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这是一家非常西式的餐厅，看来是李皓选的地方。我和王小悦在领位小姐的带领下，穿过部分食客猜测和艳羡的目光，来到周清订好的位子。此时周清和李皓已经到了，程序化的四个人相互介绍一番。李皓是个很阳光也很懂事的男孩子，就是少了点成熟男子的气概，相信在周清的调教下他一定会完成此项进化。

李皓用还算标准的国语腼腆表示，说和三位美女共进晚餐十分荣幸。我看着周清不怀好意地笑了，行嘛，国语教得不错，周清读懂了我的潜台词，冲我挑挑眉毛，随即把目光落在我和王小悦的手表上，潜台词是，可以啊，这就戴上了。眼神交流的很是默契。

落座时，李皓很绅士的替周清挪动椅子，周清很自然地坐下后点点头，根据二人配合的熟练程度，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经常习惯性的动作。我把这个观察用手传递给和我十指互扣的王小悦的手上，王小悦也用手轻微地回应着我这个观察。我看了眼周清，她今天穿得衣服和李皓很相衬，都是黑色的羊毛衫，又都是同一品牌PORTS的，剪裁时尚大方合体。此时她正和李皓商量点什么菜，抬起头询问我们想吃什么，好象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小动作。最终由李皓点了几道这家餐厅味道又好又出名的菜式，很快菜一道一道上来了，我们四人边吃边聊。

李皓耐心地把虾拨皮，鸡剔骨，肉排切成小块后一并放在周清的盘子里，细心周到的服务让周遭人都感到温暖，更别说当事人了，周清侧过头冲他美美的一笑。坐在他们对面的我和王小悦看见这个情景相视一笑，凑过头说起刚才他二人坐下时的举动，并还伴有轻微吃吃的笑声。

亲爱的王小悦：不是我不想为你虾拨皮，鸡剔骨，肉排切成小块，而是那个星期您正嚷嚷着要吃素，我怎敢破您的戒。我不是把桌上所有的蔬菜都捡到你盘子里了吗，同时还把我那份沙拉也给你吃了。

周清发现了我俩在开小会，假装清清嗓子说：“拜托二位，别这么腻行不行。”
我和王小悦同时抬起头，还没等我反驳，李皓操着还在学习中的国语腔调问：“腻，这个字什么意思？”周清看出我想回答，抢过话茬，急急地说：“腻，就是好的意思。”
“那是不是对谁好不好的意思。”李皓盯住她认真的请教。
周清没有思索地点了点头，“对。”我和王小悦忍住笑，看着“恍然大悟”的李皓。
只见李皓望着周清，深情款款地说：“那我要永远对你腻。”我们仨个人都愣了一下，转而明白李皓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我被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红酒呛得直咳嗽，王小悦捂着快要失态的笑容压低声音笑着，还腾出一只手帮我捶背。

周情咬着嘴唇，顿了顿，快速地说：“我去下洗手间。”说完便快步转身离去，留下了由一往情深转为一脸错愕的李皓。
五分钟后，周清回来了，看见李皓的位子空着便问：“李皓呢？”
“他说遇见朋友过去打个招呼。”王小悦回答，周清噢了一声坐下。
我故意问周清，“你去洗手间干什么去了。”
周清怔怔地望着我，她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瞥了瞥不远处的李皓，神秘的压低声音，“我实在忍不住了，只能去洗手间笑了一会儿。”她的答案和我猜测的一样，这种事只有周清干得出来。我们仨人对望了一眼，脑海里浮现出周清在洗手间隔断里狂笑的样子，再也抑制不住地发出一阵在旁人看来是莫名其妙的爆笑，惹得李皓和旁桌食客一个劲地向我们行注目礼。

当我们停止笑声时，李皓也回到座位上，好奇地问我们在笑什么，我们仨捂住肚子，一起摆了摆手，李皓很美国式的耸了耸肩。我揉揉肚子看了看周清和李皓，又一个坏主意蹦了出来，于是假装正色的对李皓说：“众所周知，周清有很多的追求者，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赢得芳心的？”我话音才落，就觉得左右两条腿分别被人踢了一下，左腿是被旁边王小悦踢的，右腿是坐在我对面周清踢的。这两脚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那就是多事，无聊。可是二人踢完后的做法是不一样的，王小悦踢完后就把脚拿开了，看看李皓又侧头看看我。而周清却把脚停在我的腿边，她并没有象君那样轻轻碰触或上下划动，只是一动不动停贴在我的裤腿上，让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我装作无意的去看周清，她似有似无地瞅了我一眼，然后把脸转向李皓等着他回答。李皓用情比石坚，爱比海深的眼神凝视周清，动情地说：“我想，我用的是真诚。”周清用恋爱中女人才有的眼神，温柔地望着他，但她的脚依就贴在我的腿边。我想把腿拿开，又想周清没准是无意的，我要这样做的话那就太刻意了。

这时，王小悦弯下腰去捡不小心碰到地上的纸巾，也就在同时腿边的贴靠没有了，周清收回了脚。我没有马上去看周清，而是把我的纸巾递给王小悦，叫服务员换来新纸巾，又给她杯里添了些饮料，才抬眼去看周清。她正侧头和李皓说着什么，满眼都是笑意，嘴边的笑容就没断过，我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会儿，直到吃饭结束周清也没有再把脚伸过来。

亲爱的王小悦：没想到你这么坚忍和顾全大局，周清这件事你居然在半年后才说出来。

饭后我们四个人分手时，我又仔细观察周清和李皓的一举一动，很合谐般配的一对情侣。而且周清眼睛一直盯着李皓看，媚媚的柔柔的，根本就没正眼看过我，我半天也没看出个端倪，也就做罢，看来真的是我多心了。

回到家，洗完澡后的王小悦裹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卧室，看见我拿着吹风机站在梳化台前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会意地抿着嘴笑了，乖乖地走到梳化台前坐好。她的头发黑顺柔亮，直直的披散到背部肩胛的位置，她不喜欢染发和烫发说那样会毁头发，说实话王小悦发质好的可以去当洗发水代言人。不象我会把头发调染成自认为最满意的颜色，而且不断尝试各种新式发型，一会爆炸式、一会弯曲式、一会清汤挂面式。手里吹风机嗡嗡的工作着，我用左手撩起她的黑发从发根到发梢一丝不苟的娴熟地吹着，如丝般的头发在我手上轻舞飞扬，让我不自觉地哼起了一首久远的曲调<穿过你黑发的我的手>。王小悦会意地望着我笑，享受地闭上眼，不时配合我调整头部姿势，以便我能更好完成吹干工作。

很快她的头发就干了，王小悦并没有象往常那样说声谢谢，而是站起身握住我正要收吹风机的手，把身体贴近我，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小小地啄了我的鼻尖，缓缓地亲了我的下巴。她总是以这种细腻地亲吻，羞涩地表达想和我做爱。如果换是我，通常会用语言和行动直接表达想要她，每次王小悦都会又惊又羞地瞅着我，柔笑着默许，这样更会让我邪邪的想好好的欺负她。此时我想好好的享受一下她的亲吻，伸手搂过她贴进自己，顺势倚靠在梳化台前这样可以省些劲，舒服地闭上眼睛。她发间的香气一股一股地钻入我的鼻尖，和她的吻一样轻缓而缭人。她的唇柔软温暖，一下一下的印在我脸上，那种柔软的接触有时轻的让你感觉不到，却能让身上每根神经为之跳动，她仔细地吻遍了我的五官，双手在我背后及颈处温柔地摩挲着。

王小悦见我没有任何反应，轻轻离开我的身体，用焦灼的目光不解地看着我。看她一副又急切又羞涩的样子，我再也按捺不住地找到她的唇，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扯去她身上浴巾的同时我们一起跌进宽阔的大床上，很快有如狂风暴雨般地情欲从头顶轰嚣而来，淹没了我们。

狂风暴雨过后，留下了温存的缱绻，王小悦把唇停贴我耳边倦怠地轻语，“你觉得，我是怎样把你追到手的？”
我心里一顿，这怎么有点象我问李皓的乔段，稍稍偏过头坏坏地说：“两个耳光。”
刚说完就觉得耳朵上一阵轻微疼痛，“你再说一遍。”王小悦突然咬住我的耳朵不松口地笑问，原来她早有预谋。
“两个耳光。”我故意的气她。
“你再说一遍！”王小悦气气地追问，稍微加重了齿间的力度。

我忍不住的闷哼一声后，准备投降，“我说，我说。”打算说实话要不然耳朵会掉的。“不是你追的，是我心甘情愿的。”话果然很奏效，耳朵上的咬力瞬时轻了不少。我乘机继续说：“是你用善良、宽容、坚强，还有你的心深深地打动了我，从而使我心甘情愿爱上你。”仔细想想事情确实是这样，没有王小悦的坚强以及对我的宽容，我们是走不到一起的。王小悦身体动了一下，缓缓松开我的耳朵，我趁机翻过身，揉揉耳朵看着她。
王小悦目光粼粼不敢置信地问：“真的？”我用力点点头，真切的凝望她，“你真这么想？”她有点感动的语气。王小悦可真麻烦，我先用醉人的长吻告诉她是真的，随后又用另一场暴风雨告诉她真的这么想。

亲爱的王小悦：你上次咬完我的耳朵，我耳上戴的一个小钻钉就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是你把它吞了下去。还好是一场虚惊，终于在地上找到了那个小钻钉。下回换个地方咬吧，这种惊吓我更受不了。

王小悦小朋友从不让我参加任何家务劳动，每当我想帮她分担一些的时候，她总是很顽固的拒绝，不是把我推回客厅让我看电视，要不然就是把我赶回书房让我继续完成广告创意案。其实王小悦每天的工作也不比我轻松，可她依然坚持做完当天所有的家务。每当她做完家务的时候，我则把她心疼地拥在怀里，仔细地给她按摩劳累的身体，怜惜的轻轻地吻她，这时王小悦总是慵懒而又惬意的享受我对她的服务。

我曾问她为什么不让我分担一些家务，每次王小悦的回答都很直接，她说只因为我爱你，一时间让我被暖暖感动所包裹。“我爱你”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味，不仅包含了真情实意的爱恋，更多是互相理解、包容和珍惜。在这点上王小悦远比我理解的更透彻，做得更出色。我也曾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辜负王小悦对我说的“我爱你”这三个字。

说到不辜负王小悦，我险些有一次出轨的行为，但很快就悬崖勒马了，我把这次归结于意外。这么讲确实太过放纵自己，实际上是一段往事让自己无从排解，就象心中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

一天早上，我从睡梦中自然醒来，揉揉眼睛，歪头看了看倚在身边的睡美人-王小悦，她下午要去南方一个美丽的城市出差，我允诺她回来时一定去接她。我小心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宝贝，我要去开会了，你回来时我一定去接你。”我在她耳边轻语，好象在说给自己听。今天有一个重要的早会有新同事入司，王总要求我务必出席，想到这，我准备从床上爬起，忽然被一双光滑的手臂勾住脖子拉回到床上，随即被王小悦压在身下。

“你装睡，还偷听我说话。”我发现王小悦双眼没有刚睡醒的朦胧，料定她应早我一步先醒过来。王小悦笑得很奸诈，没有回答我，用舌头轻舔我的鼻子，用唇开始吻我，把手伸到我的睡衣里面肆意地游走。我知道她想干什么，紧捉她在我身上游走的手，这招果然灵，王小悦停下亲吻不解地瞧我。

我歉意的冲她笑笑，“我早上有很重要的会，等你回来，回来后我们在…”

（21）
王小悦委屈地盯着我，咬咬嘴唇，“可是…可是人家要去一个星期，这么长时间我会想你的…。”她没有再说下去，用贝齿轻啃我的下巴，有点耍赖的意味。我眨眨眼睛望着王小悦，是啊！一个星期，我又何尝不想她呢。王小悦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用手摸了摸她垂在我胸前的黑发，索性把开会的事抛到脑后，管它新来的同事是谁，我现在想要的是王小悦。“就一次，下不为例哟！”我宠爱的警告她。王小悦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拔掉电话线，眼中闪现出狡猾的色彩，我正奇怪地想问她拔电话线干嘛，嘴唇却早已被她封得死死的。

真不知道大早上王小悦哪来的那么多激情，不孜不倦的要了很多次，最终她浑身濡湿的紧搂住我，轻咬我的耳垂，气若游丝地呓语，“乖乖的，等我回来。”我重重点点头，抹掉她额上的汗水，“回来时告诉我航班号，我去接你。”王小悦不舍地吻吻我的唇，还有些幻彩的眼眸盯住我说：“我爱你。”“我也爱你。”我边说边回吻她。

亲爱的王小悦：总觉得那次被你搞得象生离死别一样，后来发生的事才知道你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等王小悦从愉悦到平稳到入睡，我才轻手轻脚的下床，一看表快十一点了，这回可是迟大到了，手忙脚乱的用十分钟把自己收拾好。临走时，又来到卧室看看王小悦，她已经睡得很沉了，我亲亲她的额头，随即转身旋风般地出门。

开上车的同时想起手机一直未开，想必它应该炸了。果然刚开机屏幕就显示有十个短信未读，一看都是周清和秘书发来的，我直接蹦到最后一条信息，是周清于半个小时前发来的，“第一会议室从后门进。”还是周清够意思，从哪进都给我指出来了。

赶到公司，已经迟到了二个半小时，我应该找什么借口来解释呢？我抱着笔记本电脑，踌躇着向第一会议室走去，站在后门深吸了一口气忐忑地推开门。门到是被我推开了，可是门轴发出“吱扭”的响声惊动了会议室里所有的人，人们本能回过头寻找声音的始作俑者。大家很奇怪瞅着我，我一看都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很快捕捉到周清的脸，她满脸歉意外加无可奈何，好象在说，我也不知道后门会响。唉！算了，事到如今我只有强撑下去，抱歉的向在场各位微鞠一躬，异常诚恳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想借此先发制人。

“青阳，到这来坐。”王总一句话打消了我想随便找个座位先坐下的想法，听他的声音好象心情还不错。我穿过众人猜测的目光，快速走到指定座位周清旁边坐下，冲周清苦笑一下，暗地吁了一口气。

坐定后发现我左边的椅子是空着的，扫了眼同事并没有新面孔，估计那个空位是留给新同事的。这时门被轻敲后闪出秘书的脸，“王总，陈小姐到了。”“好，快让她进来。”王总满意点点头。门再一次被推开，走进的人儿让我大惊失色，陈然！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去美国了吗？只觉得手臂上被人掐了一下，原来所有人包括王总都站了起来，却只有我还坐着，周清只好掐了我，于是我机械地站起来。

“陈然！二年前曾任广州分公司客户总监，现在是我们总部的客户总监。”王总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显然他对陈然的到来很是高兴，一阵整齐的掌声掠过耳畔。“大家好，真抱歉，飞机晚点所以迟到了。我刚从美国回来对国内的工作不是很熟悉，希望大家对我多帮助，也希望能和大家合作愉快。”陈然的开场白很是的道和利索，嘴角的笑容更是灿烂。又一阵整齐的掌声掠过耳畔，能听出热情与接纳的成份，随即陈然被王总带着绕场一周挨个与同事介绍。

用什么词来形容陈然呢？我能想到第一个词就是优雅，第二个词还是优雅。她的优雅不是装出来的，是与生俱来的。陈然的父母有多个跨国贸易的企业，并和王总有着很深的交情，据说这个国际4A级公告公司多半是由陈然父亲出资经办的。陈然出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很小时就接受东西方二种文化的熏陶，殷实的家境，得天独厚的后天教育，使她出落成一个中西合璧的尤物。
此时的陈然穿着一件半长的软羊皮白色外套，紧身高领雪白的毛衣映衬着她有如丝绸一般光洁柔滑的面孔，红色毛昵短裙配着白色高帮皮靴，使她修长的身材显出几分婀娜。全身衣物价值不菲，红白色系让她穿出一种脱俗的炫目。男同事谨慎而欣喜的与她握手，女同事带着绝望的嫉妒，又不得不羡慕地看着她，整个场面更象一个公主接见群臣的场面。

最终陈然走到我面前，主动伸出手，“青阳，见到你很高兴。”我迟疑了一会儿，轻握住她的手，很温暖，“我也是，希望合作愉快。”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二年前我被派往广州分公司工作，和陈然第一次见面的问候语也是这二句，只不过现在我们互换了台词。

她高挑的鼻梁和眉骨，有些像混血的女子，深眼窝下两只深褐色的大眼睛，静静地望我，闪动着愉悦，湿润而鲜亮的嘴唇是天然丰满的，此时正微微翘起。 陈然就在我左手边的空位坐下，我无法集中精神去听王总说的是什么，脑子里都是和陈然在广州工作和生活的情景，和她相处半年的时光里美好与不美好交织并行。

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是周清的，“想什么呢？”没等我回答，她又说：“我有事先走了，下午的会帮我记着点。”还是没等我回答，周清已经转身出去了。

我这才发现上午的会已经结束了，屋里人已经走得七零八落了，陈然俯在桌上不知写着什么。我从秘书手里接过KFC推到陈然面前，隔着扑鼻的炸鸡香望着她，陈然侧过头冲我笑笑，“我们去休息室吃吧，会议室不让吃东西。”说完我站起身拿起KFC，陈然点点头随我走出会议室。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休息室里人多，可以避免我和陈然独处，谁知休息室里除了我俩没有一个人，嘿，平常这人多的下不去脚，今儿人都去哪了。没办法了，我把KFC放在桌上，转身洗洗手，泡了两杯红茶，把一块鸡的鸡皮剥掉露出烤好鲜嫩的鸡肉，回身看陈然，她站着，安静地望着我。

“你不饿吗？”我奇怪的发问，从陈然说完问候语后就没再我和说过话，只是一直对我笑，现在她的嘴角挂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你还记得。”陈然轻启薄唇，声音好听的一塌胡涂，我怀疑她连发音都受过训练。不知何时她已脱去了白色外套，穿着无袖白色毛衣，进一步看到了她丰满的胸脯，不愧练过十年的芭蕾舞身材欣长挺直，象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拿起鸡腿大口的咬着，一早上的纵情使我饥肠辘辘。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红茶，不喜欢吃鸡皮。”陈然拿起桌上的红茶啜了一口，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盯着我。
“快吃吧，不吃就凉了。”我岔开话题，又拿起另外一块鸡，不知怎么回事我特别的饿。陈然了解的不再说话，拿起剥了皮的鸡吃着。

不知是谁说过，最能考验一个女子是否为真正意义上的淑女，就给她吃面条和鸡，在吃相文雅不做作的前提下，能把面条吃得没有声响，能把鸡骨上的肉啃得干净。那么，此时的陈然是淑女无疑了，鸡腿吃得干净且整齐，手指和嘴边只有少许正常的油星，吃相斯文而规矩，她一气儿吃了三块鸡，我也一气儿替她剥了三块鸡皮。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王小悦，从来都没这样对过她，倒是王小悦常把摘去刺的鱼肉轻轻放入我的饭碗里，一开始我觉得很感动，日子一久也就习已为然了。

亲爱的王小悦：不知你看到这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不，别说出来，让我猜。在我未猜出来之前，你不允许有任何报复行动。

抬腕看看表，王小悦应该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吃饱了，谢谢你给我剥鸡皮。”陈然擦擦手，满意地冲我笑。我回给她一个别客气的笑容，一时有了轻微冷场，幸亏秘书叫我们去开会才化解了冷场。

我最痛恨下午开会，刚刚吃饱，血液都到胃里去工作了，脑中血液减少很容易反困。我的两个眼皮时不时地进行亲密的接触，强打精神听着王总说着近期的工作。这时，陈然轻轻挪动椅子靠向我，悄悄递给我一块糖，然后打开文件夹举给我看，我还以为是新发的文件，只见一张白纸上潇洒功整地写着：薄荷糖，快吃，我帮你挡着，后面还画一个趣味的鬼脸。我会意地点点头，急忙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顿时，口腔内充满了薄荷清香，一种清凉的气息直窜头顶所有瞌睡虫被一扫而光，我精神抖擞的在笔记本电脑打出二个大字：谢谢。陈然满意地看看字，合上了文件夹。
嘴里含着糖，心里感叹，陈然也记得我下午开会犯困，依就准备了和以前一样的薄荷糖。这种小细节最贴心也最暖人，不禁又使我想起和陈然相处的日子，一切是那样的遥远，一切又是那样的亲近。有一句话说得好，‘有一种远，是近在咫尺的远。’陈然挨得我很近，近得让所有人感到暧昧，近得能感受她的呼吸，近得让我无法呼吸，近得能闻见她身上大卫杜夫“冷水”的香味。而的确又让我感觉到远，远得让人摸不到她，远得让人恍惚，远得让人不了解她为什么二年前离开我。

陈然不是靠着父亲的权势进入公司的，她也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应聘到广州分公司，一步步坐上客户总监的位置。直到一天被同事无意撞见陈然对陈总撒娇地喊爸爸，这才知道她是大老板的女儿，消息不径而走，公司上下同事对她的做法有不解的，也敬佩的。当时我对她除了敬佩外，既理解她也心疼她，理解她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奚落有靠山。心疼她从最低级的职员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打拼，其中的坚辛是不言而喻的。

我漫天飞舞的想着，“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吧。”王总的这句话在我听来就象大赦令一样让人激动。
“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饭，希望大家赏脸。”陈然站起身出人意料的宣布，所有人包括王总在内都怔了一下。
但马上每个人的反应又异彩纷呈：“怎么能让陈小姐请客呢、应该我们请嘛、陈小姐一片盛情怎能不去啊” 我则坐着静观男同事的吵吵嚷嚷，女同事的窃窃私语。
最终王总一语定江山，“这回先陈然请客，下回大家流轮请也是一样的。”这回没人说话了。我几乎能听见男同事心里算盘珠子在噼里啪啦的作响，一定是在盘算如何单独补请这只优雅的白天鹅。

“青阳，我坐你的车。”陈然冲我嫣然一笑，拉起我向门口走去。立刻所有男士的目光都齐刷刷瞪向我，我无奈的向在座男同胞笑了笑，小心尾随在陈然的身后，留下一屋大小表情错愕的人们。直到我走出会议室，仍能感觉到身后无数嫉妒、艳羡、惊讶的目光向冷箭一样猛烈地射向我的背脊。
唉！可怜的人们，没办法打倒对手的时候，会在心里默默仇恨对手，再用歹毒的眼神杀死对手，以此来完成用意念打倒对手的假象。

饭桌上，陈然左手边是王总，陈然还执意拉我在她右手边坐下，我知道那是所有男同事争抢的位子，他们没办法把矛头指向王总，只好又一次同仇敌忾的向我行恶狠狠的注目礼。我装得若无其事的坐稳，尽量少说话多吃饭。

（22）
菜式丰盛，却只有饮料没有酒，不得不说陈然这样安排是费了一定心机，避免了一通类似轰炸机式的敬酒，也避免喝多了失态，冠冕堂皇的理由是都开车来的不能喝酒。而可乐喝过几杯后就会涨肚，也不能老喝，仍有不气馁男士端着可乐和陈然干杯。

陈然来者不拒，面带笑容，有礼有节的一声随意，足以让男士找不着北，于是他们就顾不上陈然的喝法，自行连干数杯可乐，陈然杯中的可乐始终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始终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而女士则三五成群象征性的向陈然敬了一次可乐后，就再无声息了，看来陈然的到来让她们失去了优越性，是嫉妒心在做怪。而此时的我顾不上这些，一直盯着手机，心里嘀咕王不悦怎么还不打电话来，她应该到了呀。

行政总监张志哲轻拍我的肩，低语，“青阳，你已经有一个漂亮MM了，给兄弟我一个机会吧！”我好笑地瞧着他，知道他想和我换座位来以此亲近芳泽。“她喜欢吃虾，一定要把皮剥干净。”我小声说。我的手机是时候的响起，谢天谢地王小悦总算打来了，急忙站起身，“你先坐，我去接电话。”冲张志哲挤挤眼睛，意思是就看你的了，然后快步走出喧闹的包间。

亲爱的王小悦：你知道，我当时急的差点就给机场问询处打电话，很怕你乘坐的飞机有意外。

“HELLO，宝贝，是我，刚下飞机。”还没等我说话，电话那头王小悦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我知道是你，一路顺利吗？那边天气好吗？”听到王小悦的声音让我很是高兴。
“嗯。既顺利天气又好。不过，刚下飞机我就露个怯。”王小悦的声音有点扫兴。
“什么怯？”我倚在包间门口，好奇地追问。
王小悦发出有些娇嗔的声音，“还不是你，早上在人家脖子上弄了个吻痕，我一直没留意，下飞机时同行的男同事巧妙的提醒我。”她停顿一下忍住笑，接着说：“不过，他的表情比我还不好意思。”。

听完后，我拿着电话乐得上气不接下气，王小悦自己也咯咯的笑了几声，又说：“现在我只好把衬衫最顶端的扣子系得死死的，都快勒死了。”
我终于停止笑声，成心气她，“谁让你早上那么疯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我本想再问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就听王小悦急急地说：“接我们的同事来了，到酒店后再打给你，先挂了。想你，宝贝。”

亲爱的王小悦：我真不记得在你脖子上留了个吻痕，以至于让你下飞机时在男同事面前出丑。下回注意。

我意犹未尽看了会儿电话，转身时被身后站着的陈然吓了一跳。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在我后面站了一会儿，基本听全了我电话的内容，但她脸上除了笑容看不出别的。
“洗手间在哪？”陈然给站在我身后找个借口。
“那…”我用手指了指显而易见的指示牌。
陈然轻笑，“陪我一起去好吗？”我正思索陪还是不陪，包间门口闪出张志哲的脸，他俊眉倒拧一把拉住我，“青阳，你在这，我有话问你。”他粗声粗气的声音好象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我向陈然耸耸肩，又指指张志哲。“没事，我自己去好了。”陈然眼里闪出好笑的神情向洗手间走去。

“你骗我。”张志哲把我按在椅子上，把脸逼近斥问我，
“我骗你什么了？”我不解的反问他，能闻到他满嘴的可乐味，肯定没少喝。
“陈然不喜欢吃虾，她说喜欢吃猪蹄。”张志哲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那你把猪蹄去骨给她吃啊！”我按照逻辑推理告诉他。
“这还用你说吗？”张志哲气势汹汹瞪着我，又悲哀地喊了一句，“这桌上哪有猪蹄啊！”

我一愣，想起陈然刚才的表情，随即明白她的用意这是很明显的拒绝。‘恋爱中的人智商最低’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我强忍住笑，稳住眼前的男人，故作神秘地说：“没事，我再教你一招，她喜欢白玫瑰。”
“真的？”张志哲舒展一下眉头，又有点不相信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她这么多？”张志哲俊眉再次倒拧，疑惑的审视我。
“我们一起在广州分公司工作过，当然知道了。”我认真的表情使张志哲相信了。
“难怪，难怪她老和你说话。”张志哲自言自语地走开了，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估计在预订明天的白玫瑰吧。

瞅着张志哲的背影心里有一丝内疚，我不能说出和陈然在广州时真正的关系，但我现在向你保证，绝不会和你抢陈然的。我和她的过往早已逝去，没有怦然心动，没有指责愤怒，有的只是平淡，平息。

饭后，男同事抢着要送陈然回酒店，我暗暗踹了张志哲一脚让他先下手为强。还没等张志哲挤到陈然跟前，王总以陈然安全为由再一次点将护送，长辈对于晚辈的呵护一目了然，随后就听到了我的名字，我很无辜地冲张志哲笑笑，这一次得到了他的谅解。

吃饭地方离陈然住的酒店开车用十分钟就到了。出于礼貌，我把陈然送到房间门口。
“不进来坐坐？”陈然站在门口，优雅地向我发出邀请。
“已经很晚了，改天吧！”我连忙拒绝。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害怕，二年前在广州也是这样一个场景，陈然向我发出同样的邀请，当时我知道进去意味着发生什么，也好象期望发生什么。我同意了，进门沉默迟疑五秒钟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吻向对方，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所有的都比我们想象还要激烈，还要深情，早上醒来时，陈然深情款款的望着我，我依依不舍的温柔地吻她。

“真的不进来坐会？”陈然眼里散出柔情，她肯定猜到了我在想以前的事情。
“不了，我走了，晚安。”我不容自己有一秒的停留，转身要走。“青阳。”一声低柔的呼唤绊住了我的脚，衣襟被陈然紧紧地拉住使我转过身。那一刻心里声音告诉我应该马上离开，又觉得对陈然已经免疫了，应该能把持住自己，我选择了面对她。陈然向前挪动一步，她的脸慢慢贴近我的脸，她的嘴唇在接近我的嘴唇，犹豫片刻后，在我嘴角边亲吻了一下，她的唇缓慢滑开我的脸颊，目光一点点在我的脸上移动，凝视。随后她与我拉开距离，“晚安。”陈然说完后，推门进房关门。

这一刹那，明白了一句话“玩火者自焚！”我太高估自己了，根本就不能对陈然全部免疫，简直大错特错了。如果我不是一直在心里念叨不能对不起王小悦，恐怕我会回吻她。陈然吻我嘴角时，我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这是连我自己都没料到的。她的吻打乱了我的心境，和陈然在广州大大小小的片段涌出记忆闸门，清楚而真实在眼前浮现。

亲爱的王小悦：以下是我那个晚上，我的思绪与我的心进行的辩驳式交流，直到快天亮才渐渐睡着。
你对陈然还有感觉，那王小悦呢？你把她摆在哪里呢？
王小悦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当然在我心里。那陈然呢？她在你心外吗？
你不恨陈然吗？你还爱王小悦吗？

第二天早上来到公司，要不是天天来这里，我一定认为走错了地方，公司何时变成花店了。只见前台被各种颜色香味扑鼻的鲜花淹没了，前台小姐不停的签收，旁边还站着三四个送花快递员在排队。我小心地迈过有如地雷般的鲜花向办公室走去，不用问也知道这些花是送给谁的，当年只要陈然在广州分公司，天天如此，我还真佩服这些送花人的韧性。路过陈然办公室门是半掩的，屋里地上、桌子上、沙发上覆盖着鲜花，唯独不见陈然在里面。

“青阳。”陈然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红茶，光彩照人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能到你的办公室办公吗？我那里实在是…”她停下话语皱眉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陈然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职业套装，修长高挑，象极了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我躲闪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下，“老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让秘书帮你收拾一间屋子专门来放花，让你有良好的环境办公。”我不敢再向自己免疫力挑战，想出了一个折中方法。
陈然看看我，又看看花，“也好，估计以后的花只多不少。”语气中有无奈也有骄傲。
“没事，我先进去了。”我用手指指自己办公室，陈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说话。
进到办公室，我拿起笔想了一下在纸上飞快地写着，然后反身走出房间直奔张志哲的办公室。
“喏！给你，别说我没帮你。”我把写好的纸条扔给他。
张志哲愣愣地拿起纸条，看了一会儿不禁喜笑颜开，“有了这个关于陈然喜好的秘籍，我更有动力了。”他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神秘地说：“我在附送一个秘密，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外传。”张志哲好奇心被我全部调动起来。我挨近他低语，“陈然是大老板的女儿。”就看张志哲嘴张得可以放下一颗恐龙蛋，惊异地望着我。言到此，后面的话也没必要说了，丢下惊讶中的张志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我一直反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可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分散陈然的时间和注意力，最主要的是在王小悦回来之前摆平陈然。仅靠张志哲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所以才告诉他一些关于陈然的事情，但愿他不是个胆小鬼。忽然觉得自己象个阴谋家，也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容易可以解决的，无论如何要降低风险率。最终我精心策划的这些没能顺利的实施，最终还是事与愿违。

刚到中午十一点，我就拉上周清去吃午饭。为了防止陈然骚扰我，还故意把手机留在办公室。
“你很饿吗？这才几点就吃饭？”周清皱眉，瞅着眼前咖喱鸡饭。
“你看一会就饿了，我先吃了。”我吞下一口米饭，口齿不清地回答她。
“对了，你怎么不先告诉我，新同事是陈然。”我停下筷子问周清。周清一愣，丢下口中吸管反问道：“还说呢？昨天早上你干嘛去了？家里电话和手机都不接，我给你发短信了，没看见啊？”说完她还瞪了我一眼。
我这才明白王小悦为什么要拔掉电话线，不知她是否能预测到陈然的出现。想起王小悦对我说的话，乖乖的，等我回来，看来她是有这方面担心的。

亲爱的王小悦：你的第六感也太灵了吧，所有不幸的事情都被你预言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摇摇头，“你和李皓最近怎么样？”我把话题转向周清。
“还不错，他昨天刚回美国。”周清淡笑，了解似地看着我。
“李皓人不错，我和王小悦一致认为你俩很般配。”我吸口饮料认真地说。周清没有说话，又是一阵淡笑，笑得让人摸不着头绪。

这顿饭被我磨蹭到下午二点才回到办公室，手机上显示有二个未接电话，都是王小悦打来的，我立刻反拨回去。只响了一声就被王小悦接起，随之而来的是电话那端嘈杂的声音，王小悦在电话里大声喊着，内容好象是她那边人很多听不清楚。那边喧闹的人声最终吞没了王小悦的声音，最后我冲着电话喊，先挂了，再联系，也没有等王小悦回话，就挂上了电话。

亲爱的王小悦：此时我的心情只用二个字形容就够了“扫兴。”

（23）
我静了静，给王小悦发了一条短信，说非常非常的想她，很快王小悦回复短信，没有字，只有一个嘴唇和一个笑脸的符号。我和王小悦频繁用短信联系，我在短信里问她，有没有人向她暗送秋波呀，王小悦很诚实的回复说，有，但都被她婉拒了。我又酸溜溜地问，想不想我呀？王小悦没有回答我，而是问我乖不乖，我回复说，乖，乖得不能再乖了，王小悦回复二个字，亲亲。

亲爱的王小悦：此时我的心情也只用二个字形容就够了“高兴。”

陈然在应付这么多追求者同时工作依就很出色，仅仅几天就对所有客户了如指掌，让全公司同事佩服。工作上我对陈然全力协助，在生活上则采用退避三舍的原则，陈然没有进一步向我表达什么，而我更是不敢与她单独碰面。陈然好象知道我的用意，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余时间也没有找过我，即使我俩在公司走廊遇上，也只是互相礼貌点个头。每次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陈然一定在等机会，她就象个炸药包一样不知何时会在我身边引爆。

张志哲更被全公司评为勇士，执著对陈然开展猛烈的追求攻势，几乎是哪里有陈然哪里就有张志哲。陈然默许了张志哲的追求，欣然接受他的车接车送，共进早、午、晚餐的邀请。唯一期盼的就是张志哲能顺利得到芳心，我多次怀揣着不鬼之心为张志哲出谋划策。那时候我忘记了一个词，面对！躲避推托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只有面对它，正视它，才能解决它。

终于等来了最让我激动的短信，王小悦会于周五下午回来还交待了航班号。从周五早上起床就盼望着下午的到来，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我准备离开公司时被王总叫住了，说让我替他送一个客户去机场。我一看起飞时间和王小悦到达时间相差十分钟，再加上出入关的时间相隔应有一个小时，这样公私兼顾的好事太难得了。就在我欣然领命的同时又被王总告知送机人还有陈然，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可是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同意了，心里盘算到机场在见机行事。

亲爱的王小悦：这回你知道了吧，我真是不得已才带陈然来接机的。

去机场的路上，陈然和客户谈着大体定下来的合作意向，我则安安静静的当柴可夫斯基，一路上还算顺利，最终把客户安全送上飞机。
我转向陈然，“我要接一个朋友，她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故意没有把话说完整，但足以让陈然明白我的意思。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陪你等会。”陈然笑得很随意，“我们到那边坐坐吧。”她指指不远处休憩园。我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把心一横，点点头随她向休憩园走去。

点了两杯红茶，我们各自默默的饮着。我琢磨陈然是想见见王小悦，肯定不会走，不知道王小悦会不会看穿我和陈然的关系，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陈然会不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一时间，怀里象揣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耳边传来陈然愠怒的质问，我扭过头看她，必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愠怒的同时面部表情依然控制的很恰当。陈然随即把一张纸条轻拍到我的面前，眼里闪过受伤和失望的神情。低头一看，原来是我写给张志哲的秘籍，心里不禁暗骂，这个龟儿子出卖我。
“你别怪张志哲，与他无关。这是从他衣兜里掉出来被我拾到了。”陈然冷冷地盯住我的眼睛，用一丝嘲讽的语气说：“你不能否认这不是你的笔迹吧！”

我理亏地掉转视线看向别处，“是因为王小悦吗？”陈然轻吐的几个字有效地拽回我的视线。所有的理亏变成了吃惊，我回盯陈然，把问话吞回肚中，我等着，等着她下面的话。陈然得意地看着我轻笑，用欣长的手指轻磨杯口。“到公司后，我对你的事情也有耳闻。前几天我想找你一起吃午饭，你不在，无意看见被你做为电脑屏保的几幅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聪慧、清秀。”陈然停下话语，好象在等我确认那就是王小悦的照片，这不是明摆的事嘛，我没有回答她，知道在陈然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随后你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了三个字王小悦。”陈然再次停下话语，眼神询问地望着我。没想到故意留下的手机却成全了陈然，那她会不会…“你放心，我没有随便接别人电话的习惯。”陈然说出了我的担心。

一种被人揭穿的恼怒在我心中愈演愈烈，故意用了一种很懒散的腔调，“那我应该谢谢你了。”我找到了一句带刺的有力的还击的话语。显然这句话不在陈然料定范围内，她一愣，眼圈有些微红，三秒后低语，“你烦我可以说出来，不应该把我象皮球一样踢给张志哲，还告诉他…”陈然忍住泪花，委屈地瞅着我。
“什么话？谁把你当皮球踢来踢去了？”我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实话有点心虚。
陈然咽回泪花，喝了一口红茶，怔怔地望着我。过了片刻，缓缓地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迟疑地开口，“我…我还有机会吗？”我迎着陈然迫切的目光，一阵阵的心酸，机会！机会二年前就被你错过了。不由得怒气转变成颓废的无奈，心里苦叹一声，晚了，一切都晚了。

陈然等着我的回答，可以看见她的手向我的心伸过来，这只手温热撩人。我不自觉的反握住她的手，陈然也更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心中的天平发出了正在向陈然倾斜的信号。

亲爱的王小悦：是你把我从危险的情感边缘拉了回来。因为你正好打来电话。

手机铃声唤醒了我，暗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急忙挣脱掉陈然的手，接起电话。
“喂，青阳，我都到了十分钟了，你在哪啊？”手机里传出王小悦焦急的声音。
我连忙看表，居然过了时间，“我马上就来，在出口等我。”我急急吩咐后挂上电话。
“我要去接王小悦了。”我站起身甩掉刚才的谈话，对陈然直白平和的相告。
“你去吧！我在停车场等，不过要麻烦你们先把我送回酒店。”陈然温和的话语和嘴角泛起的笑容，让人觉得她的情绪过渡的太快，看不出痕迹。

我同意的点点头，顺手把车钥匙递给她，又冲她笑笑，笑里有着很复杂的滋味。确定陈然走出候机大厅，我才向机场出关方向跑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瞥见王小悦。我欣喜若狂的快步走过去，在离王小悦不远处站定欣赏她焦急，美目盼兮的神情。也许是因为天天相见看不出变化，分别几天后猛然发现王小悦早已褪去了年少青涩的外壳，孵化成一个自信成熟的女子，但清纯依然存留在她秀丽的面庞上。很感谢上苍把这么美好的女子赐予给我，我是多么幸运的一个幸运儿啊！

很快王小悦就发现了我，冲我动容的微笑，那个笑容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比月亮还要柔美。之后她几乎是跳进我的怀里，不经意这一刻，王小悦在我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我想你。”说完这三个字后她不在言语，用双臂，不，应该是用全身心紧紧抱住我。

亲爱的王小悦：尽管周围有怪异的眼神看向我们，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机场这个拥抱的质量极高。

我把鼻端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吸着她身上青草的清香，轻抚她的肩胛，心疼的轻语，“你又瘦了。”轻轻拉开她，抚摸她的双颊，“不过，皮肤更好了，是因为南方的气候好吗？”“不，是因为想你想的。”王小悦所答非所问，眼睛清澈明亮地注视我。“走吧，回家好好喂喂你。”我怜爱地摸摸她的长发，拿过她的行李箱，王小悦则幸福地任由我牵着她的手。

走出候机大厅，才意识到王小悦只穿了一袭短衣短裙，而北方都已经穿长衣长裤了，我脱下米色风衣强令王小悦穿上。“那你呢？”王小悦拗不过，穿上风衣后反问我，“放心吧，我穿得比你多。” 说句实话我那件薄薄的衬衫和没穿一样，但我做出很暖和的样子，只是想让王小悦安心穿上风衣。王小悦使劲嗅了嗅风衣，笑眯眯的满足地望着我，“都是你的味，好久没闻见了。”“今晚让你闻个够。”我看着王小悦坏笑。

我们来到停车场，陈然已经打开后备箱等着我们，“这是新来的同事陈然，这是王小悦。”介绍王小悦时我轻环下她的肩膀。然后密切关注二人的表情，尤其是王小悦的表情，只见她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主动向陈然伸出手，“你好。”陈然以同样的微笑回握，说句你好后，眼睛瞟向王小悦身上的衣服，又瞅瞅我，不自然的笑了笑。这二声你好问的我是心惊胆战，迅速把行李放好招呼二位女子上车，王小悦很懂事的坐到后座，把副座留给陈然。

刚坐进车内，我就敏感地打个喷嚏，“青阳，你还是把外衣穿上吧，你都….。”王小悦担心的要脱下风衣给我，但话语和动作都在一瞬间停止了。因为陈然好象预料到我会打喷嚏一样，早把自己的外衣递到我面前，还附带一张雪白的纸巾。
“王小悦说得对，你还是穿上吧。”说着陈然温柔地把外衣和纸巾又往我面前举了举。我眼角余光能察觉到王小悦惊讶和疑惑，一时间车里静了一下，两个女子好象在等待我的选择，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我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大大咧咧地掩盖道，“就是一个小喷嚏嘛，我没那么娇气，不用了。”用手推回陈然举到眼前的衣服，又扭头叮嘱王小悦系上安全带，然后以最快速度发动车子。

亲爱的王小悦：开车时我暗下决心，这一路上就是憋死也绝不再打喷嚏。

一前一后的两个女子很明戏的没再说话，在车内后视镜中我和王小悦的目光不期而遇。她的眼神中疑惑居多，还有一丝担忧，我则用坚定的笑容告诉她别瞎想。车子刚开出去没多久，陈然的手机响了，她很认真恭敬的答应几声就挂断了，转过头对我说：“王总说晚上有个客户让咱俩过去坐陪一下。”陈然停下话语，很明显是在等我和王小悦的对话。

“青阳，你把我放在最近的出租车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身后传来王小悦平淡的话语，我急忙从后视镜去看她，她的脸却是看向窗外的，侧脸早已褪去接机时的兴奋。
“不行，把你一个人放在那我不放心，先送你回家。”我不能容忍自己这样对待王小悦，语气有些急燥。
“没事，我能行，就去最近的出租车站吧，还是工作要紧。”王小悦仍盯住窗外，就是不肯侧过头看我。我沉吟了一下，没再提出异议，这样的状况换做我也不想多待一分钟。

王小悦把鼻子埋进我风衣的领子里，闭上眼睛轻寐，两条好看的柳叶眉渐渐地拧在一起。我瞥了眼陈然，她的目光悠远的飘向窗外，象是在沉思什么。我随手打开车内的CD放了一首王小悦最喜欢的歌曲LEMON TREE，想借此缓和没人开口说话的令人尴尬的气氛。

亲爱的王小悦：我当时很想抱抱你，亲亲你。

（25）
我瞪着陈然用眼神警告她不许乱说话。王小悦轻微的笑笑，没有接她的话茬，很随意的问陈然，“你喝点什么？”“红茶。”陈然话是对王小悦说的，却再次把目光飘向我。我没有理会她的目光，拉住要去倒茶的王小悦，体贴地说：“你歇会，我去倒。”王小悦没说话，点点头同意了。

我心不在焉地拆着红茶包，竖着耳朵听两个女子说什么，可是什么也听不到。看刚才王小悦的表情好象陈然并没有对她讲过什么，那陈然此次来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回到客厅却发现一红一蓝两个女子正在阳台欣赏风景，准确来说不是欣赏风景，而是在进行一场微妙的较量。红色的陈然敢爱敢恨，蓝色的王小悦宽容坚强，在眩目的阳光下，更让我觉得是红色与蓝色的较量。

我轻咳一声，两人同时转过身，陈然是云淡风清的表情，王小悦比她更加云淡风清。
我刚把泡好的红茶放在桌上，就听陈然说：“我还约了别人，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她扭过头认真地看着王小悦，“谢谢你的招待。”
“别客气。”王小悦冲陈然淡笑，又转过头望着我，让我读不懂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我送你下楼吧。”这是从陈然进门后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因为我要问问她倒底想干什么。王小悦和陈然都没有说话，是一致的默许。

“就十层我们走楼梯下去好吗？”刚迈出门口，陈然询问我，我点点头答应了。前三层我们都默默无语的下着楼梯，走到第四层时，陈然忽然开口问我，“你恨我吗？”不记得在哪本书上曾看过一句话，就用它来回答陈然吧，我说：“没有所谓的爱就没有所谓的恨。”又各自沉默的往下走了两层，还是陈然先开口，“给你样东西。”说着伸出握成拳头状的右手，“是什么？”我奇怪的问。陈然没说话握着拳头等我伸出手，我迟缓地伸出手，当手心相对时，感觉有几个小片片掉到我手心里，一看原来是几枚扣子，顿时想起被我扔在酒店垃圾道里的衬衫。

“你什么意思？想威胁我。”我冷视陈然。
陈然无力的笑了一下，“如果要威胁你的话，我一定会把她交给王小悦，而不是还给你。”
我撇撇嘴，收回手攥紧扣子，陈然慢慢向下走去，我默默跟在她身后准备向她摊牌。走在我前面的陈然再次发话：“知道为什么我二年前没和你回北方吗？为什么一个人去美国？”她又提到这个话题，空荡的楼梯使我感一丝空前的落寞，心想，事到如今这些还重要吗。陈然站住脚转回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讷讷地说：“你从未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你对我始终只是欣赏而已！”我不解地望着陈然，她的话对我产生了触动。

“难道你仅凭说不说我爱你三个字，来衡量对一个人的爱吗？”我对陈然的逻辑思维提出质疑。
陈然抽动一下嘴角，忿然不平地看着我，“你不相信，我举一个例子，你肯定对王小悦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对不对？”我没回答只是瞅着她。“好，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当你每次对王小悦说我爱你的时候，而她呢，没有任何回应就连我也是这三个字都不说，请问你做何感想？”当然心里不好受了，我忍住没说出来，用手抵住嘴唇开始反思。

“你不用回答，请你反过来试想一下我的感受。”陈然情绪有些激动，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这就是我没有和你回北方的原因，连你自己都说我只是个替身而已。”陈然哀怨的目光直射进我的心脏。
“这怎么可能？”内心的抽搐让我找不到合适语言。陈然往上走了两个台阶与我平视，“你经常会对着一个地方发呆，好象总在想一个人，简单来说那时的你并不安定踏实。你心中有一块地方是我永远也走不进去的。”陈然隐去悲伤的表情，换上了平静。
“即使你要走，也应该要告诉我，要告诉我原因啊！”我仍然无法释怀她的离去，始终觉得心里有一个解不开的小疙瘩。
“其实你对我的离开一直耿耿于怀，因为没有人拒绝过你，而且是拒绝的悄无声息。耿耿于怀慢慢变成了缺憾的思念。”陈冲我轻笑还扬扬眉毛，好象在问我是不是这样，转身继续住下走去。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我不太能接受陈然这个解释，又没有任何话语辩驳，只好转换了另一个我关心的问题。
陈然静默了二秒钟开口，“选择离开，我以为能忘掉你，选择回来，因为我一直不能忘掉你。”她回答的简洁明了，很西化。“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惊诧是谁走进了你心中那块禁固的地方，是谁用心打磨出你的安定踏实。在机场见到王小悦，我不相信眼前这个温纯的女子会蕴藏如此深刻的力量。本来今天我是想把扣子拿给王小悦看的，但王小悦的宽容大度、不卑不亢、对你的不离不弃，还有你看她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陈然收住脚不在走了，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层，她转回头，深深的无奈，“也让我明白了，昨晚你为什么会拒绝我。”

亲爱的王小悦：你又一次在危急关头拯救了我们的爱情，你的宽容、善良使所有情敌退步了，而且退步的心甘情愿，包括敢爱敢恨、不可一世的陈然。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和王小悦成为朋友。你应该好好珍惜她，我走了。”陈然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出公寓大门，等我回过神追出门口，只见一团火红的衣裙飘然远去，最终变成一个火红的亮点。看看手里的扣子，用力将它向远处的草地抛去，雪白的钮扣在阳光下化成亮亮的白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和陈然是真正的结束了。

回到家里，我寻着声音来到卧室，王小悦正在叠衣服，走到她身边放下她手里的衣服，轻轻拉起她，抱住。王小悦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为什么，她的头靠在我的肩头，她的发梢在我脖子上滑动，她的手被我紧紧握住，她是爱我的；我的鼻子可以闻见她发里散出的淡淡薄荷香味，我的嘴唇感觉到她额头的肌肤光滑细腻温温的，她是爱我的；我的眼睛可以看见她细密浓重的睫毛，她的鼻子尖，忽隐忽现的上嘴唇，她是爱我的，我把她搂得更紧了。

“青阳，我不知道还能面对多少次这样的突发事件，不知道还能承受多久….”王小悦忽然开口，声音哽咽，能感觉到她的忧伤，无力和无奈。
我心里一惊，拉开怀里的人儿，惊慌地盯住她，“你是要离开我吗？”
“不是。”王小悦眼红红的望着我，使劲地摇摇头，很坚定地说：“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我的眼泪比王小悦先行涌出眼眶，“我爱你，我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情，我…。”这是自从陈然出现后，我一直想对王小悦说的，我也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小悦抱着我不停的抽泣，“青阳，我好怕…好怕你哪天会被她们抢走，永远地离开我。”王小悦呜咽的话语，象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
此时的王小悦太缺乏情感上的安全感，她一直独自承受情感上突如其来的各种压力，压力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她为了我几乎断绝了和眼镜男的来往，而我呢，总是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债来伤害王小悦。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我永远都是你的，我保证。”虽然话有些空洞，但此时不知用什么更好的语言和更好动作来表达我的决心，所能做的只是更紧地拥住怀里的人。

亲爱的王小悦：我能感受到你此时的虚弱，真的。

接下来我向王小悦断断续续地讲述和陈然的过去，王小悦很认真的当听众，直到听完了所有故事依就没有任何表示，我感谢她无声的帮助，让我在自己的讲述中理清和陈然的感情。确如陈然所言，我对她的欣赏多过对她的爱，对于她每次爱的声明我从未给予过呼应，才发现和陈然交往中我一直处于很自私的位置。确实是因为没有人拒绝过我，所以很自负，所以对陈然的走耿耿于怀，说实话，我曾经产生过想报复她的念头。

王总并没有因失约于客户而过多的责备我，不知陈然用了什么方法帮我过了这一关。我总想找个机会说出那天在楼梯里没来得及说出的话，但从陈然疏远的眼神中我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陈然二年前没说任何话的离开是因为矜持和自尊，二年后回来与我在楼梯说出那番话是因为无奈和失望，现在她想说的都已经说了，自尊和成长背景不允许她出现第三次类似现象，她不想再提起过去坚决到此为止，想明白了这些我也就不再觉得遗憾了，一切都留给时间，让它去消散吧。

一个月后传来陈然要回美国的消息，同去的还有张志哲。消息公布后，我和陈然谁也没有找过谁，因为没有任何必要，用一个歌名形容我俩在恰当不过了‘熟悉的陌生人。’临走的前一天张志哲找到我，除了告别还对我表示感谢，看来陈然并没有向他说出和我的关系，不禁让我心里愧疚的同时，还暗骂自己既龌龊又卑鄙。

“好好照顾陈然吧！”我对张志哲说出心里话，眼前这个大男人有点尴尬地挠挠头说：“她并没有完全接受我，但我有信心一定能让她接受我。”我没再说话，而是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张志哲也没再说话，还我一个坚定的笑容。

我和同事们把陈然和张志哲送到公司门口，陈然和其他同事告别后走到我面前，她的目光平和，嘴角微微翘起，伸出一只手等着我，我回握住她的手。“保重。”我和陈然同时说出这个告别词，我们一齐露出相同的微笑，笑里更多的是释然，也许还有点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我们同时松开手，陈然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的背影决绝而干脆。

君和陈然不同，但相似，她们都遇到了我，爱的方式不同，但结局相同。我不是能给予她们幸福的人，这样说不是推卸责任，真的不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曾深深地伤害过她们。

晚饭后和王小悦看电视时，我很随意地说出陈然离去的消息，王小悦仔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轻吻了我的脸颊。“对了，那天你和陈然在阳台上说什么了？”我想起那天的情景，好奇地问王小悦。
王小悦的答案很让我吃惊，她说：“我俩什么也没说。”
“真的，什么也没说，她说想去阳台看看风景，我就陪她过去了，真的，什么也没说。”王小悦表情既诚恳又认真。

我懂得有些话是不一定非要说出来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两个人之间的磁场都能进行交流。虽然王小悦和陈然什么也没说，但两个人肯定早已从神情和动作上过招无数次了，最终胜出者是王小悦。

（26）
“你不相信？”王小悦见我一直没说话，委屈地问我。我拉回思绪，连忙回答，“相信，相信，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是啊，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王小悦，她是这样的爱我，我真的没有理由不相信。

我凑近王小悦温存地亲吻她的红唇，一下一下的，闭上眼品尝着她的爱。王小悦很快的热烈地回应我，她好听的呼吸声低缓悠长，呼吸的芬芳笼罩我的全身那是太动人的声音了，急促充满爱意的呼吸，迷人的喘息声，全身禁不住随着颤抖。心麻了，身体柔软的象河水，撩人的换气节奏，所有的旋律都在里面流动，愈来愈激烈，心都湿透了。

陈然的风险篇就算是翻过了。曾以为君、陈然的出现会给我和王小悦生活带来一阵不小的风波，但没想到都被王小悦以宽容的心态化解了，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消散了。

当我和王小悦迈向第三个年头的时候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前二年的小吵和分歧对我们来说还有点甜蜜，有时还把它当成生活中不可获缺的调味品，可是慢慢的这些小吵和分歧开始变质和升级，逐渐演变成生活中矛盾的导火索。

比如买这个她喜欢我不喜欢，用那个我同意她不同意，这些小分歧小争执我和王小悦尽量做到迁让容忍。但有二个分歧我们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我希望过一种能给自己和对方有很大自由空间的生活，这也许是君对我的影响。例如，王小悦邀请我去参加她公司或朋友之间的聚会，我都不太想去，到不是怕被别人指指点点，而是觉得王小悦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不用时刻和我粘在一起，当然了我也不会邀请王小悦参加我的活动。我认为两个相爱的人就更要有这种空间式的爱。而王小悦却不这么想，她总愿意兴高采烈地拽上我双双出席，她认为两个人相爱就要粘在一起，就要一起活动，觉得只有这样才相爱。

一开始，王小悦会软磨硬泡的央求我，去吧，就去一次。我经不住她磨就去了一次，马上就有了第二次。在她第三次磨我的时候，我坚决地说不去，王小悦见磨功失效后，摆出一副你去不去自己看着办的样子，我则摆出一副死活就是不去的样子，大家相峙不下，最终她一个人去了。王小悦也会腻腻地问我，带不带她去参加活动，我更坚决地说不带，经过多次你去不去，不去、带不带，不带的对话中大家都失去了耐心。我们多次因为这种事争执，由争执慢慢地变成小争吵，她摆出她的理由，我论述我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回过头想想，那时真是幼稚，一人让一步事情不就都解决了吗，而我们偏不，顽固地坚持自己的原则。

吵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吵完后的冷战，更可怕的是不吵不闹的相互沉默。
对于吵架如何解决我们还有着分歧，我一看吵架有升温的趋势就不再说话，会等双方都冷静后再心平气和的解决。而王小悦则认为今天吵架今天毕，一定要当天解决，她说留到明天会变质，就是她想说时我想过后再说，我想说时她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到最后我们索性就不说了。就这样话一点点积累，象在填一个深坑，当它填满后就会爆发，对我们来说爆发的不是争吵，而是沉默。

这两个分歧是我们致命的死穴，终于有一件事填满了这个坑。

亲爱的王小悦：这是你去英国后我分析和总结出来的，是不是有点马后炮。

一天临下班前，王小悦打电话给我说想去RELAX酒吧坐坐，我回答没问题下班后去接她。快到酒吧时发觉宝马车右前胎有些漏气，索性把它送到附近汽车修理厂去检测。我和王小悦步行来到酒吧，里面人不多，我们选了一个较安静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坐进宽大舒适的沙发里，刚说了两句话就被一句突来的问候语打断了。

“嗨，王小悦。”王小悦听见叫声，顺着声音偏过头去看，刚才还舒展的笑容不自然地收了一下，冲来人点头轻声的嗨了一下以示回应，我也抬起头，眼前赫然站着王小悦疯狂的追求者眼镜男--赵明生医生。他好象才发现我也在，从王小悦脸上挪开视线冲我点说：“嗨，这么巧。”说完视线立刻回到王小悦脸上。我心里有点酸酸的，为了王小悦的面子，我还是微笑着点点头，礼貌上回应了一个短语，“是啊！好巧。”
“我可以坐这吗？”眼镜男说了一句在我看来是不知死活的话。王小悦很明显地侧过头，用目光征询我的意见，咱当然也不能小气了，我挑挑眉毛用无所谓的笑容告诉她可以。
“你坐那吧！”王小悦伸手指指我们斜前方的沙发。
赵明生眼里闪过一丝寂寞和兴奋，坐下后对王小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想到能在这遇上你！”嘁！老套，这话和我心里预想的一模一样。
“是啊！这么巧。”王小悦淡淡地回答。自从赵明生出现后，王小悦的左手一直握住我的右手就没松开过，加上酒吧里又热，弄得我俩手心里都是汗。

“你...你最近过得好吗？”赵明生视线还是没离开王小悦的脸。KAO！没想到他会当着我的面问这句话，当我不存在啊！挑衅怎么着！我心里不悦地嘀咕着，但笑容依就保持在唇边，歪过头看着王小悦，我也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王小悦还是那样淡笑着，口吻却很甜蜜，“很好，我很幸福。”说完转头冲我温柔美美的笑，然后用双手握住了我的左手。“知道你幸福就好了。”赵明生讪笑说，但他的眼睛依然象有团火一样眷恋地留在王小悦的脸上，我看出他有话想对王小悦说，碍于我在旁边没法说出来。

亲爱的王小悦：要不是讨厌的眼镜男在边上，我一定会抱住你狠狠地亲上两口，你既给面儿又可爱。

于是，我找了一个不会让王小悦觉得突兀的借口，“你们俩先聊着，我去看看在附近修的车怎么样了？”觉得自己的语气也不会使王小悦尴尬，就是从她手里抽出手的时候有点费劲，能感觉到她不想让我离去。我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说：“修好后，我回来接你。”在我转身离开时，注意到赵明生眼里的那团火亮了一下，看来他一直在盼望这个时刻，我也没忽略王小悦眼里不解和幽怨。

亲爱的王小悦：赵明生突如出现和我的借故离开，是导致我们分开的一个导火索。

来到修理厂老板说还有三十分钟才能拿车，我无聊地坐在休息室里玩耍着手机，心里却琢磨眼镜男会和王小悦说些什么，王小悦会如何回答。约过了二十分钟，手机玩累了也琢磨尽了正想去看看车，忽然发现眼前的地上出现了一双熟悉的女式皮靴。王小悦！我迅速抬头果然是她，站起身想问这么快就聊完了，又一想这样反而说明自己是故意离开的。

“车还没修好，再等会。”我笑着说，这句话说起来还算恰当。
发觉王小悦脸冷得象冰山一角，眼睛直直盯着我说了两个字，“回家。”瞬间想起她每次打完我以后总会两个字的往外蹦，这回该不会是前奏吧。这时修车老板进来告诉我可以取车了，趁王小悦还没发作，我急忙溜出了休息室。

我们一路无语地回到家，进家门后，王小悦连大衣都没脱，更没看我，径直走进卧室，我在客厅愣了一下，也随即跟进卧室。只见王小悦仍就冷冷的，蜷着腿坐在床上看电视，我瞄了眼电视，里面正播放农业如何施肥的讲座，平常王小悦根本不会看这类节目，但现在她的目光却直盯着屏幕。我能隐约感觉到她为什么会有如此举动，陪笑地开口逗她，“哟，想向农民伯伯学怎样施肥呀？”王小悦没有任何表情，依就盯着屏幕。算了，洗完澡在说吧，我对自己说，于是拉开柜门拿换洗的衣服。

“你为什么走掉？”背后的声音象一块冰忽然放到你温热的皮肤上，那种惊人冰凉使你不由自主的一躲。我惊异地转过身去看王小悦，她愠怒地盯着我，眼里是斥责和不解。
“不..不为什么...。我…我只想让你…..你和赵明生好好聊聊。”我一时没想好如何回答，有点结巴。
“好好聊聊，那你为什么要走掉？”她急急地反驳我，猛地用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上。
“怕有我在场不方便。”我下意识揉揉太阳穴，头有点紧。
“你爱我吗？”王小悦疑惑地问，起身跪坐在床上，要是往常我的答案一定快速而肯定，但今天她绝不是要我的答案这么简单，我等着她后面的话，目光不解地看着她，心想我不是爱你，那是什么。

“你爱我就应该留下”同时她食指用力往下一指，动作的力度表示我应该留下却没有留下，“留下听我和赵明生说什么，回来的路上就应该询问我们说过什么，而你却不说也不问。”王小悦的话象崩豆一样说出来，从床上跳下来站在我面前，看得出她又急又气。
“我相信你，所以我才会这么做，才会给你更大的空间啊！”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对于她不解我的苦心，我语调有些升高和急躁。
“这样的空间我不要！你知道，刚才我多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赵明生。而你却离开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王小悦哽咽着，红着脸抢白地说出这句话。

王小悦抢白的一席话使我愣住了，我爱她，相信她，给她自由，所以我不介意她和赵明生单独接触。我自认为很了解王小悦，但今天的她却让我有一种陌生感，一种疏远感。

王小悦噙着眼泪，压下哽咽，“现在是咱俩在一起生活，我们共同分享彼此生活、彼此空间。我们是个体又是整体，你明白吗？”
我心里一沉，觉得她是在指责过去我和君的生活方式有问题，就打心眼里生出一种不高兴，更加不耐烦。脸臭臭地甩出一句话，“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会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去生活，不用别人来管。”
王小悦脸唰的一下就白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我...我是别人吗？”哑哑的声音中有一丝抖动，目光难以置信地盯住我。

亲爱的王小悦：我知道这句话我说错了，也说重了。

我混乱而困惑地看着王小悦，难道美好的日子就此结束了吗，剩下的就只有无休止的争吵。按说没有一个人能允许自己所爱的人和自己所爱人的追求者单独相处，可是我居然能坦然做到，难道我不再爱王小悦…！只觉得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越跳越快，我低下头用力掐住太阳穴，忍耐地说：“我头很疼，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睡觉吧。”说完我也没管王小悦，转身走出了房间。

（27）
我来到隔壁的卧室准备睡觉，半天却没找到被褥，才想起这个房间以前是王小悦住的，她搬到我的房间后被褥也随之拿走了。我只好把屋里空调暖风开到最大，合着衣服直挺挺地躺到床上，期待暖风能快点起作用。头上不知是血管还是神经跳着疼，我闭上眼，用手轻揉着头部。想到刚才的争吵，想到这次是和王小悦吵完架后第一次分房睡，头就疼的更厉害了。

我尽量不去想它，可是昨晚和王小悦的对话却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因为今天要早起，所以昨晚留下王小悦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我很早就上床睡觉了。没过一会儿，王小悦走进卧室爬上床在我身边躺下。
“你不看了？” 闭着眼问她，感觉到王小悦在注视我。
“嗯，我想你。”王小悦语气甜腻的象个孩子。我轻轻一笑，闭着眼翻转过身准确地搂到王小悦，把头贴在她的胸前，最近工作很累我只想找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依偎。
王小悦合作地搂过我，把胸贴近我，用手轻抚我的头发。王小悦怀里很香很温暖也很柔软，但在她怀里的睡意不是很大，于是我又换了个姿势，仍就闭着眼，追寻王小悦的鼻息找到她小巧的鼻，用自己的鼻子赖赖的轻轻蹭蹭，感觉还可以，便准备以这个姿势入睡。

“我们以后不吵架，好吗？”王小悦小声的乞求，声音里透着无奈。这使我心里起了一阵涟漪，想起前几天因为一件事情我们互不相让、争来吵去，说实话好象是我做的不对。
我闭着眼，“好！” 用力点点头表示不吵架的决心。
“你知道，每次吵完架后我心里有多难受。”王小悦委屈的倾诉。
“宝贝，我们不吵了！”我喃喃地回答。只觉得困得睁不开眼，便用嘴唇抵住她的唇，一个是想安抚她，一个是希望她不要再说了，因为强烈的困倦让我坚持不住再继续听她说话。王小悦果真没再说话，只是接二连三亲昵地吻了吻我的嘴唇和鼻尖。

唉！没想到昨晚说过的话今天就作废了。不是答应好不吵了吗？我困惑地捶捶头，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正当我有些冷，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有一个人走房间应该是王小悦。来人没有开灯准确地关上了空调，给我盖上被子，随后自己也钻进被子用双臂抱住我，温暖的身体和熟悉的香气证实了是王小悦。我当时被头疼折磨的有些恍惚，只是微微动了动身体没有睁开睛。“头还疼吗？”王小悦试探地问我，察觉我睡得不太踏实，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我给你揉揉，好吗？”她的声音很轻，好象怕我拒绝她的请求。

我仍就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她撑起上半身，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合在我太阳穴的两边慢慢的缓缓地揉动，她揉的很舒服，凉凉的鼻吸轻柔地打在我的脸上，使我紧绷着的神经一点一点的放松，头疼逐渐得到了缓解，脑中自然有一种宁静。

我拉下她的双手，睁开眼，屋里很黑看不清王小悦的脸，但能感到她身体稍稍抖了一下，我轻声说：“不疼了，别揉了，早点睡吧。
黑暗中王小悦紧紧地搂住了我，用脸颊紧贴着我的脸，发出伤感的声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分房睡，行吗？我需要你，别离开我，好吗？”凄柔的话语让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点了点头，也紧紧地搂住王小悦，又柔柔地吻了她的脸颊，同样我也需要她，我们不再出声互相紧搂着，很快我就踏实的入睡了。

亲爱的王小悦：这是我们第一次初具规模的争吵，最后以和好收场，可是问题才刚刚开始。

早上醒来时王小悦已经上班去了，她在床头用药瓶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若头还疼，吃点这个药，很管用的。我愣了一会儿，头已经不是很疼了便把药放进抽屉里，我觉得头疼吃止痛药很杀脑神经的，所以我尽量不吃，能忍就忍。忍着头疼来到公司没有精神去做任何事，周清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我恹恹的说头疼，她紧张地要买药来给我吃，笑着婉拒了她的好意。

上午接到王小悦打来的电话，简短地询问我吃没吃药，头还疼不疼了，从话筒里能听出她那边很忙，我皱着眉说药吃了，头不疼了，我们都没有多说话就挂断了。下午非常意外地接到君从奥地利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就象明媚的阳光让我的耳朵一亮，顿时觉得头疼都好多了，刚开始她随意开心地说着在奥国的近况，我也认真地听着。
忽然她停了一下，过于平静地问：“你和王小悦还好吧！”
我先是一愣，然后故意懒散的回答：“不好也不坏吧。”一个是不想让君太难过，一个这确实是我们现在生活的写照。
君沉默了一下，换上严肃的口吻，“青阳，你不能用和我的生活方式去对待王小悦，她很善良，很单纯，她受不了这个。”
这句话正戳到我的心窝子上，可恶的头疼又开始了，我揉着太阳穴奇怪地反问君：“那你受得了？”
君没有回答，许久她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想我吗？”语调柔软得象一个羽毛轻挠我的心窝。
我对着话筒沉吟了一会儿，用含糊不清、似有似无的声音嗯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君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的有点心酸又有点凄凉，笑毕，轻缓地说：“小东西，别乱想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我一惊有意地追问为什么。君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幽深地说：“因为你遇到了王小悦，她是你生命中的小白兔。”我一时无语，用力紧握住话筒，那头的君却悄悄地挂上了电话。

王小悦下班回到家，看见我趴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脑袋。“青阳，你怎么了？”
“头还在疼吗？”她用手拿开枕头，撩开我额前的头发，担心地询问着。的确，自从和君通完电话以后，我的头就又疼又乱，闭着眼没理王小悦，翻过身找到枕头继续捂在脸上。王小悦没再说话，感觉她好象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在床边坐下。

“你没吃药！”她有点着急，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的语调，好象还把一个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放下时里面有药粒晃动的声音，估计是早上那瓶止痛药。刚想反问她怎么知道我没吃，猛然记起那瓶药好象是新的还没有开封的，那上午说得谎话也就被王小悦识破了，自吃理亏，还好有枕头压在脸上，才没让她看见我难堪微红的脸。

王小悦在床边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估计一直在看我吧，准确说应该是看脸上的枕头。许久，听她轻叹了口气，啪的一声应该是床头灯关上了，她起身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亲爱的王小悦：你是不是觉得，此时的我简直就是无药可救、不可理喻。

我拿开脸上的枕头，睁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扭头看床头柜上的药瓶，果真是新药没开封。我这是怎么了，没吃药就没吃呗，干嘛要骗她呢。于是支棱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想知道王小悦在做什么，好象听见了哗哗的水声，她在洗澡吧。

我躺在床上又捂上枕头，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很，左思思和君的那通电话，右想想最近和王小悦之间发生的事，就象个毛线团总想找个头解开上面的结扣，可结果是越弄越乱，越弄结扣越多，在越来越乱的毛线团之中我轻微地睡了一会儿。后来开门的声音吵醒了我，知道王小悦进来了，我没有动装睡，又竖起耳朵听着她的动作。王小悦轻手轻脚地拉上落地窗纱，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拿开我脸上的枕头，把薄被轻轻地盖到我的胸前，感觉她的目光在审视我而且还很近，因为她的呼吸碰到了我的脸颊。

“青阳，青阳。”王小悦小声地唤我。心里有个声音对我说，蔡青阳，起来告诉王小悦你没吃药，你错了，不应该骗她。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自负或是自尊心的缘故，我就是没动也没回应王小悦的呼唤。王小悦把一只手极轻柔地放在我的额头上，手心有一丝温凉，怪舒服的。

“青阳，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任性呢？”传来王小悦自言自语地口吻。我稍稍屏了一下呼吸，好奇地听她说下去，“你没吃药，没关系，求你以后不要骗我，我真的受不了你骗我。”她停顿了一下，好象想哭又忍住了，把手从我额上拿开，我装睡装得很象。

过了一会儿，她声音低缓地说：“也许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苹果，可是为了你，我一样吃得很开心，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改变一下自己呢？”什么！她不喜欢吃苹果！从来没听她说过，而且她每次吃苹果时都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我心里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不喜欢吃就对我说出来啊。

能感觉到王小悦的目光在我脸上不解地搜寻着什么，然后她浅吻了我的额头，温存地说：“晚安，我的爱。”王小悦在我身边躺下后，耳边渐渐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不喜欢吃苹果，她为什么不说，又联想到自己不愿意吃药不是也没说吗，还用谎话来骗王小悦。

亲爱的王小悦：当时我不停地问自己一句话，“上帝啊！我们这是怎么了？”

早上起床大家装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留意到床柜上的药瓶不知何时被王小悦收起来了。她绝口不再提我没吃药骗她的事，我也不想提昨晚装睡偷听她说话的事。好象大家心里都开始有个小疙瘩，但谁也没有想去解开它的意思。

也就是从那天起，不知为什么我和王小悦之间的话明显少了，之间还越来越客气，一言以蔽之，我们都开始变了，变得敏感而多心。我和君的话却多了起来，我们频繁的通电话，话题的随意性很大，我们每次聊的都很开心。渐渐地发现我以前并不了解君，但她却一直十分了解我，能随时掌握我的心理动态。电话里有三个话题我们默契的不谈，第一是我们以前的生活、第二是王小悦，第三是君的归期，因为都明白这是我们最后能守住的三道防线。

王小悦屡次用焦灼担忧的目光凝视我，我更多次咽下了哽在喉咙里的话，因为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正了解王小悦，是否真正的爱她。我是因为想要新奇不一样的生活离开了君，而选择了王小悦，还是又因为王小悦不能给我自由空间式的生活，又开始怀念君。

亲爱的王小悦：那时我真的不敢去深想，更不敢给自己答案。

日子过得既没生趣也没激情，每天重复的话就是我上班了，我回来了，吃饭吧，早点睡吧，你不睡那我先睡了。连简单的亲吻都吝啬的不给对方，经常是劳累一天的我们各怀心事背对背地躺下，屋里在温暖也抵不住心里的寒冷。

亲爱的王小悦：每当我看到你冷漠的表情，我的心都凉了。知道，我的表情也一样的冷漠，更知道，你的心也一样的凉了。

最近王小悦经常凌晨才回家，有好几次我都想问她去哪了，但强烈的自尊心阻止了我，自己说要给人家空间还问那么多干嘛。王小悦偶尔也会交待一两句去哪里和谁，我也只是平淡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亲爱的王小悦：如果我们的家以前是天堂，那段日子就是地狱，或者叫无间也可以。

（28）
这天工作到很晚才结束，我疲惫的回到家，屋里仍就灯火通明，王小悦睡着在床上，侧着身背对着房门。我洗完澡后上床关灯睡觉，就在快睡着的时候床头灯忽然被拧亮了，我被突亮的灯光刺得皱了一下眉毛，却没有动也没睁开眼。

只觉得耳边有一促热热的呼吸，“青阳，你睡了吗？”是王小悦小心地询问，我累得不想动，没有理她。王小悦俯在我侧躺的身上，长发轻拂我的脸有些痒痒的，她叼住我耳朵扯了扯，“我知道你没睡，你睁开眼好吗？”冲她这样叼扯下去，我也睡不着，索性睁开眼转过身看她。

王小悦见我睁开眼，松开我的耳朵，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光炙热的烫人。我看着她，心陡地沉了一下，她最近因公司的事忙得消瘦了许多，原来清澈的眼睛里有了少许血丝。

“我想你，十分的想你，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你了。”王小悦哀怨地说着，用一根手指眷恋的在我脸上轻缓地摩挲。我忽然觉得有点亏欠她，便伸出手温柔的理了理她的头发。王小悦好象得到信号一样，立刻吻我的嘴唇，鼻子和眼睛，力道有些重。她能这么大胆的求欢实属不易，而且求欢的意图这么明显，往常我定会向小老虎一样扑向这只小绵羊，但今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累，既来自身体又来自内心，我的状态实在无法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

我任由王小悦吻着，慢慢的她发现我没有激情也没有动作，停下吻困惑地瞅着我，“对不起，我实在太累了，明天，明天好吗？”我努力地睁大眼睛解释，生怕眼皮困得睁不开而合上。
王小悦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在我额上响响地亲了一下，确认了一下，“好，你说的，明天噢。”
我点点头抱住她，翻身在我侧面躺下。王小悦亲亲我又蹭蹭我的脸，好象还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混沌的意识使我已经听不清了，很快就睡着了。

亲爱的王小悦：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婉拒和你做爱。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一个有很多岔道的路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出现在面前，我急忙上前问路。说着说着老婆婆的脸变成了君妩媚的笑脸，也不知怎么的我就在君的怀里了，我询问她出口，可不知为什么君就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突然王小悦离奇地出现在我的身后，满脸的悲伤与怨恨，举起手狂暴地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同时也带醒了身边的王小悦。
“怎么了？做恶梦了？”王小悦拧开灯，睡眼朦朦地问我。我惊魂未定地瞅着王小悦，她处于背光的地方让我看不清她，我无力地摇摇头，躺下。
王小悦抹掉我头上沁出的冷汗，把我搂在怀里轻揉我的脖梗，轻声细雨地安慰我，“没事了，别怕，我在这。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
瞬时，我的肩抖动了一下，眼泪突如其来的掉下。王小悦惊觉后托起我的脸，擦去我的泪水，吃惊而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望着她关爱紧张的眼神，我抹掉眼泪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没事，工作压力太大了。”然后紧紧地搂着她，王小悦也没再问，把我紧拥在怀里。

清晨，我从王小悦的怀里醒来，轻手轻脚地离开她，去了洗手间。正当我洗脸时，觉得王小悦来到洗手间门口，“你昨晚怎么了？”我看不见她的表情，觉得她的声音好象有些疑惑。
“没什么，工作压力大，梦见完不成任务。”我快速地回答，紧闭着眼用水不停地洗脸。王小悦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走开了。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眼圈红红的，眼神彷徨游离，脸上的水纵横交错，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水，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

亲爱的王小悦：其实我有时很脆弱、很多愁善感，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是这次觉得连你都离我远去了。

我害怕会再次在王小悦面前哭出来，头一次没有吃早饭准备上班，出门前强笑着对王小悦说：“别忘了昨晚的话，晚上早些回来。”


“怎么了？”我在她耳边轻问，王小悦没有睁开眼，只是摇头。蓦地，她咬住了我的肩，一种循序渐进的疼痛弥漫了我的左肩。记得王小悦只是在初夜哭过和咬过我，那时是一种幸福和快乐充斥着她，但这次绝对不是。初夜咬的时候她是无法自控的一口咬下去，而这次她是可以自控的，咬的时候她也是有意识的，是一种想咬又不敢太用力地撕咬。

是一种痛苦的扼制，能隐约感受到是一种不敢若揭的痛苦，这一瞬间的痛苦如些深沉巨大，我好象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松开口，没说话更没看我，默默转过身背对着我，我没说话也没再问只是从后面拥住她。感觉怀里的王小悦好象离我很远很远，且异乎寻常的虚弱，恍惚入睡的时候我还在问自己，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亲爱的王小悦：这晚上所有做的爱，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只有数量、没有质量。”因为我们心里都积压了太多的东西，我们都不快乐，我们都很痛苦。

早上，我换好衣服来到餐厅吃早饭，王小悦把一块涂好果酱的面包递给我。刚咬了一口就听她说：“公司派我去英国驻外一年。”她停下话很自然地看我。
刹那间，我好象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大脑一片混乱。我停止咀嚼二秒钟后马上恢复了，呷口牛奶，好使面包能顺利地咽下去。
“如果要去的话，一周后就走。”王小悦咬口面包，继续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她的询问让我感觉不是很真诚。
我又喝了好几口牛奶，不知为什么面包就好象堵在喉咙怎么也咽不下去，忽然明白不是面包咽不下去，而是我把涌到嘴边的话正在极力咽下。“你应该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咽回心里话，却蹦出这句话。
王小悦愣住了，认命的讷讷地回答，“我明白了。 ”

我默默地吃着早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这哪里是询问我的意见，这分明就是最后通牒！难道昨晚就是最后的疯狂吗！想到这我站起忍耐地说：“我还有会，不吃了，先走了。”说完也没理她，拿起包快速地离开这间冰冷的屋子，也许是我遗漏了背后那双悲伤的眼睛。

亲爱的王小悦：我当时多想说“不许去，你给我留下，我需要你。”可是你的表情却告诉我“这事已经定了，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去英国。” 我们一瞬间的迟疑和隐藏，换来了分开帷幕正式拉开。

来到公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门外同事交谈声和繁杂的脚步声更让我觉得心情烦闷。忽然想去找周清说说话，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她看我今天气色不好，自己一个人去客户那里了。我又回到椅子里象老翁入定一样坐着，不吃饭也不喝水，任凭思绪自行飘渺着。看今天王小悦的表情和口气去英国根本就是铁定的事实了，还在询问我的意见，这分明是先斩后奏。我们之间怎么了，她要这样对我，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可是都这样了还有谈的必要吗？一天就在我不停的肯定否定摇摆中渡过，一直坐到下班后八点左右，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坐。回家吧，和王小悦好好谈谈也许还能挽回一切，因为在摇摆中我想到还有一样东西叫希望。

坐电梯到十楼走出电梯间，忽然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赵明生。我讽刺地抽动了一下嘴色，他出现的可真是时候啊！我意识到一出好戏要上演了。正在按门铃的赵明生看见我，笑着说：“小悦有些东西忘在我公司了，我给她送来。”他的笑容里有一丝得意的兴奋。我不动声色地瞅着他，看我没反应，赵明生又说：“小悦和你说了吧，我会和她一起去英国工作。”我的脑子一阵轰鸣，心里掠过冷飕飕的风，那个叫希望的东西当即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王小悦居然没告诉我，她是和赵明生一起去，我当时真想扑过去把赵明生撕巴烂了。

（29）
这时门开了，王小悦看见我和赵明生同时站在门口，瞬间的紧张和惊愕都被我收进眼底。赵明生兴奋的笑容我也没忽略，我用冷冷的异样的目光盯着王小悦和赵明生。
王小悦没有理赵明生，冲着我讨好地说：“青阳你回来了，我做好饭一直在等你。”说着她伸出手想把站在门口的我拉进来。我下意识躲开王小悦的手，侧身轻闪进了屋，闪进的一刹那看见她咬了一下嘴唇。

王小悦停顿一下，平淡地问赵明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小悦，你把东西忘在我公司了，我给你送来，顺便和你说一下细节问题。”
小悦！在我听起来如此的刺耳，觉得赵明生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就是傻子也能看出现在的局势。
“明天再说吧，今天已经很晚了。”王小悦不耐烦地下了追逐令。

我喝了杯冰水，咕咚咕咚地把一大堆复杂的情绪吞了下去，站在客厅缓缓地开口道：“小悦，让人家进来吧，别让赵先生站在门口了。”
我特意用了赵明生对王小悦的称呼，想必应该能触动她，因为我任何时候都称呼她为亲爱的或宝贝。王小悦背对着我没有动，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的她的背影有些僵硬，慢慢的王小悦侧开身子让出门口，这个赵明生居然举步踏进了我的家。

我压住恼怒又采取了另一个方法，就是假装若有其事，刻意的说，“我有个东西忘在公司了，要回去拿一下。”任何人都能听出这是一句谎话。
王小悦紧闭着嘴唇，像是努力抑制一种痛苦，眼睛拼命寻找我的眼睛，想和我交流。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看也没看王小悦，拿起外套走向门口，走过她身边的刹那心真的好痛。

听见身后自己家的大门无力地关上了，王小悦在我心上砍的这刀又深又狠，又觉得心象被刀剜了一下，一剜一剜的疼得厉害。忽然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出来，要出来也应该是他俩出来才对，事已至此再回去又有何用。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王小悦没有在第一时间亲口告诉我，她是和赵明生一起去英国，她为什么要瞒着我，要骗我，看来他们早准备一起共霄云飞了。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亲爱的王小悦：请原谅我当时的愚蠢、冷酷、自私、猜疑，辜负你水晶一样透明的心。

我开着车不知去哪里，王小悦一直不停地拨打我的手机，都被我挂掉了，最后索性关上手机。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周清，但愿李皓没在她那。来到她家门口按响门铃，过了许久周清才打门，她穿着红色睡袍披散着头发，睡醺醺地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看来我把她吵醒了。

我愣在门口，不知怎样解释突如其来的造访，到是周清醒过味来，轻轻一笑把我拉进屋里。“没打扰你吧。”我环顾一下四周没发现有男人的痕迹，周清明白我的意思解释说：“李皓不住在这。”说着用手慵懒地理理睡得乱乱的头发。让我恍惚觉得她居家的样子有点象君，一种从未在周清身上见过的妩媚风情。

周清递给我一杯水，轻轻地问：“和王小悦吵架了吧？”我本来想否认，可是谁信啊，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到周清这来干什么。我冲她苦笑一下就算承认了，“来，说说为什么吧？”周清料定的笑笑在我身边坐下。
旁边的电话忽然响起，吓了我和周清一跳，她好奇地看了一眼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屏，转过头吃惊地说：“是从你家打来的。”
“别接。”我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喉咙干哑地回答。电话一直嘶叫着好象认定我在这里，周清看看我又看看电话，最终还是接了，但是她没拿起话筒而是按下了免提接听键。

“喂，周清吗，我是王小悦，打扰你休息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地说完过场白，想尽快切入正题。
“是我，没事。”周清回答，
“青阳在你那吧！”声音是急促的，语气是肯定的。
“在，她在我这。”周清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反应，平和地回答。
“你能让我和她说两句吗？”王小悦话音里有乞求的口吻，好象生怕周清阻止我们说话。
周清也好象察觉到王小悦的口吻，先是愣了一下，“行，可以。”然后推推我又指指电话。
我闭上眼没有动也没说话，心里的声音在说，我不想听，不想听她的解释，于是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没想到周清却说：“王小悦你说吧，我用的免提，她能听见。”我睁开眼睛瞅周清，她躲开我责备的目光看向别处。

那头的王小悦哦了一声，明显地犹豫了一会儿，声音发颤地叫出我的名字，“青阳。”
此时周清站起身准备离开，我一把拉住她示意她坐回来，这是她的家我没理由让主人避开，周清没有争执挨着我重新坐下。

王小悦继续说：“青阳，你快回来好吗！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你快回来好吗！”听着她低低地带着哭腔的哀求，想起出门时她的表情和灯火通明下蜷缩害怕的身子，都让我的心一点一点的瓦解，一点一点的融化。可一想到她和赵明生，心中就巨痛，我狠下心闭着眼固执的不说话。

屋子里很静，能隐约听见王小悦在电话里低声抽泣。见我这边没有任何动静，她停顿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说：“周清，你在吗？”
周清怔了一下，没想到这时王小悦会叫她，连忙回答，“我在，我在。”
“请你把话筒拿起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王小悦平静了许多。我能感到周清的迟疑，但她还是快速地拿起了话筒。

我想不出王小悦会和周清说什么，让我奇怪的是她们长达30分钟的电话里，周清几乎是大段的沉默，中途只分别说过三个字“对”、“是”、“行”，这才让人知道她是在通电话，而且对方也没挂断。最后周清无声无息地挂上了电话，我睁开眼发觉我俩的手一直互握着，她的手有些凉，和王小悦一样的柔软。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这样亲密的接触还是有些暧昧的不习惯，我技巧地松开周清的手不会让她觉得尴尬，周清看着我温柔地笑了。我没有问她们说得什么，周清也没有要讲的意思。后来才知道这两个女子仅在电话里就进行了对我的交接仪式。

早上我和周清一起来到公司，一天工作中我粗粗地估算了一下，周清平均每隔一小时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到不是因为工作，用她的话说是想看看我心情好不好，给我解解闷。她的目光中有让人不解地希翼，我每次都笑笑地说一切正常，心里却琢磨周清这是怎么了。

亲爱的王小悦：我后来才知道，周清眼中的希翼与你那通电话有关。

快下班时接到王小悦打来的电话，她异常平淡地问我下班后回不回家，我沉默了一会儿，象是和谁赌气似的说了一个字“回！”王小悦仍然异常平淡地说了三字，“我等你”然后就挂断了。我知道这出戏是迟早要来的，那就让它早点来吧！心酸的同时觉得自己象一个大无畏的战士。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屋里一片寂静，一种风雨欲来前意料之中的寂静。看见餐桌上摆着王小悦好久没做过的星期一无锡排骨、星期二糖醋鱼、星期三香酥鸭、星期四锅烧羊肉、星期五粟子鸡、星期六水晶肘子，曾经让我吃到吐的六道菜。还有一些她后来从我这里学走的菜式，桌上的菜十分丰盛，好象要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亲爱的王小悦：这算什么！最后的晚餐吗！我当时一直强忍心中的悲悯。

这时王小悦端着一碗汤走出来，看见我回来了依就异常平淡地说：“吃饭吧。”我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我们又一同选择了沉默，沉默且无声地吃着。我宁可在以前吃一百遍这六道菜再吐一百遍，也不愿象今天这样吃一顿。
“我下周二就走了。”王小悦停下筷子平静地交待。我心算了一下还有四天，鬼知道我现在多想听她说不去了，要留下，可是却听到确切的离开时间。
我没有抬头，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用力嚼着，沉闷地开口，“都准备好了吗？我那天要开会恐怕不能送你了。”这种被我惯用于职场里的虚假话，没想到还有机会用在王小悦的身上，低着头惨然地咧动嘴角。
“没关系，不用麻烦了，我们都准备好了。”王小悦喝了口汤，声音清冷而客气。

亲爱的王小悦：其实我们都在等对方说“我不去了”、“你不要去”，为什么我们没想过自己主动说出口呢？是因为我们都变了吗？变得让对方觉得陌生？

她刚才说的什么，我们！她和赵明生！
刚才吃下去的米饭粒象铁钉一样横七竖八地扎在我的胃壁，我轻蔑地抽动一下嘴角，心想该结束了，一切由我开始就由我来结束吧。我抬头盯着王小悦，冰冷而绝决地说了五个字，“我不会等你。”

当啷一声，王小悦手里的汤勺掉到汤碗里，有几滴汤溅到她的手上，她握紧手里的汤碗，手微微的颤抖着，发出叮铃当啷的声音。她猛然抬起头，眼睛里湿湿的，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咬得嘴唇上都是齿痕。胃里的米饭扎得我生疼生疼的，扭过头逃似地走向饮水机，我需要一杯热水来暖暖我的胃和我的身体，起身刹那，瞥见王小悦的嘴唇嚅动了一下，眼泪扑簌簌地滑下。杯中蒸腾的热气使我眼角有些湿润，其实是我自己想哭罢了。

“为什么？”王小悦压住哽咽问我。
“什么为什么？”我用手抵住胃部反问，背对着她，喝下的热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胃反而更疼了。
“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你为什么总是沉默！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什么叫不会等我！这是你的分手宣言吗！”王小悦彻底迸出哭腔，声泪俱下站在我身后噼里啪啦地哭喊着。
她用为什么忿忿不平地砸向我，我转过身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已经哭花了的王小悦，“到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完了你能不走吗！不能！你还不是一样和赵明生双双飞去英国。”又狠狠地加了一句，“没错，那就是我的分手宣言。”眼神犀利地射向王小悦。
“你爱过我吗？如果你爱我，你怎能把我扔给赵明生后没有任何眷恋地离去，今天你又怎能不理我，让我走！”王小悦歇斯底里地喊着，眼泪不停地流淌，悲痛欲绝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

她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用同样的腔调反击她，“那你爱过我吗！如果你爱我，你怎么都不征询我的意见就决定去英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和赵明生一起去英国。”我脖子上的青筋蹦得老高。
在对视的一刹那，发现我们正在用最残忍的话语伤害对方，王小悦怔怔地望着我，好象不认识我那样怔怔地望着我。我用手抵住剧烈疼痛的胃，气呼呼地盯着她。

我竟然看哭了

（30）
此时我已经被激动覆盖住了，讽刺的一笑，没有过大脑只涂解气地说出一句话，“他上次被你踢成那样，不知道还行不行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这句话太歹毒了，太伤人了，太对不起王小悦了，真他妈不是人说的，我甚至想从楼上跳下去。只见王小悦身体激灵的一哆嗦，脸由刚才愤怒的潮红瞬间变成了震惊的惨白，白的吓人。

“你混蛋…！！”王小悦凄厉的令人心碎的喊声，浑身颤栗地扬起右手向我打来，我没说话，没躲，也没阻止，我知道我哭了。一股酸楚、懊悔从心底涌上来，同时眼泪从心底股股地滚出，同时也知道王小悦打上的一刹那，我和她的心都将支离破碎，我们的一切一切都将结束了。打吧，我欠王小悦的太多太多了，闭上眼睛平静地等待她的手落下。

许久，也没听到清脆的响声，我睁开眼，王小悦右手停在我左脸边，手不住地颤抖，眼中充满着委屈、痛心和复杂的绝望，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不停地往下掉，真是不停地往下掉。

记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王小悦躺在我的怀里柔柔腻腻地说：“宝贝，我再也不打你了，那两个耳光就已经让我又后悔又心疼了。”我故意问她，“如果你又打了怎么办？”王小悦转转眼珠，想了想说：“那你就吻死我吧！”我坏笑着吻上她，缠绵过后，王小悦噘着嘴嘟囔，说真的快被我吻死了。那幅曼妙动人的画面不停在我脑海里闪回，想必王小悦也想起了那幅画面，相信我们还同时想起一句话，“我不能容忍有人打你，包括我自己。”这是我们遇见李玉之后，王小悦对我说过的话。

这个瞬间我们都没有动，直勾勾的眼神想看清对方的心底，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滚落，连最基本的抽泣声都没有。这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哭泣，只有眼泪诉说着压抑在全身心的痛苦。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出现在赵明生的身上。

王小悦无力地垂下手，沙哑地说：“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对不对，是我们都变了吗？”
我象是在回答她，又象是在问自己，“我们是在积极的为对方改变，还是想努力的改变对方。”
王小悦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一直认为，抵住外面的诱惑和压力就可以保全住我们的爱。没想到，打倒我们的却是我们自己。”她的声音很是凄凉。
忽然想起周清说过的一句话，那还是我刚和王小悦好的时候，周清说，你爱她就好好待好，不爱她就放了她，也许是该放手的时候了。我抬起头望着窗外，深吸一口气，惨然地开口，“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对我们都有好处，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对方，也许我不能带给你幸福。”
王小悦迷茫地望着我，忽然发疯一般扑到我的面前，紧紧攥住我的双臂，恐慌的急语，“不！我不相信！青阳，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她使命摇晃我的胳膊，并用双手去托我的脸，强迫我看着她。

我忍住内心尖锐的痛疼，缓缓抬起头看王小悦，她苍白而虚弱，哭红的眼睛被疑惑和伤痛遮盖住了以往的清澈。“经过那么多的坎坷我们才能走到一起，你怎么能放弃，你怎么能放弃我。”王小悦凄凉的语调，滚滚的泪水无不猛烈敲打着我的心。
“不是放弃，只是分开一段时间，好让大家都冷静一下。”我尽量把语气放平缓，声音放低柔，想尽量安抚王小悦。
王小悦听完后，讷讷松开在我胳膊上的手，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平静的慢慢开口，“那好，分开时间为一年。这一年中我们按照各自的方式去生活，互不打扰和干涉对方。”她停顿一下，眼神异常坚定瞅住我，“一年后，如果我们都认为还可以与对方一起生活，那么继续。如果不可以，那我们就GAMEOVER了。”

我不相信王小悦会转变的如此迅速，不相信这些洒脱的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但的的确确就这样发生了。对于王小悦的方案我没有提出异议，表面上看起来很符合分开一段时间的说法，实际上我们已经向放弃对方迈出了第一步，不管中间会有多少步，最后一步无疑将是GAMEOVER，冰雪聪明的王小悦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亲爱的王小悦：这是你下的一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赌局，赌注是分开一年后的我们，唯一的筹码就是爱！

此时王小就象一块千年寒冰立在我的面前，散发着能侵入骨缝般的寒气，“好，我同意。”我认可的冲王小悦点点头。王小悦满意的点点头，不再看我，转身向浴室走去。
只记得王小悦那晚在浴室呆了很久很久，浴室里花伞下的水声也持续了很久很久，我也听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的，昏睡前的记忆仍是哗哗持续的水声，在梦中我好象听见了王小悦悲伤的哭声。

亲爱的王小悦：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气势磅礴的争吵，最后以一年之约收场。答应你的赌局，是我有史以来最错的一件事，错得离谱。

王小悦临走的前四天里，我们依就按时上班，准时回家，到时睡觉，这次分房睡是必然的。我们进入了可怕的彻彻底底的沉默，屋里冷清，静得就象没有人，我们好象都没有力气去和对方说话，哪怕是看对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那是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一种沉甸甸的折磨人的静默。

王小悦临走前一天的晚上，在雨和风的哗响中我突然感到体内有种莫名的不安。我准备去找她，拉开门却发现王小悦正倚靠在门框上，身上是要出门的装束，她静静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看着她。这几天她的脸颊明显地凹陷下去，相信我脸色也好不到那去，她眼神恍惚又十分专注地看着我，那种神情好象是第一天认识我，就这样静静地呆了好一会儿。
王小悦默默地说：“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片递给她，温和地说：“这是我英国朋友的地址和电话，有困难找他，他肯定会帮助你的。”
王小悦接过名片攥在手里，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臂，“我就要走了，对我说点什么好吗？”

我是多么想说，亲爱的，我们不要什么一年之约，请你留下，我需要你。可是现在的问题不是王小悦留下就可以解决的，我们在如何共同生活的理念上出现了分歧，分歧大的可怕。她本来就是要和赵明生去英国的，我只不过把时间向后推迟了三年。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我很爱很爱王小悦，但我给不了她幸福。所以觉得应该在周清那句话后面再加一句，那就是你爱她就更要放了她，也许赵明生能给她幸福的生活。

我轻轻地拿掉她的手，静默着，墙上的时钟滴哒地响着，空气变得凝重起来，雨好象是凑热闹似的越下越大。突然王小悦扑向了我，紧紧地搂住我，力量大的吓人，她用近乎发狂的声音说：“你永远是我的第一次，以后的日子我都不会再认真了。”一滴泪水落在我的脸上，滚烫的。
“以后的日子只有以后知道了。”我的心骤然荒凉而麻木，象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

这时门铃响了，王小悦离开我，擦擦眼泪去开门是满脸雨水的赵明生，我明白王小悦准备提前离开这里连搬运工都叫来了。我悄无声息地掩上房门，任由门外皮箱的轱辘声从地板上滚过，同时也从我心上碾过，很快声音就平静了。取而代之是不肯停歇的雨声，我放声大哭，因为除了雨没有人会听见。

第二天我还是去送机了，是在机场外围一个很远很高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我抚着冰冷的栏杆，目送着王小悦乘坐的飞机缓缓地离开地面，冲向蓝天，不一会儿便和蓝色的天，白色的云融在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距今年的圣诞节还有十天，离王小悦走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在这六个月里我和她没有任何方式的联系，就是和君我也没再联系过，并且君也没有再打电话给我。唯一知道内情的周清在这段时间里给予我很大的帮助和照顾，使我心里还保留一片温暖。

我希望每天工作越多越好，越充实越好，这样我可以不去想念王小悦，不去想念我们以前的生活。下班回家开门时，总幻想王小悦会突然回来，奔上来吻我，腻腻的说好想我，可是每次都觉得钥匙沉甸甸的好象生了锈，打开房门一股冷飕飕的风迎面扑来，屋子里昏昏暗暗的。自从王小悦走后，我再也没吃过苹果，一想到那晚王小悦说过的话，心就会象针扎的一样疼。

越来越喜欢王菲的一首歌，“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行，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简直就是我对王小悦思念最写实的描述。

亲爱的王小悦：这段时间我的生活可套用一个绝句“一句荒唐言，半年辛酸泪，都云爱情美，谁解其中味。”

“青阳，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快下班时，周清走进办公室热络的对我说。
“嗯，最近你总和我在一起，我怕李皓会有意见，还是不去了。”我想了想才说的，的确，发现周清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李皓的还多。
“没事，他最近回美国了。”周清冲我笑着一副没关系的样子。
“那好，下班后我们一起走。”我不再推辞。

又是绿脸了，HAPPY
“今天，我给你做炸酱面吃，好不好？”周清脱去大衣站在客厅里询问我，她说话的语气象极了君，一时使我恍惚面前到底站的是谁。“炸酱面？！”我瞪大了眼睛，知道周清和我都是北方人，一样对面食有着忠诚的偏好，但我一直认为周清是小资情调很浓重的人，没想到她会做这种大众化至极的而且是我最喜爱的面食。
“怎么？不相信啊！”周清看出我的惊讶，反问我。
“好啊！我到要尝尝周总监做的炸酱面了。”周清在我的举荐下成为创意总监，与我平起平坐，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周清愉快地笑笑，麻利地挽起袖子向厨房走去，我跟在她身后去看个究竟。

北方有一句谚语：大锅的稀饭，小锅的面条。那即是在大锅里熬粥，因米多，水多，熬出的粥才散发着香气，面条如果用大锅煮便觉得平淡无味，不如用小锅去煮，其滋味才会香甜，吃面条尤其要有炸酱。

这是我第一次看周清下厨，没想到是如此的让我出乎意料，她动作娴熟，步骤清楚，让我不敢相信她是一个有多年厨龄的女子。

（31）
周清回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我，微微一笑开口讲起食经，“我炸出的酱满屋飘香，炸酱用的肉是硬肥硬瘦的后臀尖，炸酱分两合水，一半是黄酱，一半是甜面酱，要炸透，炸出的酱没黄酱那个酱引子味，也不会那样的甜叽叽。”她的话使我想了电影《食神》里某个片段，还没等我细想又听她说：“面条面码很简单，黄瓜，萝卜，青蒜等，有的切丝，有的剁末，东西不多，但要精细新鲜。忽然想起我故去的母亲，也曾经在做饭的时候，背对着身后年幼的我，说着各种菜式如何配料，如何烹炒，在她老人家言传身授下才炼就我还算过硬的厨艺。

“好了。”周清把一碗刚出锅的炸酱端到我面前。收起儿时的回忆，才发觉屋里早已飘满炸酱诱人的香气，我低头看碗里比金黄色略深一些的炸酱，母亲曾告诉我这是炸酱中最好的色泽，周边清亮的油还发出咝咝的声音，好象在欢唱我是新鲜出炉的。
“好香啊！”我深深地闻了闻香味发出享受的感叹。

周清满意地笑了，把酱碗递到我手里，命令道，“端到餐桌马上开饭。”说着一只手把我推出厨房。
“面条呢？”我接过碗提醒地问她，周清狡猾地一笑，“早就好了。”
“什么时候煮得我怎么没看见？”我惊讶地伸长脖子寻看厨房，果然看见有两碗细白的面条放在案台上正等待端出。周清没说话转身端起面条冲我得意地笑笑，我终于无话可说了，心想她速度也太快了吧，估计是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就忽略了周清的动作。

饭桌上，我就象非洲饥民一样贪婪地吃着。周清炸的酱既不过份咸也不过份甜，味道一流，面码更是齐全，我吃得很香也很高兴，一个劲地夸周清手艺好得没话说。倒是周清吃得不太多，好象一直在欣赏我的狼吞虎咽。

亲爱的王小悦：此时我的吃相肯定不能被定义为淑女。

“好吃吗？”周清把吃完的碗拣到厨房后，来到沙发在我身边坐下，“好吃啊！”我意犹未尽地回答。忽然周清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我不解地侧头看她，她眼睛热切地望着我，象是想了很久地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我眨眨眼，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就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周清收紧了握住我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个可怕的念头闯进我的脑海，周清她不会…不对，她有李皓啊！

“对，我喜欢你！”周清读懂了我的迟疑，她的目光没有躲闪地看着我，又似乎收敛了什么。她的从容让我发不出声来，我呆住了，脑子里一阵混乱，一阵模糊，一阵惶惑…
周清的手冰凉，稍微颤抖了一下从我手上拿开。在这一刹那，我才发现周清也是柔弱的，她以另一只手去掠眉际的头发，看见她眼中闪着朦胧的光，她感觉到了我的注视，昂起头，一甩及肩的头发顺势偏转过头再次地看我，“你不喜欢我，从来都没有，对不对？”眼睛里是抵挡不住的忧伤。

瞬间之内，我觉得脑子里有一片空白麻木，周身突然变得冰凉，我好象也不是我了。周清的示爱让人措手不及，我只把她当做好搭挡好朋友，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只有那次吃饭时周清暧昧的动作才让我感到有些疑惑。没想到周清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周清，我…”我都惊讶于自己声音中的干凉和生涩。
周清忙用手捂住我的嘴阻止我后面的话，她不安地望着我，“别，别说出来。”她咬了咬嘴唇，又说：“我给你放段录音，是那晚我和王小悦通话的录音。”她好象怕我说话而打断她，阻止她，一直用手捂住我的嘴，直到我同意地点点头，她才把手从我嘴上拿开。

我想起那晚周清和王小悦的通话，至今对周清为何在电话中是大段的沉默而不解。这时周清按下录音电话的播放键，里而突然传来阔别已久王小悦的声音，在我听来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确如君所说，王小悦的嗓音和她的眼睛一样干净清澈。

悦（哭过，平静的声音）：周清，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叫你来接电话，但请你先认真耐心听完我的话后在做答复。三年前在RELAX酒吧里我打完青阳以后，你眼里流露出只有在乎她才会有的心疼。当时我猜测你喜欢青阳，但在随后的接触中，我发现青阳好象并不知道你喜欢她，而你好象也从未对她表白过，所以我又否定了先前的猜测。
但有一件事让我很肯定的证实了你的的确确喜欢她，就是在你和李皓请我们吃饭的晚上，当时我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纸巾，虽然你躲的很快，但我还是意外地发现你正用脚紧紧贴在青阳的腿边。这无疑是一种暧昧的表达，青阳好象没有什么反应，我想她一定认为你是无意的。请你原谅我的直白，这些话我绝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快点进入正题，我想问你的是，你喜欢青阳或者说你爱她，对吗？

清（三秒钟后，说了一个字）：对。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五秒钟）

悦：虽然我和青阳上大学就认识了，但我真正能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是在毕业三年后，可那时青阳身边有了君。我和君曾有过一次谈话，我很佩服她，她太了解青阳了，所以她采取了主动出击主动表白，这样青阳才和君走到了一起。但我十分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在君介入前就对她表白呢，如果当时你说了就不会有我和君的故事了。
也许你觉得青阳滥情，生活放纵，其实不是的。青阳工作中十分优秀，生活中的她就象个小孩子，有点任性，有点情绪化，她对感情是专一的认真的。也许你不相信，当她认定你时，她会义无返顾全身心地去爱你，她曾为了保护我，不躲也不闪地去挨另一个女人的耳光；她曾为了不吵醒我睡觉替我遮阳光一动不动整整四个小时；她曾为我抓小偷的事情心惊肉跳惴惴不安。
（王小悦轻微的抽泣，停了五秒钟）

悦：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向你炫耀什么，而是想告诉你，你爱她就要对她说出来。青阳很漂亮，也很聪明，对男人、女人的吸引力都很大，但她对感情好象有点迟钝，尤其对暗恋这种事情更愚钝的一塌胡涂。不过也可以说她聪明，不会为那些没有眉目的感情去费心，她总会忽略那种有意无意的表白，除非你开诚布公直接地告诉她，她才会去接受或者考虑要不要去接受。这些事我也是在和她的生活中发现总结出来的，所以很后悔上大学时没有直接对她表白。
君是我们这里最早看透，最先表白的人，但也是最早对青阳放手的人。在处理和青阳分手的事情上君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而如今该是我对青阳放手的时候了（停顿三秒钟），我无法做到君的平静，希望能挽回这段感情，可是我越想挽回就离青阳越远。
公司派我去英国驻外一年，我试探地询问青阳的意见，只要她说一个不字，我就绝对不会去，会留在她的身边。可她却平淡地对我说是个好机会，你应该去，当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王小悦抽泣声，又吸吸鼻子）

悦：周清也许你不知道，你是最适合与青阳一起生活的人，你们在工作中就建立了很好的感情有很好的默契，相信你们的思维方式也相同，相处起来应该比我和青阳的分歧要小。我马上就要去英国了，所以希望你能鼓起勇气对她说出你的感情，她一定恍惚大悟地接受你。
对了，还有一点，我知道你也是北方人，而且给我的感觉你一定很会做饭，那你会做炸酱面吗？是那种特正宗的炸酱面吗？（王小悦有一点激动，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清（好象有些感动，有点鼻音的说了一个字）：是

悦（轻笑了一下）：青阳的厨艺很好，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炸酱面，她还曾经教过我如何炸酱。但有可能我是南方人的缘故，总也调不好酱的味道不是过咸就是过甜。但每次青阳都说好吃很喜欢，知道她是怕我伤心，怕打击我的积极性才这么说的，说实话我炸的酱连我自己都不爱吃。
在我所见过和青阳有关系的女人中只有你和她是最般配的。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记住一定要对她说出来你爱她。
（说到这王小悦声音哽咽，停顿了五秒钟，又接着说）。
还请你不要把今天这些谈话告诉青阳，行吗？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清（声音有些酸楚，说了一个字）：行
（二人沉默了约有十秒钟）

悦（如释重负的感觉）：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要挂了。
（王小悦很快的挂下了电话，随即周清也挂上了电话）

亲爱的王小悦：我听完录音后，想死的心都有。我就是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笨蛋。

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只有磁带在沙沙地转动，转到尽头后啪的一声播放键自动弹起，磁带也停止了转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放这段录音？”我忽然象一个被点燃的炸药，冲着周清斥责地呼喊，也就在同时一直强忍的泪水喷薄而出，没想到她们这通电话居然…居然…只觉得心痛的让我无法呼吸。
“你为什么不把它毁掉？你为什么在王小悦走之后才给我听？”我仍就不可遏制的狂喊，用力摇晃周清双臂不停地问她。
“你，为什么，给我做炸酱面？”说出这句话时我已经泣不成声，没有力气了。

周清悲痛地看着我，眼泪从眼里不期然地滑落，她咬住嘴唇不出声地任我摇晃她。是周清的眼泪使我从狂乱的情绪中一下冷静下来，我慢慢松开她的双臂，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觉得应该对周清说点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走吧！”周清忽然默默的开口，用手擦掉眼泪。仿佛觉得周清好象是君和王小悦的综合体，她有如君一般的了解我，又有如王小悦一般的温情体贴。确如王小悦所说，我与周清在工作和生活中是最有默契的，思维方式也很相同，但有一点是我不爱周清，从未爱过，我只把她当做一个很好的朋友、知已。

亲爱的王小悦：我的爱已经全部被你拿走了，拿走的一干二净。

“我走了。”我缓缓站起身，不知留下来能做什么，有一点我知道，此时留下只会给周清带来更大伤害。我走向大门，手触到了门把，“青阳”身后一声凄柔的呼喊，使我正扭门把的手停下来。周清来到我身后站定，突然她的手合在我的手上愈来愈越地捺压着，我的手被门把硌得生疼，我清楚周清心里更疼。我不敢回头，不敢回头看她的眼泪，又是那种不出声的哭泣，连抽泣声也没有。周清终于把手松开了，我眼睛里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应该没看见。

（32）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屋子黑洞洞的，我无力靠在椅子上象害了什么病，我努力使自己静下来，想一想发生了什么。我撩起窗帘的一角，瞥见布满星星的夜空，远近的楼房公寓从窗户闪着盏一盏的灯光。我突然生出一丝陌生和孤独的苍凉，我哭了，用窗帘蒙住自己的眼睛。爱原来是这样的烦恼，这样痛苦，这样难以捉摸，我有些害怕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想。

“周总监还没来吗？”我站在周清办公室门口，不记得是第几次询问她的秘书，“没有，周总监还没来。”秘书礼貌地回答。
“她没打来电话？”
“没有。”
“她来了，请你转告我。”我有点紧张，对秘书交待完后回到自己办公室。都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周清从没有这么晚来过公司，她没开手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难道是昨晚我走后她发生了什么事。我又焦急地等了半个小时，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我忽忙扑过去接起，“青阳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电话里传出王总的声音，我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好，马上来。”

我路过周清办公室时又往里瞥了一眼，依就没有她来的迹象，“蔡小姐，周总监来了。”耳边传来秘书的声音。
“噢？她在哪？”我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回到肚子里。
“她直接去了王总办公室。”秘书如实的回答，她知道我和周清的关系相当要好。
“王总办公室！”我自顾地念叨着冲秘书感谢的笑了笑，转身向王总办公室走去，刚刚回到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

进入王总办公室看见周清背对着门口坐着，听见我进来她没说话也没动。王总示意我在他对面周清旁边坐下，看王总郁闷的样子不知周清对他说过什么。
我刚在椅子上坐稳，就听王总说：“周清刚刚向我提出辞职。”我不相信地看着王总，王总好象也不相信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顿了一下重复地说：“对，她要辞职，”又补了一句，“她要去美国，要和李皓去美国结婚。”

什么！辞职！结婚！我不再看王总，而是侧过头求证地去看周清。周清还是没说话也没动，更没有看我，而是目视前方。
“她很着急，希望尽快把工作交接清楚…”王总继续说着我根本无心听的话。
我一直注视着周清的侧脸，清晰坚定的让我读不懂她。忽然周清侧过头冲我平淡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交接吧！”我才明白，原来王总说那么多就是让我来接管她的工作。

我想从周清眼中看出什么，但她象君一样把一切都掩饰得很好包括昨晚的伤痛。我和周清一前一后回到她的办公室，她向讲解员一样平淡尽职地向我交接桌上的文件，柜子里的合约档案，交待已经完成和正在跟踪的案子。

周清把一个文件递给我，“这是新的合约，这是…”
我没接文件，而是快速地打断她，“你爱他吗？”
周清一愣，手里的文件抖了一下，躲避了这个问题，“这个新合约还差一点就…”
我再次打断她，执著地问：“你爱他吗？李皓！”

此时周清慢慢地放下文件，抬起头平静看着我，“我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又凄惨的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凄惨的笑容使我无地自容，我不停的伤害自己所爱的人，也在不停的伤害爱自己的人。
“对不想，周清，我真的没留意到你对我的感情，或者说我留意到了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我惭愧也很诚恳地说出从昨晚就想对她说的话。

周清的眼睛里泛着雾气，自嘲似的牵动嘴角露出苦笑，“那一定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了，多次暗示都引不起你的注意。”她还是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马上又说：“其实最主要的是你心里爱着一个人，所以才会忽略其他人对你的暗示。”我一时无语，垂下头。

周清好象回忆地说：“其实我一直没向你表白的原因，是觉得你对我的感情只停留在好搭挡，好朋友上，所以我也不愿意去捅破这层纸。”停顿一下又说：“之所以又向你表白，是因为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听到这，我醒悟地抬起头，吃惊地问：“你早就打算和李皓去美国结婚了？”
周清认同地点了点头，“是这件事使我更加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不，周清，你不用这样！”我急切的想阻止她。

周清好象是望着我，又好象是穿过我望着别处，眼神虚幻，凄迷的自言自语，“我想明白了，与其找一个自己所爱的人，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人！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我心疼地瞧着周清，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这个给你”周清回过神，把一卷录音带递给我，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这么晚才放给你听，因为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介意地摇摇头，默默接过她和王小悦电话录音带攥在手里。

周清忽然换上语重心长的口气对我说：“青阳，王小悦是我们这里最爱你的，而且爱你爱的最无私，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开，但我敢说错一定在你。王小悦是那种宁肯伤害自己，也不愿让你受一点委屈和伤害的女孩子。”我悔恨的眼泪缤纷地滑落使周清停下了话语，她仔细地看看我，莞尔一笑，故作轻松地伸出右手，“好了，祝我一路平安吧！”

我擦干眼泪，努力地笑笑，没有去握她的手，而是绕过办公桌伸出双臂抱住了周清，我知道她心中最后的期盼。我紧紧地拥住她，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谢谢你！”周清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环住我，把脸紧紧贴在我的肩上，我还知道一点，她在我肩上无声地哭了。

三天后周清和李皓飞到地球的另一个板块去了，我没有去送机，怕自己会哭出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也正如我对周清所说，我不会去送机，你回来时我一定会去接你，周清听后了解地点点头。送机的同事回来说，周清一滴眼睛都没掉一直都在微笑，到是有几个去送机的同事泪洒机场，还说她和李皓十分般配。我知道周清是不想让我担心，她一直在心里面偷偷的哭泣。

周清最初离开的几天里，我会习惯的想找她商量工作上的事情，随即看到半个屋子都堆满了周清留下的文件，才记起她已经去美国了，悻悻地收住已走到办公室门口的脚步，伤感地坐回到椅子里。她给我的录音带，我没有再听过而是天天都带着就好象王小悦在我身边一样，我很想打电话给王小悦问她在那边生活得怎么样，可一想到赵明生会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又放了下拿起的电话，还是不打扰他们的生活吧。

亲爱的王小悦：看见了吧，到这个时候我还是冥顽不灵。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圣诞前夜，公司被各种圣诞挂件打扮的琳琅满目，同事们兴高采烈地商量着去哪里狂欢，最后还是由公司出面包下去年开过Part的那个酒吧，再来一次狂欢Part。以我现在心情和生活状态实在不想去这个Part，无奈老总和同事拼命地游说，我终于答应完成手头工作后就会赶去。其实那有什么工作，只是觉得越在热闹的地方越能发觉得自己内心上的孤独和无助，所以才不想去。终于磨磨蹭蹭在Part开始两个小时后，我才驾车前往酒吧。

路过一家卖圣诞用品的店铺，想起去年的圣诞节我和王小悦曾在那里买走一棵一人多高的圣诞树，搬进家里后，王小悦兴冲冲地挂上各种包装好的礼物让我挑选，她那种喜悦而神秘的笑容至今还印在我的脑海里。最后我挑选了一个不大但包装很精美的盒子，拆开来看，原来是我一直想买的一部便携式DVD放影机。记得我只和王小悦很随意的说过一次，没想到她居然记住并且买来，我惊讶地望着眼前笑盈盈的王小悦。她一脸料定的样子，扑过来搂住我，说猜我肯定会选中这个盒子，我更惊讶地问她为什么，王小悦抿着嘴想了想孩子气地说，她在盒子上施了魔法。我笑笑地打断她，说你不止在盒子上施了魔法，还在我身上也施了魔法，对不对。王小悦没说话，深情地吻住了我，瞬间我心里的甜蜜无边无际的荡开。

亲爱的王小悦：我当时真想叫你“小磨女！”对，磨蹭的磨。因为拆完礼物后，你用将近二个小时梳妆打扮自己后，才开跋去我公司的Part，最终我们能在Part结束前赶到，我已经高兴的要喊“万岁”了。

可是今年的圣诞节，所有我爱的、爱我的人都离开了我，不觉得周身一阵寒冷，就连车内的暖风也没抵消掉我的寒冷。

推开酒吧木质的大门，一股热浪卷裹着强劲的音乐、沸腾的人声迎面向我袭来，那种狂欢的气氛差点没把我又从门口推出去。硬着头皮走向挤成一团的人群，在摇摆晃动的人群中腾挪躲闪地来到一块比较安全和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欣赏着群魔乱舞。同事们纷纷向我打招呼，从他们疑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都在纳闷我怎么一个人来了，我随意地笑笑全当答复了。

“嗨！青阳，一个人啊！”抬头一看，原来是财务总监Tony携同他的男伴站在我的面前，两个人跳的汗流浃背且意犹未尽。我公司对性趣向看得很开没有人介意同性之间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Tony是第几次带第几个男伴来参加Part了。
“是啊！一个人！”我懒洋洋地回答他，顺手递给他二张纸巾示意他们擦擦汗，Tony侧过头对男伴不知说了什么，男伴冲他轻轻一笑转身走了。

随即，Tony一屁股坐到我身边，一边擦汗一边故作神秘地问：“怎么了？和上次来的那个漂亮MM分手了？”他说的是王小悦，我不记得上次是什么原因使我改变主意会带王小悦来参加公司的Part，也是唯一的一次，便略有所思地盯着Tony。忽然Tony一脸奸笑外带狂喜地喊，“今天那个大奖是我的了，我说过今年要从你手里夺回来的。”说着他跳起身，打了声口哨，兴奋地冲进群魔乱舞的舞池中。

（33）
耳边响起了轻柔的音乐，乱舞的人们也陆续地坐回到椅子上，听主持人宣布极致大奖开始。我不想来或者晚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躲开这个极致大奖。去年是我和王小悦一起夺得了公司首届的极致大奖，当时我也不知道主持人会安排这个内容，只是被抽中了手里的号码才来到台上。上台后听主持人解释说，因为是首届再加上比赛的内容怕没人参加，所以采用了抽号码的方法，随后主持人拿出一盒大小不等的豆子宣布比赛规则。用嘴分别含住做过记号的豆子，按豆子的大小顺序，和你最亲密的恋人，以接吻的方式互换嘴里的豆子，最快最好完成者为胜。

当时台上有五个人，其中就有我和Tony，我们五个人同时低头看了一下形状大小各异的豆子，我记得好象有蚕豆、青豆、黄豆、绿豆…随即台上台下的人都哄堂大笑，还伴有起哄而暧昧的口哨声。我忽然有点担心王小悦，我老皮老脸没关系，王小悦太单纯了太羞涩了，不知她能不能勇敢走上台来，唉，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

我正嘀咕着，只见王小悦落落大方、不羞不怯的与另外四个人的另一半在众人掌声中向我走来，上台后拉住我的手，冲我甜美的微笑。一瞬间，我觉得王小悦是世上最美丽最可爱的人，台上柔和的灯光映衬出她红润而娇嫩的脸庞，眼睛清澈明亮得仿佛能看到她的心底，她就象一个淡而雅的仙女温情脉脉地站在我面前。

亲爱的王小悦：你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又上得床。（别生气，宝贝，很想赞美你，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句话。）

比赛开始了，按着豆子由大到小的顺序，先从互换嘴里的蚕豆开始。第一轮里我和王小悦就发现了诀窍，那就是必须要用舌头，还要注意两人舌间吞吐、拨转的配合，这分明就是变相舌吻嘛！不禁暗骂这是谁出的馊主意。每轮都有人被淘汰，不是他们没有掌握技术要领就是急于求成，有的豆子居然掉到了地上。就这样我和王小悦既换得开心又配合默契，保持领先的互换完最小的绿豆，同时还有Tony和他的男伴。我们都以为算打个平手，没想到主持人拿出不知从哪找来的芝麻要进行加时赛。芝麻！你想想，用手捏还不捏不起来呢，何况是在嘴里用舌头暗箱操作了。

我悄悄拿过王小悦正要塞进嘴里的芝麻，连同我的一起悄悄地扔到地上，王小悦先是不解地看了看我，随即明白的笑了。最后一轮比赛中我们接了一个柔长的吻，我们不再费力找寻对方口中的豆子，而是温柔甜蜜地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舌吻。恍惚间，觉得周围吵闹声都不存在了，只有我和王小悦尽情忘情的吻着。

最终主持人宣布检查比赛成绩，我和王小悦这才停下这个意犹未尽的吻，只见Tony和他的男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互换出芝麻。更可笑的是芝麻不在二人的舌头上，而是在嘴边和下巴上，还有点口水连连的迹象，王小悦轻笑着抬起头看我，眼神十分认同我这个英明的决定。当主持人问我芝麻哪里去了，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三个字“融化了。”严格来讲Tony赢得了这场比赛，但最终大赛组委会一致决定把首届极致大奖颁给我和王小悦，组委会解释说因为我们体会到了极致的真正含义。这一决定差点没把Tony的鼻子气歪了，约定与我来年再战，我和王小悦欣然应战。

此时台上的Tony以绝对优势取得了今年的极致大奖，他举起奖品向我炫耀，我笑笑地向他挥挥手表示祝贺。心中的落寞却忧然而升，悄悄绕开喧闹的人群，身后的木门把我和酒吧隔成两个世界，我甚至可以听到深夜里冰雪残滴的声响。

亲爱的王小悦：从酒吧出来后，我不能控制的强烈的想念你。

我买了一箱罐装啤酒把它搬回家，打开屋里所有的灯，靠在床头一罐接一罐的喝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失意难过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选择酒做他们的朋友，因为它的功效是，麻木、恍惚、逃避，最终喝醉后使人能什么都不想的入睡。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并这么做了，把自己灌醉后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是一阵坚持到底的门铃声把我叫醒，并催促我去开门。捶捶睡得晕晕的头，摇摇晃晃地去开门，打开门前五秒钟之内没看清来人是谁。她穿了一件质地讲究的小立领黑衬衫，洋红色的毛衣恰到好处地齐到腰间，腰很细，衬着齐踝的黑色长裙，很别致也很韵味。我的目光终于能在她脸上对焦了，不敢置信的却又脱口叫出她的名字。

“君！”随即觉得头一阵眩晕，幸好君上前扶住了我。
“青阳，你怎么了？”君关心地询问我。
我站稳身子，目光呆滞看着赫然站在眼前一年多未见的君，傻傻地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是圣诞节，我答应王小悦…”她突然停下话，显然她注意到了乱哄哄的屋子以及地板上东倒西歪的啤酒罐。
“王小悦！你答应她什么？”猛地抓紧她扶住我的手，条件反射地问。
君没有回答我，又仔细地看看我和房间，试探着问：“王小悦，她…”
“对！她走了！”我无奈地说出她的猜测，又紧接着说了一句，“她和赵明生走了！”
君对我的回答非常吃惊，转而坚定地说：“不可能！”语气是一种斩钉截铁的否定。我不解地瞅着君，不知她为何会有如此的反应。

忽然记起她和王小悦唯一一次谈话，有些激动地拉扯她，“你们之间谈过什么？你又答应她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君一愣，意识到我的情绪不稳定，急忙握住我的手，轻柔的安慰我，“别急，我都告诉你。”
“真的？”我不相信的反问她，君认真地点了点头，把我拉到卧室给我披上一件外衣，想必是我冰凉的手吓着她了。
“在我说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和王小悦间发生了什么事？”她边说边让我坐到床上给我盖好被子。我没有任何异议，听话的点点头，象个孩子一样讲述了君走后所有发生在我和王小悦之间的事情，包括周清的事情，甚至那个可怕的梦，没有一点疑漏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君。君很认真地听着，没打断我，中间还帮我倒了杯热水喝。都说完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君听完后，静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周清的事我还真没想到。”她停顿一下，严肃地问我：“你有没有把这些话和想法对王小悦说过呢？”我一愣，没想到君会这样反问我，君瞅了瞅我，不解地继续问我：“那你为什么不说给她听呢？”我一时语塞垂下头，用手反复抠着被角。

君在其后说了一段话让我印象深刻，她说，爱情是一种脆弱的缺乏弹性的感情，它娇贵、它任性、它流动。爱，只是爱，人们有时不在乎它的形式，但事实上，爱的敏感使它计较得非常精细，赤诚的爱要求容纳，要求交流。爱把空间挤得没有缝隙，所以它很容易窒息。因为我害怕改变，才不肯说出心底的誓言，因为将来注定要分离，所以没有勇气求得片刻的相许。留下的，该留下的只留在我的心底。

忽然觉得君象个哲人，每句话是真知灼见，形容我和王小悦恰如其分，但隐隐觉得后两句话是在说她自己。我抬起头看着君深邃的眼睛，不服输地问：“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君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王小悦也有错，错就错在她太爱你了，对你太宽容了，太放纵你的任性了。”
“她爱我，为什么还要和赵明生去英国。”我小声嘟囔，仍就不服输地问。
君非常不解地瞧着我，“你问过她为什么会和赵明生去英国吗？”
我心里陡然一沉，对啊，他们又不是一个公司的为何会一起去英国呢？我当时为何不多想想，不多问问呢！就只顾一个人傻生闷气。

“你为什么不多问一句，多说两句呢？你完全可以直白地告诉王小悦不希望她去英国，尤其不希望她和赵明生一起去。也可以告诉王小悦你做的那个梦，也许她的回答会出乎你的意料呢？”君象个老师一样循序善诱的教化着我这块顽石。
“你这样每天象个闷葫芦一样，不说也不问，还怪王小悦不爱你不征询你的意见，你让王小悦怎么对你说出心里话！”蓦地，我的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又听君说：“象参加对方活动的事情，你就跟着她去能怎么样，我不相信她强求你多次后还会再强求。吵架的事情你就退让一步又能怎么样，我相信王小悦是很讲道理的人。”君一席入情入理的话对我有如醍醐灌顶一般，把我的不解、怨气、糊涂冲解得一干二净，我茅塞顿开的点点头，表示牢牢记下了君的话。


“那你们到底说过什么？”我仍就不死心地追问。
君料到似的笑了笑，回忆地说：“那次我们聊得很愉快，我对王小悦毫无保留的说了我和你之间的一切种种，我相信王小悦也是毫无保留的说出她和你之间发生的事情，她其间曾提到过赵明生。交谈中，她坚定而直接地说她爱你，委婉又不让人尴尬地说不介意我和你的过去，巧妙又不退缩的说可以和我公平竞争。”

说到这时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让我觉得她忽然有些苍老和憔悴，“面对眼前聪慧、玲珑剔透的王小悦，我就明白了你为什么会选择她，但我更多还是被她身上的坚韧和宽容所折服。她能当着我的面提到赵明生，若换做我，起码这点我做不到，所以我相信她是真心爱你的。如果可以，她愿意把心剖出来给你蔡青阳看。”君言语中有一种被打败的无奈，说完后怔怔地瞅着我。

“那王小悦为什么不把这次谈话内容告诉我？”我还有一丝不解和负气。
君叹口气摇摇头，“那你就要问王小悦了”君想了想又猜测地说：“她也许认为说得再好，不如做出来给你看。”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外面的天怎么还黑着。
“今天是二十五日圣诞节的晚上啊！”君回答道。我揉揉头，原来我从圣诞节前夜一直睡到圣诞节晚上。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你答应过王小悦什么？”我想起君进门时说的话。君看了我一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绒毛的小方盒递给我，我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是两个脐环。非常漂亮的脐环，是亮亮的较细的通圆的圆柱体，在两端的圆头上镶有宝石，一个圆柱的两端是红色的宝石，另一个两端是蓝色的宝石。

我抬头用眼睛询问君，她顿了顿才说：“那次和王小悦谈话，她托我从奥地利原厂地带回的‘SWAROVSKI’的脐环，她说你最喜欢这个牌子的饰品，想做为圣诞礼物送给你。”
君低下头，严肃地看着我说：“所以你说她走了，还是和赵明生走了，我绝对不相信。”我懊悔自责的用手轻轻抚摸两个璀璨夺目的脐环，一切都是我错了，我的自私，蛮横，任性使王小悦伤心地离去，而且我还用那么恶毒的话伤害她。抬起头不知所措地问君，“那，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我是你，先吃饱饭，睡得精神好好的，然后去找王小悦，向她承认错误乞求她的原谅。”君耐心的教着我。
“那她不原谅我怎么办？”我有些担心地挠挠头。
君双手抱肩，看我无可奈何的笑了，“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那就等到她原谅我为止！”我醒悟地高喊，从床上一跃而起，知道王小悦一定会接受我的道歉，她依然爱着我，而我找到了解决分歧的方法。想到这快速跳下床，七手八脚地开始整理地板上的酒罐，我要让王小悦回来后看见一个干净整齐的家，君笑笑没有说话向厨房走去。

亲爱的王小悦：如果我能早点想明白这些，早点决定这么做，你在英国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也许我们都不用分开。

那个，抱歉啊，我今天心情没有很好，明天再贴好不好

想着发完了《我愿意为你》之后发些我自己的事怎么样

（34）
君很快把饭做好，端上餐桌，我简单的大扫除也算完成了，虽然没有王小悦在的时候那么整洁，起码让人看起来不乱。
“来，先喝点粥！”君招呼我，看得出来她对我的杰作还算满意。
我高兴地坐到餐桌旁，一口气喝了三碗粥，抹抹嘴笑眯眯地瞧着君，“你做得粥真好喝！”
君抿嘴笑着，“是你心情好，所以才会觉得好喝。”

我一时无言地坐在君对面托腮凝望她，从她一进门到现在我才有机会认真的凝望她。岁月在她的眼角抹上了细细的皱纹，却又附加了更加成熟的韵味，眼睛充满智慧与深沉，她无疑是美丽的，踏过荆棘懂得生命的圆熟。她内涵的美有种神秘的诱惑，她懂得美的底蕴，不会让人感到甜得发腻，她的美是我望尘莫及的。我正想感谢君的到来，就被突来的电话声打断了。

我要去接，君示意我坐下，她走向电话拿起话筒，“喂，喂，请讲话！”君对着话筒重复，估计那边线路不好。
忽然从君嘴里蹦出三个字，“赵明生。”赵明生这三个字对我来讲不亚于听到王小悦三个字，直穿我的耳鼓。我蓦地站起来，跑过去，一把从君手里抢过话筒，“喂，赵明生吗？讲话！我是蔡青阳！”话筒里嗞啦嗞啦的电流声撕磨着我紧张的神经，隐约感觉到这个电话与王小悦有关，而且还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嗞啦声消失了，里面静了一下，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我是赵明生，有件关于王小悦的事情我要告诉你…”恐惧和慌张使我无法连贯地听清赵明生所讲的话，但我还是抓住了重点关键词语，王小悦！右腿骨折！住院！话筒从我手里脱落，君看见我的样子连忙惊讶地接起话筒。我一屁股陷到沙发里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心在急促地跳动，手脚发凉。

过了好久才听到君的声音，她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声的安慰我，“青阳，没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王小悦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君的声音没有起到镇定的作用，反而让我找到一个突破口，“腿都断了，还没有生命危险！”我头脑不清地冲着君几乎是在咆哮，眼泪猛地掉了下来。

亲爱的王小悦：我当时的的确确疯掉了，各种繁复的滋味象尖刀一样不停穿刺着我的身体和心脏，我真的怕失去你。

我忽然站起身向大门口走去，愣了一下又折回身走向卧室，进到卧室站了会儿，有点不太清楚自己想干什么。随即我用力拉开柜门，找到旅行包往里胡乱塞着衣服，又翻箱倒柜的找到护照，我要去英国去把王小悦接回来，觉得自己简直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君走进卧室，看见我慌乱疯狂的样子急忙上前从身后环住我，连同我一直不知往书包里塞着什么的双手一块环住。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王小悦！”我察觉被君勒住，一边说一边晃动想摆脱环在身上的双臂，没想到我越使劲，君的双臂就勒得越紧。
“青阳，你听我说，王小悦只是骨折，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这样反而让我很担心你，起码现在我不会放你走。”身后传来君急切的高声和坚定的语气。
不知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愣是没挣脱掉，“你放开我，我要马上走，现在！”在剧烈的挣扎中，我和君一起摔倒在床上。

说来也怪，我倒在床上后不再挣扎，无力的软软地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只有眼泪在不停地诉说着心中的懊悔和担忧。君看见我不再挣扎慢慢松开双臂，从我身后探过头，“青阳”她轻轻地唤我，用手拨开我额前的头发，我猛地转过身把头扎在她的怀里纵情的哭泣。君紧搂住我，用手轻拍我的背给我一种无声的支持和镇静。

等我哭声小点了，她才极轻柔地说：“青阳，你有没有想过见到王小悦说什么，做什么。你的机票买好了吗？你知道她住哪？你这么一去需要多长时间，你的工作怎么办？”
她又用手摸摸我的头发，疼爱地说：“你的情绪这么不稳定，我怎能放心的让你走！”我停下哭声抬起头，发现在君面前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谙事事的孩子，我慢慢安静下来，轻轻抽泣。


君顿了顿又说：“我已经和赵明生约好他会去机场接你，机票和护照我会最快帮你弄好，至于工作和王小悦说什么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君的面面俱到，理智的分析使我彻底冷静下来，止住抽泣，从她怀里离开坐起身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君深切地看着我，缓缓说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你在我怀里长久的哭泣吗？”君的话把我引回那晚的青涩和震憾，脸不自觉的红了，轻微点了下头，又有点不解地看她。君追忆地望看我，“知道你为什么哭吗？”我自己都不知道，不相信君会知道，我摇了摇头。“你的哭声告诉我，你爱着一个人，有点自责悔恨的意思。”我惊呆了愣愣地瞅着君，仔细回想那个哭声。君没有看我，眼神好象也在回想那个哭声，“哭声中的懊悔自责和今天是一样的，那时我并不知道王小悦的存在，但是现在我知道从一开始你爱的就是她。”君唇边浮现出一丝苦笑，继续说：“也许那时你并没有意识到，但我早从你的哭声里听出来，也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所以我才会说你象小鸟总有一天不再飞回来。”
我彻底惊傻了，没想到君心思如此敏锐、缜密，仅凭哭声就对我了解如此通透，都让我汗颜。

“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抱住君哽咽地问，她总能在最关键时候给我最无私的帮助。
君拥住我，沧桑感十分浓重地说：“爱有时候是没有理由的，就好象王小悦和你、还有周清，赵明生，谁能说的清理由啊！”我没在说话而是轻吻了君的面颊，是一个很纯粹的感激之吻。君撇开脸，笑着离开我，看不出来这个吻带给她什么。
“好了，好好睡一觉，你醒来后就可以去英国了。”君轻松的对我说。我听话的躺下，君在旁轻理我的头发。这是我六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觉，不仅因为有君的陪伴，还梦见王小悦冲我灿烂的微笑。

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看见君忙碌的身影正在给我收拾简单的行李，“你醒了！”君用手掠了掠低垂的头发，有一丝疲倦。
“你没睡吗？”我看见君的黑眼圈，吃惊地问。
“睡了一会儿。”她边叠衣服边说。

我没有拆穿她，头脑清醒地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快速拨通王总的电话，简单说我要请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有私人的事情要处理。王总沉默半晌后说出的话很让我感动，大意是，青阳你接管周清的工作压力很大，工作上你无疑是优秀的，假期多长由你自己来决定，希望你在处理好私人事情的同时，能已崭新的最佳的状态回到公司。从未想过被我称为猪扒皮的王总，会说出这种令人贴心暖肺的话来，我一直都觉得他不尽人情苛刻吝啬，看来我又错了，太以自己心中的喜好为转移了，我向王总的体谅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并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和我联系。

机场上，君把装有脐环的盒子给我让我收好，“青阳，记住！爱有时是没有空间的，不要再说让王小悦伤心的话。”君语重心长的嘱咐我，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准备定居奥地利，到时欢迎你和王小悦来玩。”君看起来很快乐，但语气是掩不住的沉郁。
我强忍泪水紧紧地抱住君，孩子气傻傻地问：“我还是你的小白兔吗？”想起了君对于我是小白兔的说法。　君轻轻推开我，眼神眷恋地盯住我，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远地说：“你和王小悦才是彼此的小白兔！”

飞机沿着灯光照亮的跑道起飞后上升到几万英尺的高度，机体恢复水平，空中小姐们一齐推着饮料车走出来，向顾客投掷她们的微笑。
“您喝点儿什么？”身穿制服的空中小姐温静地向我询问。我微笑地摇摇头，表示不需要什么。我只想踏实的睡一觉，我知道睁开眼后虽然是陌生的国度，但那里有我最爱的人---王小悦！

亲爱的王小悦：我来了，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飞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首都-伦敦，刚走出人头攒动的机场关口，就看见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的赵明生站在不远处很显眼的地方来回踱步。“你好！”我走过去，主动地向他打招呼，有点惊讶自己会对他笑，但我的确是笑了。“你好，来了！”赵明生沉稳的声音，估计我的笑容也让他多少有点惊讶，有些急促的冲我点头笑笑，然后很绅士地接过我手里一个不太重的行李包。

跟在赵明生身后走出机场，看他举止斯文、身形强壮，步伐坚定应该是一个踏实可靠的男人，他把行李放到汽车的后备箱里，等我在车里坐好后发动了汽车。开车的前二十分钟里，我们没有交谈，虽然我十分急于知道王小悦的伤势，但又觉得赵明生主动打电话让我来，他肯定也有话要对我说，所以我一直耐心的等着。

果然赵明生清清嗓子，开始讲述他和王小悦来到英国后发生的事情，他的声音沉稳，音质纯厚。原来他们两家公司因合作关系要对一个儿童食品进行临床实验，刚开始他俩并不知道会和对方来英国，到英国后各自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内，只有工作中才会接触。休息日赵明生主动约王小悦出去，都被王小悦拒绝了，并且王小悦多次向他明确表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用赵明生的话说，就是怎么也走不进王小悦的生活和她的心。

就在半个月前的一天，王小悦忽然没有来上班，才知道她在超市拦截一个小偷时，被小偷推倒的货架砸伤了右腿，及时被警察送往医院救治，随后赵明生也立即赶往医院探望王小悦。在养伤期间王小悦婉转的拒绝了赵明生对她的照顾，而是自己花钱请了看护，赵明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只好给我打了电话，因为王小悦多次对他直白的说，她爱的是蔡青阳，心里已容纳不下第二个人。赵明生还说那晚去我家找王小悦，一眼就看出我们之间正在闹矛盾便想趁机挑拨，末了，随着我出门后他也只是放下文件就走了，王小悦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35）
听完赵明生的叙述后，我的心如刀绞，慢慢回过神来，呆呆地说了一句：“她真傻！”
赵明生先是一怔，随即也感悟道：“是啊！她真傻！”又有些沉郁不解地问，“我始终不明白王小悦为什么会这么死心踏地的爱你，尤其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更让我无法明白和理解。”

我没有回答他，转头看着陌生繁华的异国城市，古朴典雅的教堂，现代化的写字楼都不能引起我的注意。我脑子里只是想象王小悦在这里怎样渡过了六个月，哪家商铺是她曾进去过的，又在哪里被砸伤了腿。忽然想起君的一句话，便回答赵明生，“爱是没有理由的。”我这句轻淡、由衷的回答在车内弥散开来，我和赵明生同时沉默不语，又都同时在心底品味着这句话深刻的含义。



“你变了！”赵明生在等红灯时侧过头看我，我有一丝诧异，收回目光好奇地看他。这才发觉赵明生其实也挺帅的，五官英挺，尤其是镜片后的眼睛里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柔情，还充满了知性。他认真地打量着我，顿了顿才说：“不可否认你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吸引人。你以前见到我时，总有一种类似于飞扬跋扈的傲慢和敌意，但现在你收敛了这些显得异常平和与谦逊。”

我淡定地冲他笑笑，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很好看，可以不戴眼镜试试。”赵明生先是一愣，不解地看着我，随即脸红得象个害羞的小男生，撇开脸看向别处。我都不知自己怎么会冒出这句话来，于是把目光继续转向窗外，此后我们都不再说话。

约二个小时后，赵明生把车开进整齐安静的医院，停在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坪边上。我们来到车前站定，赵明生很严肃盯着我，“如果你再对王小悦不好，再让她伤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夺回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决心，便又仔细地看了看赵明生，不紧不慢地说：“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想必他一定看见了我眼中磬如盘石般的坚定，因为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她在那！”赵明生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人影，我刚要过去，又被他叫住，“等等，我没有告诉王小悦你会来。”我冲他点点头表示感谢，赵明生转身回到车里走了，从他的背影中能读出他无法倾诉的哀愁。

亲爱的王小悦：赵明生在你身边默等了六年，这是一份执着的等候。你在我身边默等了三年，和我共同生活了三年，这也是一份执着的等候。一个人一生有多少个六年能用来执着的等候，而你们为了心中的爱却执着的做到了。

我穿过绿色的草坪，步伐轻缓坚定地向那个人影走去，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迈向希望。温暖的阳光柔和的洒在熟悉俏丽的背影上，温绚的轻风微拂起王小悦黑黑的长发，柔弱的身影令人不由主的想去拥抱她，但我还是忍住了。王小悦架着双拐，右腿上没有看到让我触目惊心的白胖石膏，只看见她右小腿膝关节以下，踝关节以上的部位，均匀缠着4条白束带，从白束带下能隐约看到起固定作用的条状夹板。不知道王小悦是如何独自挺过最初难熬的骨疼，独自承受我带给她的伤害，而此时背影又好象在诉说她的坚忍。我不敢去惊动她，怕再次弄伤她，默默地站在王小悦背后深深地凝望她，她的皮肤象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泽。

我用手掌猛地捂住嘴，把就要爆发出来的痛哭挡了回去，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没能化成哭泣的一团呜咽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苦得就象是嚼了生的胆汁一样。

“明生吗？我已经好多了，你很忙，不用天天来看我。”王小悦好象察觉了身后的响动，没有回头背对着我平淡地开口。还是那熟悉干净的声音，仿佛又看见了王小悦明亮清澈的眼睛，我拼命的命令眼泪流回，同时想到了一种开口的方式，慢慢凑近王小悦。

“小姐，你以为你是国际刑警吗！抓小偷都抓到英国来了。”我尽量说得轻松幽默，却无法掩饰住语气中的心酸和心疼。前面的人儿象是受到惊吓似的晃颤了一下，注意到王小悦收紧了握住拐杖的手，我怕她摔倒，急忙跨上一步，用双手扶上她的肩，同时轻幽地说：“是我，蔡青阳。” 语气中是大片的温柔。


王小悦仍就没有回头，只是双肩有些僵硬的微微颤抖，我知道她哭了，相信我已经把自责懊悔的心情，通过紧紧扶着王小悦双肩的手传递给了她。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王小悦回过身来，随即意识到自己愚笨的达到了一定程度，本来王小悦行动就不方便，让她转过身来看我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我不在迟缓，从王小悦身后离开在她面前站定，用双手轻捧着她低垂哭泣的脸。王小悦鼻头哭得红红的，脸上泪水纵横交错，低垂着眼睑，止不住的抽泣。王小悦慢慢抬起头，一刹那，我的心都快要停跳了，她眼睛哭得发红，但却是慑人心魄的清澈，明亮的能印出我的影子。

我用手指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乖！不哭了，我来了，我来向你承认错误了。”语气轻柔的怕吓着她。王小悦瘦多了，但还是那么秀丽，连哭泣都那么秀丽，
王小悦又惊又喜不确定地望着我，好象在我脸上找寻着什么，突然破涕一笑，轻启薄唇，“你还说不让我哭，你哭的比我还厉害。”说着想伸手擦去我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但她发现自己的手无法离开拐杖，因为拐杖在支撑她的身体。

我用身体贴住王小悦，双手心疼地环住她，“站了这么久，很累吧！来，靠住我。”这对一个现在极需用拐杖支撑自己身体的王小悦来说，无疑是需要勇气的，她肯定明白靠向我的一瞬就是心与心，生命与生命的交托。我也知道只要她肯松开拐杖，不管有多大的重量压力我都会让她靠住，并且坚持住。现在就等王小悦松开双拐靠向我了，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动作就这样贴身站着，我在默读秒数，只要过了五秒钟不管王小悦靠不靠住我，我都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向她忏悔，乞求她的原谅。

在默数到第四秒时，王小悦轻轻地靠向了我，动作轻缓的让人揪心，当她全身重量靠住我的时候，双拐也无声地躺在了草坪上，我的泪水再次滚出，紧紧地搂住她。

亲爱的王小悦：虽然我没有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我只有一颗爱你疼你的心，我要给你最坚实的靠点，并且是永远的。

王小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际，另一只手从我身后攀住我的肩膀，把脸用力的紧紧贴在我的脖颈处。这一时刻我才知道什么是真实，才知道怀里软软的王小悦才是最真实的，真实的充斥我整个身体乃至生命。她身上依就是青草一样的清香，发间是熟悉洗发水香味，我最爱的淡而雅的王小悦就这样真实地靠在我怀里。觉得老天待我不薄了，经过痛苦、考验，和身边无数的诱惑，最终还能找回我最爱的王小悦。

忽然觉得一滴清凉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过我的肩窝，流到我的胸前，连忙低下头，只看见王小悦正直端丽的鼻子，长而卷的睫毛轻微抖动。她哭中连气带笑的埋怨，“蔡青阳，你真讨厌！欺负完，气完人家，还从那么远地方跑来承认错误。”停顿了一下娇嗔的轻责，“刚才，我要不靠住你，你是不是准备离开啊！”

我知足的微微一笑，“宝贝，这回不管你靠不靠住我，我都不会再离开你。”然后轻啄她红红的鼻尖，柔柔轻语，“宝贝，我爱你！”
怀里的王小悦一怔，沉默了好一会儿，发出梦幻般的声音，“好久没听你说过这句话了。”我酸楚地搂着她，心里浮现出柔软的疼痛。

我没敢让王小悦站太久，以她现在的情况即使靠住我还是很累的。我想把她背回去，她说自己太重怕压坏我，说要架着双拐自己走回去，我心疼她，不同意。在各自坚持中我想到了君的话，退让一步能怎么样，我对王小悦说，我可以不背你但你也不要走回去，我去找轮椅推你回去，王小悦眼里闪过一丝惊奇，没再坚持，答应了。扶她轻坐在软软的草坪上，我转身去找轮椅，轮椅很快就找到了，把王小悦扶上轮椅推出草坪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赵明生曾对我说过的话，她说，你变了，语气中有不解的吃惊，舒心的宽慰。我没有回答她，推着她慢慢向医院大楼走去，不禁从心里默默地感谢君，那一刻觉得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长大了。


亲爱的王小悦：我愿意改变，我愿意为你改变，

这是全英国最好的一家骨科医院，医疗水平精湛，医护人员热情周到尽职尽责，想必这是赵明生医生精心安排的。我向王小悦的主治医师仔细询问了她的腿伤，这位蓄着络腮胡和蔼可亲的男医师向我详细地讲述了王小悦的病情。
他说王小悦是右小腿胫腓骨干双骨折，性质为无移位横形稳定性骨折，随即简洁的解释说，这种骨折治疗容易、效果好、愈合快，不是很严重大可放心，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伤好后不会影响王小悦将来的生活。
中间我偷看王小悦，她象个小孩子坐在轮椅里安静地听着，看见我瞅她，惭愧地低下了头。最后络腮胡医师同意我把王小悦带回家静养，但要定时来复查，王小悦拉着我的手开心地笑了，还一个劲夸我，说没想到我英语听说能力这么好，我笑笑，疼爱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末了，络腮胡男医师在签署出院证明时，很随口问我是王小悦的什么人。我轻轻一笑，深情拉过王小悦的手，大方而坚定地只说了一个英文单词，“Sweetheart.”络腮胡医师没有任何惊讶，很平静地冲我们微微一笑说：“Wish your blessing.” 我注意到他用的是Blessing这个单词，而不是常用的Happiness。前者也是幸福的意思但词里含有鼓励的意思，比后者单纯的幸福要深了许多意味。我看了一眼王小悦，她正会意地冲我笑着，这一刻我深深地告诉自己，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我都要和王小悦携手并肩走下去。

亲爱的王小悦：无论有多苦，我都会在你身边，真的，请你相信我。

告别了善解人意络腮胡医师，我们驱车来到王小悦在伦敦公司指派的住处，距市中心不太远的一个美丽的街区，一幢修葺一新公寓大厦的十层。还好整幢大厦是无障碍通道才使我们顺利到了十层，屋里摆设很欧式也很现代，在王小悦的指引下我找到卧室，把她抱到柔软的床上，又来到浴室，用热水打湿一块毛巾先在自己脸上试了试才回到床边坐下，疼爱的擦拭王小悦的双手和面庞。王小悦闭上眼睛，嘴角浮现甜蜜的微笑，享受地接受我的服务。

“好了宝贝，睁开眼吧！擦完了。”我放下毛巾轻拍她的脸颊呼唤。王小悦闭着眼摇摇头，一副不愿意睁开的样子，伸手想搂我，我急忙配合的凑上前搂住她。
王小悦用白皙柔嫩的脸在我脸上无比眷恋亲昵的轻轻蹭动，“青阳，这半年来，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耳边绵绵心酸的话语拿捏住我的心，“我也想你，也快疯了。”我心痛的喃喃，说完后搂紧她。

“你先睡会儿好吗？睡醒后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我用唇贴在她耳朵上哄她，王小悦点了点头，我就势把她放平在床上。躺好后的王小悦双臂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思，我了解地搂住她，轻趴着用双肘在床上支撑自己的身体，尽量不压着她也不碰到她的伤腿。王小悦似乎也有些劳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确定她睡熟后轻轻分开她的双臂离开她，给她盖上被子，离开床。

我想趁王小悦熟睡的时候，给她做些好吃可口的饭菜，便特意去了附近的超市购买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走在环境优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心情很是透亮，那一刻觉得伦敦的空气都与众不同，觉得每个人的笑脸都是那么灿烂。天刚擦黑时，晚饭做好了，是王小悦最喜欢吃的干烧鸡块、西芹百合，我还特意熬了一大碗骨头汤。

亲爱的王小悦：做晚饭时，我的心情一直都是感激和雀跃的。

听见王小悦睡醒后寻找式的呼唤我，我快速答应后把饭菜放进餐盘端到床上，“吃饭吧！这几个月你一定没好好吃过饭。”我把王小悦从床上扶起，用枕头垫到她的后腰，把碗筷递到她的手上。

王小悦点点头，用筷子夹起一块鸡送到嘴里，连声惊叹，“太好吃了！你做饭就是好吃。”我既心疼又满意地看着她大口吃着鸡块。
“你不吃吗？”王小悦发现我一直冲着她笑，没有要吃的意思。“我喜欢看你吃。”我疼爱的回答，拿起纸巾擦拭她嘴边的油迹。“不嘛！一起吃，我可不忍心让你饿坏了。“说着王小悦夹起鸡块，有点矫情地举到我嘴边，我拗不过只好吃了一口。
王小悦这才满意地笑了，我端起骨头汤一勺一勺地喂她，就因为我们这样喂来喂去这顿饭吃了很久，浓情蜜意的感觉又回来了，真是说不出来的好。

（36）
晚饭后，拿出君给我的脐环递给王小悦，“这是你托君从奥地利带的。”
王小悦怔了怔，接过盒子打开“真别致！”她轻声惊赞。
我坐在床边，托起王小悦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万分惭愧地说：“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为我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我错了。”
王小悦盯着我，转转眼珠，假装质问地说：“那你说说，都错哪了？”

我立刻坐直身体，表情诚恳地痛说自己的过错，“首先我不应该在最关键时刻把你丢给赵明生，其次不应该在不恰当的时候说一些给大家空间的话，再次就是自以为是，任性，冷酷沉默…”我几乎把所有想到的和犯下的错误都例举了一遍。又痛恨自己似地补了一句：“最错就是放手让你来英国，让你发生意外。”

一直没说话的王小悦，听完这句后略有所思地望着我，“其实我到有点感谢这次意外，要不然你也不会来到英国，在我面前幡然悔悟。”听完她的话，我羞愧的根本不敢抬头。
我忽然想起君和她谈话，便问王小悦，“君说，很佩服你的坚强和宽容，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你们谈话的内容呢？”
王小悦认真地盯着我说：“说得再好有什么用，不如做出来给你看。”我的心收紧了一下，看来正如君所料。

我又想起临走时还用赵明生来污辱王小悦，头垂得更低，声音嚅嗫，“还有，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郑重道歉，我不应该用赵明生来污辱你。”边说边羞愧地用手抠着自己的裤线，“当时我懊悔的想从楼上跳下去，你为什么不把那个耳光狠狠打下去，我都觉得我该打。”
王小悦用手轻抚我的脸，让我看着她，她眼里是一片真挚的释然，“我说过，不能容忍任何人打你，包括我自己。我知道你是在气头上，不是有意说的。” 她清澈的目光让我无从躲闪，停顿了下又说：“还有一点就是我爱你，真的下不去手…”她还没说完，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噼里啪啦落下，为了眼前善解人意、玲珑剔透、爱我至深的王小悦，我无话可说，只是用力抱住她。

亲爱的王小悦：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

我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有点怪怨地问：“你不觉得为我付出的太多了吗？代价太沉重了吗？”
王小悦在我怀里摇摇头，喃喃道，“因为爱你，所以我不觉得。”
“那你出事后，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呢？”我心疼她一个人承受这份痛苦。
王小悦轻仰起头，目光哀怨，脸上闪出一丝不确定，“我以为你再也不爱我了，再也不想我了，再也不要我了…”
“不！”我低呼着打断这能让人心碎的话语，“不，不是这样的。”我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怪我自私、任性，怪我不了解你，深深地伤害了你。”又感恩地说，“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对我是多么弥足珍贵就好比失而复得宝贝，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王小悦的眼泪任性淌出，搂着我呜呜地哭泣。我擦去她的眼泪，好象是在指天发誓一样地说：“一个人一生很难相遇爱的奇迹，我一直在等待，现在它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决不会闪躲开去。”

我们坐在床上相拥了好久，王小悦在我怀里埋着头，用羞涩又有点央求的口吻，“我…我能亲亲你吗？”我意外的扑哧一笑，王小悦的头更深地埋入我怀里，其实我早就想亲她了，又怕会弄伤她。用双手温柔地托起她的双颊，冲她微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王小悦的亲吻。过了一小会儿，王小悦柔软而湿润的唇，就象从天上落了下来，就象小雨点一样轻柔、细密分布在我的眼睛、鼻子、额头、脸颊上，还伴有她凉凉的鼻息。王小悦用手轻勾住我的脖颈，最终把嘴唇覆盖在我的唇上，我的心颤动了一下，她的唇还是那样质感芳香，舌还是那样的柔滑。瞬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个等待之久的吻挑动、牵动，一时间真有点山无棱，天地合，忘乎所以的意境。

吻着吻着，忽然觉得唇间有点不对劲，我微微启开眼，发现王小悦调皮睁开一只眼正坏坏的偷看我。同时我俩唇间绽放出清纯而顽皮的笑，仿佛看到象肥皂泡一样柔弱的星星“噗”地笑了一声，从天空中消失了。我一下离开她唇，气中带笑嘟嚷，“你赖皮，偷看。”


王小悦咯咯的坏笑，发出感叹般的赞美，“你闭上眼接吻都这么吸引人！”又舔舔嘴唇很满意的样子，“这个吻告诉我，你爱我。”眼中强烈的爱恋毫无遮掩地射向我。
我没再言声，用自己的唇象在空中翱翔的雄鹰一次次向地面俯冲一样，敏捷而轻快地印在王小悦的脸颊、眼睛、嘴唇上。亲吻她同时没忘记注意她的伤腿，我们的吻就象泰晤士河水一样长，一样深。

“你还有半年的试用期。”王小悦停下吻，轻轻推开我，煞有其事地说。
我一愣，随即想起我们订立的一年之约，装出很凄惨的样子，“原谅我吧！宝贝，我们废除那个一年之约好不好？”觉得自己象一只可怜的小宠物，在等待主人的原谅。
王小悦神情幽怨地盯住我，“这个一年之约就象我下的一个赌注，要么全盘皆赢，要么全盘皆输，当时真担心一年之后我会失去你。”马上又换上娇嗔的嘟嚷，“最可气的是你，居然陪着我赌，还说同意。”
“你看，才过半年你就全盘皆赢了。赌后！佩服佩服。”我见缝插针的贫了一句。
王小悦又气又乐的轻拧我的脸，不依不饶地说：“真贫，冲这个我也要惩罚你。”说完不停地轻咬我的嘴唇。不疼，一点也不疼，轻咬中没有惩罚只有舒心的宽慰。我情愿地任由她予取予夺，尔后我没再给王小悦唇离开我唇的机会。

亲爱的王小悦：这一时刻我比吃了十罐蜂蜜、二十块德芙巧克力，还觉得香浓、润滑、甜蜜。

晚上睡觉时，我侧躺在王小悦的身边尽量把床上大部分地方留给她，为了防止我睡着，还把手表调成每隔一小时振动一次，可以及时观察王小悦腿有没有疼，需不需要起夜，用不用翻身，这一晚王小悦没有起夜只翻过两次身，知道她是不想劳烦我。她在睡梦中皱起眉头额头上渗出小小汗珠，我用毛巾小心地拭去她额头上的汗，在她耳边轻问是不是腿痛，王小悦半梦半醒地摇摇头，用手紧握住我的手。从她手上传来的力度可以得知她的伤腿在隐隐做痛，这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轻拥住她，轻柔在她耳边说话，希望能借此分散她对疼痛的注意力。

我尝试做各式各样营养丰富的病号饭，还买来各种新鲜的水果给她补充体力，调节心情，但我从未买过苹果。每当深夜她腿痛的时候，我会给她讲故事或者给她放一段轻柔的音乐，耐心地哄她睡觉，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她，不会再让她独自承受骨疼和寂寞的煎熬。

根据医师的建议，我为王小悦制定了休养计划，腿伤的第4周开始扶双拐作不负重步行锻炼，并且进行抬腿及屈膝关节活动，第3-5周王小悦在床上休息时，我会用两枕垫于小腿上下方，这样是为了维持小腿生理弧度和避免骨折段突向前成角。
每天除了要坚持吃医院开的药外，还要坚持每天喝一大碗我熬的骨头汤。每天有二个小时屋内活动时间，其余时间必须呆在床上，每周可以有二天的户外活动，时间不能超过二个小时，并且活动范围不能超出我视线范围一步之远。
隔周要准时去医院复查，同时还向她郑重声明晚上不可以憋着不起夜，不可以忍着不翻身，腿疼要第一时间马上告诉我。王小悦看完后笑说自己就象个犯人，还耍赖地嚷嚷说活动时间太少了，我立刻拿笔补上一句斟酌腿伤适当延长活动时间，最终王小悦无可奈何的同意了，我还把计划书贴在床头提醒她，要求并监督她严格执行。

亲爱的王小悦：感谢你养病期间对我看护工作的配合，谢谢你，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一样执行。

我把周清的事和做的那个梦还有君对我的开解，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王小悦，她定定地看了我很久，激动地说，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一种特别踏实的踏实。我问她是不是怀疑我以前对她的爱，她否认地摇了摇头，说我以前也是爱她的，但总把很多话放在心里不说出来，或者是说出来不管对不对总是任性的坚持，再加上偷偷向我示爱的人又多，很怕埋在我心里话不知被谁点燃，更怕有一天发生她不想听也不想看的事情。但现在我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十分高兴和踏实，因为我的心真正地向她敞开了。她还说我变了，变得不在任性，学会了融会贯通，学会了在退让中巧妙的坚持。
我埋怨她不应该把我交接给周清，王小悦说那个时候她真的绝望了所以才会那样做，于是我搂住王小悦亲亲她的小鼻子信誓旦旦的表示，不管是谁都不能再动摇我，因为我只爱王小悦小朋友一个人。王小悦捏住我的鼻子娇嗔地说我贫嘴，我把自己的微笑印在了她翘起来的嘴上。

我已经能自如地把她从床上抱上抱下，王小悦会摸着我胳膊上突起的小肌肉说我是大力士，总是心疼地问我累不累，我说不累；重不重，我说不重；她用不用减肥，我说不用。
一天王小悦拉住我正要抱起她的手，孩子似困惑地盯着我问了一句，“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她的双颊和下巴确实长了一点点的小坠肉，但依就美丽如初，我假装认真地瞧瞧，骗她说：“没有。”又准备弯腰把她抱起。

“你骗人！”说着王小悦用手分别抚在自己和我的脸上好象要来验证自己的胖瘦，随后睁大眼睛驳诘道：“就是胖了！”又小声的心疼地对我说，“你瘦了！”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我做出不相信的样子，“我要是瘦了，还能把你这么抱进抱出吗？”说完一把抱起她轻轻放在轮椅上。突然王小悦的泪水涌了出来，为了不让她的心情影响腿伤，我半蹲在她的面前顺从地瞅着她，“我是瘦了，我要多吃，长得胖胖的好不好。”然后鼓起双腮做成胖胖的怪怪的样子逗她。

王小悦扑哧一乐，温柔地望着我，心酸地说：“我是怕胖了，身体重了会累坏你。”
我的唇无比温柔地吻了一下流着眼泪的王小悦湿润的唇，用手抹掉她的眼泪，“乖，我知道，不哭了，这样对你身体不好。”王小悦听话点点头，用双手细腻地轻抚我的脸，眼里是深切的温柔，真切的幸福。

王小悦的公司很有人情味地允许她静心养病，伤好后调回国内，并派来了新的同事接替她的工作，想必这也是赵明生从中起到了调节作用。我有时会用邮件或电话与公司联络简单了解一下工作进程，但更多时间是认真卖力的当好王小悦尽责尽职的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

在腿伤第10周时，经医院X线摄片及临床检查后，王小悦的断骨已经达到了临床愈合标准，可以拆除固定夹板。拆夹板那天，王小悦心情忐忑拉着我的手紧张地问，要是瘸了怎么办？我例举了一大堆科学依据说她不会瘸，最后还在她耳边信誓旦旦地说，如果真瘸了，那更好。王小悦一愣，我随即又说，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我也永远可以守着你不离开你半步。要不是在医院王小悦当时肯定又泪如雨下，我都觉得挺感动的，何况当事人王小悦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