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孟婆汤》皇帝与被幽禁的皇夫主角:宇文令 钟阅

番外:当时年少1


芙州山奇水秀,四时如春,是锦国最为富庶的五州之一,也是徐王的封地。因芙州临近国度锦京,又自来是世家林立之地,便也有不下于锦京的繁华。

人们在茶余饭后总会忍不住闲聊些别人的故事,现下醉白楼三楼的雅间里,也正有人讨论着关于徐王的故事。


雅间里六七个衣饰华贵的少年,看着都不是寻常子弟。

窗边的少年是王氏子弟,名叫王昀,长得一张娃娃脸,显得格外稚嫩,他压低声音朝众人说:“徐王妃不同意和离,都快要闹到御前了。”

“哦?”旁边青衣的公子眼神莫测瞧了一眼他邻座的俊俏少年,又很快瞥开,笑笑道,“有意思了。”

俊俏的少年低了头,没有说话,只静静听着众人发言。

若仔细看,就能够发现这俊俏的少年耳垂上有两个耳洞。她不是少年郎,而是女扮男装的女娇娥。

正在她怔怔沉思时,青衣公子唤她一声:“阿阅,想什么呢?该走了。”
少女方才回过神,随青衣公子离开。


是了,眼下芙州最大的谈资,便是徐王一家的糟心事。

当今皇室子嗣单薄,除了帝后太子,整个皇族便只有徐王一家,是以徐王虽只是先帝的侄子,却也封了亲王,备受重视。徐王也用了最大的热忱忠诚回报先帝,将边关把守得铁桶一般。

可徐王这般人物,边关待的久了,也是难以顾及家务的。

先王妃辞世后,徐王很快续了弦,也很快跟新王妃有了新儿子。

先王妃留下的一双儿女不免有些身份尴尬,这原也不是问题,续弦之人不少,这样的尴尬也不少见,大多数人尴尬着尴尬着便就都习惯了。

然就在徐王重回边关不足半年,先王妃留下的一双儿女双双失踪,说是上香时被拐子拐了去。

大家都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娃娃了,都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因此,徐王妃的人品在芙州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边关紧要,徐王一去八九年,这才回来。果不其然,徐王妃这便事发了。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5-24 13:58:00 +0800 CST  
番外:当时年少2


“阿阅今日格外沉默,”回府路上,马车里除了青衣公子与俊俏少女,还有王昀。见阿阅一路无话,他有些不解,“莫非跟世子打赌输了,他又让你抄《论语》三百遍?”

“我什么时候让你抄三百遍了?”青衣公子闻言失笑,拿折扇轻敲了下阿阅的头,“看来你在外头没少编排我。”

“这可不怪阿阅,是杜三郎从前将你讲得太过光风霁月,不似凡人,以至于新来芙州的这帮公子哥儿都想去拜会你。阿阅生怕人扰了你休养,前次雅集时,便把你说得刻薄而狠毒,傲慢而无礼,让人敬而远之。”王昀说着,手搭上了阿阅的肩,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阿阅:“……”

“啪!”折扇重重地敲在了王昀的手上。

“世子你打我做什么!”王昀委屈抱手。

青衣公子曼声说道:“我刻薄而狠毒,傲慢而无礼,打你一下还需要解释?”也是够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这个“表弟”是个女子了,偏偏王昀这二愣子跟眼瘸了似的。
……


“咳咳……”细碎的咳嗽声在书房不绝于耳。

阿阅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托盘上还搁了一碟蜜饯。

“端出去。”青衣公子喘着气一脸嫌弃地拒绝了这碗药。

阿阅这时候显然不打算对他言听计从,轻飘飘地看了看他:“现在只是咳嗽,不喝药就要起烧了,到时候你要喝更多药。”

“你放下,放凉些我再喝。”不就是讨价还价吗?他也会的。

“我觉得还是看着表兄把药喝了比较好。”阿阅不肯让步。

“你啊……”青衣公子无奈摇头,又止不住地咳起来。

阿阅放下药,为他抚背顺气。

他终是在她的凝视下喝了药,又被她催着去休息。

“张晋,”被她拽出书房前,他叫来侍卫,“徐王府那边盯着点。”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5-24 18:20:00 +0800 CST  
大家不要开心太早,为了补偿这几天,今天还有,三更哦,不要更爱我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5-24 19:08:00 +0800 CST  
番外:当时年少3


芙州的冬日虽比北地温柔许多,但到底有些冷意。这日天朗气清午后冬阳格外暖人。

阿阅捧了件袍子,在廊下正巧看到张晋自世子房中出来。她问:“世子起了?”

张晋道:“醒了。”说完他不做停留,径自离去。

阿阅懂得他的意思,醒了跟起了是不一样的,赖在床榻上不起来,是冬日里挺舒服的一件事。

阿阅进去时,宇文令已经坐了起来,裹着被子,在出神。

“试试这件袍子。”阿阅将他从床榻上拽下来,不由分说地把袍子往他身上比。

宇文令配合她穿好,看见她眼眸中波光闪现,她说:“很合身。”

宇文令摸了摸衣料,看了看针脚,想了想,问道:“你做的?”

阿阅眼神闪烁,别开脸:“表兄说什么呢,我笨手笨脚的,哪里会这个。”

宇文令声色不动:“我说过你不必做这些,你是霁国公府的表少爷,府里主子简单,养了那么些下人,哪有让他们闲着你动手的道理。”

“我是不是表少爷,世子不是最清楚吗?”阿阅低头,只是摆弄他的衣袍。

宇文令不语。

那年在城外见到她时,她才七岁,衣衫残破却布料华贵,满身脏污却一脸倔强,他其实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却莫名恻隐,把她带回了家,给她安了个表亲的身份,还特地让她以男子之身示人,好躲过也许并不存在的追捕暗杀。


许是太冷了,宇文令打了个喷嚏,便又缩回榻上,抱住被子,只说:“怎么,如今见回家有望了,便不把这里当家了?”


阿阅抬眼望他:“公子何时知晓阿阅身世的?”宇文氏向来不爱管闲事,知晓了她的身世,为何不撵走她,以免惹麻烦。

宇文令奇怪地瞧着她:“当然是一开始。你见我何时让身份不明的人近过身?”

阿阅无言。是啊,宇文氏百年门阀,自有收集各方消息的方法,霁国公世子又素有聪颖之名,这些年她在他身边对“盛名无虚”四字感受得很真切。他在初见她时便猜出她的身份,当然不无可能。

她问:“那表兄可愿帮我?”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过分,他收留了她,给她优渥的吃穿用度,带她进学,听鸿儒授课,这已然是她此生还不完的恩情。

宇文令那张随时带笑的脸依然看不出情绪,他说:“好啊。”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5-24 22:04: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医

女皇这次没有干涉宇文令的自由,可他第二天仍然没有去成清歌坊。

张志和说北都不适宜宇文令,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昨夜刮了一夜风,宇文令便咳了一夜,咳得最后神志不清,几度昏厥。

张志和跟女皇说:“其实他吃不吃我的药都是一样的,这药对他已经没有效用了,这世间能再续他几年寿命的,就只有我师尊与十多年前救他的盲道闲云,闲云真人仙踪飘渺,我师尊也一心尝遍百草著医家药典,一去南海,便是四年,好在师尊不日就能回到锦国了。”


“百鸣山的别庄快修好了,”女皇低喃一声,转头看着张志和,“说服你师尊留下来。”


“臣自会尽力。”可师尊一生都在为药典奔走,毕生所愿便是济世救人。无咎生来尊贵,然,在师尊眼里,世间万民又有哪个不尊贵呢?

“无咎从前提起过,想在北都建学馆,聘天下名医,兴杏林之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儒家盛名之下,有条件的大半都读书去了,愿意学医的人本就不多,有天分的更是寥寥,唯有提高医家地位,方能不至医家绝学埋没失传,方能使医家不断革新进步。“如今时机已到,如此,你说服你师尊是不是容易许多?”

“陛下英明。”张志和眸中光华乍现,恭恭敬敬地朝皇帝行了个礼。他也是医家之人,怎会无济世救人之愿,他当然知道朝廷办学,对于医家而言,究竟有多大意义。他心甘情愿在宇文令身边十余年,除却年少时倾盖如故的友谊,又何尝不是因为宇文令兴办医馆的念头。



张志和离开后,女皇在宇文令榻前怔忡许久。

她想,人心或许永远都是贪婪得不到满足的。

年少时,她只想要回家,想要拿回自己的姓名与身份。

回家了,她又想要帮助兄长夺回世子之位。

夺回之后,皇帝驾崩,她又想要帮助兄长得到皇位。

直至后来,她一步步地登上皇位,又想要大权在握,不做傀儡。

而如今,她登位至尊,掌控朝局,又想要他长寿。

他们说有些事强求不得,她偏要强求,一路走来,她要强求的都求到了,不是吗?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5-26 16:35: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吴国夫人


宇文令喘着粗气从噩梦中醒来,惊魂未定的手仍还拽着心口处的衣服,冷汗涔涔浸透后背。


“梦到了什么?”女皇显然被他惊醒,坐起身看着他。


好像是……宇文令皱眉思索,是什么来着?明明惊醒之前他还记得很清楚。


“记不起来了?”女皇抚上他的眉峰,“那就别想了,做噩梦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一醒来就忘记梦境了。”

她下床趿拉着鞋子倒了杯水给他:“来,喝了水再睡一会,时间还早。”


水是温的,入口刚好,但宇文令觉得水里有枸杞味,于是喝了两口就嫌弃地停下了。


女皇盯着他,淡淡说:“喝完。”


“……”你让我喝我就喝,那我多没面子。宇文令忿然将水饮尽。



喝过水两人重新躺好归于平静,只是宇文令再也找不回困意,望着窗幔欲哭无泪,失眠最讨厌了。


“吴国夫人要从南陲回来了。”女皇突然说。


宇文令:“哦。”


“你不惊讶?我是今天下午才得到消息,你早知道了?”女皇没忍住提高了声线,她是一国之君,若消息渠道不如他,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他当然不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她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女皇叹气:“罢了,我既然答应了你不限禁你的行动,你的人如何行事,你自己掂量便好。”


我的人干什么了?宇文令一头雾水,据张晋所说,他们都任凭女皇处置,并且一直很安分啊。


“吴国夫人一向藐视皇恩。”女皇说,“这次她若当众令我难堪,我是不会再容忍的。”


“哦。”既然藐视皇恩,那又何必容忍,你一个皇帝,来一句“拖出去斩了”不就解决了吗?


女皇欺近他:“你不生气?”


我应该生气?宇文令犹疑道:“我……生气。”


“你果然只知道向着你姑妈!”女皇愤然起身,“哒哒哒”趿拉着鞋子离开了寝殿。



宇文令眨眨眼,他知道他父母已逝,却原来还有姑妈?张晋居然没有告诉过他,差评。



“哒哒哒”一阵响动,宇文令抬眼,发现女皇又回来了,她掀开床幔,瞪了他一眼,重又躺在了床榻上。


她钻进被子怒道:“看什么看!赶紧睡,明天要是还整晚整晚地咳嗽,我就把你扔到院子里去!”


有没有搞错!这里是紫宸宫,是他的地盘,要出也是她出去!宇文令怒扯一把被子,转身默默地……睡着了……着了……了。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6-04 18:10: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看开

太子生辰这天,天气特别不好,天色黑沉,大雨从一早开始便没停过,风卷着雨不停地拍打窗户,给人无言的压迫感。


一向很忙的皇帝今天居然没有政务要处理,在紫宸宫呆了整整一天。


宇文令昏昏沉沉睡了好几觉,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她。


他神智渐渐清明时,已是亥时,女皇说太子已经回去睡下了,他终究是没能陪小太子过生辰。

他的低落,女皇看在眼里,她说:“日子且还长着,策儿还小,还有许多个生辰可以过。”


太子的确还有许多个生辰可以过,但他还有没有机会陪他过?宇文令揉了揉眉心,这身体实在太差了,若他在小太子下个生辰之前就死了,那么今日会不会成为年幼的小太子心中永久的遗憾呢?


在女皇一瞬不瞬的注视下,宇文令喝了药,吃了小半碗粥,被允许倚着厚厚的被子坐一会。


“明日给他补一个吧?”他说。


女皇眉头一蹙,抬眼道:“不行。”为什么非要补,他执意如此,仿佛认定这便是他能陪太子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一样。


许是这些天的相处让他对女皇有了一定的了解,宇文令几乎在一瞬间懂了女皇的所思所想,他看着她,宽慰道:“世间事,总有一些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强求不得,还需看开。” 他要怎么告诉她,她所爱的那个人,其实早已不在了。

女皇脸色铁青,她双拳紧握,怒道:“你让我看开?你明明做了二十多年悖天逆理的事,视皇权也如同掌中玩物,何等桀骜,如今竟认命求死!宇文无咎,你何时变得如此窝囊!”


“不是认命求死,只是,人非草木,会疼会累,会厌倦。”宇文令下意识地如此回应,下一刻他挠挠头,不对,她说的那个不是他,是原主……

“厌倦?”厌倦每日忍受病痛,还是……厌倦她?

原来,他果然是打算远离她的,她的防备并没有错。然,无论他如何厌倦,无论别人说她恩将仇报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她全不理会,她绝不许他远走,她就是要让他在她看得见的地方,绑也要把他绑在身边。


十四岁那年,父王殁于沙场,十五岁那年,大兄薨于东宫,她都不曾伤心太久,因为有他在,她也信他会一直在。

她目光空洞,似望着他又似望着别处:“小时候我每次做噩梦跑去找你,你都说你会陪着我,会一直陪着我,让我不要怕。你说了那么多次,我便真的信了。”女皇自嘲笑道,“如今想来多可笑,哄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她的眼神太过凄厉,神色异样,执拗似狂,宇文令看得竟有些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下。


这一瞬女皇的心好似被锐物刺穿,不痛,但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你……怕我?”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6-21 09:49: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性子



宇文无咎居然会怕她钟阅!这是这么荒谬的事情。


天下人谁怕她都应该,唯独他,他怎么会怕她?


宇文令被她刹那间仿若碎裂的眼神震得心头一痛,竟是忘了说话,只呆滞地捂着胸口,急促喘息。


“你怕我?”女皇欺近他,“为何!”


奇异地,宇文令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望着近在咫尺,无限符合他审美的这张脸,他老实回答:“你太凶了。”


女皇悲怒交加的脸色一点点皲裂,渐渐换成那副沉静无波戴着面具一般的样子:“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宇文无咎了。”

宇文无咎断不会怕她,断不会回应她的质问。

这些年她口中他们之间的所谓争吵,从来不过只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每次从头到尾,他只平静地看着她,仿若局外人。


她最恨的便是他不动声色的模样,可她最爱的也是他这副模样,她永远猜不透他所思所想。


她是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的,但凡她做温柔似水的模样,他便有问必答。但她生来不是个温柔如水的人,他便常常对她的满腹疑问视而不见。


宇文令一惊,露馅了!要死了!不,他不会露馅,原主喝了孟婆汤,有改变是正常的。如此一想,宇文令又变得镇定且理直气壮,淡定地瞧了她一眼,甚至扯了把有些往下滑的薄被。


女皇:“……”就是这幅样子,让她毫无办法。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如何,嗯?”最后那个“嗯”字的尾音上扬,语气柔婉和顺,带些刻意乖巧的不自在。


宇文令再次捂胸口,突然温柔,最为致命。他听到自己说:“我什么都没想做,是你自己一直在多想。”


“没有吗?” 她干脆坐在榻沿,漂亮的脸凑近,声音里透出些许委屈,“那你近来为何如此反常?”

心跳得好快,宇文令捂紧胸口,喘息又开始急促,他再次听到自己说:“因为……”


“因为什么?”她将脸贴在他肩颈处,嘴唇对着他的耳垂,语气无比清缓。


“因为……唔……”尖锐的痛自胸口处蔓延开来,宇文令甚至来不及将这句话说完,身体便无力地下滑。


女皇反应极快地抱住他,扶他躺平,一边唤人传太医,一边从榻边矮几的瓷瓶里倒了药喂他。


待他发紫的唇色渐渐回转,呼吸重新平稳,女皇已经惊出一身冷汗,悔恨交加。


方才的一番折腾,耗尽了宇文令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气力,他阖着眼,脸色苍白,似是又睡了过去。



明知今日他身子不好,为何偏就今日耐不住性子了。女皇执着宇文令的手,他的指尖仍还泛着紫,十指沁凉,在炎热的夏日分外令人不安。


百鸣山的别庄就要修好了,最多一月,她定能让他住进去。


被她远遣归来的杜若已经领命着手兴办医学馆,待张志和的师尊孙先生几日后一到,她定会想法设法将他留住。


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6-23 09:30: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姑母


生命真是无比脆弱却也无比顽强的东西。宇文令病病歪歪了二十多年,每每病重,以为要救不过来了,却又一次次险险熬过,继续弱不禁风地活在人世间,慰藉着一些人,却又膈应着另一些人。


吴国夫人回到锦京时,宇文令身体好转了许多,便亲自去看望了一趟。


吴国夫人年近五十,保养得宜,并不显老。她膝下空虚,无儿无女,难免将嫡亲的侄儿视如己出。


吴国夫人拉着亲侄的手,好一番关切之后,才舍得给了皇帝一个眼风,说道:“陛下万金之躯,白龙鱼服离开宫中,让老身不胜惶恐。”这话本没什么,但话音里一股嫌弃的意味怎么都掩不住。


好在女皇并不生气,只当没听出来,道:“吴国夫人言重了,朕并非不知轻重的人,护卫齐全,不会有岔子。”要不是不放心宇文无咎一个人出来,她才不愿意来看这张相看两厌的脸。


“不会最好。”省了无咎在后头默不作声地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气氛有点……诡异啊。宇文令掩唇轻咳一声,打破尴尬,对他这位一见就觉着莫名亲厚的便宜姑母说:“本想带策儿来的,不巧他前日里着了凉,还未好透,下次再带他来给姑母见礼。”


“太子今年八岁了吧?老身离京时,他还是一团雪白的小娃娃,跟无咎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吴国夫人望着宇文令的脸,说得唏嘘。


女皇心下冷哼,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子分明长得像她,像了无咎的只有那一对酒窝,她抓住吴国夫人的离京二字,道:“是啊,吴国夫人离京六载,如今刚回来,府上定还有诸多事情需要打理,无咎,我们便不要太过叨扰了,太子还病着,我们先回宫去,下次休沐,我再陪你来。”

宇文令怔了怔,歉然道:“是无咎疏忽了,姑母初归,一路风尘,定也还未歇息好,无咎便下次再来看望姑母吧。”


两人走后,吴国夫人回到房中思索许久,问她身边的余嬷嬷:“你可觉着无咎有什么不同吗?”


余嬷嬷回道:“世子……王爷与皇上的感情更好了。”


可不是嘛。吴国夫人心中叹息。无咎他何时变得对这皇帝如此言听计从。


方才皇帝开口说要走,连她都看出来皇帝只是单纯想要膈应自己一下,哪有来到久别的姑母家,连顿饭都不留就走的,谁想无咎便顺着话锋应了,皇帝大概也没想到他会那样吧,诧异的眼神都没来得及掩饰。


女皇的惊讶致使她一路上对宇文令都投以疑惑的眼神。


瞅啥瞅!他只是害怕被看出不是原主,所以借机离开而已,张晋说他和这位姑母感情极好,这普天之下最了解他的人便是这位姑母了。他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现在都不敢放下,都快犯心绞痛了。

“不舒服?”看他按住胸口,女皇有些担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烧,“累了?”


“嗯。”当然累了,心累!宇文令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靠住马车壁。


女皇动了动,将他揽住让他靠着她。

已经适应了被大力女皇帝各种抱、扶、揽的宇文令,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自己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女皇暗自满意,她就说他是不可能抗拒她亲近的。如今不闹脾气了,多好。她也理解,他虽算不得太重权欲之人,可毕竟经营多年,一朝放下,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她该多给他一些时间才是。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6-27 10:18: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撵走


御花园的规模让宇文令稍显失望,堂堂一国御花园,也不过只有现代普通的各种人民公园大小,景点也乏善可陈,白鹤虽好,花草虽美,仍没压下他的吐槽之心。


可即便御花园规模不大,一圈慢悠悠地转下来坐在湖心亭歇着时,宇文令也已经汗湿重衫。

女皇早用带着的披风将他裹得严实,怕湖面的凉风吹着了他。


“累着了吧,非得要都转一圈。”女皇用帕子给他擦汗,没忍住在他脸颊的酒窝重重戳了戳。


第一次见古代花园,还是皇家花园,是谁不得兴奋点。宇文令伸手打掉女皇戳他的手,皱眉道:“疼。”

“疼?”女皇的语气有些惊异。她认识他这么些年,还没听他喊过疼,无论伤了病了,有些时候她都替他觉得疼,他却从不出声,只默默忍耐。是她用劲太大了吗?竟让他忍不住喊疼。

“有人。”湖边走着一个极好看的男人,距离这么远,宇文令其实是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脸的,但从身姿步伐气度,足以判断。


莫凡怎么也出来了?女皇下意识地拽住了宇文令的衣袖,宇文令第一次与她争吵,便是因为莫凡。


莫凡是她哥哥钟佑的朋友,当初兄长能得太子位,莫家也是出了力的。便是她登极大宝,也有莫家的功劳。


从前莫凡常常与她兄长在一起,本国有没有太严苛的男女大防,她自然也是与他相熟了的。

只是她没想到,登基初始,论功行赏众臣时,会被形势所迫,允了他们广充后宫的奏议。更没有想到,莫家入宫的竟然是莫凡。




那时十几个人入了宫,她自也不能就将人晾着,即便是为了安抚朝局,她也得做足雨露均沾的架势。

但只要是人就会有所偏爱,她去莫凡那里还是多过其他人不少的。莫凡生得俊美,人也温文尔雅,当得一句光风霁月,君子如玉。跟他相处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她和宇文令几乎是不聊天的,何况她刚登基那时,他们都忙着尽快掌控朝局,说话便是谈政事。


莫凡是这宫中唯一能使她放松片刻的人,她便时常去宁安宫坐坐,说说话。


直到有一日,宇文令微笑着说:“紫宸宫离前殿挺远,你每日政务缠身,劳累得很,便不要常来了,我将你常用的东西送去宁安宫。”


平心而论,宁安宫比起紫宸宫,的确距离前殿近一些,他说得每一个字都占理,他神色平静,语气温和,可她陡然一阵心悸,莫名的直觉告诉她,她若真的照做了,此生便再进不了紫宸宫半步。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7-26 11:39: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看开


宫里的男人就十几个,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一定是女皇的男主之一。

宇文令眨眨眼,又兴奋又忐忑,忐忑在于,撕×的技能他不会。兴奋在于,这么久了,总算开始走剧情了,他都遇上其他男主了呢。


尊卑等级森严的时代,后宫妃嫔见了皇帝哪有不上前行礼问安的道理。


于是片刻之后,宇文令近距离观看了一番美男子,十分感慨果然现代脂粉与手术造出来的美貌比不上天然去雕饰的绝色。


莫凡周全地行过礼,捕捉到宇文令眼底的一抹赞赏时,人都懵了。

他在入宫前后也见过霁南王多次,霁南王看着温雅和气,那双眼看人时常常带着一丝笑意,但他却知道那笑是没有温度的,那眼仿似古井无波,何曾像今日这般,这般……有活气。


“今日风轻云淡,湖心亭观景最好。”脑子转了无数转,莫凡说了这句。

这么多年了,该看清的早看清了,如果有选择,他是希望自己不从这条路经过的,可既然经过了,要走也得是皇上或王爷发话了他才能走。

然这俩人竟然谁都不说话,他尴尬之余竟还得担负起打破平静的职责。



女皇垂眸看湖,并不接话。遥记彼时宫宴,她便是与莫凡说了几句话,才有了宇文令要将她撵出紫宸宫的事情。

近来他本就反常,她除非是傻了才会在他眼皮底下跟莫凡搭话。


宇文令疑惑地看向张晋,为什么忽然安静了?他该不该说话?


张晋:“……”他怎么知道。


呵,指望不上。宇文令腹诽了张晋一声,低头看向自己被攥得生疼的胳膊,默默挣脱,并说道:“嗯,风景挺好,你也来看风景吗?”


“啊?”莫凡有些受宠若惊,霁南王居然跟他说话了?不是冷淡的颔首,也不是敷衍的一个微笑。“是的,听说新进了一对白鹤,正要去看。”



“那你快去吧,不然天该黑了。”宇文令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格外开心。



莫凡:“……”他果然过分碍眼。



他居然与莫凡说话了?而且态度和善?在莫凡走远之后,女皇仍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个什么状况?她越发心虚起来。

说实话,当初他要撵走她,她是非常生气,气他不理解她的苦处,不体谅她的为难。但心里也有些隐隐窃喜,她心里知道,他有多介意宫中这些人,便有多在意她。


如今这是,看开了?还是……不在意了。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7-27 19:09:00 +0800 CST  
统一回复:楼主也想勤快啊,可是楼主也是要工作的人,忙起来衣服都攒着洗,要不是源于热爱,码字这种事早就得放弃了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7-28 18:28: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苦涩



“宇文氏强盛数百年不衰,你可知为何?”须发花白但精神灼烁的老人,将怀中白嫩瘦弱的奶娃放到膝上,与他对视。

奶娃只有七八个月大,但一双眼睛看着老人,竟仿佛真能听懂老人的话一般。


“因我宇文氏不养迂腐的圣人,只养炼达的凡人。”老人瞧着奶娃一脸认真的模样,忽而笑了,“你听得懂吗?做出这副严肃的小样子。我也不管你懂不懂,但你便是宇文一族未来的主人,日后要肩负一族上下的命运,爷爷是不会因你体弱便对你放松管教的。”

……


宇文令豁然睁开眼,挫败地揉捏眉心,明明梦得很清晰,为什么在醒来的一瞬又全部模糊了?


女皇的胳膊横在他的胸前。嗯,说来奇怪,他还以为今晚皇帝会去别处呢。


翻身正对着女皇,宇文令借着微弱的光用手指虚虚描摹她的轮廓。这张脸,美丽,但也不是绝色无双的人间殊色,却无限的符合他的审美。她行止言谈,笑的样子,就连衣饰搭配,都是他喜欢的。


在他的认知里,这世上是不存在天然契合的两个人的。世间大半的巧合,背后都是谋划的铸就。若一个人让另一个人格外满意,除非这个人对另一个人长久地刻意迎合,进而习惯成自然。

随即他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贵为一国之君,如何会去小意温存迎合别人。


何况即便真是如此,她迎合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忽然穿越而来的他呀,莫非世上真的存在天作之合这种东西吗?


“又做噩梦了吗?”女皇握住他的手,并未睁眼,“近来怎么总做噩梦?”她不记得他有做噩梦的习惯。


“不是噩梦。”应该不是噩梦,他并没有感觉到惊吓,大约只是寻常梦境。


“不舒服?”她问。


“还好。”舒服嘛,这句身体就没有舒服的时候,但尚在忍受范围内。


她拽住薄被给他盖好:“快睡吧。”


“嗯。”明天是十日一次的大朝,她得养好精神才行。他于是再次翻了个身,背对她,默默望着虚空发呆。


他出神了许久,以为女皇睡熟了,便默默地起来往外走。

“外头凉,别出去。”女皇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宇文令吓了一跳:“你没睡?”

“嗯。”女皇坐起来,“回来躺下吧。”为何总爱往外面走呢,在她旁边让他不自在吗?还是,他不愿意近她的身?

又或者,今日遇见莫凡,他表面平静,心里却还是生气的?

“我睡不着,会吵着你。”她睡得那么浅,他但凡动一动翻个身,她都会醒。

“是吗?”女皇只觉得苦涩,多么冠冕堂皇的解释,他明明知道的,他不在,她才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会觉得他吵?简直荒谬。“我不怕吵,你好好躺着,莫着凉了。”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8-05 21:37: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锦鲤


后半夜宇文令没有睡着,偶尔小心地翻个身,然后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床幔继续发呆。

女皇早起去上朝,她一走,他就也起了。


“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他说。

张晋在心里叹了口气,在主人十分配合地用膳喝药时,他就知道接下来肯定就要为难了,果不其然。于是他默默拿了件披风,卯时二刻,晨风尚凉。

听心湖里养着一池锦鲤,清晨的云霞交织出大片迷离的光影,落于湖上,那成群的锦鲤嬉戏游动便将湖面漾出层层波纹,折出斑斓的色彩。

宇文令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在桥上扔了一把鱼食,看着眼前好景,颇觉岁月静好,兴致很好地问:“你吃过锦鲤吗?”

张晋这颗据说在宇文氏诸多死侍中也特别拔尖的头脑,空了一空,面无表情道:“并未。”如果他没有记错,锦鲤应当是用来看的。

“那我们抓几条尝尝?”这可是他多年的心愿啊。市面上锦鲤不便宜,以他微薄的工资,在他不愿意放弃柜子里变形金刚的前提下,当然是不支持他实现这个心愿的。

不要告诉我,你一大早就急着来御花园,就是为了抓锦鲤吃。张晋腹诽一句,平静地回道:“主人想吃鱼了?我让小厨房准备。”

“我想吃锦鲤。”宇文令笑得格外亲切。

张晋看了看随侍的宫人,无奈道:“主人五岁时,就让人抓了锦鲤吃,然后大病一场,还伤了脾胃。您是不能吃这个的。”到底跟锦鲤有多大仇,失忆了也不放过。


“我以前吃过锦鲤?”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忽然崩断,震得他脑壳疼。宇文令抓住桥边护栏,“回去吧。”


张晋扶住他,主人是想起什么了吗?可是孟婆汤入口,就再无记起前尘的半分可能了。


刚一回到紫宸宫,宇文令便开口:“把我之前读过的书,写过的字,拿一些过来。”


“主人你脸色不好,先休息……”

“去。”宇文令的语气不容反驳。


宇文令生于世家,长于庙堂,居于宫廷,一个权势温养的世家子,不沉迷弄权,居然会谋划抽身隐匿。


一个女皇帝举止言行无限符合一个来自后世灵魂的审美。

她分明深爱她的皇夫,同床共枕多年,却不曾发觉身边的人换了里子。



除非……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8-11 11:05: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苏武的这首《留别妻》,他是能记得全的,但或许因为事实经历不符,中间部分显然被他刻意删减了,原来他还做过文抄公。

他就是他自己同情过的宇文无咎——锦国皇夫,一个与许多男人共享一个妻子的男人,爱是看到这首诗,是多么讽刺。

张晋看到主人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这一页,想了想,便开始为他解说:“陛下登基那年,正逢岭东军变,陛下极力反对主人亲自去平息岭东之乱,可是主人心意已决,于是留下这首诗,连夜出发了。”

“我曾经这样斗志昂扬、义无反顾过吗?”在他所知的人生里,他一直是个有些天真优柔的人,他知道这样不好,但秉性难移。那个为一人倾尽全力的,真的是他吗?

“当然,主人为陛下,做过许多这样的事情。”主人对陛下,可谓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可陛下仗着主人的深情,一次次让主人失望。在他看来,主人选择喝下孟婆汤,离开京中,便是对陛下失望太多,选择忘记陛下。可人算不如天算,半路遇刺,恰逢他不在主人身旁,主人竟舍命为陛下挡了箭,失了离开的机会。

“当初陛下为何会广纳后宫?”这才是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8-16 21:46:00 +0800 CST  
“这事是由礼部杨尚书所谏。”让陛下广纳后宫这样的提议,本是没什么人敢提及的,毕竟也要顾虑宇文氏的报复。但只要有人提及了,敢迎合并应和的人自然就有很多了。


“杨家很煊赫吗?”敢这样公然挑衅宇文一族的脸面。

“清州杨氏自是不比咱们宇文氏功高显赫的。但陛下的嫂子,仁太子的遗孀就出自清州杨氏,开国以来,杨氏出过一位皇后,一位贵妃,两位婕妤,一族的荣华指望惯了宫门里的枕边风,所以即便顶着开罪宇文氏的重压,他们也想试一试。”张晋对杨家是很不屑的。

“他们家送进宫的公子得了陛下青眼吗?”敢这般放了胆得罪宇文家,想来杨氏是很下功夫培养家里的公子姑娘的。

张晋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宇文令顿时了然:“陛下很喜爱杨家的公子吧。”

“杨司景不仅姿容冠绝六宫,琴棋书画皆精通,还擅长按摩之法,入宫一月,便封晋安君,仅在长阳君之下。”长阳君莫凡,之前主人是见了的。

“冠绝六宫……”就是说连莫凡那般颜色也是不如这位晋安君的,这便不怪杨氏了,谁家里要是有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胆子也要大上一圈。


知好色而慕少艾,皇帝也是人,是人就喜爱美好的事物,这道理,谁都懂。


默默抚平方才走神抓皱的纸张,合上这本他宇文无咎“写”的诗集。宇文令嘴角勾起,这道理人人都懂,他自然,也懂。

“主人,您休息吧。”本来陛下后宫这个话头,在主人面前一向是无人敢提的。但主人自己问了,他不得不答。可主人的脸色实在不好,又笑得让人心慌,张晋不敢再与他说下去。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8-21 14:00: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孙先生



许是心中长久的疑惑得到解答,宇文令这一觉睡得意外的绵长安稳,便连梦都不曾做。


“什么时辰了?”窗外透进来的光看着还很亮。

“未时二刻。”张晋顿了顿,说,“陛下来过,说孙先生到了,后晌便进宫来为主人诊脉。”

“我认识孙先生吗?”孙先生既然是张志和师尊,医术高明到被堂堂皇帝视作救星,那么,会不会诊出他喝过孟婆汤。

“孟婆汤便是孙先生为主人配的,本来主人与孙先生约定在云州会合。”何止是认识,世人只知主人曾被闲云真人救过,却不知孙先生出身芙州,是受过宇文家恩惠的,自然对主人与旁人不同。否则,孙先生逍遥惯了,岂会因为张太医的一封信便匆匆赶来京中。

“你能不能把重要的事情和人给我一次讲完?非要遇见一个你才说一个吗?”宇文令冷冷瞪了眼张晋。

张晋抬眼:“这是主人自己吩咐的。”主人说过不要把从前的事一股脑儿告知,要自己去重新感受所有的人和事。


自己吩咐?宇文令怔了片刻,倒也觉得这是自己做得出来的事。人对一切都陌生时,能以最不带浓烈情感与偏执偏颇的目光去看待一切人和事,反而能觉出最正确的东西来。

那么自己饮下孟婆汤,或许不仅只想重新开始一段人生这样简单?可能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吧?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8-30 18:52:00 +0800 CST  
之前有人问我以前的坑,哦不,以前的文,我找了找,公开之后似乎可以看见了……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9-17 21:21: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姜枣桂圆汤



当夜幕罩天,那次第闪烁的万家灯火便仿佛人间最后的温情,在夜风中慰籍人心。

宇文令不爱刺眼的光,紫宸殿的灯火便一向不大明亮,在静谧的夜晚格外使人昏昏欲睡。

然而此情此景,女皇却不肯让这静谧继续下去,她开口打破了宁静:“孙医圣竟是常大夫,你倒瞒得我紧。”白日里当着许多人,她才硬将这些话忍了。他明明知道她日夜担心,费时费力地让人去寻孙医圣,却不肯告诉她,难道他便是将她的一片真心当个笑话吗?

宇文令也是喝了药,方才气氛刚好非常适宜睡觉,难免脑子反应慢了许多,闻言只睁眼木木地看她。

女皇就着昏光的灯光望着他迷茫的眼:“你从来都不信我。”

这是指责还是幽怨?宇文令缓缓开口:“我不信你,那你呢?你又信过我吗?”都说夫妻一体,可世间能消磨情分的东西实在太多。寻常人家尚且由于各种缘由,夫妻离心,何况是动辄便要干系数千里山河,几万万臣民归属的权利中心。

她说他从不信她,可他就算再喝几次孟婆汤,也明白一件事情,如果她真的坚定的信他,他又怎么会喝了孟婆汤,他何必喝?


大概没想到他竟会回应她,女皇眸光微动,诧异难掩,她说:“我何时不信你过?”


灯下她眸光流转的模样很动人,便连转头的角度都是宇文令喜爱的,宇文令别开眼,轻道:“你如果信我,此时就不会下意识做了这副样子与我说话,你心虚什么呢?”面具戴的再久再习惯,终不如不戴时自在,他与她朝夕相处这些时日还是看得出的。

她的笑容刹那皴裂,不笑的样子有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宇文令相信曾经的她在他面前娇俏过,但居养体移养气,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她该是现在这副样子。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09-29 21:20:00 +0800 CST  
她说:“是你先不信我的。”在霁国公府时,他事事不瞒她,她一直以为,他是真心信她,也真真切切将她作为执手并肩一世的人来看的。

可她好不容易登基为帝,又耗费心血掌控了朝局,一心以为再没有人和事能为难他们,她以为他们会像从前在霁国公府时一样,两心相印。才发现,他身边的人她已认不全,他的部署也再不全都知会她,甚至……“你那一条不告知我的退路,不就是在防备我吗?”


“是吗?”宇文令轻笑,只是笑得并不真切,“你说是就是吧。”他生性懒散,厌恶变故,换多少次壳子都不会变。怎么会无缘无故忽然不信任身边人,开始谋划退路。



“你究竟防备我什么?”她向来最恨他这副样子,从来都不肯跟她说清楚。


“如今早已时过境迁,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一碗孟婆汤,当年是何缘由,他又从何得知。


“时过境迁的是你当初的所作所为,不是你防备我的心思,”女帝显然打算追根究底,“说清楚不好吗?”


宇文令别开眼:“我不是答应你不会离开京都了吗?况且我这副破败的身体,又能去哪里?走不出多远,可能就死在半路了。所以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言一行都不会脱离你的掌控。”


她是这个意思吗?她在问他心中的芥蒂,他却扯起别的。女皇按捺住心中愤懑:“不要轻言生死。”她怕,会一语成谶。

楼主 看见年轮  发布于 2018-10-13 18:17:00 +0800 CST  

楼主:看见年轮

字数:28280

发表时间:2018-04-19 22: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5 21:10:22 +0800 CST

评论数:108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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