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乱世公卿（修订版）
文案：
她是天之骄女。她是公主，是皇帝膝下唯一公主。皇帝视她如珍宝，赐号仲阳。
仲阳，仲阳，第二个太阳。她是父皇的太阳，母后的太阳，皇兄们的太阳，更是，那个人的太阳。
奈何太阳穿透不过重重乌云，失去了庇护的她，终究要落下。
当几杯鸩酒赐下时，世上再无人记得仲阳，除了她——
她生于累世公卿之家，是琅琊王氏嫡系嫡女，生来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应是无忧无虑的贵女，却始终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只因为心中藏了一个至死不能说的秘密。谁也不能理解她坚强外表下的孤独，除了仲阳。
当二人再次相遇时，儿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恨意，欲望，权利的阻隔下，还能重现吗？
离离乱世中，又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她是天之骄女。她是公主，是皇帝膝下唯一公主。皇帝视她如珍宝，赐号仲阳。
仲阳，仲阳，第二个太阳。她是父皇的太阳，母后的太阳，皇兄们的太阳，更是，那个人的太阳。
奈何太阳穿透不过重重乌云，失去了庇护的她，终究要落下。
当几杯鸩酒赐下时，世上再无人记得仲阳，除了她——
她生于累世公卿之家，是琅琊王氏嫡系嫡女，生来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应是无忧无虑的贵女，却始终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只因为心中藏了一个至死不能说的秘密。谁也不能理解她坚强外表下的孤独，除了仲阳。
当二人再次相遇时，儿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恨意，欲望，权利的阻隔下，还能重现吗？
离离乱世中，又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楔子 深秋惊雷
日暮时分，乌云涌动，闷雷滚滚。
兴庆宫正殿。
陆微纳闷：怎么深秋了还会打雷？
正暗自想着，忽然一声惊雷炸响，把陆微吓得一惊，随后大雨倾盆而下。
已是深秋时节，大雨胁挟着的阵阵冷风顺着兴庆宫的飞檐斗拱灌入正殿之中，将殿内晦暗不明的烛光吹得跳跃起来。
陆微正在晦暗的烛光下绣着魏废帝曹奂的缠金丝绛红袍，但是烛光本就不甚明朗，现在又被风吹得不停跳跃，她不由对着烛光眯着眼细细地穿针眼，但是直到双眼酸涩不堪都没能穿过去。
一旁盘腿席地而坐的曹奂见此情景心中十分不忍，便对陆微说道：“阿微，这绛红袍罩已无用武之地…你又何苦…”
话未说完早已咳嗽连连,陆微连忙放下手中绣活腾出手来为废帝曹奂轻轻拍打后背，仔细观察着曹奂的脸色，发现曹奂的脸已咳得通红，不由难过的低下了头，却正好看到了曹奂正在看——《逍遥游》。
这三个字刺痛了陆微的眼，让她的眼泪好险落下。
陆微生怕曹奂看到自己的眼泪，就连忙掩饰性地站起身：“风太大了，妾身去关窗子。”却全然不知曹奂已经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怎么这么大的雨啊。”陆微仰头伸手关上木窗，雨水顺着她的手腕不断没入她的宽袖之中。
曹奂看到陆微这样心中大为不忍。。。
日暮时分，乌云涌动，闷雷滚滚。
兴庆宫正殿。
陆微纳闷：怎么深秋了还会打雷？
正暗自想着，忽然一声惊雷炸响，把陆微吓得一惊，随后大雨倾盆而下。
已是深秋时节，大雨胁挟着的阵阵冷风顺着兴庆宫的飞檐斗拱灌入正殿之中，将殿内晦暗不明的烛光吹得跳跃起来。
陆微正在晦暗的烛光下绣着魏废帝曹奂的缠金丝绛红袍，但是烛光本就不甚明朗，现在又被风吹得不停跳跃，她不由对着烛光眯着眼细细地穿针眼，但是直到双眼酸涩不堪都没能穿过去。
一旁盘腿席地而坐的曹奂见此情景心中十分不忍，便对陆微说道：“阿微，这绛红袍罩已无用武之地…你又何苦…”
话未说完早已咳嗽连连,陆微连忙放下手中绣活腾出手来为废帝曹奂轻轻拍打后背，仔细观察着曹奂的脸色，发现曹奂的脸已咳得通红，不由难过的低下了头，却正好看到了曹奂正在看——《逍遥游》。
这三个字刺痛了陆微的眼，让她的眼泪好险落下。
陆微生怕曹奂看到自己的眼泪，就连忙掩饰性地站起身：“风太大了，妾身去关窗子。”却全然不知曹奂已经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怎么这么大的雨啊。”陆微仰头伸手关上木窗，雨水顺着她的手腕不断没入她的宽袖之中。
曹奂看到陆微这样心中大为不忍。。。
正殿外。
一个宫婢一手擎着伞一手提着食盒远远的迈着碎步朝正殿走来。
宫婢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她脚着的木屐敲在青石砖上发出“咔嗒咔嗒”清脆的声响，和隐隐雷声交错混合格外使人心惊。
不一会儿，宫婢就来到了正殿门前，门前有两队侍卫把守。
侍卫首领看到宫婢便出列拦住她问道：“为何今日只有你一人来送饭？”
宫婢还是低垂着头温顺地答道：“今日本还是两人送的，结果奴婢们半路遇到了路少监…他说正殿里的两人食欲不佳,根本吃不下两份,为了避免浪费,让他们共食一份足矣…”
侍卫首领讷讷半晌,这路少监是晋武帝司马炎最宠幸宦官之一,路少监这是在为难废帝废后,他如何不知。于是例行检查了一番后就示意属下放行。
曹奂陆微早听见外面动静，忙踞膝而坐。
陆微因阴雨天气双膝疼痛，坐下时不禁皱了皱眉。
曹奂看到了心中又是酸楚一片。曹奂刚被废时待遇尚且不错，只是从前两年开始待遇一年不如一年，每日膳食越来越差，大理石地面上铺着的软垫也被收走，甚至冬天用的厚褥子也被收走…
一切女工都得陆氏做，而陆氏本是吴郡陆氏的嫡女，吴郡陆氏是上流士族，陆微又是陆氏嫡女，自小便被万般宠爱，何曾受过这等苦…
正胡思乱想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把曹奂吓了一跳，心也砰砰地跳起来，忽然就十分不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幼服侍陆微的婢女红羽。
陆微也发现来认识是红羽，刚有一丝开心却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红羽是如今这宫中少数几个还对曹陆二人忠心耿耿的人之一，每隔一段时间便想尽各种方法混进来告诉曹陆二人他们的小郎君和仲阳小娘子是否安好。
但是从来不会用这么冒险的方法从正门进来，除非…此时曹奂和陆微心中都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红羽进来便伏地大哭：“郎君娘子恐命不久矣！”
此时天空划过一道巨长的闪电，将整个大殿照耀的亮如白昼。不过瞬间大殿又重新暗下去，空中接连响起几个炸雷声。
一个宫婢一手擎着伞一手提着食盒远远的迈着碎步朝正殿走来。
宫婢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她脚着的木屐敲在青石砖上发出“咔嗒咔嗒”清脆的声响，和隐隐雷声交错混合格外使人心惊。
不一会儿，宫婢就来到了正殿门前，门前有两队侍卫把守。
侍卫首领看到宫婢便出列拦住她问道：“为何今日只有你一人来送饭？”
宫婢还是低垂着头温顺地答道：“今日本还是两人送的，结果奴婢们半路遇到了路少监…他说正殿里的两人食欲不佳,根本吃不下两份,为了避免浪费,让他们共食一份足矣…”
侍卫首领讷讷半晌,这路少监是晋武帝司马炎最宠幸宦官之一,路少监这是在为难废帝废后,他如何不知。于是例行检查了一番后就示意属下放行。
曹奂陆微早听见外面动静，忙踞膝而坐。
陆微因阴雨天气双膝疼痛，坐下时不禁皱了皱眉。
曹奂看到了心中又是酸楚一片。曹奂刚被废时待遇尚且不错，只是从前两年开始待遇一年不如一年，每日膳食越来越差，大理石地面上铺着的软垫也被收走，甚至冬天用的厚褥子也被收走…
一切女工都得陆氏做，而陆氏本是吴郡陆氏的嫡女，吴郡陆氏是上流士族，陆微又是陆氏嫡女，自小便被万般宠爱，何曾受过这等苦…
正胡思乱想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把曹奂吓了一跳，心也砰砰地跳起来，忽然就十分不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幼服侍陆微的婢女红羽。
陆微也发现来认识是红羽，刚有一丝开心却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红羽是如今这宫中少数几个还对曹陆二人忠心耿耿的人之一，每隔一段时间便想尽各种方法混进来告诉曹陆二人他们的小郎君和仲阳小娘子是否安好。
但是从来不会用这么冒险的方法从正门进来，除非…此时曹奂和陆微心中都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红羽进来便伏地大哭：“郎君娘子恐命不久矣！”
此时天空划过一道巨长的闪电，将整个大殿照耀的亮如白昼。不过瞬间大殿又重新暗下去，空中接连响起几个炸雷声。
这一句话如殷殷惊雷，把曹奂陆微二人震得呆若木鸡。
而红羽又怕哭声惊动外面侍卫，只好拼命压抑自己的声音低低的呜咽着，让人听了便觉抑郁不已。
还是陆微先反应过来，急声问道：“那小郎君们和仲阳现下如何？”红羽强忍着难过道：“小郎君们已经被带出了兴庆宫，可能…可能…已经被毒杀了!”
陆微听到这已经昏死过去,曹奂一把抱住她,又问红羽:“仲阳那里呢?仲阳可曾被带走？”红羽仰头答道：“不曾。仲阳小娘子那里一点动静也无。”
曹奂急急说道：“王稷夫人谢氏一向与阿微交好，仲阳只是个公主。。。以琅琊王氏的权势救出仲阳，应该不是问题。红羽，你快想办法求他们将仲阳带出去！”
红羽却是含着泪连连摇头。曹奂的心便慢慢沉了下去。
“仲阳也保全不了吗。。。”曹奂已经有些哽咽。
“谢嫄与我一向交好，她一定会让人救出仲阳的。”却是陆微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连忙说道。
说完就盯着红羽看，生怕错过了红羽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没用的没用的，”红羽忍住泪呢喃，“王家都没有见我们，任我如何苦苦哀求就是不见啊！”
陆微趔趄一下：“竟狠心至此——”
说罢又嘲讽一笑：“我也出身士族，怎么忘了这些人的本性？在你荣华时便看得起你，你一旦落难，唯恐避之不及。”
红羽不忍看着陆微这般难过连忙又说道：“吴郡陆氏那边早些天就察觉到不对劲，便派了人过来…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还未说完便被曹奂打断:“如此甚好！只是现下救出阿含（曹奂长子）他们是没希望了，但是仲阳身处的偏殿中有条密道，你赶紧通知岳丈派来的人，让他们救出仲阳…”
“若救出了仲阳，还请爹爹他们好好抚育仲阳成人！”
陆微听了这话，终于得到一丝安慰，便补充道。
红羽应道：“是。奴婢幼妹是自小服侍仲阳小娘子的红玉，红玉与仲阳同为七岁，身形差不多，到时就让红玉穿上仲阳小娘子的衣服好了…”
“红羽，真是苦了你和你幼妹了啊…”陆微泪水长流。
而红羽又怕哭声惊动外面侍卫，只好拼命压抑自己的声音低低的呜咽着，让人听了便觉抑郁不已。
还是陆微先反应过来，急声问道：“那小郎君们和仲阳现下如何？”红羽强忍着难过道：“小郎君们已经被带出了兴庆宫，可能…可能…已经被毒杀了!”
陆微听到这已经昏死过去,曹奂一把抱住她,又问红羽:“仲阳那里呢?仲阳可曾被带走？”红羽仰头答道：“不曾。仲阳小娘子那里一点动静也无。”
曹奂急急说道：“王稷夫人谢氏一向与阿微交好，仲阳只是个公主。。。以琅琊王氏的权势救出仲阳，应该不是问题。红羽，你快想办法求他们将仲阳带出去！”
红羽却是含着泪连连摇头。曹奂的心便慢慢沉了下去。
“仲阳也保全不了吗。。。”曹奂已经有些哽咽。
“谢嫄与我一向交好，她一定会让人救出仲阳的。”却是陆微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连忙说道。
说完就盯着红羽看，生怕错过了红羽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没用的没用的，”红羽忍住泪呢喃，“王家都没有见我们，任我如何苦苦哀求就是不见啊！”
陆微趔趄一下：“竟狠心至此——”
说罢又嘲讽一笑：“我也出身士族，怎么忘了这些人的本性？在你荣华时便看得起你，你一旦落难，唯恐避之不及。”
红羽不忍看着陆微这般难过连忙又说道：“吴郡陆氏那边早些天就察觉到不对劲，便派了人过来…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还未说完便被曹奂打断:“如此甚好！只是现下救出阿含（曹奂长子）他们是没希望了，但是仲阳身处的偏殿中有条密道，你赶紧通知岳丈派来的人，让他们救出仲阳…”
“若救出了仲阳，还请爹爹他们好好抚育仲阳成人！”
陆微听了这话，终于得到一丝安慰，便补充道。
红羽应道：“是。奴婢幼妹是自小服侍仲阳小娘子的红玉，红玉与仲阳同为七岁，身形差不多，到时就让红玉穿上仲阳小娘子的衣服好了…”
“红羽，真是苦了你和你幼妹了啊…”陆微泪水长流。
兴庆宫偏殿。
偏殿中一个衣着破旧却气度非凡的小女孩直直的跪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任旁人怎样劝都不动。
“仲阳公主，快随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旁的阿宽焦急的劝道。
仲阳缓缓闭眼:“爹爹，阿娘，阿兄们都死了，我一人岂能独活！”
阿宽想了想心一狠说：“仲阳公主如此不明事理！岂不是让曹郎君和陆女郎在天之灵不得安心！他们走前心心念念为你打算，你却…”
还未说完便听见窗外的嘈杂脚步声，心一横，扛起仲阳便向密道跑去。
在密道口仲阳趁阿宽不注意，一下挣扎着从阿宽身上跳下来，阿宽暗道不好，以为仲阳要跑去送死，没想到仲阳只是平静地透过窗缝向外看了一眼。
“仲阳公主…”阿宽嗫嚅道。
却见仲阳眼中泪水已褪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狠戾之色。“仲阳…公主？她三年前就死了！”
阿宽听到这种狠绝的话从七岁的仲阳口中说出，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好叹了口气，牵着仲阳快步逃跑。
窗外乌云密布，风雨如晦。
偏殿中一个衣着破旧却气度非凡的小女孩直直的跪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任旁人怎样劝都不动。
“仲阳公主，快随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旁的阿宽焦急的劝道。
仲阳缓缓闭眼:“爹爹，阿娘，阿兄们都死了，我一人岂能独活！”
阿宽想了想心一狠说：“仲阳公主如此不明事理！岂不是让曹郎君和陆女郎在天之灵不得安心！他们走前心心念念为你打算，你却…”
还未说完便听见窗外的嘈杂脚步声，心一横，扛起仲阳便向密道跑去。
在密道口仲阳趁阿宽不注意，一下挣扎着从阿宽身上跳下来，阿宽暗道不好，以为仲阳要跑去送死，没想到仲阳只是平静地透过窗缝向外看了一眼。
“仲阳公主…”阿宽嗫嚅道。
却见仲阳眼中泪水已褪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狠戾之色。“仲阳…公主？她三年前就死了！”
阿宽听到这种狠绝的话从七岁的仲阳口中说出，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好叹了口气，牵着仲阳快步逃跑。
窗外乌云密布，风雨如晦。
第一卷 王家有女字阿穿
第一章 初冬
冀州的冬日总是来得格外的早。
夏氏的目光穿过八宝纹落地罩，再透过重重迭迭的幔帐，看到了自家熟睡着的姑娘。
已经是卯时了，姑娘再不起身就太晚了…最多让姑娘睡到卯时中。
夏氏轻轻捧起王祯芝的衣物走到神雀负雏衔鱼熏炉旁，细细地熏着这些衣物。
一边熏衣一边对源烟道：“姑娘马上要起身了，你去小厨房给姑娘挑几样点心垫垫肚子。”
“是。”源烟轻轻走了出去。
夏氏熏完最后一件衣物时正好卯时过半，便轻轻掀开幔帐，柔声唤道：“姑娘，已经卯时过半了，该起身了。”
如此反复唤了三次，才将王祯芝唤醒。
“奶娘，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王祯芝虽然醒了，但是十分不愿离开柔软馨香的锦被，只露出一双大眼在外，冲着奶娘撒娇道。
夏氏也不说话，却用略带严厉的目光看着王祯芝，王祯芝只好嘟囔着嘴慢慢从锦被里钻出身来。
夏氏的目光这才柔和起来：“看着姑娘起早，奴婢也不忍心，但是姑娘再起晚就要错过晨昏定省了。虽然老爷心疼姑娘，允许姑娘不去晨昏定省，但姑娘却要遵守规矩侍奉尊长。”
“奶娘，我知道的。”王祯芝说着就要掀开锦被下床来。
夏氏连忙按住了她：“小祖宗啊，昨夜里下了一夜大雪，外面都滴水成冰了，冷得厉害，你身子又弱，还是等丫鬟们抬个暖炉来给你烤一下你再出被褥吧。”
一旁的涵雨早已机灵的吩咐小丫鬟们去抬暖炉，又与浣芳清芸二人端来了牙粉，沐盆等物伺候王祯芝洗漱。
没一会儿，四个小丫鬟就抬了鼎青铜暖炉进来，放在王祯芝床前，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火墙也烧了起来，没多久房间里就温暖如春。夏氏这才让王祯芝起身，涵雨浣芳几个又连忙为王祯芝穿上被夏氏熏得香香暖暖的衣物。
第一章 初冬
冀州的冬日总是来得格外的早。
夏氏的目光穿过八宝纹落地罩，再透过重重迭迭的幔帐，看到了自家熟睡着的姑娘。
已经是卯时了，姑娘再不起身就太晚了…最多让姑娘睡到卯时中。
夏氏轻轻捧起王祯芝的衣物走到神雀负雏衔鱼熏炉旁，细细地熏着这些衣物。
一边熏衣一边对源烟道：“姑娘马上要起身了，你去小厨房给姑娘挑几样点心垫垫肚子。”
“是。”源烟轻轻走了出去。
夏氏熏完最后一件衣物时正好卯时过半，便轻轻掀开幔帐，柔声唤道：“姑娘，已经卯时过半了，该起身了。”
如此反复唤了三次，才将王祯芝唤醒。
“奶娘，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王祯芝虽然醒了，但是十分不愿离开柔软馨香的锦被，只露出一双大眼在外，冲着奶娘撒娇道。
夏氏也不说话，却用略带严厉的目光看着王祯芝，王祯芝只好嘟囔着嘴慢慢从锦被里钻出身来。
夏氏的目光这才柔和起来：“看着姑娘起早，奴婢也不忍心，但是姑娘再起晚就要错过晨昏定省了。虽然老爷心疼姑娘，允许姑娘不去晨昏定省，但姑娘却要遵守规矩侍奉尊长。”
“奶娘，我知道的。”王祯芝说着就要掀开锦被下床来。
夏氏连忙按住了她：“小祖宗啊，昨夜里下了一夜大雪，外面都滴水成冰了，冷得厉害，你身子又弱，还是等丫鬟们抬个暖炉来给你烤一下你再出被褥吧。”
一旁的涵雨早已机灵的吩咐小丫鬟们去抬暖炉，又与浣芳清芸二人端来了牙粉，沐盆等物伺候王祯芝洗漱。
没一会儿，四个小丫鬟就抬了鼎青铜暖炉进来，放在王祯芝床前，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火墙也烧了起来，没多久房间里就温暖如春。夏氏这才让王祯芝起身，涵雨浣芳几个又连忙为王祯芝穿上被夏氏熏得香香暖暖的衣物。
“呼——冷死我了！”却是源烟提着鎏金螺钿漆食盒进来。
早有机灵的小丫头为源烟脱下大氅，免得源烟身上的寒气过给了姑娘。
“姑娘起身啦,外边还下着大雪呢。雪都积起半根手指那么多了，看来姑娘今日要穿木屐了。”源烟边说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瓷碗瓷盅拿出来摆在小几上。
王祯芝正跪坐在铜镜前，奶娘夏氏用一把牛角梳为她梳头，从头顶慢慢梳到发尾，先梳一百下，再用手给王祯芝的头部按摩，然后再梳一百下。
王祯芝早就习惯了夏氏这种梳头法，自顾自的从妆奁中取出一个描着梅花花样的瓷盒，轻轻拧开，抹了一点梅花香膏在脸上。这种天气不擦香膏，皮肤会被冻裂的。
等到夏氏给王祯芝盘起了发髻，王祯芝才开始食用小几上的点心。她先用了点薏仁红枣粥，又略吃了几块水晶龙凤糕，就赏给源烟几个吃。
“姑娘你——也太宽厚了，”谁家下人在主子面前吃饭？夏氏叹道“这种事若传出去——”“奶娘，屋子里的这些人，谁又会把这事传出去呢？”王祯芝笑道。
她笑时一双大眼弯成了月牙状，再配上雪白的肌肤，花瓣似的嘴唇，简直晃花了屋子里一众丫鬟的眼。丫鬟们不禁在心中感叹：姑娘这般家世，又有这般相貌，将来不知谁能迎娶了去。
“奶娘，你上次给我做的可以穿木屐时用的分趾袜呢？今日穿木屐正好可以拿来穿。”夏氏一听不由喜笑颜开，这是她从今年年初就开始给姑娘做的袜子，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没想到姑娘也还记得。
“奴婢这就去拿。”夏氏笑眯眯地起身找出了一个锦袋，从中拿出一对分趾袜。这对分趾袜的内囊是用极好的兔绒毛做的，只选兔子最最柔软的短绒毛，一只这样的袜子就要用上十只健壮的兔子。在内囊的外面又用极其御寒的紫貂毛裹了一层，最后再用细羊毛再裹一层，再做几样颜色花样各不相同的袜套套在外面，就可以直接穿在外面了。
穿着妥当之后王祯芝捧了一个小手炉就走了出去，丫鬟刚一掀开厚重的锦帘，一股寒风就迎面扑来，王祯芝不由打了个寒噤，抬头望瞭望天，还是一片漆黑。
小丫鬟已经在前面提起了灯笼，庭院里每隔十五步就有盏小宫灯，发出微弱的黄光。
王祯芝及奶娘丫鬟们都穿了木屐，源烟在旁边为王祯芝打着油纸伞，一众仆妇们跟在后面，也都穿了木屐，缓缓向正堂走去，木屐落在青石板上，寂静无声。
早有机灵的小丫头为源烟脱下大氅，免得源烟身上的寒气过给了姑娘。
“姑娘起身啦,外边还下着大雪呢。雪都积起半根手指那么多了，看来姑娘今日要穿木屐了。”源烟边说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瓷碗瓷盅拿出来摆在小几上。
王祯芝正跪坐在铜镜前，奶娘夏氏用一把牛角梳为她梳头，从头顶慢慢梳到发尾，先梳一百下，再用手给王祯芝的头部按摩，然后再梳一百下。
王祯芝早就习惯了夏氏这种梳头法，自顾自的从妆奁中取出一个描着梅花花样的瓷盒，轻轻拧开，抹了一点梅花香膏在脸上。这种天气不擦香膏，皮肤会被冻裂的。
等到夏氏给王祯芝盘起了发髻，王祯芝才开始食用小几上的点心。她先用了点薏仁红枣粥，又略吃了几块水晶龙凤糕，就赏给源烟几个吃。
“姑娘你——也太宽厚了，”谁家下人在主子面前吃饭？夏氏叹道“这种事若传出去——”“奶娘，屋子里的这些人，谁又会把这事传出去呢？”王祯芝笑道。
她笑时一双大眼弯成了月牙状，再配上雪白的肌肤，花瓣似的嘴唇，简直晃花了屋子里一众丫鬟的眼。丫鬟们不禁在心中感叹：姑娘这般家世，又有这般相貌，将来不知谁能迎娶了去。
“奶娘，你上次给我做的可以穿木屐时用的分趾袜呢？今日穿木屐正好可以拿来穿。”夏氏一听不由喜笑颜开，这是她从今年年初就开始给姑娘做的袜子，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没想到姑娘也还记得。
“奴婢这就去拿。”夏氏笑眯眯地起身找出了一个锦袋，从中拿出一对分趾袜。这对分趾袜的内囊是用极好的兔绒毛做的，只选兔子最最柔软的短绒毛，一只这样的袜子就要用上十只健壮的兔子。在内囊的外面又用极其御寒的紫貂毛裹了一层，最后再用细羊毛再裹一层，再做几样颜色花样各不相同的袜套套在外面，就可以直接穿在外面了。
穿着妥当之后王祯芝捧了一个小手炉就走了出去，丫鬟刚一掀开厚重的锦帘，一股寒风就迎面扑来，王祯芝不由打了个寒噤，抬头望瞭望天，还是一片漆黑。
小丫鬟已经在前面提起了灯笼，庭院里每隔十五步就有盏小宫灯，发出微弱的黄光。
王祯芝及奶娘丫鬟们都穿了木屐，源烟在旁边为王祯芝打着油纸伞，一众仆妇们跟在后面，也都穿了木屐，缓缓向正堂走去，木屐落在青石板上，寂静无声。
第二章 父兄
王祯芝到正屋时，大姑娘和三姑娘还有四姑娘已经到了。
今天王祯芝穿了一件齐腰襦裙，以素色打底，衣襟和衣摆处都绣有梅花，外面罩着的斗篷边缘处是雪貂毛，也绣有梅花，甚至连外套上也装点了几朵小梅花，显得整个人十分精致灵动。
三姑娘不由眸色暗了暗，梅花这种风雅高洁的花也只有二姐这种身份才敢穿，要是自己和大姐四妹几个穿，肯定会被笑成在附庸风雅的吧。
而且二姐身上一套都是一色的梅花，也只有二姐这种样貌风姿才能压得住。
在三姑娘心思百转千回之时，王祯芝已经脱了厚重的斗篷，慢步走到三姑娘和大姑娘之间跪坐了下来。
但还好二姐宽厚大气，待大姐四妹和自己都很好，不像有的嫡出贵女，待庶出的姐妹真的就像对待奴婢一样呢，自己已经算够幸运的了！
“三妹，二妹和你说话呢。”三姑娘又陷入了嫡庶之分沉思中，冷不丁被大姑娘打断，差点没吓得弹起来，幸好多年来的教育让她拥有了处变不惊的气度，这才没有失了礼仪。
刚才二姐和自己说话自己居然走神去了！
三姑娘的脸微微发红：“二姐，刚才我没听见…”
王祯芝不在意的笑笑：“三妹你今日熏得是檀香吗？真好闻。”三姑娘脸又微微一红：“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就熏了点檀香。”王祯芝还要说什么，却听外面丫鬟通报：“老爷来了。”便都噤了声。
王祯芝到正屋时，大姑娘和三姑娘还有四姑娘已经到了。
今天王祯芝穿了一件齐腰襦裙，以素色打底，衣襟和衣摆处都绣有梅花，外面罩着的斗篷边缘处是雪貂毛，也绣有梅花，甚至连外套上也装点了几朵小梅花，显得整个人十分精致灵动。
三姑娘不由眸色暗了暗，梅花这种风雅高洁的花也只有二姐这种身份才敢穿，要是自己和大姐四妹几个穿，肯定会被笑成在附庸风雅的吧。
而且二姐身上一套都是一色的梅花，也只有二姐这种样貌风姿才能压得住。
在三姑娘心思百转千回之时，王祯芝已经脱了厚重的斗篷，慢步走到三姑娘和大姑娘之间跪坐了下来。
但还好二姐宽厚大气，待大姐四妹和自己都很好，不像有的嫡出贵女，待庶出的姐妹真的就像对待奴婢一样呢，自己已经算够幸运的了！
“三妹，二妹和你说话呢。”三姑娘又陷入了嫡庶之分沉思中，冷不丁被大姑娘打断，差点没吓得弹起来，幸好多年来的教育让她拥有了处变不惊的气度，这才没有失了礼仪。
刚才二姐和自己说话自己居然走神去了！
三姑娘的脸微微发红：“二姐，刚才我没听见…”
王祯芝不在意的笑笑：“三妹你今日熏得是檀香吗？真好闻。”三姑娘脸又微微一红：“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就熏了点檀香。”王祯芝还要说什么，却听外面丫鬟通报：“老爷来了。”便都噤了声。
锦帘一动，一个风姿潇洒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王祯芝的父亲，王稷。
几个姑娘连忙站起来向王稷请安。
礼毕后，王稷便对几个姑娘道：“这几日天冷，夫子受寒病倒了，这几日你们就不用去学堂了，但也要自己温习功课，不要虚度光阴。”
“是。”几个姑娘恭敬地答道。
“那你们便回去吧，阿穿（王祯芝小字）就随我去书房。”除了王祯芝外，三姑娘四姑娘回了自己的小院，大姑娘便去主持中馈。
王稷的原配谢嫄——也就是王祯芝的生母，早在五年前便去了，王稷一直没有续娶，中馈便由王祯芝主持。
但是王祯芝也有没时间主持中馈的时候，譬如今日，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大姑娘主持中馈。因为大姑娘是由嫡母谢嫄教养长大的，所以才能协助王祯芝主持中馈。
雪已经小了不少，王祯芝和王稷并排走在石子路上，并不曾让人撑伞，丫鬟仆妇们远远地跟着。“阿穿昨晚睡得还好吗？”王稷温柔地问道。
“睡得很好，爹爹呢？”王稷听到最珍爱的嫡女说睡得好，嘴角就不自觉的弯了起来：“爹爹也睡得很好。”
“阿穿怎么不穿皮履？这么冷的天还穿木屐，也不怕染了风寒。夏氏是怎么回事！”王稷低头看到王祯芝在这么冷的天居然穿双木屐，不由十分恼怒。
“爹爹，奶娘给我做了很暖和的套袜，穿木屐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信你看！”说着便用手去握王稷的手，王稷感到女儿的手暖融融的才放下心来。
“阿穿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感染了风寒吗？今年比往年都要冷，又是你们在冀州过的第一个冬天，冀州可比徐州冷多了。”“爹爹我知道了，我的套袜真的很保暖的，爹爹不用担心。”王祯芝仰头对王稷说道。
王稷看着王祯芝大大的杏眼望着自己，不由心中一暖，轻轻拍了拍王祯芝的头。
几个姑娘连忙站起来向王稷请安。
礼毕后，王稷便对几个姑娘道：“这几日天冷，夫子受寒病倒了，这几日你们就不用去学堂了，但也要自己温习功课，不要虚度光阴。”
“是。”几个姑娘恭敬地答道。
“那你们便回去吧，阿穿（王祯芝小字）就随我去书房。”除了王祯芝外，三姑娘四姑娘回了自己的小院，大姑娘便去主持中馈。
王稷的原配谢嫄——也就是王祯芝的生母，早在五年前便去了，王稷一直没有续娶，中馈便由王祯芝主持。
但是王祯芝也有没时间主持中馈的时候，譬如今日，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大姑娘主持中馈。因为大姑娘是由嫡母谢嫄教养长大的，所以才能协助王祯芝主持中馈。
雪已经小了不少，王祯芝和王稷并排走在石子路上，并不曾让人撑伞，丫鬟仆妇们远远地跟着。“阿穿昨晚睡得还好吗？”王稷温柔地问道。
“睡得很好，爹爹呢？”王稷听到最珍爱的嫡女说睡得好，嘴角就不自觉的弯了起来：“爹爹也睡得很好。”
“阿穿怎么不穿皮履？这么冷的天还穿木屐，也不怕染了风寒。夏氏是怎么回事！”王稷低头看到王祯芝在这么冷的天居然穿双木屐，不由十分恼怒。
“爹爹，奶娘给我做了很暖和的套袜，穿木屐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信你看！”说着便用手去握王稷的手，王稷感到女儿的手暖融融的才放下心来。
“阿穿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感染了风寒吗？今年比往年都要冷，又是你们在冀州过的第一个冬天，冀州可比徐州冷多了。”“爹爹我知道了，我的套袜真的很保暖的，爹爹不用担心。”王祯芝仰头对王稷说道。
王稷看着王祯芝大大的杏眼望着自己，不由心中一暖，轻轻拍了拍王祯芝的头。
父女谈笑间就来到了书房，大郎君二郎君三郎君早已等候在门口。
几位郎君都穿着一色的雪貂大裘，个个都显得丰神俊朗，如同谪仙一般。
“大哥二哥三哥！”王祯芝开心地和几位郎君打招呼。几位郎君看着王祯芝，眼里满是宠溺。
“阿穿。”几位郎君也同王祯芝打招呼，然后就一起进入王稷书房。
“大哥要出仕了？”王祯芝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惊讶的问道。
“嗯，出任尚书右丞”王恭之含笑答道。
尚书右丞…这个官职并不高,以大哥琅琊王氏冢子的身份,最起码可以担任尚书左右仆射…那为什么爹爹不安排大哥选个更高的官职呢?应该是。。。
王稷看着儿女各不相同的表情心中不由五味陈杂。
阿穿看样子已经想通其中缘由，阿容（三郎君）估计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有阿敬（二郎君）还在冥思苦想。
阿嫄在怀阿敬的时候王氏一族有点动乱，弄得阿嫄精神不济，生了两日才将阿敬生下来，自己当时都以为阿嫄会在生育时遭到不测…还差点要哭了！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阿敬的才智才不如他的几个兄妹吧。
“阿敬怎么看？”王稷温和的问二郎君。“是爹爹想让大哥多多历练一下吗？”二郎君试探着答道。王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依然温和地说：“这也是原因之一。”二郎君神情就有些受伤。
“阿穿呢？”王稷又问王祯芝。
阿穿自幼就极其聪慧，刚生下来居然就能发出单音字，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愈来愈显示出与同龄人的不同，对朝堂上的事更是显示出不输男儿的敏感，才女声名早就传遍了各个上流士族。
只是古往今来，有才女名声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王稷还是很担心王祯芝的，他其实不喜欢王祯芝的才女的名声在外的。
“当今圣上质纯直朴，皇后又颇为精明能干，圣上的兄弟叔父又多，个个都非池中之物。。。如此发展下去，恐怕会——生变！”王祯芝一语道破，不等王稷和几个郎君有所反应又紧接着说：“大哥在这种时候身居要职，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相反，担任一个不是那么显要的官职，既可以接触到朝堂上的动向，又可以隐其锋芒。。。”话未说完，王稷就抚掌连声叫好。
“阿穿虽是个小娘子，但见识一点不输于郎君啊。”王稷开心地说道，“但是阿穿锋芒太露，恐怕也不妥啊。”“爹爹！”王祯芝撒娇道,“我也只敢在爹爹和哥哥面前说下嘛！”小女儿娇态毕现，又惹得王稷笑声连连。
三郎君见此情景不由对王祯芝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王祯芝嘴一嘟，不理三郎君。
大郎君二郎君看到弟妹有趣的互动不由也笑了起来，一时间书房中其乐融融。
王稷又在书房中与几个儿女细细分析了遍朝堂上的事后，便带几个郎君出门参加清谈，让王祯芝回房休息。
守候在书房外多时的涵雨已经急得不行，却又不敢进书房。
老爷和几个郎君在书房议事时，谁又敢进去打扰呢?万一听到不该听的。。。
何况王家的仆妇们都是王家的世仆，懂得这种事情是最基本的规矩。所以即使再急涵雨也不敢进书房找自家姑娘。只能眼巴巴的盼着姑娘早点出来。
看着自家姑娘笑着和父兄道别后，赶紧迎了上去说：“姑娘，万儿她恐怕不好了！”
几位郎君都穿着一色的雪貂大裘，个个都显得丰神俊朗，如同谪仙一般。
“大哥二哥三哥！”王祯芝开心地和几位郎君打招呼。几位郎君看着王祯芝，眼里满是宠溺。
“阿穿。”几位郎君也同王祯芝打招呼，然后就一起进入王稷书房。
“大哥要出仕了？”王祯芝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惊讶的问道。
“嗯，出任尚书右丞”王恭之含笑答道。
尚书右丞…这个官职并不高,以大哥琅琊王氏冢子的身份,最起码可以担任尚书左右仆射…那为什么爹爹不安排大哥选个更高的官职呢?应该是。。。
王稷看着儿女各不相同的表情心中不由五味陈杂。
阿穿看样子已经想通其中缘由，阿容（三郎君）估计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有阿敬（二郎君）还在冥思苦想。
阿嫄在怀阿敬的时候王氏一族有点动乱，弄得阿嫄精神不济，生了两日才将阿敬生下来，自己当时都以为阿嫄会在生育时遭到不测…还差点要哭了！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阿敬的才智才不如他的几个兄妹吧。
“阿敬怎么看？”王稷温和的问二郎君。“是爹爹想让大哥多多历练一下吗？”二郎君试探着答道。王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依然温和地说：“这也是原因之一。”二郎君神情就有些受伤。
“阿穿呢？”王稷又问王祯芝。
阿穿自幼就极其聪慧，刚生下来居然就能发出单音字，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愈来愈显示出与同龄人的不同，对朝堂上的事更是显示出不输男儿的敏感，才女声名早就传遍了各个上流士族。
只是古往今来，有才女名声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王稷还是很担心王祯芝的，他其实不喜欢王祯芝的才女的名声在外的。
“当今圣上质纯直朴，皇后又颇为精明能干，圣上的兄弟叔父又多，个个都非池中之物。。。如此发展下去，恐怕会——生变！”王祯芝一语道破，不等王稷和几个郎君有所反应又紧接着说：“大哥在这种时候身居要职，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相反，担任一个不是那么显要的官职，既可以接触到朝堂上的动向，又可以隐其锋芒。。。”话未说完，王稷就抚掌连声叫好。
“阿穿虽是个小娘子，但见识一点不输于郎君啊。”王稷开心地说道，“但是阿穿锋芒太露，恐怕也不妥啊。”“爹爹！”王祯芝撒娇道,“我也只敢在爹爹和哥哥面前说下嘛！”小女儿娇态毕现，又惹得王稷笑声连连。
三郎君见此情景不由对王祯芝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王祯芝嘴一嘟，不理三郎君。
大郎君二郎君看到弟妹有趣的互动不由也笑了起来，一时间书房中其乐融融。
王稷又在书房中与几个儿女细细分析了遍朝堂上的事后，便带几个郎君出门参加清谈，让王祯芝回房休息。
守候在书房外多时的涵雨已经急得不行，却又不敢进书房。
老爷和几个郎君在书房议事时，谁又敢进去打扰呢?万一听到不该听的。。。
何况王家的仆妇们都是王家的世仆，懂得这种事情是最基本的规矩。所以即使再急涵雨也不敢进书房找自家姑娘。只能眼巴巴的盼着姑娘早点出来。
看着自家姑娘笑着和父兄道别后，赶紧迎了上去说：“姑娘，万儿她恐怕不好了！”
第三章 万儿
如果说奶娘夏氏和源烟涵雨是从王祯芝儿时就开始照料她生活起居最为精细的人，那么万儿就是从王祯芝七岁时起最好的玩伴。
从七岁时万儿就成了王祯芝的贴身奴婢，说是奴婢，却几乎没有做过伺候人的事，唯一的任务就是陪王祯芝玩，甚至王祯芝还教她念书。
王祯芝一直不习惯让丫鬟们为她守夜，因为她不喜欢晚上睡觉时床边地榻上还睡着人，所以连源烟涵雨二人也没有为王祯芝守过夜，除了万儿。
“万儿的病情不是昨日还好转了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王祯芝疾步向万儿的屋子走去，但是即便走得很快木屐踩在青石板上依然悄无声息。
“余娘子说万儿这次染得风寒十分霸道，只要一天没好全，万儿随时都有可能。。。”涵雨看着王祯芝发白的脸色嗫嚅着没敢说下去。
余娘子的医术十分好，为许多士族的贵女们看诊，如果余娘子也没办法。。。王祯芝不敢往下想。
王祯芝远远地就看到了奶娘源烟浣芳清芸还有好多服侍自己的小丫鬟也都在万儿屋子外面，不由加快了步伐。涵雨都有些跟不上了，她从来没看见姑娘走的这么快过。
“姑娘你不能进去。”王祯芝正要跨入屋子却被夏氏一把拦住。
“余娘子说万儿身上的风寒很有可能会过给你！”“奶娘让我进去，求你了——”夏氏听到王祯芝都带上了哭音，心不由一酸，但仍然狠了狠心不让王祯芝进去。
王祯芝顿了顿就要硬闯，吓得源烟涵雨脸都发白了，服侍姑娘长这么大，从没看过姑娘居然不听奶娘的话，还想要硬闯！
周围其它小丫鬟们看到源烟涵雨都不敢动，她们就更不敢劝了，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时间居然都能听到寒风呼啸的声音。
正在王祯芝和夏氏僵持着时，门帘一动，从屋内走出一个穿着不俗的妇女，正是万儿的生母，也是王总管的妻子。
夏氏连忙示意源烟几个将王祯芝半推半扶到抄手游廊里，生怕万儿的娘将屋内的病气过给了王祯芝。
“奶娘！”王祯芝惊叫到，夏氏只答：“奴婢也是为了姑娘好。”
万儿的母亲眼睛又红又肿，隔着七八步开外跪着给王祯芝磕头道：“奴婢知道姑娘待万儿极好，但是姑娘的身子与万儿。。。毕竟有云泥之别，还望姑娘照顾好自己，若是让万儿连累姑娘生病，那岂不是让奴婢全家和万儿。。。。”话还未说完已经哭得不成语调，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王祯芝想乘机挣脱奶娘她们，却无奈被奶娘源烟几个抓的紧紧地。
正当她快要绝望时，余娘子走了出来。余娘子对王祯芝福了一礼便道：“让王女郎进去看一眼也不会有大碍的。”王祯芝听了这话不由大松一口气，对奶娘说：“奶娘，连余娘子都说了不会有大碍，你就让我进去吧。”
夏氏虽然是王祯芝的奶娘，但到底还是个奴婢，能拦住王祯芝已实属不易，这次王祯芝又有了余娘子的话作支撑，夏氏实在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在心中暗怪余娘子多事。
如果说奶娘夏氏和源烟涵雨是从王祯芝儿时就开始照料她生活起居最为精细的人，那么万儿就是从王祯芝七岁时起最好的玩伴。
从七岁时万儿就成了王祯芝的贴身奴婢，说是奴婢，却几乎没有做过伺候人的事，唯一的任务就是陪王祯芝玩，甚至王祯芝还教她念书。
王祯芝一直不习惯让丫鬟们为她守夜，因为她不喜欢晚上睡觉时床边地榻上还睡着人，所以连源烟涵雨二人也没有为王祯芝守过夜，除了万儿。
“万儿的病情不是昨日还好转了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王祯芝疾步向万儿的屋子走去，但是即便走得很快木屐踩在青石板上依然悄无声息。
“余娘子说万儿这次染得风寒十分霸道，只要一天没好全，万儿随时都有可能。。。”涵雨看着王祯芝发白的脸色嗫嚅着没敢说下去。
余娘子的医术十分好，为许多士族的贵女们看诊，如果余娘子也没办法。。。王祯芝不敢往下想。
王祯芝远远地就看到了奶娘源烟浣芳清芸还有好多服侍自己的小丫鬟也都在万儿屋子外面，不由加快了步伐。涵雨都有些跟不上了，她从来没看见姑娘走的这么快过。
“姑娘你不能进去。”王祯芝正要跨入屋子却被夏氏一把拦住。
“余娘子说万儿身上的风寒很有可能会过给你！”“奶娘让我进去，求你了——”夏氏听到王祯芝都带上了哭音，心不由一酸，但仍然狠了狠心不让王祯芝进去。
王祯芝顿了顿就要硬闯，吓得源烟涵雨脸都发白了，服侍姑娘长这么大，从没看过姑娘居然不听奶娘的话，还想要硬闯！
周围其它小丫鬟们看到源烟涵雨都不敢动，她们就更不敢劝了，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时间居然都能听到寒风呼啸的声音。
正在王祯芝和夏氏僵持着时，门帘一动，从屋内走出一个穿着不俗的妇女，正是万儿的生母，也是王总管的妻子。
夏氏连忙示意源烟几个将王祯芝半推半扶到抄手游廊里，生怕万儿的娘将屋内的病气过给了王祯芝。
“奶娘！”王祯芝惊叫到，夏氏只答：“奴婢也是为了姑娘好。”
万儿的母亲眼睛又红又肿，隔着七八步开外跪着给王祯芝磕头道：“奴婢知道姑娘待万儿极好，但是姑娘的身子与万儿。。。毕竟有云泥之别，还望姑娘照顾好自己，若是让万儿连累姑娘生病，那岂不是让奴婢全家和万儿。。。。”话还未说完已经哭得不成语调，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王祯芝想乘机挣脱奶娘她们，却无奈被奶娘源烟几个抓的紧紧地。
正当她快要绝望时，余娘子走了出来。余娘子对王祯芝福了一礼便道：“让王女郎进去看一眼也不会有大碍的。”王祯芝听了这话不由大松一口气，对奶娘说：“奶娘，连余娘子都说了不会有大碍，你就让我进去吧。”
夏氏虽然是王祯芝的奶娘，但到底还是个奴婢，能拦住王祯芝已实属不易，这次王祯芝又有了余娘子的话作支撑，夏氏实在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在心中暗怪余娘子多事。
天还是漆黑一片的时候，就有仆妇叉手站在抄手游廊里指挥洒扫丫鬟们扫雪。
这些洒扫丫鬟即便习惯早起，但是因为太冷太黑的缘故，总会有些犯困，于是只能靠小声聊天来提神，只要不是声音太大，仆妇们也会对她们睁只眼闭只眼的。
几个洒扫丫鬟便撑仆妇们不注意悄悄凑在一起说话。
“要是当初二女郎选中我做她的玩伴就好了，我就不用起这么早扫雪了。”一个小丫鬟小声说道。
“就是啊。”其余几个小丫鬟纷纷附和。
“听说这几天二女郎都没怎么用膳，消瘦不少呢！”“没有想到二女郎对万儿的感情这么深，一个奴婢能的到主子这样厚待就是死了也觉得有无限荣光啊！”
“就是啊，家中几个郎君们看到姑娘这么难过，还特地许王总管用金丝楠木的棺材给万儿下葬的呢。还赐了王总管家不少好东西！”
“唉，为什么当初二女郎没有选我!”小丫鬟又发出一声感叹。旁边一个小丫鬟看不惯她一副做白梦的表情便说：“当初二女郎的玩伴都是从体面的嬷嬷的子女中选的，更何况万儿是王总管之女。王总管是你的老子娘能比的吗?”
先头的小丫鬟撇了嘴不啃声，王总管家是王家的世仆，听说王总管本来不姓王的，好像是王总管的大父被王家赐姓才改姓王的。。。赐姓这么荣耀的事，当然是自己的爹爹比不起的。
这些洒扫丫鬟即便习惯早起，但是因为太冷太黑的缘故，总会有些犯困，于是只能靠小声聊天来提神，只要不是声音太大，仆妇们也会对她们睁只眼闭只眼的。
几个洒扫丫鬟便撑仆妇们不注意悄悄凑在一起说话。
“要是当初二女郎选中我做她的玩伴就好了，我就不用起这么早扫雪了。”一个小丫鬟小声说道。
“就是啊。”其余几个小丫鬟纷纷附和。
“听说这几天二女郎都没怎么用膳，消瘦不少呢！”“没有想到二女郎对万儿的感情这么深，一个奴婢能的到主子这样厚待就是死了也觉得有无限荣光啊！”
“就是啊，家中几个郎君们看到姑娘这么难过，还特地许王总管用金丝楠木的棺材给万儿下葬的呢。还赐了王总管家不少好东西！”
“唉，为什么当初二女郎没有选我!”小丫鬟又发出一声感叹。旁边一个小丫鬟看不惯她一副做白梦的表情便说：“当初二女郎的玩伴都是从体面的嬷嬷的子女中选的，更何况万儿是王总管之女。王总管是你的老子娘能比的吗?”
先头的小丫鬟撇了嘴不啃声，王总管家是王家的世仆，听说王总管本来不姓王的，好像是王总管的大父被王家赐姓才改姓王的。。。赐姓这么荣耀的事，当然是自己的爹爹比不起的。
王祯芝在寅时就睁开了眼，看着床顶上的卍字文，眼泪就顺着脸颊向两边流去，沾湿了镂花玉枕。
万儿的娘怀孕时，阿娘赐给了她不少绸缎，万儿娘最喜欢其中一匹蜀锦卍字文，便为肚子中的孩子取名为万儿。。。在万儿死的前天，自己还去看过她，说等她好了要让厨房的人给她做好多她最爱吃的单笼金乳酥，没想到万儿走前都没能再吃到。
自己七岁那年，阿娘选了好多和自己年龄一样的小女孩让自己选玩伴。
自己当初一眼看中万儿只是因为万儿的一双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太像一个人才选了她的。
但是毕竟在一起生活八年，即使最初将万儿当成。。。替代品，最后难免对万儿有很深的感情，就像对奶娘源烟涵雨几个一样。
每次到冬天就会有最亲的人离开自己。
从七岁时深秋初冬时节一个人突然被赐死，再到十岁时的冬天阿娘病逝，再到现在的万儿。。。总是会有人不断离开自己。。。王祯芝默默地哭着，再过几天又是阿娘的忌日了。。。她真的不喜欢冬天。
万儿的娘怀孕时，阿娘赐给了她不少绸缎，万儿娘最喜欢其中一匹蜀锦卍字文，便为肚子中的孩子取名为万儿。。。在万儿死的前天，自己还去看过她，说等她好了要让厨房的人给她做好多她最爱吃的单笼金乳酥，没想到万儿走前都没能再吃到。
自己七岁那年，阿娘选了好多和自己年龄一样的小女孩让自己选玩伴。
自己当初一眼看中万儿只是因为万儿的一双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太像一个人才选了她的。
但是毕竟在一起生活八年，即使最初将万儿当成。。。替代品，最后难免对万儿有很深的感情，就像对奶娘源烟涵雨几个一样。
每次到冬天就会有最亲的人离开自己。
从七岁时深秋初冬时节一个人突然被赐死，再到十岁时的冬天阿娘病逝，再到现在的万儿。。。总是会有人不断离开自己。。。王祯芝默默地哭着，再过几天又是阿娘的忌日了。。。她真的不喜欢冬天。
第四章 忌日
“回二女郎，胙肉馔盒已经备好。”
“回二女郎，茶酒饭羹已经备好。”
“回二女郎，锦帛玉器已经备好。”
这日是王祯芝生母谢嫄的忌日。家里的郎君们和姑娘们寅时初就起来了，王稷今日正好沐休便也寅时初就起了身，找出早就为谢嫄写好的祝文，轻轻放在了怀中。
阿娘生前最爱各式玉器，自从阿娘死后，每年爹爹和哥哥们都会为阿娘收集各种样式精致的玉器用来在阿娘的忌日上祭奠阿娘。
茶酒这些有大姐看着，而这些玉器自己是一定要亲自过目的。夏氏素来会揣摩王祯芝的心思，便让几个嬷嬷将玉器呈上来。
描金漆盘上托着一块灵芝云纹京黄佩玉，一对鸟纹昆仑玉镯，还有一串西瓜碧玺手链。
碧玺颜色多变，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这串手链用的碧玺却个个大小一样，颜色均匀，流光溢彩，显然不是凡品。
曾经有个人也十分喜欢玉器，却从四岁时再也没有碰过玉器。。
她唯一有的一件玉器还是自己送她的仿古兽面纹玉璜。
后来她被赐死，那件玉璜也不知道流落到那里去了。
“二女郎，郎君们说青铜器也备好了。”有仆妇向王祯芝传话到。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姑娘王祯芝三姑娘和四姑娘皆穿一身素衣，到大门处与父兄汇合。
牛车已经备好了，车内早早就烧起了炭火，温度适宜，王祯芝和大姑娘一坐辆车，三姑娘四姑娘坐一辆车。上了牛车后，清芸就跪坐在牛车里间为王祯芝和大姑娘煎茶。
“回二女郎，胙肉馔盒已经备好。”
“回二女郎，茶酒饭羹已经备好。”
“回二女郎，锦帛玉器已经备好。”
这日是王祯芝生母谢嫄的忌日。家里的郎君们和姑娘们寅时初就起来了，王稷今日正好沐休便也寅时初就起了身，找出早就为谢嫄写好的祝文，轻轻放在了怀中。
阿娘生前最爱各式玉器，自从阿娘死后，每年爹爹和哥哥们都会为阿娘收集各种样式精致的玉器用来在阿娘的忌日上祭奠阿娘。
茶酒这些有大姐看着，而这些玉器自己是一定要亲自过目的。夏氏素来会揣摩王祯芝的心思，便让几个嬷嬷将玉器呈上来。
描金漆盘上托着一块灵芝云纹京黄佩玉，一对鸟纹昆仑玉镯，还有一串西瓜碧玺手链。
碧玺颜色多变，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这串手链用的碧玺却个个大小一样，颜色均匀，流光溢彩，显然不是凡品。
曾经有个人也十分喜欢玉器，却从四岁时再也没有碰过玉器。。
她唯一有的一件玉器还是自己送她的仿古兽面纹玉璜。
后来她被赐死，那件玉璜也不知道流落到那里去了。
“二女郎，郎君们说青铜器也备好了。”有仆妇向王祯芝传话到。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姑娘王祯芝三姑娘和四姑娘皆穿一身素衣，到大门处与父兄汇合。
牛车已经备好了，车内早早就烧起了炭火，温度适宜，王祯芝和大姑娘一坐辆车，三姑娘四姑娘坐一辆车。上了牛车后，清芸就跪坐在牛车里间为王祯芝和大姑娘煎茶。
冀州自从入冬以来雪就没有停过，地面上雪都积起了一尺半，牛车走的十分缓慢。
王祯芝便闭了眼睛睡觉，长长的睫毛如绒丝一样低低的垂着，随着牛车的颠簸不停地抖动。连大姑娘都不由自主地盯着王祯芝看了好久。
因为谢嫄葬在徐州王氏祖坟中，所以今年王祯芝及其兄妹就只能去冀州的竹林寺为谢嫄点上长明灯，供奉祭品。
王祯芝一行人到达竹林寺时天色已经大亮。
竹林寺是冀州大寺，常年香火不断，香客络绎不绝。住持早就接到王稷一行要来供奉长明灯的消息，就特地在正殿里等候。
青铜祭器都由郎君们亲手摆放在供桌，王祯芝则将胙肉馔盒等摆在在青铜祭器中，王稷亲手焚烧了为谢嫄写的祝词。然后郎君们和几个姑娘们一齐跪下磕头。
王祯芝想到阿娘灯枯油尽前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最后说的那些话，不由心中一酸，磕头时眼圈就红红的。
三郎君与王祯芝是双生子，小时候谢嫄常常给三郎君王容之穿上王祯芝的衣服，然后再将他二人带给王稷看，往往王稷都分不出来谁是谁，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才长得愈发不像了，却依然有心灵感应。
三郎君此时望向王祯芝，见她眼圈果然有些红，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祭拜完谢嫄后王祯芝心情一直很低落，低着头向马车走去时，连三郎君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她，她也没有理会。
王祯芝便闭了眼睛睡觉，长长的睫毛如绒丝一样低低的垂着，随着牛车的颠簸不停地抖动。连大姑娘都不由自主地盯着王祯芝看了好久。
因为谢嫄葬在徐州王氏祖坟中，所以今年王祯芝及其兄妹就只能去冀州的竹林寺为谢嫄点上长明灯，供奉祭品。
王祯芝一行人到达竹林寺时天色已经大亮。
竹林寺是冀州大寺，常年香火不断，香客络绎不绝。住持早就接到王稷一行要来供奉长明灯的消息，就特地在正殿里等候。
青铜祭器都由郎君们亲手摆放在供桌，王祯芝则将胙肉馔盒等摆在在青铜祭器中，王稷亲手焚烧了为谢嫄写的祝词。然后郎君们和几个姑娘们一齐跪下磕头。
王祯芝想到阿娘灯枯油尽前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最后说的那些话，不由心中一酸，磕头时眼圈就红红的。
三郎君与王祯芝是双生子，小时候谢嫄常常给三郎君王容之穿上王祯芝的衣服，然后再将他二人带给王稷看，往往王稷都分不出来谁是谁，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才长得愈发不像了，却依然有心灵感应。
三郎君此时望向王祯芝，见她眼圈果然有些红，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祭拜完谢嫄后王祯芝心情一直很低落，低着头向马车走去时，连三郎君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她，她也没有理会。
自从阿娘死后，每年来祭拜阿娘时阿穿心情总是会很低啊。。。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三郎君想到此处不由勾起了嘴角，吩咐小厮去牛车上将他早就备好的十二方鲁班锁取来。
“阿穿。”王容之（三郎君）快走几步跟在王祯芝身边，“我最近新得了一副鲁班锁，给你在回家路上慢慢玩吧。阿穿不会拼不起来吧！”也许让阿穿转移下注意力情绪就不会那么低落了吧。
“三哥你自己拼不起来就以为我也拼不起来吗？”王祯芝知道三哥是在逗自己开心起来，心里也暖暖的。
在牛车上王祯芝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拼着鲁班锁，大姑娘也不敢打扰她，就从八宝格中取出小香炉和香饼，自己一人熏起香来。
大姑娘一直喜爱熏香，本来熏香无论怎样精细总会带出一丝烟火味，但是大姑娘每次用热水水汽蒸一下，就不会带出烟火味了。大姑娘和王祯芝都在马车内层休息，外层有丫鬟在伺候着。
大姑娘就吩咐外间伺候的丫鬟烧些热水送进来。将水烧热还要一段时间，大姑娘就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王祯芝拼鲁班锁。
王祯芝已经拼完了一半，大姑娘就有些想不通王祯芝怎么喜欢玩这么难的鲁班锁。正想着入神，外面的丫鬟小心翼翼的送了黄铜铫子进来，铫子里装的都是刚烧开的热水。
大姑娘终于盼来了热水，十分高兴，刚准备让丫鬟将热水倒入小香炉里，没想到此时牛车突然剧烈的一晃，丫鬟没有站稳手上的铫子也一偏，滚烫的水便不受控制的泼了出来。
大姑娘一直喜爱熏香，本来熏香无论怎样精细总会带出一丝烟火味，但是大姑娘每次用热水水汽蒸一下，就不会带出烟火味了。大姑娘和王祯芝都在马车内层休息，外层有丫鬟在伺候着。
大姑娘就吩咐外间伺候的丫鬟烧些热水送进来。将水烧热还要一段时间，大姑娘就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王祯芝拼鲁班锁。
王祯芝已经拼完了一半，大姑娘就有些想不通王祯芝怎么喜欢玩这么难的鲁班锁。
正想着入神，外面的丫鬟小心翼翼的送了黄铜铫子进来，铫子里装的都是刚烧开的热水。
大姑娘终于盼来了热水，十分高兴，刚准备让丫鬟将热水倒入小香炉里，没想到此时牛车突然剧烈的一晃，丫鬟没有站稳手上的铫子也一偏，滚烫的水便不受控制的泼了出来。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三郎君想到此处不由勾起了嘴角，吩咐小厮去牛车上将他早就备好的十二方鲁班锁取来。
“阿穿。”王容之（三郎君）快走几步跟在王祯芝身边，“我最近新得了一副鲁班锁，给你在回家路上慢慢玩吧。阿穿不会拼不起来吧！”也许让阿穿转移下注意力情绪就不会那么低落了吧。
“三哥你自己拼不起来就以为我也拼不起来吗？”王祯芝知道三哥是在逗自己开心起来，心里也暖暖的。
在牛车上王祯芝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拼着鲁班锁，大姑娘也不敢打扰她，就从八宝格中取出小香炉和香饼，自己一人熏起香来。
大姑娘一直喜爱熏香，本来熏香无论怎样精细总会带出一丝烟火味，但是大姑娘每次用热水水汽蒸一下，就不会带出烟火味了。大姑娘和王祯芝都在马车内层休息，外层有丫鬟在伺候着。
大姑娘就吩咐外间伺候的丫鬟烧些热水送进来。将水烧热还要一段时间，大姑娘就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王祯芝拼鲁班锁。
王祯芝已经拼完了一半，大姑娘就有些想不通王祯芝怎么喜欢玩这么难的鲁班锁。正想着入神，外面的丫鬟小心翼翼的送了黄铜铫子进来，铫子里装的都是刚烧开的热水。
大姑娘终于盼来了热水，十分高兴，刚准备让丫鬟将热水倒入小香炉里，没想到此时牛车突然剧烈的一晃，丫鬟没有站稳手上的铫子也一偏，滚烫的水便不受控制的泼了出来。
大姑娘一直喜爱熏香，本来熏香无论怎样精细总会带出一丝烟火味，但是大姑娘每次用热水水汽蒸一下，就不会带出烟火味了。大姑娘和王祯芝都在马车内层休息，外层有丫鬟在伺候着。
大姑娘就吩咐外间伺候的丫鬟烧些热水送进来。将水烧热还要一段时间，大姑娘就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王祯芝拼鲁班锁。
王祯芝已经拼完了一半，大姑娘就有些想不通王祯芝怎么喜欢玩这么难的鲁班锁。
正想着入神，外面的丫鬟小心翼翼的送了黄铜铫子进来，铫子里装的都是刚烧开的热水。
大姑娘终于盼来了热水，十分高兴，刚准备让丫鬟将热水倒入小香炉里，没想到此时牛车突然剧烈的一晃，丫鬟没有站稳手上的铫子也一偏，滚烫的水便不受控制的泼了出来。
第五章 孤女
大姑娘眼见铫子里的水泼了出来，车厢只有这么大，若是二妹被烫伤了，那自己和自己的姨娘会受到怎样的惩罚，简直不敢想象。。。
大姑娘忽然站起身来一把将滚烫的铫子向车厢外推，滚烫的水不可避免的泼到了大姑娘身上，还好冬日穿得厚，大姑娘也就是手被几滴水烫伤了。
但是大姑娘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自己的烫伤，而是去看王祯芝，在确定王祯芝没有事后，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要是王祯芝被烫伤，王稷肯定会迁怒大姑娘和大姑娘的生母二姨娘的。
“大姐你的手都被烫肿了！牛车是怎么回事？”王祯芝问道。家里的车夫驾车技术一向不错的，怎么会突然刹车？
外面的丫鬟也惊得不轻，忙扶着王祯芝和大姑娘下车。
“怎么回事？”王祯芝问道。车夫连忙跪着请罪：“回二女郎，小奴正驾车驾得好好的，忽然就见雪地里竟躺着一个人，一时慌了神才。。。小奴回去就去领罚！”
王稷和几位郎君又去参加清谈了，本来王稷和几位郎君在谢嫄忌日这天都不会参加筵席清谈的，但是这次是由河东裴氏发起并邀请的，王稷他们不能不去。
一路上都有护院送几位姑娘回家的，但是护院都跟在后头，王祯芝的牛车走在最前面。
后面的护院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王祯芝便吩咐他们去查看雪地里的人。
“回二女郎，雪地里躺着的是个郎君。今年雪下的特别大，各地雪灾都很严重，流民数量激增。雪地里的郎君。。。看穿着应该也是个流民吧。好像已经昏迷了过去。”一个护院回到。
大姑娘眼见铫子里的水泼了出来，车厢只有这么大，若是二妹被烫伤了，那自己和自己的姨娘会受到怎样的惩罚，简直不敢想象。。。
大姑娘忽然站起身来一把将滚烫的铫子向车厢外推，滚烫的水不可避免的泼到了大姑娘身上，还好冬日穿得厚，大姑娘也就是手被几滴水烫伤了。
但是大姑娘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自己的烫伤，而是去看王祯芝，在确定王祯芝没有事后，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要是王祯芝被烫伤，王稷肯定会迁怒大姑娘和大姑娘的生母二姨娘的。
“大姐你的手都被烫肿了！牛车是怎么回事？”王祯芝问道。家里的车夫驾车技术一向不错的，怎么会突然刹车？
外面的丫鬟也惊得不轻，忙扶着王祯芝和大姑娘下车。
“怎么回事？”王祯芝问道。车夫连忙跪着请罪：“回二女郎，小奴正驾车驾得好好的，忽然就见雪地里竟躺着一个人，一时慌了神才。。。小奴回去就去领罚！”
王稷和几位郎君又去参加清谈了，本来王稷和几位郎君在谢嫄忌日这天都不会参加筵席清谈的，但是这次是由河东裴氏发起并邀请的，王稷他们不能不去。
一路上都有护院送几位姑娘回家的，但是护院都跟在后头，王祯芝的牛车走在最前面。
后面的护院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王祯芝便吩咐他们去查看雪地里的人。
“回二女郎，雪地里躺着的是个郎君。今年雪下的特别大，各地雪灾都很严重，流民数量激增。雪地里的郎君。。。看穿着应该也是个流民吧。好像已经昏迷了过去。”一个护院回到。
王祯芝心下好奇，就要走上前去看，奶娘夏氏不在，除了大姑娘也没有人敢拦她。
但是大姑娘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自然不会插嘴。王祯芝想了想，昏迷在了雪地里估计也活不长了。把他带回去既能救人一命，又可以为家里添一个免费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自己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没有接触过这里的平民，更不要说流民了。流民们是不是都面黄肌瘦，双眼无神，拄着根拐杖，拿着一个破碗，嘴里还说着：“老人大爷行行好”的那种？
原以为的流民经典形象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没想到。。。
眼前这个郎君皮肤白腻柔滑，鼻梁高挺，睫毛长长弯弯的，嘴唇似花瓣一样。最关键的是，眼前的人闭着眼的样子真的好像好像她，比万儿还像她！
如果她当年没被赐死，如今就应该长成这样吧。
王祯芝下意识的看向地上流民的胸脯，但是平平的一点起伏都没有。王祯芝暗自嘲笑到：“怎么可能是她。。。一个早早就被赐死的人。。。”
王祯芝又看了看这个流民，不禁想自己的几个哥哥已经是有名的玉面郎君了，但是容貌竟都比不上眼前这个郎君。
等等…这不是个郎君！
王祯芝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不是郎君而是个娘子，虽然她穿的都是郎君们穿的服饰，而且也没有鼓起的胸脯，但是王祯芝依然发现她是个女郎。因为她没有喉结。
“浣芳，让几个仆妇把这位女郎抬到牛车上吧。”王祯芝轻声吩咐道。“女郎？”浣芳睁大眼睛。“是啊，虽然她穿了郎君穿的服饰但是的确是个女郎。”王祯芝笑着说。
浣芳便支使了几个仆妇去抬地上的女郎，看到这个流民的长相后，心里一惊。
这般样貌如果不扮成郎君估计也活不到现在了。
看这白皙如霜的肌肤家境应该还算殷实，估计这女郎也是被爹娘万般宠爱的吧。
只是这种大灾之时，一般的殷实家庭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一夜之间变成流民的肯定不少，还不如自己这种世家大族的丫鬟安定。。。
但是大姑娘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自然不会插嘴。王祯芝想了想，昏迷在了雪地里估计也活不长了。把他带回去既能救人一命，又可以为家里添一个免费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自己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没有接触过这里的平民，更不要说流民了。流民们是不是都面黄肌瘦，双眼无神，拄着根拐杖，拿着一个破碗，嘴里还说着：“老人大爷行行好”的那种？
原以为的流民经典形象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没想到。。。
眼前这个郎君皮肤白腻柔滑，鼻梁高挺，睫毛长长弯弯的，嘴唇似花瓣一样。最关键的是，眼前的人闭着眼的样子真的好像好像她，比万儿还像她！
如果她当年没被赐死，如今就应该长成这样吧。
王祯芝下意识的看向地上流民的胸脯，但是平平的一点起伏都没有。王祯芝暗自嘲笑到：“怎么可能是她。。。一个早早就被赐死的人。。。”
王祯芝又看了看这个流民，不禁想自己的几个哥哥已经是有名的玉面郎君了，但是容貌竟都比不上眼前这个郎君。
等等…这不是个郎君！
王祯芝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不是郎君而是个娘子，虽然她穿的都是郎君们穿的服饰，而且也没有鼓起的胸脯，但是王祯芝依然发现她是个女郎。因为她没有喉结。
“浣芳，让几个仆妇把这位女郎抬到牛车上吧。”王祯芝轻声吩咐道。“女郎？”浣芳睁大眼睛。“是啊，虽然她穿了郎君穿的服饰但是的确是个女郎。”王祯芝笑着说。
浣芳便支使了几个仆妇去抬地上的女郎，看到这个流民的长相后，心里一惊。
这般样貌如果不扮成郎君估计也活不到现在了。
看这白皙如霜的肌肤家境应该还算殷实，估计这女郎也是被爹娘万般宠爱的吧。
只是这种大灾之时，一般的殷实家庭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一夜之间变成流民的肯定不少，还不如自己这种世家大族的丫鬟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