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G】现言《初心不负》黑道\/男强女强\/虐身心\/伪兄妹
二更撸起，宝宝们看文愉快。
第九章：裴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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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郡的声音低弱无力，却像一柄重锤一样，轰然砸在她心上。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陆江初清俊的面庞，同时出现在记忆中的，还有十年前那鲜红如血的火光，还有那时候他的狰狞可怕的表情，乔冬若再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被子上，“哥哥，我怎么办……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可是我怎么办……我忘不了他……”
乔郡吃力地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别哭，小妹，你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乔冬若抽泣两下，擦干了眼泪，“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
乔郡一边笑，一边低低咳嗽着，“傻姑娘，哥哥是喜欢担心你的。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这稍微有些自弃的话让乔冬若心里一酸，她的眼神迅速暗了下去，有些赌气，“哥！你别这么说！”
他的腿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她。
乔郡一愣，无奈道，“你现在怎么比我还敏感。”
乔冬若撅起嘴，“我心疼你，心里难受，这些话，求你别再说。”
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神色突变，猛地站起来，掏出手枪，多年的训练让她变得极其敏锐，她敏捷地转身，身后却有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扣死了她的肩膀，让她举枪的手不能动弹丝毫。
正当她狠心决定宁愿肩膀脱臼也要拼命一战时，一道温柔强劲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丫头，放手，别伤着自己。”
这声音是那么的威严，那么有控制力，就像被灌输了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乖乖执行。
乔冬若卸下浑身防备，转身，低头，恭敬道，“裴爷。”
“裴爷。”乔郡支撑着要坐起上半身，被来人轻轻按住。
“小郡，你不必动。”略微沙哑粗糙的声音，亲和中透露出不可违逆。
裴遇，是北原黑道的王。唐、乔、韩三家，分管不同地区的生意和弟兄，权大势大，却都要听一个人号令。军火、武器、货源、人脉，这些都是分家不能与总部抗衡的决定因素，总部人丁众多，背后势力庞大复杂，神秘莫测，不可估量，能出先在家主们面前的，只有裴爷一个。
裴遇差不多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健美的身材，整齐的短发，凌厉的眉眼，性感的胡茬，浑身上下都是成熟男人致命的魅力，即便他只穿了一件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黑色风衣，也完全遮挡不住他身上的气质。
他笑着开口，声音沉稳，“丫头，好久没和我动手了。”
乔冬若不会忘记，那年火灾过后，是裴爷收养她，教导她，亲手将她送上家主这个位子。她对裴爷，一直是敬畏中带些惧怕，仰慕却处处恭敬。
“裴爷，冬若不敢。”
“你今天和唐家的小公子闹起来了？因为什么？”
不怒自威。
乔冬若知道，裴爷能如此发问，肯定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一清二楚。她“扑通”一声跪下，“请裴爷责罚，冬若失手，擅自扣了唐公子的人，是我的错。”
乔郡的眼皮微微一抖，挣扎着要坐起来求情。
裴遇瞥了他一眼，无声地制止了他。然后弯下腰，有力的手稳稳握住乔冬若的手腕，将她扶起来，轻笑道，“我又没怪罪什么，看你们俩吓的。”
“我也不是瞎的，我认识他是谁，这不怪你。”
乔冬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眉眼，“谢——”
裴遇伸手制止了她，“丫头，陆江初这次回来，另有要事。他已经不是我们北原的人，乔家的仇，我恐怕不能让你随心所欲地报。”
乔冬若眼睫一颤，“是，冬若不论私怨，一切听从裴爷安排。”
裴遇眼中的光完全柔和下来，用力揉了揉她的头顶，“过两天总部召齐所有家主议事，你和我一起去。”
“这……”
虽然人人皆知乔冬若从小在裴爷手下长大，但是她既然已经继承乔家家主之位，再如此亲切，恐怕会让人觉得乔家受总部偏袒，引起口舌之争。
裴遇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无所谓地笑笑，“怕什么？丫头，你记住，我用不着关心别人说什么，你和我一起，也不用。”
这话语那么强大自信，那么让人安心，乔冬若一向得到裴爷宠爱，却仍旧不敢有丝毫的逾距，她干脆利落地应道，“是。”
就跟他来时一样，裴遇离开了，乔家大宅内外，层层围护，层层监控，可就连屋内随时走动的佣人，就连警惕性一向超高的康伯，都没能发现有外人无声无息地闯入。
第九章：裴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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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郡的声音低弱无力，却像一柄重锤一样，轰然砸在她心上。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陆江初清俊的面庞，同时出现在记忆中的，还有十年前那鲜红如血的火光，还有那时候他的狰狞可怕的表情，乔冬若再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被子上，“哥哥，我怎么办……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可是我怎么办……我忘不了他……”
乔郡吃力地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别哭，小妹，你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乔冬若抽泣两下，擦干了眼泪，“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
乔郡一边笑，一边低低咳嗽着，“傻姑娘，哥哥是喜欢担心你的。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这稍微有些自弃的话让乔冬若心里一酸，她的眼神迅速暗了下去，有些赌气，“哥！你别这么说！”
他的腿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她。
乔郡一愣，无奈道，“你现在怎么比我还敏感。”
乔冬若撅起嘴，“我心疼你，心里难受，这些话，求你别再说。”
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神色突变，猛地站起来，掏出手枪，多年的训练让她变得极其敏锐，她敏捷地转身，身后却有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扣死了她的肩膀，让她举枪的手不能动弹丝毫。
正当她狠心决定宁愿肩膀脱臼也要拼命一战时，一道温柔强劲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丫头，放手，别伤着自己。”
这声音是那么的威严，那么有控制力，就像被灌输了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乖乖执行。
乔冬若卸下浑身防备，转身，低头，恭敬道，“裴爷。”
“裴爷。”乔郡支撑着要坐起上半身，被来人轻轻按住。
“小郡，你不必动。”略微沙哑粗糙的声音，亲和中透露出不可违逆。
裴遇，是北原黑道的王。唐、乔、韩三家，分管不同地区的生意和弟兄，权大势大，却都要听一个人号令。军火、武器、货源、人脉，这些都是分家不能与总部抗衡的决定因素，总部人丁众多，背后势力庞大复杂，神秘莫测，不可估量，能出先在家主们面前的，只有裴爷一个。
裴遇差不多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健美的身材，整齐的短发，凌厉的眉眼，性感的胡茬，浑身上下都是成熟男人致命的魅力，即便他只穿了一件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黑色风衣，也完全遮挡不住他身上的气质。
他笑着开口，声音沉稳，“丫头，好久没和我动手了。”
乔冬若不会忘记，那年火灾过后，是裴爷收养她，教导她，亲手将她送上家主这个位子。她对裴爷，一直是敬畏中带些惧怕，仰慕却处处恭敬。
“裴爷，冬若不敢。”
“你今天和唐家的小公子闹起来了？因为什么？”
不怒自威。
乔冬若知道，裴爷能如此发问，肯定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一清二楚。她“扑通”一声跪下，“请裴爷责罚，冬若失手，擅自扣了唐公子的人，是我的错。”
乔郡的眼皮微微一抖，挣扎着要坐起来求情。
裴遇瞥了他一眼，无声地制止了他。然后弯下腰，有力的手稳稳握住乔冬若的手腕，将她扶起来，轻笑道，“我又没怪罪什么，看你们俩吓的。”
“我也不是瞎的，我认识他是谁，这不怪你。”
乔冬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眉眼，“谢——”
裴遇伸手制止了她，“丫头，陆江初这次回来，另有要事。他已经不是我们北原的人，乔家的仇，我恐怕不能让你随心所欲地报。”
乔冬若眼睫一颤，“是，冬若不论私怨，一切听从裴爷安排。”
裴遇眼中的光完全柔和下来，用力揉了揉她的头顶，“过两天总部召齐所有家主议事，你和我一起去。”
“这……”
虽然人人皆知乔冬若从小在裴爷手下长大，但是她既然已经继承乔家家主之位，再如此亲切，恐怕会让人觉得乔家受总部偏袒，引起口舌之争。
裴遇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无所谓地笑笑，“怕什么？丫头，你记住，我用不着关心别人说什么，你和我一起，也不用。”
这话语那么强大自信，那么让人安心，乔冬若一向得到裴爷宠爱，却仍旧不敢有丝毫的逾距，她干脆利落地应道，“是。”
就跟他来时一样，裴遇离开了，乔家大宅内外，层层围护，层层监控，可就连屋内随时走动的佣人，就连警惕性一向超高的康伯，都没能发现有外人无声无息地闯入。
第十章：那也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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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总部，议事大厅。
厅中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闪耀出璀璨到刺眼的金色光芒，墙壁上的巨幅油画精妙绝伦，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一尘不染，整个大厅透露出非同一般的尊贵奢华。刻着繁复而古老花纹的木质长桌两侧，列坐三家的家主以及左膀右臂，肃穆的氛围中，人人噤声，静静等待最后一个人的到来。
整点的钟声响起，大门缓缓拉开，裴爷出现在门口。
在座各位均是有些惊讶。
和裴爷站在一起的，是乔冬若，她落后两步跟在裴爷身后，手中推着轮椅。
乔郡毕竟是乔家的大少，他有资格参加会议。
唐柏安正低头认真抠指甲，腰侧被狠狠戳了一下，他抬头，对上顾念幸灾乐祸的眼睛，“嘿，少爷，你闯祸了。”
唐柏安伸长了脖子，往门口一看，惊得嘴咧开了，“**……”
“早就和你说了，别惹乔家大妞儿，你不听，****。裴爷这次为什么把她带身边？难道不是因为你欺负了人家的宝贝儿？”
唐柏安心里暗叫坏事，嘴上仍旧很臭屁，“我欺负她？她先不讲理的好不好。陆江初是裴爷让我好好照看的，可不能被她折腾死。”
顾念翻了个白眼，“一枪差点把他打死的是你唐大少爷，好吧。”
唐柏安嘿嘿笑，“你不是帮我救活了？”
“那是我救的。”
“你救的不就是我救的？对不对，顾小念？”唐柏安厚颜无耻地耍赖皮，狗皮膏药的烦人劲儿又上来了。
顾念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嫌弃地嘲讽他，只是怔了一怔。
两个人低头咬耳朵的空闲，裴爷已经端端正正地坐上了首位，乔冬若也带着哥哥落座。开头的那点骚动平静下来，全场又安静了。
各分家的账目，生意记录，货物进出，早就已经提前几天呈报给裴爷。裴爷交代完各项事务，就在大家以为要散会时，他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屏息等待下文。
“柏安。”首座上的男人沉声道，“你留下，其他人走。”
顾念给他抛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你保重，我会开一辆医疗车在门外等你的。”
唐柏安狠狠瞪过去，“滚。”
乔冬若很自觉地坐在裴爷下首的位置，也没有走。唐柏安看着他俩，眼睛转了两圈儿，笑嘻嘻地露出赖皮脸，“裴爷，冬姐。”
裴遇的手指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敲着，“现在才想起来套近乎？”
唐柏安连声认错，“是我不懂事，冲撞了乔家主，可是陆江初，不是您交代让我保护他的么？”
乔冬若突然扭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爷。
裴爷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解释，偏头吩咐属下，“去，请陆医生过来。”
唐柏安腹诽，陆江初难道不该躺在唐家宅院里面养伤？昨天晚上刚刚撤下呼吸机，顾念为他做了胃溃疡手术，整个人昏迷着过了两三天，水米未进，刚清醒，就被弄到这里来了。唐柏安小心地瞄了上位的那两人，啧啧，真狠啊。
所以说，还是不要和乔冬若结仇的好。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夜色中进来一个黑影，陆江初穿了一身密不透风的黑，几乎和门外的黑色融为一体。他由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扶着，步履缓慢地走进灯火璀璨的议事大厅，苍白若纸的面孔一寸寸地暴露在灯光下。金色的光芒在他脸上流动着，和着他苍白的皮肤，闪耀出清冷的贵气，可乔冬若只觉得刺眼。
待走到跟前，裴爷一挥手，两个保镖齐齐松手，转身出门。
失去了支撑，陆江初的身子大幅晃动了一下，险些摔倒，他勉力伸手扶住椅背，不知扯动了哪里，他呼吸粗重起来，额际瞬间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乔冬若的身体极其细微地向前倾了倾，手臂一动，却又极快地扯了回去，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紧绷，下意识转过头去。
唐柏安一个箭步窜上去，却不敢扶。他看了看裴爷的脸色，回退两步，垂手站在旁边。
裴爷瞥了乔冬若一眼，没说话。
陆江初忍过一阵疼痛，虚弱地扯开嘴角，平静一笑，“裴爷，好久不见。”
裴遇笑了，目光却如寒冰，冷到极致，“乔老爷子养的这只狼崽子，终于也长大了。”
“我记得裴爷不是恋旧的人。”陆江初抬起眼睫，毫不退缩地直视过去，眸中冷锐更甚，寒意森森，“而今更不是叙旧的时候。”
裴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眼神也越来越莫测，与陆江初对视半晌，他忽然爽快地笑了，“好！你我今日，只谈交易，前尘往事，一概不论。”
“那最好。”
“但绝非，一笔勾销。”裴爷缓缓牵起乔冬若的手，“虽有南原的江小姐给你撑腰，我裴遇也不至于奈何不了你。我终会为我的丫头，讨个公道。”
整只手被温暖干燥的掌心包围，在那坚定的力度中，乔冬若完全没有抽手的力气，她只能绷紧了整条手臂，肩膀微微瑟缩着，眼神发直地盯着面前的茶杯。
看到二人紧握的手，陆江初的眼中有一丝稍纵即逝的脆弱惊惶匆匆闪过，随即迅速消失在那无边深邃的墨瞳中。
“那也最好。”他说。
目光是那么平静，无波也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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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总部，议事大厅。
厅中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闪耀出璀璨到刺眼的金色光芒，墙壁上的巨幅油画精妙绝伦，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一尘不染，整个大厅透露出非同一般的尊贵奢华。刻着繁复而古老花纹的木质长桌两侧，列坐三家的家主以及左膀右臂，肃穆的氛围中，人人噤声，静静等待最后一个人的到来。
整点的钟声响起，大门缓缓拉开，裴爷出现在门口。
在座各位均是有些惊讶。
和裴爷站在一起的，是乔冬若，她落后两步跟在裴爷身后，手中推着轮椅。
乔郡毕竟是乔家的大少，他有资格参加会议。
唐柏安正低头认真抠指甲，腰侧被狠狠戳了一下，他抬头，对上顾念幸灾乐祸的眼睛，“嘿，少爷，你闯祸了。”
唐柏安伸长了脖子，往门口一看，惊得嘴咧开了，“**……”
“早就和你说了，别惹乔家大妞儿，你不听，****。裴爷这次为什么把她带身边？难道不是因为你欺负了人家的宝贝儿？”
唐柏安心里暗叫坏事，嘴上仍旧很臭屁，“我欺负她？她先不讲理的好不好。陆江初是裴爷让我好好照看的，可不能被她折腾死。”
顾念翻了个白眼，“一枪差点把他打死的是你唐大少爷，好吧。”
唐柏安嘿嘿笑，“你不是帮我救活了？”
“那是我救的。”
“你救的不就是我救的？对不对，顾小念？”唐柏安厚颜无耻地耍赖皮，狗皮膏药的烦人劲儿又上来了。
顾念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嫌弃地嘲讽他，只是怔了一怔。
两个人低头咬耳朵的空闲，裴爷已经端端正正地坐上了首位，乔冬若也带着哥哥落座。开头的那点骚动平静下来，全场又安静了。
各分家的账目，生意记录，货物进出，早就已经提前几天呈报给裴爷。裴爷交代完各项事务，就在大家以为要散会时，他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屏息等待下文。
“柏安。”首座上的男人沉声道，“你留下，其他人走。”
顾念给他抛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你保重，我会开一辆医疗车在门外等你的。”
唐柏安狠狠瞪过去，“滚。”
乔冬若很自觉地坐在裴爷下首的位置，也没有走。唐柏安看着他俩，眼睛转了两圈儿，笑嘻嘻地露出赖皮脸，“裴爷，冬姐。”
裴遇的手指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敲着，“现在才想起来套近乎？”
唐柏安连声认错，“是我不懂事，冲撞了乔家主，可是陆江初，不是您交代让我保护他的么？”
乔冬若突然扭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爷。
裴爷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解释，偏头吩咐属下，“去，请陆医生过来。”
唐柏安腹诽，陆江初难道不该躺在唐家宅院里面养伤？昨天晚上刚刚撤下呼吸机，顾念为他做了胃溃疡手术，整个人昏迷着过了两三天，水米未进，刚清醒，就被弄到这里来了。唐柏安小心地瞄了上位的那两人，啧啧，真狠啊。
所以说，还是不要和乔冬若结仇的好。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夜色中进来一个黑影，陆江初穿了一身密不透风的黑，几乎和门外的黑色融为一体。他由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扶着，步履缓慢地走进灯火璀璨的议事大厅，苍白若纸的面孔一寸寸地暴露在灯光下。金色的光芒在他脸上流动着，和着他苍白的皮肤，闪耀出清冷的贵气，可乔冬若只觉得刺眼。
待走到跟前，裴爷一挥手，两个保镖齐齐松手，转身出门。
失去了支撑，陆江初的身子大幅晃动了一下，险些摔倒，他勉力伸手扶住椅背，不知扯动了哪里，他呼吸粗重起来，额际瞬间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乔冬若的身体极其细微地向前倾了倾，手臂一动，却又极快地扯了回去，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紧绷，下意识转过头去。
唐柏安一个箭步窜上去，却不敢扶。他看了看裴爷的脸色，回退两步，垂手站在旁边。
裴爷瞥了乔冬若一眼，没说话。
陆江初忍过一阵疼痛，虚弱地扯开嘴角，平静一笑，“裴爷，好久不见。”
裴遇笑了，目光却如寒冰，冷到极致，“乔老爷子养的这只狼崽子，终于也长大了。”
“我记得裴爷不是恋旧的人。”陆江初抬起眼睫，毫不退缩地直视过去，眸中冷锐更甚，寒意森森，“而今更不是叙旧的时候。”
裴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眼神也越来越莫测，与陆江初对视半晌，他忽然爽快地笑了，“好！你我今日，只谈交易，前尘往事，一概不论。”
“那最好。”
“但绝非，一笔勾销。”裴爷缓缓牵起乔冬若的手，“虽有南原的江小姐给你撑腰，我裴遇也不至于奈何不了你。我终会为我的丫头，讨个公道。”
整只手被温暖干燥的掌心包围，在那坚定的力度中，乔冬若完全没有抽手的力气，她只能绷紧了整条手臂，肩膀微微瑟缩着，眼神发直地盯着面前的茶杯。
看到二人紧握的手，陆江初的眼中有一丝稍纵即逝的脆弱惊惶匆匆闪过，随即迅速消失在那无边深邃的墨瞳中。
“那也最好。”他说。
目光是那么平静，无波也无澜。
第十章：即便，她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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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言归正传。”
裴遇懒懒地倚靠在宽大的扶手椅中，跷起修长的腿，双手交叠在腹上。他微笑问到，“说吧，陆医生，你想要什么？”
这问题可以说是非常突兀了，乔冬若一时间摸不到头脑，疑惑地看着二人。
陆江初挑了挑眉尖，眯起眼睛，声音中带了几分摄人的危险，“裴爷这是什么意思？”
裴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以为和聪明人说话，用不着兜圈子。”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
“好。”裴爷缓缓站起身，“前几日，我接到江家小姐亲自打来的电话，让我帮一个忙。整个南原，江家独揽大权，让江小姐欠人情的机会，我岂能错过？于是我应承下了。”
“可我没想到，我需要帮忙的事情，竟然很简单。大后天凌晨三点，将有一艘江家的货轮停靠黄华港。在我的地盘，应付警察搜检，保证货物中转安全，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始终不相信，若是这样就能获得江小姐亲自奉送的人情，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陆江初冷静地看着他。
裴遇绕开椅子，一步一步地向着陆江初走去，“于是我去查，却毫无所获。正当我要放弃调查的时候，你竟然来了。江初，多谢你给我提醒。”
“一批货物而已，江小姐怎么会舍得派出自己的左膀右臂？船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
陆江初毫无所动，脸上的表情更加平静。
裴遇在陆江初身前站定，伸手捏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正好撕开了肩上的枪伤伤口。
陆江初闷吭一声，脸色又白了一分，却一动不动，身形仍旧笔直挺拔。
“我听说，你身体一直不好。江子熙那么心疼你……江初，你劝服她派你自己来北原办这件事，得费不少功夫吧？”
陆江初无比镇定地直视向裴遇，眸中的痛色早已被隐藏的一干二净，他竭力压下一丝颤音，“裴爷果真是裴爷。”
“那么，你是否准备现在告诉我，那艘船有什么玄机？”
陆江初抬起眼皮，眼中是冷定的寒光，“江家有个扶不起的阿斗，江子杰小公子。这批货就是他带的，一时逞强，惹了大麻烦。江小姐这是给自己弟弟擦屁股，当然不想声张。”
裴遇眼神一亮，“这位小公子在船上？”
“嗯。”
“要是请到他来我们北原做客，江子熙可得答应我不少事情。陆医生，你果然够诚意。”
陆江初微微一笑，“不用想，也知道裴爷肯定也早已查到了什么。现在，您试探完了，可否开始谈交易条件？”
裴遇赞许地盯着陆江初，“可以，请坐。”
陆江初的脊背一直绷得很紧，明显已经僵硬的不能动弹，如今要落座，他勉力弯腰，额角瞬间又逼出一层冷汗。他的手掐在左腿上，很慢很慢地坐下了。若是仔细，从他不自觉颤抖的手中，可以看出他的疼痛，可他脸色的表情却依旧从容轻缓，未显露一丝不适。
裴遇转身走回椅子边，慢悠悠坐下，命令道，“柏安。”
唐柏安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裴爷叫他，他连忙凑过来，“在。”
“黄华港在你的地盘，唐家的人手，半数听从陆医生的调用。”
唐柏安愣住，“啊？这……”
“今晚开始，事成以后，也是这样。回去就开始交接，别出任何差错。”
唐柏安委屈巴巴，但也不敢违逆，“是。”
裴遇看向陆江初，“够不够？”
陆江初摇摇头，“我对那艘船了如指掌，劫持一个江子杰，我用不着那么多人。而且，我对唐家没什么兴趣。”
裴遇皱皱眉，随即了然了，他拍了拍身边乔冬若的手，温柔道，“丫头，去倒杯茶来。”
乔冬若知道这是故意支她走，并没有反对，顺从地走了。刚刚两人的对话让她太过惊讶，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
唐柏安也很识趣，转身离开。
金碧辉煌的议事厅，只剩下两个人。
陆江初轻轻将一只小巧的U盘放在面前，“三个条件。”
“第一，这次任务，我要小冬和我一起执行，我会保证她的安全。第二，让我回乔家。”
裴遇嗤笑一声，“果然……你为了她回来。可是你觉得，冬若会愿意？”
“裴爷这么好的手段，她现在难道有一句话不听你的？”
裴遇微笑，“不错。她现在对我，言听计从。所以你对我不放心，要她时刻跟在你身边。怎么，害怕我拿她威胁你？”
陆江初轻蔑地笑了，随即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透出森然彻骨的寒意，“裴遇，你难道不知道，除了她，你没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
裴遇不置可否地笑笑，“那第三个条件？”
“不要伤害江子杰的性命。”
“就这个？”裴遇嘲讽到，“我以为陆江初背主投敌，心机深厚，不择手段，这样看来，原来你还并没有天良丧尽。只可惜你这点同情心，完全不会被人知道。等到江子熙知道你做了什么，不知她会如何报仇？”
陆江初淡淡合眼，“随她。我不会连累任何一个人。”
“那就好。”裴遇站起身来，径自离开。
待他走出议事厅，大门合上的那一刻，陆江初终于再也撑不住，陡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弯下腰，直到坐也没有力气了，从椅子上滑落下去。他脸上并无过多痛苦的神色，淡漠平静的浅笑，带着自弃自嘲，如一层冷霜，覆盖在他惨白的面容上。
疼到麻木的左腿像是已经失去，他用右手死死地撑住地面，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血液在他下巴上汇聚，他犹如不知，只是冷眼看着地上溅起一朵朵的鲜红，一滴一滴，连成片，异常刺眼地蔓延在尊贵的大理石地面上。
如果这世间所有做选择的瞬间，都痛得要命，那他一定要把权力抢过来，永远要她被安排。
即便，她不愿。
他也没办法，他一向奈何不了自己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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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言归正传。”
裴遇懒懒地倚靠在宽大的扶手椅中，跷起修长的腿，双手交叠在腹上。他微笑问到，“说吧，陆医生，你想要什么？”
这问题可以说是非常突兀了，乔冬若一时间摸不到头脑，疑惑地看着二人。
陆江初挑了挑眉尖，眯起眼睛，声音中带了几分摄人的危险，“裴爷这是什么意思？”
裴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以为和聪明人说话，用不着兜圈子。”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
“好。”裴爷缓缓站起身，“前几日，我接到江家小姐亲自打来的电话，让我帮一个忙。整个南原，江家独揽大权，让江小姐欠人情的机会，我岂能错过？于是我应承下了。”
“可我没想到，我需要帮忙的事情，竟然很简单。大后天凌晨三点，将有一艘江家的货轮停靠黄华港。在我的地盘，应付警察搜检，保证货物中转安全，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始终不相信，若是这样就能获得江小姐亲自奉送的人情，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陆江初冷静地看着他。
裴遇绕开椅子，一步一步地向着陆江初走去，“于是我去查，却毫无所获。正当我要放弃调查的时候，你竟然来了。江初，多谢你给我提醒。”
“一批货物而已，江小姐怎么会舍得派出自己的左膀右臂？船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
陆江初毫无所动，脸上的表情更加平静。
裴遇在陆江初身前站定，伸手捏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正好撕开了肩上的枪伤伤口。
陆江初闷吭一声，脸色又白了一分，却一动不动，身形仍旧笔直挺拔。
“我听说，你身体一直不好。江子熙那么心疼你……江初，你劝服她派你自己来北原办这件事，得费不少功夫吧？”
陆江初无比镇定地直视向裴遇，眸中的痛色早已被隐藏的一干二净，他竭力压下一丝颤音，“裴爷果真是裴爷。”
“那么，你是否准备现在告诉我，那艘船有什么玄机？”
陆江初抬起眼皮，眼中是冷定的寒光，“江家有个扶不起的阿斗，江子杰小公子。这批货就是他带的，一时逞强，惹了大麻烦。江小姐这是给自己弟弟擦屁股，当然不想声张。”
裴遇眼神一亮，“这位小公子在船上？”
“嗯。”
“要是请到他来我们北原做客，江子熙可得答应我不少事情。陆医生，你果然够诚意。”
陆江初微微一笑，“不用想，也知道裴爷肯定也早已查到了什么。现在，您试探完了，可否开始谈交易条件？”
裴遇赞许地盯着陆江初，“可以，请坐。”
陆江初的脊背一直绷得很紧，明显已经僵硬的不能动弹，如今要落座，他勉力弯腰，额角瞬间又逼出一层冷汗。他的手掐在左腿上，很慢很慢地坐下了。若是仔细，从他不自觉颤抖的手中，可以看出他的疼痛，可他脸色的表情却依旧从容轻缓，未显露一丝不适。
裴遇转身走回椅子边，慢悠悠坐下，命令道，“柏安。”
唐柏安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裴爷叫他，他连忙凑过来，“在。”
“黄华港在你的地盘，唐家的人手，半数听从陆医生的调用。”
唐柏安愣住，“啊？这……”
“今晚开始，事成以后，也是这样。回去就开始交接，别出任何差错。”
唐柏安委屈巴巴，但也不敢违逆，“是。”
裴遇看向陆江初，“够不够？”
陆江初摇摇头，“我对那艘船了如指掌，劫持一个江子杰，我用不着那么多人。而且，我对唐家没什么兴趣。”
裴遇皱皱眉，随即了然了，他拍了拍身边乔冬若的手，温柔道，“丫头，去倒杯茶来。”
乔冬若知道这是故意支她走，并没有反对，顺从地走了。刚刚两人的对话让她太过惊讶，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
唐柏安也很识趣，转身离开。
金碧辉煌的议事厅，只剩下两个人。
陆江初轻轻将一只小巧的U盘放在面前，“三个条件。”
“第一，这次任务，我要小冬和我一起执行，我会保证她的安全。第二，让我回乔家。”
裴遇嗤笑一声，“果然……你为了她回来。可是你觉得，冬若会愿意？”
“裴爷这么好的手段，她现在难道有一句话不听你的？”
裴遇微笑，“不错。她现在对我，言听计从。所以你对我不放心，要她时刻跟在你身边。怎么，害怕我拿她威胁你？”
陆江初轻蔑地笑了，随即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透出森然彻骨的寒意，“裴遇，你难道不知道，除了她，你没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
裴遇不置可否地笑笑，“那第三个条件？”
“不要伤害江子杰的性命。”
“就这个？”裴遇嘲讽到，“我以为陆江初背主投敌，心机深厚，不择手段，这样看来，原来你还并没有天良丧尽。只可惜你这点同情心，完全不会被人知道。等到江子熙知道你做了什么，不知她会如何报仇？”
陆江初淡淡合眼，“随她。我不会连累任何一个人。”
“那就好。”裴遇站起身来，径自离开。
待他走出议事厅，大门合上的那一刻，陆江初终于再也撑不住，陡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弯下腰，直到坐也没有力气了，从椅子上滑落下去。他脸上并无过多痛苦的神色，淡漠平静的浅笑，带着自弃自嘲，如一层冷霜，覆盖在他惨白的面容上。
疼到麻木的左腿像是已经失去，他用右手死死地撑住地面，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血液在他下巴上汇聚，他犹如不知，只是冷眼看着地上溅起一朵朵的鲜红，一滴一滴，连成片，异常刺眼地蔓延在尊贵的大理石地面上。
如果这世间所有做选择的瞬间，都痛得要命，那他一定要把权力抢过来，永远要她被安排。
即便，她不愿。
他也没办法，他一向奈何不了自己的固执。
写来写去，男女主好久没同框了，不开心
一直在走剧情，累死我了，明天走感情线，可能有玻璃渣糖，你们有什么希望冬若做的，可以告诉我，我尽量满足。
一直在走剧情，累死我了，明天走感情线，可能有玻璃渣糖，你们有什么希望冬若做的，可以告诉我，我尽量满足。
第十二章：爱也可笑，恨也仓惶
————————————————
乔冬若在门外垂手等候，大门一开，她急切地抬起头。
看到来人，她眸中一黯，又忙低下头去，“裴爷。”
裴遇走上前，“丫头，往后几天，你配合陆江初执行任务，具体计划让他安排，你只需保证自己的安全。”
乔冬若忽地抬头，“裴爷！你明知我和他——”
“这是命令。”
乔冬若咬住嘴唇，“是。”
裴遇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握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乔冬若不动声色，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这就是陆江初提的条件？”
裴遇点点头，“不止。”
“他是不是还要求回来？”
裴遇微皱了下眉，“哦，你倒是很了解他了？”
“您答应他了？”
“只要他乖乖的。”
“裴爷既已决定，那么冬若遵命。”乔冬若哀婉一笑，“他是否还在议事厅中？”
裴遇点头。
她缓缓地走过去，却在大门口停住，手抚在门上，沉默站着，并不推开。
裴遇侧身注视着她纤细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罕有的怜惜之情。她一直是陪在他身边精致美丽的布娃娃，可是他想，这一刻，他或许是真心爱这个女子的。
.
乔冬若推开了门。
灯光依旧耀眼，镜面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似是流动着金色的光，陆江初伏在地上，脸上染血，对比鲜明，像是一具破败的木偶，若非间或抽搐一下，几乎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去。
乔冬若瞬间失去了一切的想法，冲了过去。
“二哥！”
乔冬若感觉膝盖一软，不自主地就跪在那一片鲜血中。她慌乱到来不及作任何的思考，俯身抱起陆江初的头，却在对上他的眼睛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陆江初……你——”
“我没死。”他竟然还清醒着，何止是清醒，他的眼神丝毫不乱，平静得摄人心魄。似乎是没有感觉一样，他脸色苍白，并没有任何的表情。
若不是下巴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乔冬若真的会以为他并无大碍。
“我扶你起来。”
陆江初拒绝她的搀扶，仍旧撑在地上。肺腔也麻木了，已经咳嗽不出来，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他随手拭去嘴角的血沫，“小冬，你别管，打电话叫唐柏安过来。”
乔冬若的手动也不敢动，她抚在陆江初的背上，感觉到手下压抑的颤抖，她轻轻抽了一口气，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了，“站不起来了？”
陆江初看她一眼，神情淡然，竟然还露出一丝笑意，“没事。”
这该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陆江初。乔冬若心中一痛，咬牙忍住一阵鼻酸，眼泪被她逼回眼眶。
她心里很疼，但更多的是哀。
她并不笨。她了解陆江初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拼命想要回来。但她更了解她自己，那就是——无论陆江初说什么，做什么，她可能都无法原谅他。但她又始终放不下他，所以矛盾煎熬。这种感觉，才是最令她感到害怕的。
爱也可笑，恨也仓惶。
陆江初这么多年在南原卖命，好不容易爬到江小姐身边的位子，获得重用，如今他却叛出江家，不仅是失去依仗，而是又结了一桩新仇。即便他将事情做得再漂亮，也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到时候，江家怪罪下来，陆江初将再无退路。
为什么呢？那么聪明的人做这么傻的事。乔冬若心中悲哀——他明明也该知道她心中所苦，却仍旧以命相逼，不肯让这段孽缘干净地了断。
他赌她的心软。
乔冬若看着他，觉得他那么脆弱，又那么可恨。他惨白的脸沾着殷红的血，好看得让人心痛，他一个淡笑就让人折了心，这算什么？真的要不死不休吗？
他赌对了，她真的心软。从现在起，她已经输了。哥哥，父亲，乔家，火海，深仇，刚刚那一刻，她几乎全部忘记。
乔冬若用沾血的双手掩住脸，跪在他面前，忍不住呜咽出声。
陆江初慌了。刚刚面对裴爷的步步紧逼，他没慌，发病咳血，他也镇定自若，可他现在慌了。他吃力地抬手，迟疑一下，用手背触在乔冬若的脸上，“小冬？怎么了？你别哭……别哭啊……”
脸上微凉的接触像是打开了眼泪的闸口，乔冬若由呜咽变得嚎啕了，她胡乱地推开陆江初的手，一边大哭，一边口齿不清地嚷着，“你别管我……陆江初你别管我！”
陆江初咬紧牙，挣扎着要起来抱她，乔冬若却躲得更远了，她动作太快，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
陆江初深呼吸，按住胸口竭力坐起来，却也动不了，只能无力地干着急，“小冬，你——”
乔冬若又往后躲了躲，一边抽噎一边掏出手机，“唐柏安！你……你快些给我过来！我，我……”
她泣不成声，只能丢了手机，紧紧抱住自己，抽泣着把头深深埋在两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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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冬若在门外垂手等候，大门一开，她急切地抬起头。
看到来人，她眸中一黯，又忙低下头去，“裴爷。”
裴遇走上前，“丫头，往后几天，你配合陆江初执行任务，具体计划让他安排，你只需保证自己的安全。”
乔冬若忽地抬头，“裴爷！你明知我和他——”
“这是命令。”
乔冬若咬住嘴唇，“是。”
裴遇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握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乔冬若不动声色，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这就是陆江初提的条件？”
裴遇点点头，“不止。”
“他是不是还要求回来？”
裴遇微皱了下眉，“哦，你倒是很了解他了？”
“您答应他了？”
“只要他乖乖的。”
“裴爷既已决定，那么冬若遵命。”乔冬若哀婉一笑，“他是否还在议事厅中？”
裴遇点头。
她缓缓地走过去，却在大门口停住，手抚在门上，沉默站着，并不推开。
裴遇侧身注视着她纤细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罕有的怜惜之情。她一直是陪在他身边精致美丽的布娃娃，可是他想，这一刻，他或许是真心爱这个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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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冬若推开了门。
灯光依旧耀眼，镜面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似是流动着金色的光，陆江初伏在地上，脸上染血，对比鲜明，像是一具破败的木偶，若非间或抽搐一下，几乎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去。
乔冬若瞬间失去了一切的想法，冲了过去。
“二哥！”
乔冬若感觉膝盖一软，不自主地就跪在那一片鲜血中。她慌乱到来不及作任何的思考，俯身抱起陆江初的头，却在对上他的眼睛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陆江初……你——”
“我没死。”他竟然还清醒着，何止是清醒，他的眼神丝毫不乱，平静得摄人心魄。似乎是没有感觉一样，他脸色苍白，并没有任何的表情。
若不是下巴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乔冬若真的会以为他并无大碍。
“我扶你起来。”
陆江初拒绝她的搀扶，仍旧撑在地上。肺腔也麻木了，已经咳嗽不出来，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他随手拭去嘴角的血沫，“小冬，你别管，打电话叫唐柏安过来。”
乔冬若的手动也不敢动，她抚在陆江初的背上，感觉到手下压抑的颤抖，她轻轻抽了一口气，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了，“站不起来了？”
陆江初看她一眼，神情淡然，竟然还露出一丝笑意，“没事。”
这该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陆江初。乔冬若心中一痛，咬牙忍住一阵鼻酸，眼泪被她逼回眼眶。
她心里很疼，但更多的是哀。
她并不笨。她了解陆江初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拼命想要回来。但她更了解她自己，那就是——无论陆江初说什么，做什么，她可能都无法原谅他。但她又始终放不下他，所以矛盾煎熬。这种感觉，才是最令她感到害怕的。
爱也可笑，恨也仓惶。
陆江初这么多年在南原卖命，好不容易爬到江小姐身边的位子，获得重用，如今他却叛出江家，不仅是失去依仗，而是又结了一桩新仇。即便他将事情做得再漂亮，也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到时候，江家怪罪下来，陆江初将再无退路。
为什么呢？那么聪明的人做这么傻的事。乔冬若心中悲哀——他明明也该知道她心中所苦，却仍旧以命相逼，不肯让这段孽缘干净地了断。
他赌她的心软。
乔冬若看着他，觉得他那么脆弱，又那么可恨。他惨白的脸沾着殷红的血，好看得让人心痛，他一个淡笑就让人折了心，这算什么？真的要不死不休吗？
他赌对了，她真的心软。从现在起，她已经输了。哥哥，父亲，乔家，火海，深仇，刚刚那一刻，她几乎全部忘记。
乔冬若用沾血的双手掩住脸，跪在他面前，忍不住呜咽出声。
陆江初慌了。刚刚面对裴爷的步步紧逼，他没慌，发病咳血，他也镇定自若，可他现在慌了。他吃力地抬手，迟疑一下，用手背触在乔冬若的脸上，“小冬？怎么了？你别哭……别哭啊……”
脸上微凉的接触像是打开了眼泪的闸口，乔冬若由呜咽变得嚎啕了，她胡乱地推开陆江初的手，一边大哭，一边口齿不清地嚷着，“你别管我……陆江初你别管我！”
陆江初咬紧牙，挣扎着要起来抱她，乔冬若却躲得更远了，她动作太快，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
陆江初深呼吸，按住胸口竭力坐起来，却也动不了，只能无力地干着急，“小冬，你——”
乔冬若又往后躲了躲，一边抽噎一边掏出手机，“唐柏安！你……你快些给我过来！我，我……”
她泣不成声，只能丢了手机，紧紧抱住自己，抽泣着把头深深埋在两臂之间。
第十三章：康伯
————————————————————
唐柏安本来就没走远，此刻连忙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呼叫顾念。
“顾念！你他娘的给老子准备的医疗车呢？”
顾念正在院外的车内等待唐柏安出来，闻言一愣，“什么医疗车，靠，你真的被打啦？”
“不是我！”
顾念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气得嚷嚷起来，“不会吧！又是那位祖宗？他难道没在家！？我就在院门外面，车开不进去，你扶他出来，情况怎么样？”
唐柏安气喘吁吁，一脚踹开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血。
“不怎么样……”
他又连忙跑过去细看了一眼，“相当不怎么样。”
“shit！你把电话给他。”
陆江初握不住电话，唐柏安只能打开免提，顾念暴躁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内响亮地回响起来，“刚做完手术就跑出来，陆江初！你不要命了！”
陆江初嫌吵似的蹙起眉，离电话远了些，“手术刀口很好，我这次是发病，忍过去就好，用不着你抢救。”
顾念哇呀呀叫起来，“你气死我了！还能不能走？”
“能。”陆江初一边应承，一边向唐柏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唐柏安叹口气，掐了电话，顾念怒气冲冲的碎碎念被截断了，大厅里安静下来。
乔冬若也不哭了，但是还瑟缩着坐在地上，大睁着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唐柏安一只手抄在陆江初的腋下，另一只手撑住他的腰，试了好几次都没把人扶起来。陆江初已经痛得冷汗涔涔，唐柏安瞥了乔冬若一眼，气得大叫，“你过来啊！吓傻了？”
乔冬若怔怔地站起来，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快步走过来。
唐柏安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你扶着他这边，小心别碰到肩上的伤。”
乔冬若早就没了凌厉的气场，一副打击过度，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眼中还有未干的泪花，鼻子红红的，脸上交错着泪痕。她听话地扶住陆江初。
感觉到她小心的力道，陆江初昏沉的神志有些清醒了，他看了乔冬若一眼，下意识抬手想为她拭泪。
下一秒，唐柏安粗暴地扭过他的胳膊，“你再不走！我可抱不动你！”
陆江初咬牙站起来，他的左腿几乎完全拖在地上，刚走一步，额上的汗珠就滴落下来，他忽然折下身去，呼吸粗重紊乱，死死按住胸口。
乔冬若心中一颤，叫到，“康伯！”
家主开会，保镖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只能在院外候着。可康伯却是个例外，他不仅是乔家的管家，也是乔冬若身边最亲密的助手，所以裴爷特准让他陪在乔冬若身边。
门外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身材消瘦，精神矍铄，面容温文尔雅。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乔冬若急到，“过来帮忙。”
康伯看了陆江初一眼，眼神中有片刻的复杂，但他还是走过来，接替乔冬若扶住陆江初。
看到康伯的瞬间，陆江初的呼吸突然间更乱了，他眼中闪过狂风骤雨般的愤怒，然后不顾一切地奋力甩开康伯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一下子站起来，趁着惯性往前踉跄了两步，要不是唐柏安眼疾手快，他几乎要摔倒。
“陆江初！”
“江初！”
乔冬若和唐柏安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陆江初低着头，费力地呼吸着，过了片刻，他望向乔冬若，声音低弱，却阴沉得可怕，“他是你的管家？你的心腹？”
乔冬若皱起眉毛，“你干什么？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回答我！谁给你安排的他？又是裴爷？”
乔冬若心中着急，又觉得他莫名其妙，声音也不由自主拔高了两分，“是又如何？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不知为什么，陆江初气得浑身发抖，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喘到一句话也说不出，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不正常的红。唐柏安心中一沉，要坏事，他连忙撸起袖子，准备强硬地抱起陆江初。
陆江初却将他大力一推，他一口气上不来，脸色已经憋得很不正常了，却嘶哑着嗓子，竭力吐出几个压得极低的气音，“他……很……危险……小冬，你……听我的话，你——”
话没说完，陆江初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大股的鲜红的血几乎从他唇边喷涌出来，他的身体如一根绷断的弦，一震，一松，猝然倒下。
他眼睛半睁着，眸光却早已散乱，半分意识也无。
“江初！”唐柏安利落地将他打横抱起，一马当先地跑了出去。
乔冬若紧跟两步，又站住，转头看着康伯。
康伯礼貌地低头颔首，“大小姐，您快去吧，我就不跟着了。”
————————————————————
唐柏安本来就没走远，此刻连忙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呼叫顾念。
“顾念！你他娘的给老子准备的医疗车呢？”
顾念正在院外的车内等待唐柏安出来，闻言一愣，“什么医疗车，靠，你真的被打啦？”
“不是我！”
顾念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气得嚷嚷起来，“不会吧！又是那位祖宗？他难道没在家！？我就在院门外面，车开不进去，你扶他出来，情况怎么样？”
唐柏安气喘吁吁，一脚踹开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血。
“不怎么样……”
他又连忙跑过去细看了一眼，“相当不怎么样。”
“shit！你把电话给他。”
陆江初握不住电话，唐柏安只能打开免提，顾念暴躁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内响亮地回响起来，“刚做完手术就跑出来，陆江初！你不要命了！”
陆江初嫌吵似的蹙起眉，离电话远了些，“手术刀口很好，我这次是发病，忍过去就好，用不着你抢救。”
顾念哇呀呀叫起来，“你气死我了！还能不能走？”
“能。”陆江初一边应承，一边向唐柏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唐柏安叹口气，掐了电话，顾念怒气冲冲的碎碎念被截断了，大厅里安静下来。
乔冬若也不哭了，但是还瑟缩着坐在地上，大睁着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唐柏安一只手抄在陆江初的腋下，另一只手撑住他的腰，试了好几次都没把人扶起来。陆江初已经痛得冷汗涔涔，唐柏安瞥了乔冬若一眼，气得大叫，“你过来啊！吓傻了？”
乔冬若怔怔地站起来，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快步走过来。
唐柏安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你扶着他这边，小心别碰到肩上的伤。”
乔冬若早就没了凌厉的气场，一副打击过度，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眼中还有未干的泪花，鼻子红红的，脸上交错着泪痕。她听话地扶住陆江初。
感觉到她小心的力道，陆江初昏沉的神志有些清醒了，他看了乔冬若一眼，下意识抬手想为她拭泪。
下一秒，唐柏安粗暴地扭过他的胳膊，“你再不走！我可抱不动你！”
陆江初咬牙站起来，他的左腿几乎完全拖在地上，刚走一步，额上的汗珠就滴落下来，他忽然折下身去，呼吸粗重紊乱，死死按住胸口。
乔冬若心中一颤，叫到，“康伯！”
家主开会，保镖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只能在院外候着。可康伯却是个例外，他不仅是乔家的管家，也是乔冬若身边最亲密的助手，所以裴爷特准让他陪在乔冬若身边。
门外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身材消瘦，精神矍铄，面容温文尔雅。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乔冬若急到，“过来帮忙。”
康伯看了陆江初一眼，眼神中有片刻的复杂，但他还是走过来，接替乔冬若扶住陆江初。
看到康伯的瞬间，陆江初的呼吸突然间更乱了，他眼中闪过狂风骤雨般的愤怒，然后不顾一切地奋力甩开康伯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一下子站起来，趁着惯性往前踉跄了两步，要不是唐柏安眼疾手快，他几乎要摔倒。
“陆江初！”
“江初！”
乔冬若和唐柏安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陆江初低着头，费力地呼吸着，过了片刻，他望向乔冬若，声音低弱，却阴沉得可怕，“他是你的管家？你的心腹？”
乔冬若皱起眉毛，“你干什么？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回答我！谁给你安排的他？又是裴爷？”
乔冬若心中着急，又觉得他莫名其妙，声音也不由自主拔高了两分，“是又如何？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不知为什么，陆江初气得浑身发抖，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喘到一句话也说不出，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不正常的红。唐柏安心中一沉，要坏事，他连忙撸起袖子，准备强硬地抱起陆江初。
陆江初却将他大力一推，他一口气上不来，脸色已经憋得很不正常了，却嘶哑着嗓子，竭力吐出几个压得极低的气音，“他……很……危险……小冬，你……听我的话，你——”
话没说完，陆江初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大股的鲜红的血几乎从他唇边喷涌出来，他的身体如一根绷断的弦，一震，一松，猝然倒下。
他眼睛半睁着，眸光却早已散乱，半分意识也无。
“江初！”唐柏安利落地将他打横抱起，一马当先地跑了出去。
乔冬若紧跟两步，又站住，转头看着康伯。
康伯礼貌地低头颔首，“大小姐，您快去吧，我就不跟着了。”
第十四章：你是，为了我吗？
——————————————————————
乔冬若有些惴惴地站在门外，从走廊这头踱到那头，总是在门前停靠几秒钟，又攥紧拳头离开。
门打开，门缝中探出一个脑袋，是一张白皙的年轻俊脸，阳光灿烂，有几分法式的浪漫和温柔。
顾念扒着门框，冲她眨眨眼睛，“乔大小姐，您还是进来吧。”
乔冬若下意识往门中瞟了一眼，“他醒来了吗？”
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屋子里面都没什么动静。回唐家的一路上，陆江初都在无意识地咳血，乔冬若搂着他，简直吓了个半死，他嘴边的血无论如何都擦不净，他闭着眼睛痛苦地喘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顾念轻松地说，“乔小姐放心，他这是老毛病，要不了命。做完急救已经没事了，他一直在睡觉，估计早着醒，您要不要看他一眼？”
乔冬若绞尽的双手放松了，“那我走了。”
“哎——”
顾念刚准备拦她，门突然被猛力推开了，顾念本来失去依靠，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唐柏安！你什么人呐！”
唐柏安却理也不理他，他怒气冲冲地从屋内冲出来，径自走向乔冬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要到哪里去！”
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乔冬若的气势弱下来，“我回家……”
唐柏安张了张嘴，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僵持了半晌，他用力丢开乔冬若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乔大小姐，乔大家主，你真是……你！”
“算了！我不管，我要去睡觉了！陆江初今天要是死了，也得等我睡醒再来给他收尸！”
唐柏安气呼呼地拉起顾念的手，“走，睡觉去！”
顾念揉揉摔痛的屁股，“可是……陆江初他……”
唐柏安瞪他一眼，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睡！觉！”
顾念被他吼得一缩脖子，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乔冬若，眉头一挑，乖巧地答应道，“哦。”
.
房间内很暖和，陆江初平躺在床上，呼吸机刚刚撤下。
乔冬若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看他的睡颜。他轻轻闭着眼睛，垂下的睫毛在眼下刷了一层阴影。一场发病好似耗枯了他的气血，他面色透白，很均匀，没有一丝一毫的颜色。这张面孔上面，总是有着许多面具，或睿智神秘，或温润如玉，或冷静果断，或冷血残忍，却只有在这样静静睡着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宁静祥和，美好得……跟假的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乔冬若看着他，仍旧一点也不觉陌生。或许是因为她藏在心底十年如一日的描摹，虽然他已非当初的翩然少年，可是这轮廓，这骨相，这柔软的睡颜，总是能牵动她最不可触碰的情绪。
乔冬若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却在他的额头上方停住了。她突然一阵悸动，心底升起被封印的陈年的情愫，竟鬼使神差地拉开了他的被子。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丝绒睡衣，胸口平稳地起伏着。
乔冬若呆了一呆，继续鬼使神差地拉下他的领口。
左肩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了，纱布上面透出淡淡的红。
乔冬若在那处伤上面轻柔地抚过，又下移，到了他的腰间，拉开了他睡衣的带子。
腹部有一处新鲜的刀口，也缠着纱布。小顾说了，他胃也不好，刚刚做过手术。
乔冬若正看得出神，陆江初胸部起伏的频率突然变了，突然，略微嘶哑却仍旧温和的声音响起，“小冬，你在做什么。”
乔冬若的手一僵，猛然掀起被子盖在他身上，“我……我给你盖被子。”
陆江初莞尔，“盖被子，要先脱人的衣服吗？”
乔冬若脸红了，“我看看你的伤。”
陆江初顿住了，半晌，就当乔冬若怀疑他是不是又重新晕过去了，他轻声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有一处是替我受的。”
陆江初叹口气，“小冬，你过来。”
乔冬若蹲在床头，抬眼看着他。他清瘦的侧脸如刀削一般俊朗。
“你不欠我的人情，我自愿的。”
此言一出，乔冬若的呼吸快了一秒，心中的情绪突然汹涌了起来。她面带些微怒意，声音中却全是委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还恨你？”
陆江初闭上眼睛，浅浅一笑，“我当然知道。”
“你不在意吗？”乔冬若有些生气了，他凭什么可以那么云淡风轻？
陆江初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平静道，“小冬，你需记住我永远是在意你的。但是你若要恨我，也没关系，你应该的。”
乔冬若被他说得更生气了，声音抬高几分，“你不用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谁才是始作俑者？你以为我想要恨你吗？你以为这样我会很开心吗？！”
陆江初低咳了两声，眉毛淡淡地皱起来。不知是哪里的痛牵扯了他的气息，他急喘两下，不说话了，集中精力去平复自己的呼吸。
乔冬若一下子就泄了气，这一刻的担心让她无比懊悔刚刚惹他动气。她恨恨地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你每次都这样，身体差很了不起吗？”
陆江初难受地闭了闭眼，也很委屈，“我也不想这样。”
乔冬若顿了两秒，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公事公办地说，“有新消息，江家货轮会晚两天再到，你趁机好好休息。做任务的时候，你不要再出状况。”
“晚几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没有。”
陆江初眸光微沉，在脑中快速思索着，片刻后，他抬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乔冬若。
“昨天晚上，裴遇和我谈完，去了哪里？”
乔冬若一愣，“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听到她这句话，陆江初有些惊讶，半晌，他轻声问道，“你是，为了我吗？”
“没有……”
看她急忙辩解的样子，陆江初展颜，露出一个异常满足的温暖的微笑。
他这一笑，乔冬若心中“咯噔”一下，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方寸大乱，丢盔弃甲了，索性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要走。
“冬若。”陆江初叫住她，声音突然变得很严肃，“如果我要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乔冬若背对着他，僵硬地站着，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你虽是家主，可身边处处埋伏，处处凶险，你不知道而已。裴遇是个尤其危险的人，你现在受宠，不代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乔冬若没有回头。他说危险，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她还有人要保护，还有陆江影，还有乔郡，还有整个乔家，她怎么可能那样不负责任？
“陆江初，在我看来，你也是很危险的人。”
这话毫不意外，但仍旧杀伤力极大，陆江初心中一痛，继续道，“你听我说完，不只是裴遇，还有你身边的康伯，甚至连……乔郡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
“陆江初！”
乔冬若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她身边的人都是她的逆鳞，不可诋毁。而乔郡则像是她的最后一根底线，碰也碰不得。
她微微偏头，冷冷地露出半个侧脸，“你还杀过我父亲呢，难道不是最危险的？你要我怎样相信你？”
陆江初张了张唇，一时语塞。他似是被什么重重击到，许久许久，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于是只能深深地凝视着乔冬若的背影，眼神中充满哀戚。
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他这样的人，谁会相信呢？
屋中寂静若死。他的沉默像是一把冰冷的钝刀，乔冬若能听见什么东西被一刀刀割断的声音。她连一声冷笑都没有，推门走了。
陆江初在他身后无奈地闭上双眼，他轻缓地叹出一口气，透白的脸上是罕见的落寞和受伤，过了一会儿，他眉目逐渐凶狠，掩在被子中的手，紧攥成拳，青筋凸显。
看来，一切事情，都不能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了。
——————————————————————
乔冬若有些惴惴地站在门外，从走廊这头踱到那头，总是在门前停靠几秒钟，又攥紧拳头离开。
门打开，门缝中探出一个脑袋，是一张白皙的年轻俊脸，阳光灿烂，有几分法式的浪漫和温柔。
顾念扒着门框，冲她眨眨眼睛，“乔大小姐，您还是进来吧。”
乔冬若下意识往门中瞟了一眼，“他醒来了吗？”
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屋子里面都没什么动静。回唐家的一路上，陆江初都在无意识地咳血，乔冬若搂着他，简直吓了个半死，他嘴边的血无论如何都擦不净，他闭着眼睛痛苦地喘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顾念轻松地说，“乔小姐放心，他这是老毛病，要不了命。做完急救已经没事了，他一直在睡觉，估计早着醒，您要不要看他一眼？”
乔冬若绞尽的双手放松了，“那我走了。”
“哎——”
顾念刚准备拦她，门突然被猛力推开了，顾念本来失去依靠，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唐柏安！你什么人呐！”
唐柏安却理也不理他，他怒气冲冲地从屋内冲出来，径自走向乔冬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要到哪里去！”
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乔冬若的气势弱下来，“我回家……”
唐柏安张了张嘴，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僵持了半晌，他用力丢开乔冬若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乔大小姐，乔大家主，你真是……你！”
“算了！我不管，我要去睡觉了！陆江初今天要是死了，也得等我睡醒再来给他收尸！”
唐柏安气呼呼地拉起顾念的手，“走，睡觉去！”
顾念揉揉摔痛的屁股，“可是……陆江初他……”
唐柏安瞪他一眼，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睡！觉！”
顾念被他吼得一缩脖子，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乔冬若，眉头一挑，乖巧地答应道，“哦。”
.
房间内很暖和，陆江初平躺在床上，呼吸机刚刚撤下。
乔冬若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看他的睡颜。他轻轻闭着眼睛，垂下的睫毛在眼下刷了一层阴影。一场发病好似耗枯了他的气血，他面色透白，很均匀，没有一丝一毫的颜色。这张面孔上面，总是有着许多面具，或睿智神秘，或温润如玉，或冷静果断，或冷血残忍，却只有在这样静静睡着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宁静祥和，美好得……跟假的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乔冬若看着他，仍旧一点也不觉陌生。或许是因为她藏在心底十年如一日的描摹，虽然他已非当初的翩然少年，可是这轮廓，这骨相，这柔软的睡颜，总是能牵动她最不可触碰的情绪。
乔冬若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却在他的额头上方停住了。她突然一阵悸动，心底升起被封印的陈年的情愫，竟鬼使神差地拉开了他的被子。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丝绒睡衣，胸口平稳地起伏着。
乔冬若呆了一呆，继续鬼使神差地拉下他的领口。
左肩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了，纱布上面透出淡淡的红。
乔冬若在那处伤上面轻柔地抚过，又下移，到了他的腰间，拉开了他睡衣的带子。
腹部有一处新鲜的刀口，也缠着纱布。小顾说了，他胃也不好，刚刚做过手术。
乔冬若正看得出神，陆江初胸部起伏的频率突然变了，突然，略微嘶哑却仍旧温和的声音响起，“小冬，你在做什么。”
乔冬若的手一僵，猛然掀起被子盖在他身上，“我……我给你盖被子。”
陆江初莞尔，“盖被子，要先脱人的衣服吗？”
乔冬若脸红了，“我看看你的伤。”
陆江初顿住了，半晌，就当乔冬若怀疑他是不是又重新晕过去了，他轻声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有一处是替我受的。”
陆江初叹口气，“小冬，你过来。”
乔冬若蹲在床头，抬眼看着他。他清瘦的侧脸如刀削一般俊朗。
“你不欠我的人情，我自愿的。”
此言一出，乔冬若的呼吸快了一秒，心中的情绪突然汹涌了起来。她面带些微怒意，声音中却全是委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还恨你？”
陆江初闭上眼睛，浅浅一笑，“我当然知道。”
“你不在意吗？”乔冬若有些生气了，他凭什么可以那么云淡风轻？
陆江初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平静道，“小冬，你需记住我永远是在意你的。但是你若要恨我，也没关系，你应该的。”
乔冬若被他说得更生气了，声音抬高几分，“你不用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谁才是始作俑者？你以为我想要恨你吗？你以为这样我会很开心吗？！”
陆江初低咳了两声，眉毛淡淡地皱起来。不知是哪里的痛牵扯了他的气息，他急喘两下，不说话了，集中精力去平复自己的呼吸。
乔冬若一下子就泄了气，这一刻的担心让她无比懊悔刚刚惹他动气。她恨恨地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你每次都这样，身体差很了不起吗？”
陆江初难受地闭了闭眼，也很委屈，“我也不想这样。”
乔冬若顿了两秒，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公事公办地说，“有新消息，江家货轮会晚两天再到，你趁机好好休息。做任务的时候，你不要再出状况。”
“晚几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没有。”
陆江初眸光微沉，在脑中快速思索着，片刻后，他抬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乔冬若。
“昨天晚上，裴遇和我谈完，去了哪里？”
乔冬若一愣，“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听到她这句话，陆江初有些惊讶，半晌，他轻声问道，“你是，为了我吗？”
“没有……”
看她急忙辩解的样子，陆江初展颜，露出一个异常满足的温暖的微笑。
他这一笑，乔冬若心中“咯噔”一下，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方寸大乱，丢盔弃甲了，索性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要走。
“冬若。”陆江初叫住她，声音突然变得很严肃，“如果我要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乔冬若背对着他，僵硬地站着，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你虽是家主，可身边处处埋伏，处处凶险，你不知道而已。裴遇是个尤其危险的人，你现在受宠，不代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乔冬若没有回头。他说危险，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她还有人要保护，还有陆江影，还有乔郡，还有整个乔家，她怎么可能那样不负责任？
“陆江初，在我看来，你也是很危险的人。”
这话毫不意外，但仍旧杀伤力极大，陆江初心中一痛，继续道，“你听我说完，不只是裴遇，还有你身边的康伯，甚至连……乔郡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
“陆江初！”
乔冬若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她身边的人都是她的逆鳞，不可诋毁。而乔郡则像是她的最后一根底线，碰也碰不得。
她微微偏头，冷冷地露出半个侧脸，“你还杀过我父亲呢，难道不是最危险的？你要我怎样相信你？”
陆江初张了张唇，一时语塞。他似是被什么重重击到，许久许久，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于是只能深深地凝视着乔冬若的背影，眼神中充满哀戚。
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他这样的人，谁会相信呢？
屋中寂静若死。他的沉默像是一把冰冷的钝刀，乔冬若能听见什么东西被一刀刀割断的声音。她连一声冷笑都没有，推门走了。
陆江初在他身后无奈地闭上双眼，他轻缓地叹出一口气，透白的脸上是罕见的落寞和受伤，过了一会儿，他眉目逐渐凶狠，掩在被子中的手，紧攥成拳，青筋凸显。
看来，一切事情，都不能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了。
第十五章
——————————————————
乔郡今天气色格外好些，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了轮椅，在落地窗边静静地坐着。柔软洁白的纱帘搭在他的肩头，他背对门，微微歪着头，露出一段干净的后颈和白色棉质睡衣的领子。
“大哥？”
乔冬若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人应。她静悄悄地走进，发现乔郡坐着睡着了。他腿上盖着毯子，上面还有一本摊开的文件。窗子开了一条小缝，微风吹着纱帘，拂过他熟睡的侧脸，风凉，让他在睡梦中低咳了一声。
乔冬若眉心一跳，连忙动手关上窗子。这时门开了，康伯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看见乔冬若也在，他礼貌地低头行礼，“大小姐。”
乔冬若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向康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拿掉乔郡腿上的文件，一边责怪地看着康伯，清丽的眉毛拧了起来。
这时，乔郡醒了。似乎不知道刚才自己睡过去了，他疑惑地问，“康伯，我的文件呢？”
“大哥。”
“冬若？”乔郡欣喜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乔冬若将手中的文件夹掷在一旁， “我早说了，不要你看这些，伤神。”
她看向康伯，脸上有些愠怒，“康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康伯也不解释，“属下失职，请大小姐责怪。”
乔郡牵起她的手，笑起来，“我见你这两天很忙……看文件能费什么力气？冬若，怪不得康伯，我要求他给我的。”
乔冬若蹲下，拉了拉他腿上的毯子，低目垂睫，声音放轻了，“大哥，你是不是怪我不让你过多插手乔家的事务？其实，你本该是家主——”
乔郡连忙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会？！”
“你说些什么？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只是看你这几天太累了，担心你忙不过来……”他抬手，疼惜地触在乔冬若眼底的淡淡青黑上面，“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坚决不做了，嗯？”
乔冬若叹口气。这些天，她确实很疲累，陆江初的再次出现，打破了她原本的生活，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疲于翻捡回忆、控制情绪，疲于应付他的感情、自己的感情。
此刻，她把脸贴在乔郡的手中，感觉那么轻松舒适。她像找到归属的小动物一般，在他柔软的掌心蹭了蹭，声音有些迷醉，“大哥……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
乔郡唇边的淡笑渐渐收起，眉心出现了褶皱，“你说什么？谁要你走？”
“什么？”乔冬若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出现了一片惊惶。她刚刚恍惚，根本不知道脱口而出了什么。
乔郡看到她一脸的不知所措，更加疑惑，“冬若，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
乔郡并不松口，他逼问到，“裴爷最近给了你什么任务？”
“劫持江家少爷。”
“还有呢？”乔郡的声音慢慢变严厉。
乔冬若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是配合陆江初一起……”
乔郡的身体轻微一震，不可置信地缓缓睁大眼睛，目光由惊愕变为愤怒，“裴爷竟然让你和他一起执行任务？”
乔冬若急到，“这不关裴爷的事！”
乔郡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声音比眼神更要冷上几分，“那是你自愿的？”
“不——”
“陆江初还想要你和他一起走，是不是？”
“大哥你听我说！”
“你曾经动过这个念头，是不是？你真真切切地想过走，是不是？你其实想和他待在一起，是不是？！”
“不是！”
乔郡已经怒不可遏，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着，无声地逼问着她。他脸上的表情接近失控，那是绝对的痛心和失望，是仇恨，是疯狂，是不可原谅。他睁大的眼睛中是即将失去一切的空洞和惊惧，那眼神让乔冬若几欲心碎。
看到乔郡这样，乔冬若急疯了，眼泪几乎迸溅出眼眶。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到，“不是！！”
她这样一喊，乔郡突然愣住了，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他急促地喘息着，紧绷的面容有一些放松，目光也渐渐柔和下来。
“冬若，对不起。”他低头按住自己的胸口，咳嗽两声，声音弱下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乔冬若跪下来，心有余悸地抱住乔郡的胳膊。她的声音还在发颤，但是却无比坚定，“不，大哥，你刚刚说的都对，是我错，是我又动了心，我太软弱，我以后绝不会这样。”
乔郡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猝不及防地滑下一滴眼泪，他将瘦骨支离的手搭在乔冬若的背上，温柔地一下下轻抚着。
似乎抱的时间越长，就能从彼此身上汲取更多力量，二人无言相拥。很久很久。
当天，乔冬若走后，乔郡一直坐在窗边，直到外面的天色黑透，仍是一动不动。许久，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宁静的目光中是黑不见底的深邃，他望着同样黑不见底的天幕，那里一颗星星都没有。
“不要暴露身份，见机行事，帮我给裴遇报个信。”
这是命令的口吻，轻缓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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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郡今天气色格外好些，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了轮椅，在落地窗边静静地坐着。柔软洁白的纱帘搭在他的肩头，他背对门，微微歪着头，露出一段干净的后颈和白色棉质睡衣的领子。
“大哥？”
乔冬若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人应。她静悄悄地走进，发现乔郡坐着睡着了。他腿上盖着毯子，上面还有一本摊开的文件。窗子开了一条小缝，微风吹着纱帘，拂过他熟睡的侧脸，风凉，让他在睡梦中低咳了一声。
乔冬若眉心一跳，连忙动手关上窗子。这时门开了，康伯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看见乔冬若也在，他礼貌地低头行礼，“大小姐。”
乔冬若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向康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拿掉乔郡腿上的文件，一边责怪地看着康伯，清丽的眉毛拧了起来。
这时，乔郡醒了。似乎不知道刚才自己睡过去了，他疑惑地问，“康伯，我的文件呢？”
“大哥。”
“冬若？”乔郡欣喜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乔冬若将手中的文件夹掷在一旁， “我早说了，不要你看这些，伤神。”
她看向康伯，脸上有些愠怒，“康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康伯也不解释，“属下失职，请大小姐责怪。”
乔郡牵起她的手，笑起来，“我见你这两天很忙……看文件能费什么力气？冬若，怪不得康伯，我要求他给我的。”
乔冬若蹲下，拉了拉他腿上的毯子，低目垂睫，声音放轻了，“大哥，你是不是怪我不让你过多插手乔家的事务？其实，你本该是家主——”
乔郡连忙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会？！”
“你说些什么？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只是看你这几天太累了，担心你忙不过来……”他抬手，疼惜地触在乔冬若眼底的淡淡青黑上面，“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坚决不做了，嗯？”
乔冬若叹口气。这些天，她确实很疲累，陆江初的再次出现，打破了她原本的生活，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疲于翻捡回忆、控制情绪，疲于应付他的感情、自己的感情。
此刻，她把脸贴在乔郡的手中，感觉那么轻松舒适。她像找到归属的小动物一般，在他柔软的掌心蹭了蹭，声音有些迷醉，“大哥……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
乔郡唇边的淡笑渐渐收起，眉心出现了褶皱，“你说什么？谁要你走？”
“什么？”乔冬若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出现了一片惊惶。她刚刚恍惚，根本不知道脱口而出了什么。
乔郡看到她一脸的不知所措，更加疑惑，“冬若，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
乔郡并不松口，他逼问到，“裴爷最近给了你什么任务？”
“劫持江家少爷。”
“还有呢？”乔郡的声音慢慢变严厉。
乔冬若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是配合陆江初一起……”
乔郡的身体轻微一震，不可置信地缓缓睁大眼睛，目光由惊愕变为愤怒，“裴爷竟然让你和他一起执行任务？”
乔冬若急到，“这不关裴爷的事！”
乔郡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声音比眼神更要冷上几分，“那是你自愿的？”
“不——”
“陆江初还想要你和他一起走，是不是？”
“大哥你听我说！”
“你曾经动过这个念头，是不是？你真真切切地想过走，是不是？你其实想和他待在一起，是不是？！”
“不是！”
乔郡已经怒不可遏，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着，无声地逼问着她。他脸上的表情接近失控，那是绝对的痛心和失望，是仇恨，是疯狂，是不可原谅。他睁大的眼睛中是即将失去一切的空洞和惊惧，那眼神让乔冬若几欲心碎。
看到乔郡这样，乔冬若急疯了，眼泪几乎迸溅出眼眶。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到，“不是！！”
她这样一喊，乔郡突然愣住了，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他急促地喘息着，紧绷的面容有一些放松，目光也渐渐柔和下来。
“冬若，对不起。”他低头按住自己的胸口，咳嗽两声，声音弱下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乔冬若跪下来，心有余悸地抱住乔郡的胳膊。她的声音还在发颤，但是却无比坚定，“不，大哥，你刚刚说的都对，是我错，是我又动了心，我太软弱，我以后绝不会这样。”
乔郡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猝不及防地滑下一滴眼泪，他将瘦骨支离的手搭在乔冬若的背上，温柔地一下下轻抚着。
似乎抱的时间越长，就能从彼此身上汲取更多力量，二人无言相拥。很久很久。
当天，乔冬若走后，乔郡一直坐在窗边，直到外面的天色黑透，仍是一动不动。许久，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宁静的目光中是黑不见底的深邃，他望着同样黑不见底的天幕，那里一颗星星都没有。
“不要暴露身份，见机行事，帮我给裴遇报个信。”
这是命令的口吻，轻缓又清晰。
年前这几天楼楼实在忙炸，木有时间码字，从今天起只能隔日更了，差不多一周后会恢复正常更新。希望大家能体谅，祝新春愉快。【现在很怕在自己楼里说话会冷场……】
现在很怕在自己楼里说话会冷场……】
第十六章：我只是死心了
————————————————
乔冬若和陆江初带着一小队人马，于今早坐船出海，成功和江家的货船会合。
甲板上，陆江初一个人拄着手杖，迎风站着。
夏日黄昏，夕阳西下，半边天的云都被烧成暖艳的橘红色，海面上流动着鱼鳞般细碎的金黄。虽有清凉的海风，但白天一天的暑热还未消去，陆江初却好似丝毫不觉热，在身上裹了一件纯黑的大风衣。
他细瘦的身形包裹在一片灿烂的余晖中，影子被落日拉得纤长，远远望去，形单影只，挺拔孤傲。
乔冬若踩着地上的黑影静悄悄地走了几步，刚走到他身后，陆江初便缓缓转过身来。似是知道来人是谁，他苍白的脸上，带温柔的笑。
“小冬，是你啊。”
风吹过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将他身上清冽的味道送得更近了。乔冬若心中一阵莫名的震颤，防备似得急退了几步，“你干嘛？”
陆江初无辜地摊开手掌，“我一直站在这里，动也没动。”
“这里风大，为什么不去休息？”
担心的话刚刚脱口，乔冬若脸色一变，咬住嘴唇，下意识又退了几步，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
陆江初略微睁大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了。看到乔冬若羞赧又懊悔的模样，他极满足地展开这个笑容，“我以前，从不知道生病能让我这么开心。”
乔冬若怔住，无语，转身要走。
陆江初欠身，很自然地捞起她的手，脸上非常的严肃正经，“说吧，什么事找我？”
“你！放手！”乔冬若用力甩了甩，没甩开。
不知道是因为挣扎，还是因为紧张，她的手中已经出了汗。陆江初的手心却冰凉，他生气地扯住她，眉头皱起，“别动！”
乔冬若不动了，倔强地抬头看他。
陆江初低头咳嗽了两声，抬头，眼神里有几分嗔怒。他的拇指在乔冬若的手背上温柔地摩挲两下，“别动啦，让我暖一暖。”
乔冬若妥协了，但是转过脸不看他。她闷声说道，“唐柏安的直升机今晚三点来接应，三点前要完成任务。分头行动，我去劫持江子杰，你去更换船上导航系统的芯片。”
“不行，你去太危险。”
“呵，你去难道就不危险？”
“小冬，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
“谁担心你啦？”乔冬若冷眼看着他，“我是怕你跑了。”
陆江初一顿，骤然松开她的手，转身背对她。
他声音中有七分怒意，三分失望，“我可不必听裴遇的话。”
“可我得听。”乔冬若揉揉手腕，“你要是逃了，我可交不了差。”
“我为什么要逃？”陆江初猛地转过身，声音有点激动，“我为什么煞费苦心地回来？自投罗网，然后再逃跑么？”
“我怎么知——”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背叛江家，为什么和裴遇做交易，小冬，你都不知道么！”
陆江初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凌厉，他真的动了气，脸上的肌肉都紧绷着，眼尾有些泛红。过了片刻，他闭上眼睛摁住胸口，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你不用向裴遇交差。”
乔冬若被他吓到，刚刚回过神来，“什么？”
“你跟我一起走，就行了。”
乔冬若反应了几秒钟，讥讽地笑起来，“和你走？我都忘了，你怎么还在异想天开？”
“小冬，你不要小看我。”陆江初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危险，“你既然落在我手里，就别想轻易逃掉。”
乔冬若打了个激灵，后背上出了一层汗。她慢慢收去脸上的笑容，“你也不要小瞧我，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了。”
陆江初面上浮现出痛色，“小冬，你以为你不是？”
乔冬若坚定摇头，“就算是，我也不会离开他。”
陆江初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雪白，他紧攥拳头，骨节青白，几乎要将手杖捏碎。
他的声音几乎是愤怒了，“你再说一遍。”
能把陆江初惹怒的事情着实罕见，乔冬若扬起头，“我不会离开裴爷，永远也不会。”
陆江初的眼神中的怒火掩藏不住，他颤抖着闭上眼睛，然后猛地睁开，眸中是乔冬若从未见过的凶狠与嫉妒，他盯着乔冬若，狠绝的话，从他无情的薄唇中一字一字地挤出来，“那你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乔冬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
“今晚，江家的船一沉，没人会知道是谁做的。江子杰的死活也掌握在我的手里。他要是死在这里，谁的责任？我和裴遇，江子熙会更信谁？你猜，她会不放过谁？”
“你——裴爷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走的！”
陆江初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选在未到港口时就动手？我只带这几个人上船，真的只为了让江子杰掉以轻心？我有能力在江家的船上动手脚，就没能力在唐柏安的直升机上动手脚？再说了，我挟持着乔家主，难道出不了这一道海港？”
乔冬若眯起眼睛，“真是不错的后路，足以保证你这交易稳赚不赔。江家于你有恩，唐柏安多次救你姓命。陆江初，我没看错你，你是真的心狠手辣。”
陆江初不屑一顾地笑笑，“你才知道？”
“不，我早知道。”乔冬若的眼神毫无温度，冰冷中带着漠然，“你在我心中，本来就是一个背叛者。”
“我只是死心了。是我的错，我本就不该对你还存什么幻想。”
————————————————
乔冬若和陆江初带着一小队人马，于今早坐船出海，成功和江家的货船会合。
甲板上，陆江初一个人拄着手杖，迎风站着。
夏日黄昏，夕阳西下，半边天的云都被烧成暖艳的橘红色，海面上流动着鱼鳞般细碎的金黄。虽有清凉的海风，但白天一天的暑热还未消去，陆江初却好似丝毫不觉热，在身上裹了一件纯黑的大风衣。
他细瘦的身形包裹在一片灿烂的余晖中，影子被落日拉得纤长，远远望去，形单影只，挺拔孤傲。
乔冬若踩着地上的黑影静悄悄地走了几步，刚走到他身后，陆江初便缓缓转过身来。似是知道来人是谁，他苍白的脸上，带温柔的笑。
“小冬，是你啊。”
风吹过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将他身上清冽的味道送得更近了。乔冬若心中一阵莫名的震颤，防备似得急退了几步，“你干嘛？”
陆江初无辜地摊开手掌，“我一直站在这里，动也没动。”
“这里风大，为什么不去休息？”
担心的话刚刚脱口，乔冬若脸色一变，咬住嘴唇，下意识又退了几步，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
陆江初略微睁大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了。看到乔冬若羞赧又懊悔的模样，他极满足地展开这个笑容，“我以前，从不知道生病能让我这么开心。”
乔冬若怔住，无语，转身要走。
陆江初欠身，很自然地捞起她的手，脸上非常的严肃正经，“说吧，什么事找我？”
“你！放手！”乔冬若用力甩了甩，没甩开。
不知道是因为挣扎，还是因为紧张，她的手中已经出了汗。陆江初的手心却冰凉，他生气地扯住她，眉头皱起，“别动！”
乔冬若不动了，倔强地抬头看他。
陆江初低头咳嗽了两声，抬头，眼神里有几分嗔怒。他的拇指在乔冬若的手背上温柔地摩挲两下，“别动啦，让我暖一暖。”
乔冬若妥协了，但是转过脸不看他。她闷声说道，“唐柏安的直升机今晚三点来接应，三点前要完成任务。分头行动，我去劫持江子杰，你去更换船上导航系统的芯片。”
“不行，你去太危险。”
“呵，你去难道就不危险？”
“小冬，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
“谁担心你啦？”乔冬若冷眼看着他，“我是怕你跑了。”
陆江初一顿，骤然松开她的手，转身背对她。
他声音中有七分怒意，三分失望，“我可不必听裴遇的话。”
“可我得听。”乔冬若揉揉手腕，“你要是逃了，我可交不了差。”
“我为什么要逃？”陆江初猛地转过身，声音有点激动，“我为什么煞费苦心地回来？自投罗网，然后再逃跑么？”
“我怎么知——”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背叛江家，为什么和裴遇做交易，小冬，你都不知道么！”
陆江初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凌厉，他真的动了气，脸上的肌肉都紧绷着，眼尾有些泛红。过了片刻，他闭上眼睛摁住胸口，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你不用向裴遇交差。”
乔冬若被他吓到，刚刚回过神来，“什么？”
“你跟我一起走，就行了。”
乔冬若反应了几秒钟，讥讽地笑起来，“和你走？我都忘了，你怎么还在异想天开？”
“小冬，你不要小看我。”陆江初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危险，“你既然落在我手里，就别想轻易逃掉。”
乔冬若打了个激灵，后背上出了一层汗。她慢慢收去脸上的笑容，“你也不要小瞧我，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了。”
陆江初面上浮现出痛色，“小冬，你以为你不是？”
乔冬若坚定摇头，“就算是，我也不会离开他。”
陆江初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雪白，他紧攥拳头，骨节青白，几乎要将手杖捏碎。
他的声音几乎是愤怒了，“你再说一遍。”
能把陆江初惹怒的事情着实罕见，乔冬若扬起头，“我不会离开裴爷，永远也不会。”
陆江初的眼神中的怒火掩藏不住，他颤抖着闭上眼睛，然后猛地睁开，眸中是乔冬若从未见过的凶狠与嫉妒，他盯着乔冬若，狠绝的话，从他无情的薄唇中一字一字地挤出来，“那你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乔冬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
“今晚，江家的船一沉，没人会知道是谁做的。江子杰的死活也掌握在我的手里。他要是死在这里，谁的责任？我和裴遇，江子熙会更信谁？你猜，她会不放过谁？”
“你——裴爷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走的！”
陆江初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选在未到港口时就动手？我只带这几个人上船，真的只为了让江子杰掉以轻心？我有能力在江家的船上动手脚，就没能力在唐柏安的直升机上动手脚？再说了，我挟持着乔家主，难道出不了这一道海港？”
乔冬若眯起眼睛，“真是不错的后路，足以保证你这交易稳赚不赔。江家于你有恩，唐柏安多次救你姓命。陆江初，我没看错你，你是真的心狠手辣。”
陆江初不屑一顾地笑笑，“你才知道？”
“不，我早知道。”乔冬若的眼神毫无温度，冰冷中带着漠然，“你在我心中，本来就是一个背叛者。”
“我只是死心了。是我的错，我本就不该对你还存什么幻想。”
第十七章：最起码，没了你我二人，她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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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死心了。是我的错，我本就不该对你还存什么幻想。”
眼前忍耐克制的背影终于克制不住，晃了晃。
乔冬若达到目的，一边后退，手摸向后腰的那把手枪。
她的话，似乎总有着能撕碎人心脏的力度。陆江初无声地苦笑一下，感到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微微阖眼，等待那阵熟悉的锐痛从胸口散去，他眨去眼前的黑雾，勉强提一口气，微笑着转过头来。
一只黑洞洞的枪管，正指着他。
陆江初微蹙着眉，脸上出现一个苍白的笑容，“小冬，没用的。你是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乔冬若紧抿嘴唇，沉默着举枪后退。对于陆江初的实力和心狠，她早已心知肚明。即便陆江初重病在身，单打独斗，她也绝不是对手。但她不会这样屈服，她脸上是宁为玉碎的倔强。
“小冬，听话——”
“砰！”
她开枪了。下一秒，陆江初的身体骤然一矮，乔冬若趁机拔足狂奔，刚一转身，又忽然站住。
江子杰的唇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得意笑容，一身黑衣黑裤，带着人，堵在她的正前方。
乔冬若感觉一颗心沉入绝望的谷底。惊讶地回过头，看到陆江初正吃力地拖动左腿，极慢极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小冬，原来你真的会对我开枪。”
他深深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刚刚握着手杖的右手垂着，鲜血从指尖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地上躺着一根被子弹击成粉碎的手杖。
乔冬若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她瞥了一眼堵在出路的江子杰，再看陆江初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艳绝的冷笑，“彼此彼此。”
无路可退。陆江初，应该是一开始就没有为她留出路。
江子杰转了转手中的枪，开心地笑起来，“怎么样，陆大哥，除了我姐，是不是就属我懂你的心？一上船，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裴遇本来***是个小人，呸！”
有两个人走上前来，一巴掌打在乔冬若脸上，卸了枪，将她的双手缚住。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陆江初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他用染血的手掏出了一把手枪，“子杰，你不用管。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
江子杰的脸上有了一丝狐疑，“你和她？陆大哥，你和这女的什么关系？”
陆江初慢慢抬起脸，与此同时，握枪的手抬起，指向乔冬若。苍白的手指染着刺目的鲜红，他目光坚定平静，淡白的唇边涌起一抹轻缓的笑，“我是她的仇人，她要杀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江子杰了然一笑，挥挥手，示意两个手下离乔冬若远一点。
乔冬若心中冰寒，脸上也没有温度，她认命地闭上眼睛。
“砰——”
一声枪响，乔冬若猛然睁眼。
江子杰灿烂的笑容上，溅了点点的猩红。带着惊惧和慌乱的微笑就这样僵在他脸上，合着鲜血显得异常恐怖。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枪声又响起，离江子杰最近的两个人已经倒地毙命。
江子杰被吓坏了，站在一片鲜血淋漓中，不解地抬头，“陆大哥？”
乔冬若反应过来，利落地绊倒身边的两个大汉，侧身摔倒，翻滚，拾起手枪，双手扣动板机。身边两个人却同时中弹倒地，陆江初出手实在太快了，乔冬若还未抬头，就已经被他强硬地拽住手腕，结结实实地撞入了一个怀抱。
“快保护少爷离开！”所有人乱作一团。
这场枪战爆发得快，结束的也快。陆江初出其不意，抢占先机，他的枪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击，又极精准果断，枪声连续响起，几分钟后，甲板上只余十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陆江初搂着乔冬若的肩膀，从桅杆后面走出来。仍然是保护的姿势。
江子杰的膝盖被流弹打中，他跪在一滩鲜血中，一边疼得喘粗气，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江初。
“你！陆江初你狼心狗肺！我江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江初面无表情地收了枪，轻轻推了乔冬若一下，“冬若，去给江小少爷包扎一下伤口，别让他死了。”
乔冬若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把手放在他面前——她双手还被绳子绑着。
陆江初瞥了她一眼，没解绳子，“简单包扎一下就好。”
江子杰在旁边自顾自地破口大骂，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少爷，一直养尊处优，哪里想得清这里面的路数，只知道不停地辱骂陆江初卖主求荣，背信弃义。
“骂得好。”乔冬若充满恨意地看着陆江初。
“呸！***，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江初面无表情地敲在江子杰的脖颈上，人晕过去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口吻十分霸道，“事情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小冬，你要是不想死更多的人，就不要想着逃开我。”
乔冬若抬眼，冷冷看他，“陆江初，你的计划已经完全乱了。我很想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所有的计划，都可以为了最终的目的牺牲。”
乔冬若惨然一笑，“是我吗？”
他毫不掩饰，“是。”
乔冬若思索片刻，抬起头来，异常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陆江初，你能承诺我什么？你自以为解救我于水深火热，甚至不惜违背我的意愿擅自替我做决定。你一厢情愿，你自以为是，你自负得可笑！你怎知我不是甘之如饴？我珍视的人都在这里，就算我离开北原，离开尔虞我诈，提心吊胆的日子，你又怎知我会过得比现在好？因为你吗？你凭什么？！”
陆江初愣了一下，猛地背过身去咳嗽，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过了好久，他转过头来，表情恶狠狠的，嘶哑着嗓子，声音不稳，如同一匹受伤发怒的凶兽，“对，就凭我！不是我是谁？乔冬若，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亲口说，你不喜欢我？！”
乔冬若镇定下来，“我早和你说过了。”
陆江初冷笑，“裴遇？不，你不爱他，你依赖他，想要报恩罢了。”
乔冬若心里一慌。连她自己都想逃避的情愫，连她自己都不想看清的事实，这样被陆江初不留情面地点破，这种被侵犯感让她恼羞成怒，她马上本能地竖起浑身的刺，找到最讥讽的话，刺他最痛的点，“那又何妨？最起码他值得依赖。最起码他于我有恩，而你于我有仇。”
“陆江初，你错了，我即便爱你，也早已一文不值。是你把我推向血雨腥风，是你让我我承受不起爱情。”
“是你让我死心。”
陆江初面色惨白，忽然站立不住，狼狈地踉跄几步。
她想的没错，这才是他最痛的那一个点。
爱情已死，无济于事。他再也没有筹码，再也无法翻盘。
她这番话太厉害。陆江初的眼前一片昏黑。每一寸神经都被疼痛撕扯着，疼得他再也支撑不住。分不清是身上的伤口还是心上的伤口，或许已经没有伤口了，他浑身都破败了，几乎要被伤痛肆虐，席卷，撕碎，他从没忍受过这样的痛苦。
“小冬。”他浑身颤抖着，却拼命控制自己的声音，轻而又轻地说出这个名字。像对待无价的珍宝，哪怕只是提起，也会小心翼翼，无比温柔。
他慢慢地弯腰，身子剧烈一抖，突然捂住胸口，蹲在地上。
乔冬若用肩膀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抛弃你了，你也抛弃我吧，别再折腾你自己的身体。”
陆江初死攥住胸前的衬衫，痛得闭上眼睛。他向前倾身，把重量压在她身上，清浅的呼吸乱起来了，头一歪，嘴唇找到了她的耳垂，不甘心地咬上去。
乔冬若浑身触电般一阵颤栗，抖了抖睫毛，没躲。
陆江初紧闭双眼，呼吸粗重，放肆地索吻。
乔冬若脑中一声轰鸣，理智全无，同样放肆地回应。
狂风骤雨般的吻，一点也不温柔。二人周身都燃起熊熊的火焰，这是恨不得将对方撕碎揉烂的爱意，是穷途末路抛弃一切的彻底缠绵，仿佛下一秒世界将要毁灭，现时这一瞬，眼前这一人，刻骨铭心。
一缕鲜红，从二人的唇角间，缓缓滑落。乔冬若的口中灌入了鲜血。
陆江初仓促地结束了这个长吻，呛咳着偏过头去，胡乱地抹了下唇角的血流，可等他转头过来，新的鲜血又涌了出来。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用双手捧着乔冬若的脸，欣喜地笑着，颤声道，“你还爱我……”
乔冬若久久地凝视着他，郑重地点头，却仍旧一丝表情也无。
陆江初脸上的笑容冷了，眼眶渐渐红起来，苍白面色上浮现一丝凄惨。
“我来晚了？”
“二哥，十年了。当年的事情，我相信你有苦衷，可是你让我痛了十年。我习惯了恨你，习惯了爱别人。要放下，要拿出勇气分清真假，没有那么简单的。”
陆江初快速垂下眼睛，苦笑，“我怎么忍心看你这样。”
乔冬若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指尖，“江少爷途径黄华港，遭北原袭击，被劫为人质。陆江初，忠心护主，乘船拼死逃回。江子杰的口中不会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乔家将会继续追杀你，江子熙，将会继续信任你。”
“一切照旧。”
“不会照旧的。”陆江初坚定摇头，目光肃然而深情，“冬若，我即便无能，最起码，要为你做一件事情。”
乔冬若直觉这话异常危险，“不要！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为我涉险。”
“你既然决心要彻底离开我，就不必担心再我的死活。”
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声音，陆江初抬头，脸上露出一个狠绝的笑，“我就知道……来得正好。”
乔冬若警觉地眯起眼睛，“你要做什么？！”
“乖，你不要拦我。”
下一秒，陆江初在她额上印下一枚轻吻，轻如点水，像春风拂过一样温柔。紧接着，后颈上骤然传来一阵闷痛，她眼前一黑，昏倒在眼前的怀抱中。
两架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扇出巨大的气浪。陆江初顶着烈烈劲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脸上是毫无畏惧的笑意，怀中是乔冬若软绵绵的身体，黑漆漆的枪口正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舱门打开，裴遇出现在舷梯上。他身边的康伯没了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带着一身肃杀之气，身手利落地跳下飞机，举枪沉声道，“把大小姐放开。”
陆江初粲然一笑，偏头蹭了蹭乔冬若的脸，将唇上的血迹吻在她脸上，“裴遇，你休想再利用她的感情。我已经告诉她真相，她恨你，她现在是我的了。”
裴遇脸色骤变，眼神狠厉，“死人一个，谈什么拥有。”
陆江初笑得异常轻松，“最起码，没了你我二人，她自由了。”
.
唐家宅院，唐柏安挂掉电话，轻轻叹口气，将手机关了机，“唐松，告诉所有弟兄，全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动。”
.
乔家大宅，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中，乔郡仍旧坐在轮椅上眺望星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手机响了，正在一旁修剪鲜花的陆江影扫了眼屏幕，抬起头来，“大哥，时候到了。”
乔郡用骨节突出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轮椅扶手，瘦脱了形的苍白面容上泛起久违的强大自信的笑容，薄唇微启，他轻轻下达了命令，“你亲自去，务必毁尸灭迹，让裴遇以为他死了。”
陆江影温柔笑笑，“那……乔冬若呢？”
乔郡声音骤然冰冷，“小影，你休敢动她一根毫毛。”
——————————————————
“我只是死心了。是我的错，我本就不该对你还存什么幻想。”
眼前忍耐克制的背影终于克制不住，晃了晃。
乔冬若达到目的，一边后退，手摸向后腰的那把手枪。
她的话，似乎总有着能撕碎人心脏的力度。陆江初无声地苦笑一下，感到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微微阖眼，等待那阵熟悉的锐痛从胸口散去，他眨去眼前的黑雾，勉强提一口气，微笑着转过头来。
一只黑洞洞的枪管，正指着他。
陆江初微蹙着眉，脸上出现一个苍白的笑容，“小冬，没用的。你是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乔冬若紧抿嘴唇，沉默着举枪后退。对于陆江初的实力和心狠，她早已心知肚明。即便陆江初重病在身，单打独斗，她也绝不是对手。但她不会这样屈服，她脸上是宁为玉碎的倔强。
“小冬，听话——”
“砰！”
她开枪了。下一秒，陆江初的身体骤然一矮，乔冬若趁机拔足狂奔，刚一转身，又忽然站住。
江子杰的唇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得意笑容，一身黑衣黑裤，带着人，堵在她的正前方。
乔冬若感觉一颗心沉入绝望的谷底。惊讶地回过头，看到陆江初正吃力地拖动左腿，极慢极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小冬，原来你真的会对我开枪。”
他深深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刚刚握着手杖的右手垂着，鲜血从指尖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地上躺着一根被子弹击成粉碎的手杖。
乔冬若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她瞥了一眼堵在出路的江子杰，再看陆江初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艳绝的冷笑，“彼此彼此。”
无路可退。陆江初，应该是一开始就没有为她留出路。
江子杰转了转手中的枪，开心地笑起来，“怎么样，陆大哥，除了我姐，是不是就属我懂你的心？一上船，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裴遇本来***是个小人，呸！”
有两个人走上前来，一巴掌打在乔冬若脸上，卸了枪，将她的双手缚住。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陆江初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他用染血的手掏出了一把手枪，“子杰，你不用管。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
江子杰的脸上有了一丝狐疑，“你和她？陆大哥，你和这女的什么关系？”
陆江初慢慢抬起脸，与此同时，握枪的手抬起，指向乔冬若。苍白的手指染着刺目的鲜红，他目光坚定平静，淡白的唇边涌起一抹轻缓的笑，“我是她的仇人，她要杀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江子杰了然一笑，挥挥手，示意两个手下离乔冬若远一点。
乔冬若心中冰寒，脸上也没有温度，她认命地闭上眼睛。
“砰——”
一声枪响，乔冬若猛然睁眼。
江子杰灿烂的笑容上，溅了点点的猩红。带着惊惧和慌乱的微笑就这样僵在他脸上，合着鲜血显得异常恐怖。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枪声又响起，离江子杰最近的两个人已经倒地毙命。
江子杰被吓坏了，站在一片鲜血淋漓中，不解地抬头，“陆大哥？”
乔冬若反应过来，利落地绊倒身边的两个大汉，侧身摔倒，翻滚，拾起手枪，双手扣动板机。身边两个人却同时中弹倒地，陆江初出手实在太快了，乔冬若还未抬头，就已经被他强硬地拽住手腕，结结实实地撞入了一个怀抱。
“快保护少爷离开！”所有人乱作一团。
这场枪战爆发得快，结束的也快。陆江初出其不意，抢占先机，他的枪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击，又极精准果断，枪声连续响起，几分钟后，甲板上只余十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陆江初搂着乔冬若的肩膀，从桅杆后面走出来。仍然是保护的姿势。
江子杰的膝盖被流弹打中，他跪在一滩鲜血中，一边疼得喘粗气，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江初。
“你！陆江初你狼心狗肺！我江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江初面无表情地收了枪，轻轻推了乔冬若一下，“冬若，去给江小少爷包扎一下伤口，别让他死了。”
乔冬若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把手放在他面前——她双手还被绳子绑着。
陆江初瞥了她一眼，没解绳子，“简单包扎一下就好。”
江子杰在旁边自顾自地破口大骂，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少爷，一直养尊处优，哪里想得清这里面的路数，只知道不停地辱骂陆江初卖主求荣，背信弃义。
“骂得好。”乔冬若充满恨意地看着陆江初。
“呸！***，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江初面无表情地敲在江子杰的脖颈上，人晕过去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口吻十分霸道，“事情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小冬，你要是不想死更多的人，就不要想着逃开我。”
乔冬若抬眼，冷冷看他，“陆江初，你的计划已经完全乱了。我很想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所有的计划，都可以为了最终的目的牺牲。”
乔冬若惨然一笑，“是我吗？”
他毫不掩饰，“是。”
乔冬若思索片刻，抬起头来，异常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陆江初，你能承诺我什么？你自以为解救我于水深火热，甚至不惜违背我的意愿擅自替我做决定。你一厢情愿，你自以为是，你自负得可笑！你怎知我不是甘之如饴？我珍视的人都在这里，就算我离开北原，离开尔虞我诈，提心吊胆的日子，你又怎知我会过得比现在好？因为你吗？你凭什么？！”
陆江初愣了一下，猛地背过身去咳嗽，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过了好久，他转过头来，表情恶狠狠的，嘶哑着嗓子，声音不稳，如同一匹受伤发怒的凶兽，“对，就凭我！不是我是谁？乔冬若，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亲口说，你不喜欢我？！”
乔冬若镇定下来，“我早和你说过了。”
陆江初冷笑，“裴遇？不，你不爱他，你依赖他，想要报恩罢了。”
乔冬若心里一慌。连她自己都想逃避的情愫，连她自己都不想看清的事实，这样被陆江初不留情面地点破，这种被侵犯感让她恼羞成怒，她马上本能地竖起浑身的刺，找到最讥讽的话，刺他最痛的点，“那又何妨？最起码他值得依赖。最起码他于我有恩，而你于我有仇。”
“陆江初，你错了，我即便爱你，也早已一文不值。是你把我推向血雨腥风，是你让我我承受不起爱情。”
“是你让我死心。”
陆江初面色惨白，忽然站立不住，狼狈地踉跄几步。
她想的没错，这才是他最痛的那一个点。
爱情已死，无济于事。他再也没有筹码，再也无法翻盘。
她这番话太厉害。陆江初的眼前一片昏黑。每一寸神经都被疼痛撕扯着，疼得他再也支撑不住。分不清是身上的伤口还是心上的伤口，或许已经没有伤口了，他浑身都破败了，几乎要被伤痛肆虐，席卷，撕碎，他从没忍受过这样的痛苦。
“小冬。”他浑身颤抖着，却拼命控制自己的声音，轻而又轻地说出这个名字。像对待无价的珍宝，哪怕只是提起，也会小心翼翼，无比温柔。
他慢慢地弯腰，身子剧烈一抖，突然捂住胸口，蹲在地上。
乔冬若用肩膀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抛弃你了，你也抛弃我吧，别再折腾你自己的身体。”
陆江初死攥住胸前的衬衫，痛得闭上眼睛。他向前倾身，把重量压在她身上，清浅的呼吸乱起来了，头一歪，嘴唇找到了她的耳垂，不甘心地咬上去。
乔冬若浑身触电般一阵颤栗，抖了抖睫毛，没躲。
陆江初紧闭双眼，呼吸粗重，放肆地索吻。
乔冬若脑中一声轰鸣，理智全无，同样放肆地回应。
狂风骤雨般的吻，一点也不温柔。二人周身都燃起熊熊的火焰，这是恨不得将对方撕碎揉烂的爱意，是穷途末路抛弃一切的彻底缠绵，仿佛下一秒世界将要毁灭，现时这一瞬，眼前这一人，刻骨铭心。
一缕鲜红，从二人的唇角间，缓缓滑落。乔冬若的口中灌入了鲜血。
陆江初仓促地结束了这个长吻，呛咳着偏过头去，胡乱地抹了下唇角的血流，可等他转头过来，新的鲜血又涌了出来。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用双手捧着乔冬若的脸，欣喜地笑着，颤声道，“你还爱我……”
乔冬若久久地凝视着他，郑重地点头，却仍旧一丝表情也无。
陆江初脸上的笑容冷了，眼眶渐渐红起来，苍白面色上浮现一丝凄惨。
“我来晚了？”
“二哥，十年了。当年的事情，我相信你有苦衷，可是你让我痛了十年。我习惯了恨你，习惯了爱别人。要放下，要拿出勇气分清真假，没有那么简单的。”
陆江初快速垂下眼睛，苦笑，“我怎么忍心看你这样。”
乔冬若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指尖，“江少爷途径黄华港，遭北原袭击，被劫为人质。陆江初，忠心护主，乘船拼死逃回。江子杰的口中不会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乔家将会继续追杀你，江子熙，将会继续信任你。”
“一切照旧。”
“不会照旧的。”陆江初坚定摇头，目光肃然而深情，“冬若，我即便无能，最起码，要为你做一件事情。”
乔冬若直觉这话异常危险，“不要！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为我涉险。”
“你既然决心要彻底离开我，就不必担心再我的死活。”
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声音，陆江初抬头，脸上露出一个狠绝的笑，“我就知道……来得正好。”
乔冬若警觉地眯起眼睛，“你要做什么？！”
“乖，你不要拦我。”
下一秒，陆江初在她额上印下一枚轻吻，轻如点水，像春风拂过一样温柔。紧接着，后颈上骤然传来一阵闷痛，她眼前一黑，昏倒在眼前的怀抱中。
两架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扇出巨大的气浪。陆江初顶着烈烈劲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脸上是毫无畏惧的笑意，怀中是乔冬若软绵绵的身体，黑漆漆的枪口正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舱门打开，裴遇出现在舷梯上。他身边的康伯没了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带着一身肃杀之气，身手利落地跳下飞机，举枪沉声道，“把大小姐放开。”
陆江初粲然一笑，偏头蹭了蹭乔冬若的脸，将唇上的血迹吻在她脸上，“裴遇，你休想再利用她的感情。我已经告诉她真相，她恨你，她现在是我的了。”
裴遇脸色骤变，眼神狠厉，“死人一个，谈什么拥有。”
陆江初笑得异常轻松，“最起码，没了你我二人，她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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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宅院，唐柏安挂掉电话，轻轻叹口气，将手机关了机，“唐松，告诉所有弟兄，全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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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大宅，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中，乔郡仍旧坐在轮椅上眺望星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手机响了，正在一旁修剪鲜花的陆江影扫了眼屏幕，抬起头来，“大哥，时候到了。”
乔郡用骨节突出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轮椅扶手，瘦脱了形的苍白面容上泛起久违的强大自信的笑容，薄唇微启，他轻轻下达了命令，“你亲自去，务必毁尸灭迹，让裴遇以为他死了。”
陆江影温柔笑笑，“那……乔冬若呢？”
乔郡声音骤然冰冷，“小影，你休敢动她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