外都是头冲外边,脚朝里面。

    刚才那具童尸为什么会动?难道这些东西还是活的不成?

    张丽恒不敢再作多想,赶紧用手电照向远处童尸的脚。那些童尸的脚都插入石壁的缝隙里,缝隙里头还有个不小的空间,卡着一个大柜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这大柜子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只见有棱有角,其颜色和山石非常相近。

    此刻,这个柜子上插的一个童尸正缓缓转动,仿佛是柜子要把人钉退出来。

    张丽恒不免心头发怵,心想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大柜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单看大柜子的体积,足有两个棺材那么高大。天知道大柜子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唯一让张丽恒安心的是,这神秘的大柜子当初卡在缝隙里,必定不是从外头推进去,而是本身就从里头摆好的。那缝隙小得只能让一个大人匍匐着爬进去,就算张丽恒也只是用手电才能勉强照到一个角,要想从洞口把柜子放进去是绝对办不到的。

    也就是说这道石缝里,一定别有洞天,能够走到山腹里去。

    看着慢慢转动的人钉,张丽恒还是心里发怵,她不敢再犹豫,赶紧退出缝隙就往山上爬去。至少郑剑他们还在前头,不管他们碰到什么麻烦,人多还是办法多,碰到困难也好对付点。

    灭掉手电后,这石头山非常难爬。张丽恒明知道郑剑的人就在前头,却硬是一点也看不见。她又不敢放声大叫,只好弯腰蹲在石头疙瘩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1:08:00 +0800 CST  

    过了一会儿,张丽恒总算分辨出刚才枪响的地方,似乎是在巨石的右前方。于是她悄悄挪动脚步,往右边摸过去,绕过面前这块巨大的山石。山石右边是个斜坡,张丽恒跳过去时,脚踝刚好擦到一块尖利的石头,立刻疼得她满头大汗。

    可她又不敢停留,只好瘸着腿继续往上爬。

    这个斜坡上的石头沙砾很多,在离开那缝隙最多三米多高的地方,张丽恒就一脚踩空,从斜坡上滑了下来。这光秃秃的石头山上,又没有什么枯草之类的阻挡,刚刚受伤瘸着的腿,让她停不住身子。等到停下来,偏偏又祸不单行,半只腿给陷进了刚才那个藏着人钉的石头缝里。

    这个缝隙是露天朝上的,在两块巨石之间,张丽恒拖着受伤的脚愈发疼痛,根本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哗啦一下,张丽恒整个人都滑进了石头缝,险些把枪都给扔了。

    大惊之下,张丽恒顾不上察看自己身上被蹭的伤痕,蹲在地上打开了手电。她紧张地察看周围环境,一看清处境,心里就凉了半截。

    敢情自己正是跌入了刚才看到的那个柜子顶上。两块山石夹住的一个狭小的空间,脚下就是柜子的顶。试着用脚踩踩,这柜顶还不是硬的,看来不是金属制成的。

    张丽恒也不敢用手去摸,生怕摸到让她恶心的东西。

    柜子旁边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而柜子上方除了张丽恒之外,四面还有若干具童尸都干绷绷地斜插在柜子上。渐渐的,张丽恒感觉脚下的柜子顶有些承受不住重量了,她心里不免又惊又急。这时只听刺啦一声响,柜子顶裂开了一个口子,把她的下半身全都陷了进去,只剩下两只胳膊架住两边,没有最后掉进去。

    两脚悬空的滋味非常难受,而且膝盖以下似乎浸入了滑腻腻的液体中,冰凉稀湿的探不到底!

    这见鬼的柜子也有弹性,竟然不是金属或者木质的材料,闻闻都是腐臭的朽骨味,直冲鼻子。

    张丽恒的手电筒掉到了面前很近的地方,却丝毫没有办法伸手去捡。一线光柱照在眼前,却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用手指头紧紧抠住柜子边上的裂口,支撑着全身,她很担心控制不住身体,最后滑进柜子的液体里去。

    可是,胳膊肘支撑着的地方,也见鬼般的,正向两边一点一点倾倒了过去。

    “就要掉进柜子里了!”当张丽恒意识到这一点后,下意识地仰起头,看看黑黑的顶上,感觉自己快要绝望了。她不知道想说些、该说些、能说些什么话,只是从嘴里不停地小声发出喃喃的声音。

    这短短一分钟像是过去了一个小时那么漫长,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张丽恒无奈地滑进了柜子中。

    张丽恒的双脚踩到柜子底时,液体已经淹没到了胸口,高大的柜子中还有大半箱冰凉滑腻的液体。她不知道是不是柜子里其余的液体,也顺着人钉的孔洞流了出去。

    入水的一刹那,张丽恒感觉自己要到崩溃的边缘。她下意识地连续抠动着手枪扳机,“噗嗤噗嗤——”几声闷响,子弹全都散乱地射入了柜子的四壁。

    接着,那些滑腻的液体几乎完全淹没了张丽恒的身体,胸口以下都是冰凉稀湿的感觉。她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女孩,所以害怕地拼命挣扎着,鼻子里也全是冰冷的液体味道。液体中还有些小块小块的东西,不时碰到她的小腿,有的弹开了,有的却像水蛭一般黏在了她的腿上。

    一时意识混乱之中,张丽恒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将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了

    幸好,约莫过了两三分钟,这个柜子里头的液体竟然渐渐降了下去。张丽恒细看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些不明液体沿着刚才张丽恒用枪弹打出的窟窿,还有原本人钉退掉的孔洞,统统渗漏了出去。

    张丽恒大喜,在柜子里手脚并用,居然抠着柜子上的孔洞边沿,又从上爬了出去。但柜子原本就是翻倒的,禁不住这样的折腾,猛然又颠倒了个个儿,把液体连同张丽恒全都顺着顶上的窟窿倒了出来。

    张丽恒顺着石头缝隙一直翻滚,连滚带爬地下坠,直到身体被树枝子绊住,才停在这里止住下滑的跌势。而张丽恒又被石头磕碰得半晕半迷,过了很久都动弹不得,刚才听见我和老古在大声说什么事儿,这才拼命挣扎着醒了过来。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1:08:00 +0800 CST  
十六、遗像


    说到这里,我们总算是知道了张丽恒的遭遇。不过,这时我无意中瞟了一眼,却见到老古正不自觉地挪着后脚跟,鬼鬼祟祟正朝后躲。

    这家伙一定心里有鬼!于是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老古你躲什么?别鬼鬼祟祟的,也不看看都什么地步了,还添乱!”

    老古一哆嗦,答道:“没,没,我只是心里怕得很。”他又转过头来问张丽恒,“小张,你掉进那液体里后,有没有摸着什么东西?”

    张丽恒摇摇头,说:“没有。我往下跌落的时候,曾经从一个滑溜溜的水道穿过,身上的黏液给蹭掉了不少。我的手里更是没有摸到任何东西,最后要不是这个树枝挡着,我从水道里毫无遮拦地坠到地上,肯定当场就牺牲了。”

    老古语气颇不自然地说道:“我刚才听你说起人钉,还有古怪的大柜子,第一个反应就是你掉进了一具棺材。你们俩不觉得那些液体就是棺液吗?里头下葬的尸体刚开始腐溶,形成了大量的尸解水,当然也有可能是渗进去的湿气。不管是什么,这种特殊处理过的棺材里,肯定下葬的是一种湿尸。”

    张丽恒瞪着眼看老古,半天没有吱声,终于一弯腰,抠着嗓子直想呕吐。

    老古他怎么知道这些?他不就是一个渔政监督部门的干部吗?

    在这之前来这里的路上,他也提到过古墓,难道他真对博大精深的盗墓文化颇有研究?

    老古也看出了我的疑问,讪笑道:“我在这水库部门待久了,什么都碰到过,也听人说的多。水库扩容时,我也做过移民迁墓宣传的工作,还去现场监督过迁墓。我这会儿也只是瞎猜猜,你们别当真。这朗朗乾坤之下,怎么会有人用小孩儿来做棺材钉的?不可能,先别管这些了,咱还是想想咋出去吧!”

    见他岔开了话题,我本想再多逼问几句,却被张丽恒吸引住了视线。我见她慢慢站了起来,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很是不好意思。她的衣服被水打湿的地方还没有干,紧紧贴在身上。

    我又捏了捏口袋里刚才张丽恒交给我的手枪,心想张丽恒说她开过几枪,现在可千万别是个空枪了。那石头山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围绕着它转,那架直升机是不是又真被郑剑的人发现了呢?

    我不禁抬起头来,想朝上看个究竟。

    老古见我抬头使劲往上看,便凑过来说道:“这山绝不是一直都这样的,我对水库的大部分地方都非常熟悉。像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那个突然出现的沼泽,以前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太奇怪了,想想我以前来过这片水域巡逻,当时可真的不过是个小岛,再普通不过了,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大呢?”

    不管是有鱼鳃的逃犯在搞鬼,还是真的有失事飞机插进了湖底,这个小岛发生了剧变是确定无疑的。我很怀疑水底有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才泄露出这么多本该长眠水底的尸体。


    我们这帮人除了我依旧懵懂之外,其他人知道的都比我多,但是到底都在找些什么呢?

    我总觉得老古没骗我,说的和实际情况挺相近的。除了两个会讲日语的人有点太蹊跷之外,那两个人拿着军队的身份证明,说是进水库抓逃犯,没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介绍他们来见老古的县政法委书记,却莫名其妙地被抓了,这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成牵涉了什么国家机密,背后还有更高级的人在注意这件事儿?

    张丽恒口中描述的这个柜子也太过于古怪了。说是棺材,为什么里头会有水呢?制成柜子的材料还是软的,难道我发现那些钉在石壁上硝过的人皮,就是包裹柜子外边的材料?这么大的手笔,是什么人干的?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6:01:00 +0800 CST  

    我想不通这些事情,只好问老古:“你说那个棺材里的湿尸是怎么回事儿?好像这些东西,你很熟悉似的?”

    提起这个问题,老古变得不自然起来,讪讪地说道:“其实没啥神秘的,原本咱们这片区域,就有湿葬这种习俗。也就是在密封的棺材里注入某种液体,其中有些还是中药。是用来防腐的,但是一见光就氧化,氧化后的棺液里含的尸毒和汞毒劲儿小很多。那棺液除了味道恶心之外,一般也没什么。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水库扩容时,库区老百姓搬迁,剩下些没有人迁走的无主老坟。施工时刨出来烂棺材,里头大部分都有剩余的残液。所以听小张一说,立刻就联想起来了。”

    听老古说的,也是不得要领,我只好扭头又问张丽恒:“这个地方距离你弄倒那个柜子有多远?现在身体好点没有?可别不小心中了棺液的毒。”

    张丽恒比我还一脸茫然:“我头晕脑胀的,压根不知道那个柜子的方向在哪里。只是模糊感觉,就在上边靠近我这里的位置。要说中毒的感觉倒是没有,只是心里还在恶心,翻江倒海地想吐。”

    疑问太多,千头万绪,我简直有点糊涂了。拍拍脑袋后,我寻思着还是三个人先出去再说吧。最好上到山顶,就算求救也方便点。坐镇后方的鲁同春如果和我们失去联系的时间久了,自然会派遣搜索人员前来寻找营救。我们三个什么都不做待在这黑糊糊的山腹里,绝不会等来救兵。

    按老古说的,这片水域他以前来过,那这个石头山的怪事就是最近才出现的。不管是外力影响还是水底变化,这里肯定不是一个长期存在长期稳定的石头洞,不稳定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件好事,背后代表的机会就是逃生的机会。

    参考张丽恒讲的情况,顺着石壁的边缘往上爬,很可能爬到她滚落下来的洞口。那里是通向石头山的半山腰,有路直通地面,不然张丽恒也不会一直跌落下来。两人的话一综合,我觉得爬出去不是一件难事,像我这样经常徘徊在生死关头的老潜水员,一定要抓住这个活命的机会。

    我不再搀老古了,张丽恒的脚比他伤的严重,应该是脚踝受伤,行动不便。而老古自打我从他大脚趾里挑出那个寄生虫后,已经在逐步痊愈了。

    扶住张丽恒走了一会,她就说没事了。路太难走,并排扶着更加难走,放开我,坚持一个人慢慢走。

    队形也就变成了我打头,小张居中,老古断后的顺序。顺着石壁走了没多久就发现这不是个办法,他俩都是腿上有伤,这爬高上低的极为不便。

    我们走了很长时间,累得浑身都是汗水,终于走到了张丽恒跌落下来的地方。这是一个椭圆形的石头缝,里头枝枝杈杈的不少乱石,还有水流出来。我皱眉低头看了看,很是怀疑这些液体是不是那个柜子里的黏液。

    如果真像老古所说的那样,这些液体都是棺液,那就让人恶心透顶了。

    我皱皱眉头,扒住石头缝两边探身子往里看。我心说,这就是小张同志一路翻滚下来,直到跟我们会师的所经之路?

    里面很黑,我看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一丝风朝我脸上吹过来,于是扭头对他俩说道:“是个好消息,有风吹出来,肯定不是死胡同。老古、小张,你俩怎么样?身体能行不,咱们恐怕要爬上去,才能获救!”

    老古哭丧着一张脸,说:“我和小张的腿都受伤了,实在是难以爬上去……小黄,要不你先上去看看情况,到上边没问题了,再使劲叫我俩怎么样?”

    张丽恒看了老古一眼,坚决地说:“那怎么行?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黄宁一个人再出问题,咱俩怎么出去。我们全指望他一个人没伤没痛呢,你就别说那么多了,还一大老爷们儿呢。走中间,我随后,赶紧了。”声音不大,却坚定得让人难以拒绝。

    老古龇牙咧嘴地迈开了步子,我则惊讶于张丽恒的干练。

    一时没得反驳,我只好打头走在前面,小心地攀着石头往里爬。我必须还得留意别给那水碰上了,这液体来历不明,都不怎么流动的,只是顺着石头缝往下淌,很难说会是什么好玩意儿!

    椭圆形的石头缝里吹过来的不是凉风,而是一阵阵发烫的热风。算算时间差不多中午,正热的时候,我心想这路可能没错,是通往地面的。又爬了一会,逐渐有光线射进来,心头一喜,于是大声招呼他俩:“加油了!曙光就在前头,咱们马上就出去了!”

    闷头又爬了一会儿,我发现张丽恒掀翻那柜子就横在石缝前面,刚好堵住我们的路,就上头还剩下点空隙,可以匍匐着过去。而柜子已经严重变形,冲向我的这一面,张着个大口子,歪歪扭扭的要散架,看起来是在地上翻滚过的。

    这很可能就是被张丽恒踩烂的那一面,至于张丽恒所描述的童尸人钉,我左右看看还没有见着。我猜应该是因为人钉重量轻了一点,所以才没有跟着柜子一起翻腾到这儿来。

    四下打量,还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这时老古和张丽恒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他们看我正拿手丈量着柜子顶和石壁的距离,不由一起摇头:“不不不,不能从上头爬,这柜子不结实,万一掉进去怎么办?你就不恶心那里头的东西?”

    我苦笑着说:“恶心也要硬着头皮上啊!待在这鬼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万一来个什么意外,咱可就全光荣牺牲了。”

    见我说得如此坚决,张丽恒和老古也提不出反驳的话。

    于是我打头带路,再三叮嘱他俩,等我过去探路没有问题后,再招呼他们一起过去。

楼主 feya11  发布于 2009-08-12 16:01:00 +0800 CST  

楼主:feya11

字数:76449

发表时间:2009-07-07 21: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18 23:45:2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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