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冷，很冷，非常冷。


吴邪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他试着动了动腿脚，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作为一个修道的人，这种场景不算太诡异，大概是霍仙姑用了什么方法，将他的元神拘在某件独门的法器里了。


考虑到自己跟霍仙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吴家和霍家虽然因为吴老狗和霍仙姑早年的一段恩怨并不算特别亲密，好歹也是相敬如宾，而且霍家也是名门正派，决不至于做拘人元神祭炼法器之类的事，想来霍仙姑也不会动真格的。因此，吴邪倒不怎么担心，只是努力调息了一下，试着呼唤：“霍婆婆？”


结界内如同装了声控灯，吴邪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炸雷，震得他耳边嗡嗡作响，灵体像是被很多烧红了的刀子捅了不知多少下，剧痛和灼烧的感觉让吴邪一时陷入恍惚的状态，眼前金星乱冒，接着，无数碎片涌入大脑——燃烧的老宅，滔天的巨浪，巨大的神兽，握着剑的人，高不见尽头的青铜门，还有……数不清的蝼蚁般的人类。


这不是他的记忆。吴邪一根指头也动不了，甚至无法像平时一样，控制自己的思绪，记忆的碎片横扫他的灵体，他在如冰如霜的结界里，像是被烈火灼烧着，他不确定那些记忆到底从何而来，可是他很确定，那不是他的记忆，甚至，那不该是一个人类的记忆，这些记忆，只能属于那些没有人见过的天仙或者说，神。


吴邪绝望地翻滚着，断章与碎片一直不停，他看见天柱崩塌，世界的尽头燃着五色的烟，传说中的神兽踏着烈火跑过干涸龟裂的大地，每一步都留下清冽的泉水和葱茏的草木，鸟兽渐生，人行其间。转眼，滔天的洪水淹没了大陆，蝼蚁般的人类哭号奔走，雪亮的刀锋从天而降，劈开山岳，引流入海……


这些记忆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藏在他的元神之中？吴邪绝望地咬紧了牙，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然后……一切突然安静了，沸腾的灵力，激荡的碎片，统统消弭，吴邪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金色甬道，遥遥传来霍仙姑那冰冷如霜的声音：“竟然动用了元心封印，哼，那条臭狗倒真有点本事。喂，你还不出来，等着被冻成冰镇小狗吗？”


刚刚的几分钟就像是在吴三省手里参加法术地狱训练营一样，累得吴邪真想跟狗一样吐着舌头趴在地上喘气，可是他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于是强打精神，凝聚灵体，一步一步沿着甬道向外走。


看不到尽头的甬路只走了三步就到了，吴邪一脚踩空，整个人吧唧摔出了结界，他想要掐个法诀召出五方铃护体，但霍仙姑的禁制何等厉害，本来与他元神相合的五方铃竟然毫无动静，吴邪就如断线的风筝，飘飘摇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如释重负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又隔了半晌，吴邪才回过神来，抬眼一看，自己躺在地板上，不远处停着一双刺绣精致的女鞋，女鞋之上，自然就是如同一尊冰雕神像似的霍仙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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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段信息量略大……对吧……

看不到尽头的甬路只走了三步就到了，吴邪一脚踩空，整个人吧唧摔出了结界，他想要掐个法诀召出五方铃护体，但霍仙姑的禁制何等厉害，本来与他元神相合的五方铃竟然毫无动静，吴邪就如断线的风筝，飘飘摇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如释重负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又隔了半晌，吴邪才回过神来，抬眼一看，自己躺在地板上，不远处停着一双刺绣精致的女鞋，女鞋之上，自然就是如同一尊冰雕神像似的霍仙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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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那双疲惫、苍凉的眸子一对，吴邪就打了个寒颤，赶紧挪开目光，强撑着坐起来，扶额叹道：“婆婆，您这是……哎，恕晚辈学艺不精，人又愚钝，实在不知道如何帮您。”‘
霍仙姑勾起嘴角，仍然徒有笑容没有笑意，她的相貌虽然仍然极美，却让人觉得有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手腕一翻，那只如冰如雪的手掌上托着一方黑漆漆的玉质小玺，吴邪定睛一看，正是今天在拍卖会上闹得满城风雨的鬼钮鱼龙玺！

可是……这东西不是被小哥抢到手了吗？吴邪想起昏迷前那一幕，不由担心起来：“难道……你们把小哥……？”他想着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婆婆虽然修为深湛，却也不可能从小哥手里抢下东西。”

霍仙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鱼龙鬼玺，原本就有两枚，一为光，一为影，拍卖会上那一枚，本就是‘影’。”

吴邪的爸爸吴一穷专研道修学术史近千年，吴邪倒是曾经听他说起过，有一些上古法器会在漫长的岁月中分裂成数个部分，最常见的，就是一阴一阳，一为光，一为影，每一个部分看起来都如同原来的法器一样，却承载着截然相反的力量，单独使用也可以说是威力巨大，但却不够稳定，非常危险。不过上古神器十分罕见，在今天之前，吴邪一直把这当做老学究众多毫无实践意义的空洞理论之一，从未想到，这种法器竟然真的存在。

见吴邪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霍仙姑的笑容更盛，淡淡道：“魔修张家久受天魔之困，连魔尊张启山那等修为，又修成了不死之身，都难以渡过天劫，眼见道家九百年天劫又到，海外张家张海客他们那一支早在百年以前就在寻找鬼玺以及身负麒麟神血之人，我是霍家当家，又岂会不知？”

吴邪虽然被胖子称为“天真无邪”，却毕竟出身世家，对于权谋计策这一套，他不是不懂，而是懒得去想，此刻霍仙姑一说，他立刻明白：“这局，本就是婆婆设下，难道是……要将魔修的人一网打尽？”想到之前听说的霍仙姑身体抱养，霍家上下，为争夺当家闹成一团，连解家都卷了进去，但若是霍仙姑能设局一举歼灭魔修之人，再让孙女秀秀出头领这番功绩，继任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没想到霍仙姑却摇了摇头，目光似有无尽的厌倦与忧伤：“我已活了太久，同辈之人，无论渡劫飞升，天劫陨落，或是转劫重生，多已不再世上，所谓当家，不过是一副放不下的枷、撞不开的锁，只是金丝笼子檀香座上，总要供上一尊菩萨罢了。”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那种悲伤绝望的神情，让吴邪心生怜悯，几乎忍不住想要安慰这个无助的老人，总算他在开口前找回理智——眼下她可是绑匪！不过，吴邪还是叹了口气：“婆婆将我带到这里，想必不仅是为了观光喝茶，这鬼玺，还有我刚刚……”

霍仙姑上下打量着他，直视吴邪的眼睛：“我要混元一气鼎。”

又是要这玩意的！吴邪都气乐了，要就去麒麟故冢里找艳尸抢啊，抓着我有什么用，我跟麒麟不熟，真的不熟！对于这个名字就很适合在天桥上跟大力丸一起出售的鼎，他根本连见都没见过，是方是圆长成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好吗！

但霍仙姑毕竟是长辈，吴邪还是保持着礼貌，摇了摇头：“这物据传是麒麟藏珍，麒麟陨落之后便不知所踪，如今魔修陈家，妖修诸人，也都在觊觎，晚辈……却不知晓它的下落，甚至怀疑，这种逆天之物，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人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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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金毛又搞个汪哦不个神崇拜了……

但霍仙姑毕竟是长辈，吴邪还是保持着礼貌，摇了摇头：“这物据传是麒麟藏珍，麒麟陨落之后便不知所踪，如今魔修陈家，妖修诸人，也都在觊觎，晚辈……却不知晓它的下落，甚至怀疑，这种逆天之物，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人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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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仙姑只是瞧着他，龙头拐杖轻轻点了一下地板，轻描淡写地扔出一个炸弹：“吴老狗嫡孙吴邪，人称吴小佛爷，九百八十一年前遇劫横死，三魂七魄尽数流散，形神俱灭。”


神马？你们不是一个两个都说那是我的前世不过是一场转劫重生，怎么转眼就变成形神俱灭了？这是什么意思？吴邪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一种可能，手指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咬着嘴唇方能稳住声音：“婆婆的意思，难道是……如今的我，便是自混元一气鼎中转劫重生？”


霍仙姑点了点头：“元神不可重塑，形神俱灭不可逆，可是，你现在却又活了近八百年。以我这数千年修行见识，能有这样逆天改命之能的，除了混元一气鼎之神力，不做他想，只不过此中内情……哼，我原以为你的脑子里一定藏着那段记忆，岂料那条臭狗竟然用自身元神精血为引，设下元心封印，想来以你的资质根骨，竟然会在履霜卡上四百年，也跟这道封印不无关系。”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吴邪脑子里一片奔腾的浆糊，半晌终于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卡了四百年的元凶居然是爷爷设下的封印？老爷子这是唱哪出？他缓了半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信，不过，就算是真的，我也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鼎，无论魔修妖修，人人都说，混元一气鼎仍然在东海麒麟故冢之中。”


霍仙姑并不生气，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执念千年，要的不过是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小佛爷，我是一个早已生无可恋的人，此刻……什么都做得出来。”


吴邪听这话的意思有些古怪，抬头凝视了霍仙姑片刻，忽然恍悟，下意识地连退两步：“三魂不全，七魄散佚，你……你不是霍家婆婆！”


“哈哈哈哈……”霍仙姑爆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冷笑，她看着吴邪，缓缓地伸手解开旗袍领口精致的盘扣，一字一句：“我？我不是霍仙姑，又能是谁呢？就算不人不鬼，也仍然是霍家独一无二的仙姑。”


旗袍高得吓人的领子分开，露出里面洁白如雪的肌肤，只是脖颈上有一条细细的血痕，她无视吴邪惊诧的目光，缓缓转过头，只见那细细的血痕竟然是整整一圈，显然是将头颅整个割下以后，又用秘术重新连接起来的。吴邪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是……藏魂之术？”


霍仙姑微笑点头，她从从容容地系上衣扣，淡淡道：“小佛爷果然博闻强记，见识不凡，动用这样的逆天秘术非我所愿，但既然偷到这些时日，我想，或许是天意佑我……”


吴邪不等她说完就爱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婆婆，恕我直言，您的元神无恙，只是三魂七魄被……被秘术隔绝，就算我们找到混元一气鼎，也恐怕……帮不了您。其实……如今只要破了秘术，您自可转劫重生，并非……”


“不。”霍仙姑摇了摇头，那神色竟然有一丝温柔，“我要混元一气鼎，并非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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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金毛表示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管他要这个神马锅啊，他根本不知道好吗，有种找麒麟要去呀！【麒麟：……

吴邪不等她说完就爱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婆婆，恕我直言，您的元神无恙，只是三魂七魄被……被秘术隔绝，就算我们找到混元一气鼎，也恐怕……帮不了您。其实……如今只要破了秘术，您自可转劫重生，并非……”

“不。”霍仙姑摇了摇头，那神色竟然有一丝温柔，“我要混元一气鼎，并非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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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吴邪犹豫了一下，还是聪明地选择闭嘴，等着霍仙姑说下去，霍仙姑沉吟半晌，忽然换了个话题：“听解子说，你已经进了两次麒麟故冢，你可曾见过那千年艳尸？”

“见确实见过……”吴邪并未隐瞒，简略讲了误入艳尸洞府，看到那会动会笑的美女的情景，却略去了黑眼镜、闷油瓶被困在石壁中的部分。

霍仙姑点点头：“那就是了。嗯，你觉得秀秀怎么样？”

啊？这话题转换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吴邪愣了一下，想说两句恭维秀秀的话，却又怕老太太说出“那就许配给你当双修对象”之类的话，脸一红，霍仙姑已经瞧出来了，笑道：“你想得倒美，秀秀是霍家当家，就算你肯改姓入赘，她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吴邪赶紧撇清：“秀秀小姐冰雪聪明，花容月貌，晚辈自然不敢高攀，更何况……晚辈……晚辈已有意中人了。”

霍仙姑露出一些玩味的神色，却不追问，只是敲敲桌子：“你不觉得，她有些眼熟吗？”
吴邪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自然，我们本就自小相识……”

“女大十八变，更何况霍家女子均是自小修习易容之术，你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她真正的样子。”霍仙姑说完，露出一种“好好想想吧傻孩子”那样的眼神，把吴邪看得毛毛的，想了片刻才明白霍仙姑的意思，惊得又退半步：“这……这不可能！”

霍仙姑一笑：“所谓千年艳尸，闺名霍玲，是我的独生女儿，也是秀秀的嫡亲姑母，相貌相似，又有什么稀奇？”

原来艳尸出身道修名门的传闻竟然不是空穴来风！吴邪张口结舌，不知道应该安慰这位母亲还是应该劝她大义灭亲，霍仙姑接着说下去：“我算定她已入魔，多行不义，必遭天谴，麒麟血竭现世之时，便是她形神俱灭之日。百般苦思仍是无法可解，因此呕血数升，走火入魔，失去意识。可惜，尽管如此……身为人母，许多事还是无法看开，我借混元一气鼎，便是希望她能有一个机会，哪怕法力全失，就如凡人一般也好。毕竟……她死的时候，那一世刚刚转劫，还不到二十岁。”

吴邪心中悲悯，可想到那一夜高速公路上惨烈的一幕，想到那被摄魂化为禁婆的女子，却又不肯点头，霍仙姑毕竟活了数千年，执掌霍家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雨，吴邪这等心思，自然瞒不过她，她手腕一翻，收起那枚鬼玺：“若要打开青铜门，必须让‘光’和‘影’合为一体，若想拿到我这枚鬼玺，只有用我要的东西交换，吴小佛爷，我一生杀伐无数，本就不指望渡劫成仙，如今又是这般不人不鬼，更不会再有任何底线，你知道，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是可以做出任何事来的。”


没有鬼玺就打不开青铜门，打不开青铜门张海客就会遭劫而死，那么被强缚在他魔根上的云彩也会形神俱灭……吴邪觉得头都要裂了，扶额叹道：“我这便给家里发信，问问他们可知道这件事，不过……我并无把握，还请婆婆见谅。”

霍仙姑微微展颜，端起桌上的茶水啜了一口，幽幽叹道：“无妨，过去现在，我们这样的人，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时辰不到，想要求死也是不能的。”

吴邪心下一凛，刚要回话，只听门外一声怒吼：“嘿，小天真在吗？出个声！不然……胖爷可要关门放小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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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先生表示伐开心，要吴邪

29

吴邪从霍仙姑的镜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胖子立刻把他拉到了身边，从头到脚拍了一遍，然后才露出一个“货物完好，请您签收”的表情，把他往闷油瓶身边一推，吴邪看闷油瓶的脸色就知道高手先生真心火儿了，赶紧暗自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和他的肩膀轻轻一碰，笑道：“霍婆婆与我聊些家常，涉及我爷爷当年的黑历史，实在是……咳咳，总之，谁也别问哈，谁问跟谁急！”


闷油瓶见他无恙，眼睛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暖意，伸手碰了碰吴邪的头顶一撮翘起来的呆毛，吴邪的脸立刻红了，欲盖弥彰地抓住闷油瓶的手，闷油瓶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往身后一带，随即抬头望向坐在正中的霍仙姑和她身后站着的霍秀秀，他不用说话，澎湃的灵力和凛然的气势已经足够震住任何人，当然也包括霍家的女人们。


解雨臣察言观色，站出来为双方打圆场：“吴邪与婆婆先走了这许多时间，想必……双方已经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在很多共同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这种常常在新闻联播里出现的外交辞令此时听来真是格外带感，吴邪忍不住笑了：“于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说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了？”


霍仙姑一言不发，霍秀秀拍手笑道：“就是这样！”


胖子哼了一声：“这坑倒挖得漂亮，不过……新月饭店一场大闹，以后在帝都我们可怎么混？你们负责平了？”


霍秀秀点头：“这个自然，诸位放心。诸位今天也累了，不如就在霍家大宅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我保证消除一切恶劣影响，咱们便踏踏实实去东海办事，绝无后患。”


霍家的大宅果然非常大，就连吴邪这种习惯了大门大户的人家，晚上出去溜达了一会儿，回来就走错了路，撞进了西面的厢房。有个清秀的旗袍美女端着盘子盈盈地走过来，见了吴邪就垂下眼睛客客气气地问好：“小三爷，您这是找张家小爷呢还是王爷？”


还找还珠格格呢……吴邪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梳着大辫子胖子的模样，顿时要笑，但旗袍美女是认真的：“王爷说已经歇了，张家小爷倒是没睡。”


“你怎么知道？”吴邪脱口而出却又很快后悔，这搞得像是两人争相去给闷油瓶送服务进门一样，旗袍美女指指手里的托盘：“张家小爷刚点了一大份抹茶冰团。”


吴邪下意识看了看手机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虽然说夏天什么时候吃雪糕都不算过分，但是里面这人显然已经超越了“爱吃”的范畴，根本是冰淇淋上瘾——专家都说了，上瘾就是精神病，应该关起来治疗，哼！旗袍美女顺势敲了两下门，然后把托盘放进吴邪手里：“请小三爷代劳，实在是不好意思。”一句话顺水推舟真是又客气又聪明，吴邪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感叹霍家的女人使用智商卡余额的时候还真是精打细算、合理分配，每一个数值都放在了正确的地方。


吴邪推门进去，却差点儿把一盘子冰团都摔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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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表示履霜的小地仙居然端不稳冰团这不科学！【喂……

吴邪下意识看了看手机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虽然说夏天什么时候吃雪糕都不算过分，但是里面这人显然已经超越了“爱吃”的范畴，根本是冰淇淋上瘾——专家都说了，上瘾就是精神病，应该关起来治疗，哼！旗袍美女顺势敲了两下门，然后把托盘放进吴邪手里：“请小三爷代劳，实在是不好意思。”一句话顺水推舟真是又客气又聪明，吴邪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感叹霍家的女人使用智商卡余额的时候还真是精打细算、合理分配，每一个数值都放在了正确的地方。



吴邪推门进去，却差点儿把一盘子冰团都摔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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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上身什么也没穿，下身只有一条牛仔裤，腰际的扣子还是开的，正站在镜子前面盯着自己的身体。简直无法直视！吴邪愤恨地想：每天要么就不吃饭要么就吃一大堆冰淇淋的家伙居然拥有这么好看的腹肌马甲线，简直是人神共愤！这也是第一次，吴邪看清了对方胸口的纹身，那是一只威猛的黑色麒麟，踏火、驾云、矫首，额顶有神光护体，栩栩如生，就在他决定“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地走过去摸一把的时候，闷油瓶转过头来，伸出左手。吴邪秒懂了对方沉默的指示，麻利地拿起床头的一剂膏药奔了过去，更加麻利地撕下了背胶纸。

要贴之前，他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估计是打斗过程里被撞了一下，小哥的腰间漂亮的肌肉旁边有一块茶盏那么大的淤紫，摸上去发烫，大概是真的伤到了。可是修仙炼术之人本身就极少受伤，而这种不伤及三魂七魄的跌打损伤对于元婴以上级别的人来说，不过是几下吐纳之间就能抵消伤害的事情，吴邪记得自己有一次从峭壁上掉下来，亲眼看着腿骨折在外面，血流如注，也不过是在床上躺了三五日而已。

他想问，抬头时，却发现闷油瓶已经盯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似乎藏了禁止提问的咒语，吴邪的手指几乎是一秒就从淤紫上移开，立刻像那个旗袍美女一样体贴而客气地迅速为眼前的张家小爷贴好了膏药，然后掀开托盘：“小哥，你要的冰团。”

素白的碟子里静静躺着12只滚圆如小动物般乖巧的糯米皮冰团，嘶嘶冒着凉气，闷油瓶并没有一丝穿上衣服的意思，径直走过来，娴熟地叉起一个放进嘴里，又叉起第二个。吴邪说：“小哥，你这麒麟……”

第二个冰团被残暴地插入了吴邪的嘴里，闷油瓶顺势踢过一只凳子，吴邪知道这是要谈谈的意思，就立刻把屁股放了上去。

甜点虽然超级好吃但真的是太凉了，吴邪特别想说点儿“你也慢慢吃”之类的话但是一时说不出来，只好看着小哥吞下了一只又一只。等吴邪把自己嘴里那个咽下去，舌头麻木地不能打弯的时候，闷油瓶忽然说：“你会破吗？”

“噗……破？”吴邪好不容易捋直舌头。

“人有七魄，分管七情，对应五根二脏。”闷油瓶说完，停了一下，就好像小学老师讲完应用题的第一问在查看有没有小朋友没学会一样，吴邪顿时红了脸，想起霍仙姑告诉他元心封印的事就非常恼火，又不能说，又不能不说，只好苍白地辩解：“在履霜卡了四百年不是我的错！我智商够的！这种事情我小时候就知道了，眼耳鼻舌身心肠呗！然后呢？”

“将七魄分而辖之，或三两成对，或合力，为‘破’。”

“像葫芦娃一样？”吴邪问。

闷油瓶不出声地叉起了一只抹茶冰团，一滴融化的冰淇淋汁溅出来，表达了非常凶残的否定意味，吴邪立刻理解了这不是吐槽聊天而是正经八百的修道人之间的高端学术交流，充满了切磋和教学相长的严肃意味，只好认真回答：“爷爷最恨我们玩奇巧的把戏，三叔用网上淘来的那种没署名的秘籍修炼，我二叔发现了，差点打死他，你说的这种，听着就不靠谱，不是禁忌就是我二叔黑名单上的东西，我……真不会。”

“我教。”闷油瓶吃完最后一只冰团：“脱光，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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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表示对直球小王子的称呼觊觎已久了【并不……

“我教。”闷油瓶吃完最后一只冰团：“脱光，上床。”


吴邪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干……干什么？”


闷油瓶重复了一次：“脱光，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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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霍家，小哥，胖子就在隔壁呢……哎，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小哥你别这样……我……裤子……”当意识到内裤都离他而去的时候，吴邪知道，一切都完蛋了，他已经被迫完成了“脱光”这个动作，下面就剩下“上床”了。


不不不不不，吴邪闭上眼睛，这个节奏不对，双修什么的，说好了是生日以后的事情——说好了的！而且眼下还有这么多危险呢，张海客兄妹一直跟踪，阿宁现在虽然不知道在哪儿但是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更别提什么陈皮阿四啊艳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就算要搞什么嗯嗯哪哪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大局为重吗？这是主线剧情还没打完就先去支线开箱子了吗——箱子已经躺在这里了，有没有人考虑空箱子的感受？再说了，不是说好了“教你”吗？脱光是要干嘛？一般有学生有老师扮演教学节目还要脱光的不就是那啥吗？“小哥……”吴邪闻到小哥的气息靠近，刚睁开眼睛，就发现闷油瓶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他要开口说话，一道金光在眼前炸开，当即就真的闪瞎，世界白茫茫一片。


“眼，最容易，收敛心性，催动五行。不用眼，追上我。”闷油瓶的手指在吴邪眼皮上划了一下，白茫茫顿时变成漆黑，吴邪感到身体一沉，知道自己被放进了结界中，却完全感应不到结界的边际。这是一种高深的修为，吴邪只见过一次，却死活想不起来当时是谁在施法，忽然有人在左边拉他的手，吴邪追过去，气息不见，右脚上踩着什么，他蹲下身子去摸，却被人一下拽倒，吴邪立刻抱住对方的腿，没想到竟然抱空。闷油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忘掉你的眼。”


“为什么？”吴邪张开双臂扑腾了两下。按理说，道法自然，虽然应该遵从为而不恃的道理，但是天生的眼睛就应该拿来用。尤其是……他下意识缩小了步子——尽管霍家大宅里的小哥房间里的小哥的结界里，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角落之一，但是他毕竟什么也没穿——“小哥你是认真教我裸奔的吗？”


闷油瓶的气息在吴邪头顶出现，吴邪下意识抬头，却被两根有力的手指点住了眉心，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闷油瓶说：“追上我。”


吴邪完全不知道这跟闷油瓶打算教他的“黑魔法”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发现，当他在结界里跌跌撞撞地跑起来的时候，什么也没穿的身体提供了莫大的帮助，凉的热的空气从皮肤上滑过，每一丝气息的改变都变得清晰而绵长。这让他内心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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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的气息在吴邪头顶出现，吴邪下意识抬头，却被两根有力的手指点住了眉心，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闷油瓶说：“追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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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完全不知道这跟闷油瓶打算教他的“黑魔法”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发现，当他在结界里跌跌撞撞地跑起来的时候，什么也没穿的身体提供了莫大的帮助，凉的热的空气从皮肤上滑过，每一丝气息的改变都变得清晰而绵长。这让他内心一动。


有些得道之人很跟得上时代，喜欢在大城市收徒和办修炼补习班，侃侃而谈一些悬乎的感觉，比如“七魄的张力”、“灵之动”、“神与力的互补关系”之类，吴二白也曾经给吴邪报过名，笔记写了一大本，修为却盘踞原地完全不动。当时，吴邪以为那些人都是故弄玄虚，只为了兜售自己的教学光盘，现在，当他真的感觉到气息和灵力在结界里结成属于自己的网，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闷油瓶的踪迹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儿脸红的——尽管那些人是有些夸夸其谈，但是人家修到了元婴，一些经验之谈还是颇有意义的。


从来没有人这样教过吴邪，但是吴邪越发肯定，如果当年爷爷没有动用那不知是福是祸的封印，他早就可以更自信地和小哥这样修为的人一起玩耍了。哼，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又不是妖精，为什么封印我？吴邪如做游戏般轻松地一面捕捉小哥的气息一面腹诽已经飞升的爷爷，这让他或多或少找回了一些自信——卡了四百年什么的，完全是个意外，他一把抓住小哥的裤腰，闷油瓶下意识地去禁锢吴邪的手，吴邪却先松开，笑道：“没有帽衫就不像你了，小哥，帽衫才是你的元神吧？”


闷油瓶站在对面，距离不过一臂，眼睛盯着他。吴邪看不见，却也不用看见。


“我懂了，小哥。所谓的破，就是破除执念，我已经听过几万遍，但第一次知道就连七魄也可以随性取舍。不过……这到底有什么用呢？”他的眼前漆黑，却又其他的感官告诉他，小哥就在那里。果然，闷油瓶说：“应急。要勤练。”


“应什么急？我觉得现在最着急解决的是云彩的事吧……”


闷油瓶没有回答，代替他出声的居然是胖子：“卧槽？”


吴邪下意识地遮盖自己裸露的三点，忽然感觉周身一空，结界失去，他被突如其来的晨光刺得睁不开眼，定睛一看，胖子也夸张地捂着自己的眼睛：“天真，这个……胖爷有点儿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了。”


光着屁股躺在小哥床上的吴邪完全不想说话。他不知道小哥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能推断结界中的几个小时耗去了人间的一整晚时间；他也不能告诉胖子，看起来发生了的事情其实根本没发生，他只是在小哥漆黑的结界里裸奔了一夜而已，但是他下意识觉得，闷油瓶平时多说一个字都不肯的人，居然主动要教他什么东西，本身就是不寻常的行为，虽然得道之人从不自算、就算会算也不会泄露天机，但是吴邪宁愿相信对方是在未雨绸缪。


早饭时候的闷油瓶神色如常，只有胖子一直挤眉弄眼暗示吴邪透露细节，吴邪低声说：“小哥的内裤是低腰的。”


胖子满足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行。小天真，原来你卡了四百年，就为了等这一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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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爷的助攻意识要不要这么强啊啊啊啊

30

霍家的车把吴邪、闷油瓶、胖子等人送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尽管世外的PM2.5值已经破表，但是高大的玻璃天幕上投着碧空白云的3D影像，黑眼镜随口说了句“瞧这小云彩，一朵一朵的”，立刻被吴邪踢了一脚，胖子听见了，回头一乐：“那妹子在胖爷口袋里，你要跟她说话？”说着就从冲锋衣贴心的口袋里拿出那块张海客留下的牌子在黑眼镜眼前一晃，吴邪知道胖子十分在意云彩的状况，正要去和稀泥，没想到黑眼镜一针见血：“妹子还换新裙子了？”


什么？吴邪掰过胖子的手腕一看，果然，云彩身上穿的，和昨天霍家客房里电视广告明星身上的那条裙子一模一样，霍秀秀走过路过，轻描淡写：“妹妹，XS穿着合适吗？”云彩抿着嘴点了点头。吴邪一把抓住正要去办登记手续的解雨臣：“秀秀，帮助胖子，给云彩，挑衣服？”


解雨臣的手指滑过屏幕，上面的信息哗哗乱闪：“还刷了我的卡。”


“那……”吴邪比划了一下：“那玩意儿……她怎么穿上的？”


解雨臣认认真真地看着吴邪的眼睛回答：“非礼勿视，我没看。”


吴邪活了七百九十九年，也没见过被钉在命牌上的元神还能换衣服，对此，胖子的解释是：“我徒弟必须穿得够fashion，带出去不能丢人。”哈哈哈，吴邪内心坏笑，怎么带出去？就像电影里FBI抓人那样一举手亮证件，“牌子上是我女徒弟”？胖子看出他的揶揄，轻咳两声：“小天真，别问了，胖爷我不是为了逗她开心，而是……而是该给她的，就是我欠她的。”吴邪心下一怔，却听见广播里挨个叫他们几个人的名字，便随着大部队一起去登机。


一架空客320停在外面，胖子大吼一声：“嚯！够气派，包机能包到这个层面，牛逼！”正在检验票证的空姐重重瞟了他一眼：“先生您好，这是我们公司的经济型客机，上面有180个座位，您一行六人，占据三十分之一的席位。”秀秀抿着嘴笑，吴邪忽然反应过来：“霍婆婆她……”


秀秀的笑意收回大半：“藏魂之术让她在热感应条件下就显示为一个死人，无论是过安检还是走托运都是极其奇怪的。”她紧紧攥着手腕上的珊瑚串，又说：“我们只买经济舱的票，也是为了避开麻烦。”什么麻烦？吴邪刚要问，就看见阿宁笑盈盈地通过了安检，在长长的驳接通道里对着吴邪飞了个吻：“小三爷，巧呀！”巧你妹啊！吴邪咬着牙想，都是来打劫的，还装什么友好会晤，要是张海客兄妹也在飞机上，那才真是爽翻天呢！


当吴邪把行李放好并且坐下之后，闷油瓶顺势坐到了他的旁边，这种自然而然的选择让吴邪心花怒放，刚要问问小哥愿不愿意在途中共享耳机看个动画片的时候，有张脸从座位缝里塞了过来：“当家的。”吴邪回头看了看张海客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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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表示想踏实谈会儿恋爱怎么那么难啊啊啊！

当吴邪把行李放好并且坐下之后，闷油瓶顺势坐到了他的旁边，这种自然而然的选择让吴邪心花怒放，刚要问问小哥愿不愿意在途中共享耳机看个动画片的时候，有个张脸从座位缝里塞了过来：“当家的。”吴邪回头看了看张海客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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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飞后，吴邪放出灵力在机舱内扫了一圈，只感受到他认识的这些人的回响——漂亮的空姐为头等舱的乘客拉起挂帘，目光和吴邪一碰，吴邪立刻觉得汗毛倒竖，闷油瓶也察觉了，瞥了吴邪一眼，吴邪低声说：“小哥，那个美女……不是人吧？”


闷油瓶点点头。胖子从走道另一边的座位上探过半个身子：“天真，那个叫阿宁的妞儿，你看见了吗？”


吴邪这才发现，跟她同样走了普通乘客通道的阿宁，根本没有在经济舱里出现，如果她本就买了头层舱的票，按理说可以走贵宾通道的。吴邪刚要站起来，机舱里的广播就响了，说前方有气流，请旅客系好安全带。有小孩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弄的人心烦意乱，吴邪只好叫坐在前面的黑眼镜：“你的妖瞳借一下呗。”黑眼镜头也没回：“履霜用不了。”


嘿！还来劲了！吴邪红着脸骂道：“啃了我家这么多肉芝才有你现在这样子，否则你只能走宠物托运！关在下面！晃吐！”


黑眼镜放下那张装模作样的报纸：“真用不了，但是我可以帮你看到，没错，小三爷想的，都是对的。头等舱里非常热闹。”


妈的，果然出事了！吴邪腾地站了起来，飞机刚好也颤抖了两下，一个空姐整挨个检查，急忙摁住吴邪的肩膀：“先生请您回到座位上。”吴邪说：“尿急，真的真的。”空姐尴尬地笑了笑：“卫生间暂时锁了。”


“真的特别特别急！”吴邪要迈腿出去，没想到闷油瓶把他拦住了，也不说话，但那条腿有力地顶着吴邪，吴邪甚至动用了一些灵力去搬，闷油瓶纹丝不动。吴邪小声说：“阿宁在头等舱，我估计陈皮阿四他们也在，看样子是一场大乱，你就算不管闲事，总得考虑考虑这一飞机的人吧？”说着，飞机剧烈摇晃了几下，忽然向下栽去，经济舱乘客开始尖叫，孩子哭得更凶，吴邪忍不下去，撑着椅背跳起，奔向头等舱。


一道金光闪过，黑金古刀带着携着一只空纸杯而来，钉在了头等舱门楣上，纸杯立刻化成金丝密网挡住了吴邪的去路。一般修道人都带着自家的符纸，随便抓个东西就能化符的并不多见，吴邪回头看，闷油瓶正向他走来，胖子也站了起来。难缠的是坐在前面的乘客，他们惊声尖叫，有的已经解开安全带跑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空姐们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才好。闷油瓶伸出两只奇长的手指冲着张海客勾了勾，张海客立刻移形过来：“当家的请吩咐。”


“我们要进去，这里归你。”闷油瓶说。


张海客那张和吴邪一模一样的脸上浮起一色魔影，转瞬即逝。胖子立刻用他的大肥掌拍在张海客后心：“意思就是好好对待这些凡人，别会错意了！”霍秀秀优雅地用一道带蕾丝花边的“绕指”弹开了一个男性乘客扔向她的公文包，两条纤细的眉毛立刻挑了起来：“见过这么好看的恐怖分子吗？都给我坐好了，别嚷嚷！”清亮的嗓音一出，周遭安静了几秒，吴邪得以愤怒地质问闷油瓶：“明知有事，你做好了准备，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劫数前定。”闷油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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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副本开启~

“劫数前定。”闷油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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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放出承风：“小哥，这已经不是劫数的问题——”话音没落，就听呲喇一声，纸杯化成的结界内喷出一片黑血，接触结界的瞬间就燃烧了起来，但结界没有覆盖的地方则被火苗燎黑之后长出了一层毛绒状的黑色物质。头等舱内的惨叫和符咒相撞的尖锐呼声不停，一些撞到了黑色物质的法器竟然顿失灵力，马上化成了灰烬。


解雨臣隔着结界给那些东西拍了个照片，遗憾地摇摇头：“这噬心草的样子，见过的人可不多。”黑色的草疯狂向金色的结界蔓延，都被挡了回去，干脆调转方向朝驾驶舱蔓延。


霍秀秀轻轻一抖手腕，凝聚一捧明橘色的光芒在手，就要冲过去，解雨臣却拦了一下：“你这祖传的东西，还是省着给艳尸吧。”霍秀秀颇有些不服气，黑眼镜笑道：“小九爷有更好的方法？”


解雨臣头也不抬：“噬心草是魔道的毒祭炼而成，让法器或者深厚的符咒去清洗它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想要因负得正，需要搭进去的精力太甚，倒不如以毒攻毒，负负得正。若是有两筐血点眼睛的大毒蝎子，那真是功德无量。”话音刚落，大家都看向张海客，作为如假包换的魔修之人，张海客脸上的神情非常纠结，张海杏刚用带着用獠牙的黑色光晕包围了机舱里的所有凡人，把他们像收拾杂物似的装进了乾坤袋里，此时不耐烦地说：“有话直说会死？”说着手指一弹，胳膊内侧登时浮上两只漆黑的血眼蝎子纹身。


张海客单膝跪下：“当家的，舍妹修行根基不稳，若是蝎子食完魔毒再归入她体内，怕是三魂七魄将乱。”


吴邪很想抢白他一句“你的妹子是妹子难道胖子的妹子就不是妹子吗”，但是忽然想到，胖子的妹子名义上还真不是胖子的妹子而是胖子的女徒，便把揶揄都咽了回去。“事不宜迟。”吴邪看了看外面，“若是任凭噬心草咬到驾驶舱，这飞机就保不住。这么多无辜凡人，都将成为海上的孽缘，纠缠在此处，祸害往来船只，终究要成大祸。”


闷油瓶点了点头，法诀在手，随时可以揭开结界。张海客把这看做默许，整个人闪出七步，凝出罩状的结界把乾坤袋护住。


张海杏催动魔咒，血眼蝎子顺势探头出来，竟然是豹猫大小的一只一只，闷油瓶撤下结界，噬心草顺势扑了出来，吴邪放出五方铃看护各家心神，胖子将云彩在口袋里护好，四下一张望：“这小妞儿的蝎子没有草快，速战速决吧！”黑眼镜张望了一下，沉声道：“你们速去，我在这里搭把手。”


说着，众人已经来到头等舱，尽管之前闷油瓶看见了有噬心草、黑眼镜也看见了陈皮阿四和阿宁的争斗，但仍然没有想到如此惨烈。阿宁浑身是血却还站着，陈皮阿四居然幻出四样分身缠住她，而周围的所有的随从都已经被噬心草啃得只剩骨头，噬心草不嗜血，浓重的血气糊满了头等舱，吴邪看见一缕一缕尚未散尽的魂丝飘在肉身残迹附近，忍不住念个简单的超度口诀，轻轻送了过去。


解雨臣一身西装被血迹沾染，脸上十分不快，却还是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四阿公。”


“老解家的规矩没告诉你，见了四爷爷要跪下磕头吗？”陈皮阿四阴恻恻地一笑：“霍家的妮子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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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解家的规矩没告诉你，见了四爷爷要跪下磕头吗？”陈皮阿四阴恻恻地一笑：“霍家的妮子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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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往前一步，解雨臣平伸手臂拦下：“这是霍家大当家，磕头怕是不妥。”说这就跪了下去，额头触地：“四阿公。”吴邪吓了一跳：小花虽然年轻，也是解家的当家，按理说秀秀不跪，他也不应该跪下；再说小花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从未见他主动要跪谁——再说，天底下最在乎衣服干净时尚的小九爷刚刚因为裤脚的血点就已经不开心了，此时弄脏所有衣服就为了跪面前这个老东西，这合理吗？


觉得此情此景不合理的不止吴邪一人，陈皮阿四被霍秀秀竟然掌权的事实惊呆，又看解雨臣已经跪倒，因而放松了警惕，闷油瓶不出声地把烛九阴目珠从吴邪手里移过来，猛地掷出，大绽光芒的目珠立刻将整个头等舱内所有的亡魂哀鸣一扫而光，陈皮阿四放出的四个分身纷纷松开了阿宁，自顾捂着头顶萎缩下去。


陈皮阿四怪叫一声朝秀秀扑去，解雨臣在跪下的时候已经算好并充分准备，趁势祭出蟒鞭，没想到陈皮阿四劈手捏住巨蟒七寸，长鞭登时僵住，吴邪催动承风去刺陈皮阿四的手臂，胖子的巨明也跟了过来。


“都想要老子手臂，”陈皮阿四眼睛血红，“先看看下场！”说着，他曾经被阿宁斩断的手臂忽然脱落，五指扭曲凝成长钉，飞剑般刺入阿宁身体。阿宁气力不足，躲闪不及，被生生顶在机舱上。断臂顷刻发黑，顺着伤口蔓延阿宁的整个身体，阿宁疼痛难忍，哀嚎出声，看样子是钉碎了魂魄。


“当家的！”张海客的声音从机舱后部送出来，黑眼镜人影在舱口一晃：“吴邪！目珠！”吴邪推掌过去，黑眼镜接住，就势将它一滚，打保龄球似的送进经济舱。


大家脸上都一怔，这意味着噬心草已经蔓延到机尾，如果再不能收住，就注定是机毁人亡的惨剧，就算是他们几个修道之人，也难免被损毁肉身，积下重孽，而陈皮阿四自断的臂膀上竟然突生出一只漆黑的魔箭，头等舱内满地的血凌空凝起，缠绕而上，就要变成他新的手臂。


闷油瓶抽出黑金古刀的瞬间，动作之快，吴邪感觉到脖子里凉凉的一阵风。刀凌空而出，翻了九十度，切断了正在生长的箭，血肉落在地面，顿时变得腥臭，可这给了陈皮阿四反击的机会，他用完好的手臂抓住刀柄直甩出去，雪亮的刃劈上闷油瓶面门。吴邪赶紧要召集五方铃回来，却发现自己速度实在是太慢，胖子的巨明和秀秀的法诀、小花的蟒鞭和黑眼镜的都有意帮忙，却都不可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闷油瓶只是静静站着，那么安静，以至于吴邪很想像电影里那样扑过去把他压倒，然后吼一句“让你装刘胡兰！烈士也是随便学的吗？”，但闷油瓶只是伸出两只奇长的手指——小哥你是疯了吗？手机拍照功能最好的那个人也顾不上你啊！剪刀手是什么意思？


黑金古刀骤停在指缝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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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吐槽剪刀手神马的，小吴别闹……

黑金古刀骤停在指缝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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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一秒，吴邪只觉得周遭静止，接下来，一股蓬勃炽热的灵力像海浪一样掀翻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胖子这样吨位较大的，都被冲击出去，重重落下。像是爆炸一样，当他们这些明显灵力档次不足的人像碎片一样落下的时候，飞机都顿了顿，只有秀秀勉强优雅地接了个侧手翻，撑着椅子站住了，没有像吴邪一样屁股着地。而这爆炸的中心，正用急停的黑金古刀抵着陈皮阿四的颅顶，刚才还嚣张至极的陈皮阿四单手撑着头等舱地板，阴冷地看着闷油瓶：“原来……”


闷油瓶两只奇长的手指缓缓插入陈皮阿四的断臂里，陈皮阿四发出惨厉的痛呼，那只将阿宁钉在舱壁的黑箭顿时化灰，而陈皮阿四的半边身体居然发出了火光一样的颜色，由他催生而出的噬心草停止生长蔓延，逐渐变得死灰，继而脱落。他的肉身在闷油瓶指下扭曲翻滚，七魄从七窍溢出，被秀秀一掌凝住攥在手里。闷油瓶低声说：“吴邪。”


吴邪上前一步，用承风切开闷油瓶的手臂，鲜血涌出，吴邪划个飞诀，让它们滴在陈皮阿四身上。与以往的情形不同，这次的闷油瓶的血液几乎是在燃烧，它们所到之处，陈皮阿四的肉身销毁，三魂突兀地凝结在颅顶。闷油瓶嘴里念了一句什么，黑金古刀登时变成橙红色，精准地卡着陈皮阿四的骨缝而下，一声怪叫之后，那颗头颅躺在地板上，不再有任何光芒。
胖子摇了摇头：“卧槽，小哥，你……”


话刚开头，飞机咯噔一声开始下坠，解雨臣反应最快，蟒鞭化电光切开驾驶室舱门，飘满的灰尘说明这里已经被噬心草糟蹋过一次，驾驶员肯定没有活下来，刚才是在自动飞行，而现在……从驾驶位看去，艳尸盘踞地的海面正有黑色的旋风，怕是陈皮阿四埋伏在海中的机关和随行鬼魔感应到了主人三魂七魄已丧，正纠集而来。


“有人会开飞机吗？”解雨臣通过广告温柔地提问。


吴邪忍不住抢答：“胖子有引航的灵符！”


胖子也笑了：“嘿，小天真拿自己不当外人，胖爷的符纸七七四十九年出一张，让你送着玩呢？”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已经翻腕拿出一张准备描出回航路线，但是黑色的旋风越来越高，飞机晃得如同落叶，张海杏在经济舱暴躁地催促，胖子还在默念那些复杂的口诀。吴邪简直要崩溃了：说好的方便快捷呢？不是说元婴以上的人物都是点石成金、可收覆水、可变日晷的吗？连手机都能刷卡打车了，为什么用个符纸还要说这么多话！


正焦急的时候，忽然感觉飞机轻巧转了个身，突然扬身飞起，越过了在海面狂卷肆虐的旋风，向青岛机场而去。胖子的符纸刚刚设置好，见此情景也愣了，吴邪看向驾驶室，解雨臣正把手机悬在空中，一面看着操作指南一面现学现卖地开着飞机。霍秀秀又气又笑，解雨臣却只是叹了口气：“他们真的没有降落伞。心疼这些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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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段大概是一个多月以前写的……与前几天的空难……真心没关系……默哀……

正焦急的时候，忽然感觉飞机轻巧转了个身，突然扬身飞起，越过了在海面狂卷肆虐的旋风，向青岛机场而去。胖子的符纸刚刚设置好，见此情景也愣了，吴邪看向驾驶室，解雨臣正把手机悬在空中，一面看着操作指南一面现学现卖地开着飞机。霍秀秀又气又笑，解雨臣却只是叹了口气：“他们真的没有降落伞。心疼这些凡人。”===========================胖子的符纸引导飞机正常飞行之后，吴邪陪着黑眼镜用目珠清扫了整个机舱，霍秀秀关上舱门为两位驾驶员重塑尸骨，张海客则把已经昏迷的乘客从乾坤袋里放出来，又把陈皮阿四的三魂七魄碎片拢进去。唯二不好的是阿宁和闷油瓶，前者伤势太重，解雨臣拿了一粒参丹稳住她的三魂七魄，而本来就不爱说话的闷油瓶一直靠在窗玻璃旁静静地收拾伤口，吴邪抽空蹭到他身边，闷油瓶正在给自己的手臂缠绷带，吴邪自然而然地要接过，刚握住对方的手，却惊得缩回来：“小哥你发烧了？”闷油瓶摇摇头，吴邪再摸，对方的皮肤滚烫如火，但闷油瓶的脸色却与常人无异，只是因为失血而略略惨白些。他见清理工作差不多结束，而张海杏体内的血眼毒蝎正在纠集魔气，只只都不安分，于是立刻安抚吴邪：“立刻走。”这么长时间以来，吴邪第一次真的用神仙的方式把自己从一个地方摆渡到另一个地方。张海客的魔云带着阿宁，解雨臣依旧用他骚包的火烧云，而秀秀的云彩跟她的弹指结界一样带着精巧的花边，反倒是胖子的行云与风格太不相符，远远看上去像是瓷器质地。“被网上的装修包骗了！买的时候说是能随机换色，嘿，到了胖爷手里就他妈卡在唐三彩风格上切换不了，还不给退款呢！ ”吴邪破天荒没有打趣胖子，而是蹭到闷油瓶身边假装趔趄了两步，理所当然地爬上了高手先生的云彩。闷油瓶的体温有所下降，云彩也默默变大了一些，吴邪跟他并肩站着：“那飞机……”“机械故障后安全降落。”闷油瓶说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如果没有黑眼镜那厮踩着小云彩一路尾随并瞪大了他倒霉的妖瞳，吴邪真想冲上去，帮小哥润一下他的嘴唇。不过，当他们再次降落在农家乐附近并且改用步行之后，吴邪这才发现，黑眼镜的黑眼镜后面的黑眼睛，似乎并不是在关注他，而是跟着前面那位小九爷。===============TBC================怎么又掉飞机啊！！真是……多事之夏……

31

农家乐的老板对回头客又带来了新的旅伴表示十分欢迎，老板娘殷勤地打开摆在餐厅门口的冷柜，里面满满当当摆着十几种口味不同的冰淇淋。吴邪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么严肃血腥的一仗之后立刻就吃冰淇淋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闷油瓶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精准地拿走了两盒巧克力口味的八喜。吴邪仔细研究了一下，只有这个口味是添加剂最少的——高手先生的舌头真刁！


当晚，农家乐给他们准备了丰富的晚餐，老板娘看着多出来的一份碗筷：“刚才那个个子高高的妮子不吃饭？”秀秀笑着接过对方手里的盘子，不着痕迹地往那边让了两步，低声说：“她啊，肚子不舒服，您知道的。”老板娘恍然大悟离开之后，胖子才问：“有麻烦吗？”


吴邪摇了摇头：“陈皮阿四那只胳膊本就是阿宁砍下的，短时间内他续上一只胳膊并不难，难的是居然是动用了噬心之术，那段骨肉虽然长在他身上，却跟他不是同一支魂魄，这种连魔修的人都极少使用的东西，一旦他决定要用，必是狠毒之至才行，阿宁的三魂七魄只剩一半，恐怕百年内再也不能如常。”


秀秀已经关上了餐厅的门，却不落座：“张当家的，您家二位高徒何在？”吃过冰激淋的小哥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此时一指窗外。张海杏周身魔气笼罩、六神奔走，张海客正着急为她宁神静气，看样子是顾不得吃饭的——这一桌子非仙即灵的人本来也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此时更是各怀心事，都默不作声。


秀秀抿了口茶，沉着开口：“我已收到传信，奶奶今晚就到。事发紧急，恐怕等不及有伤的休整、有事的办妥，后天必下东海。”


胖子看了她一眼：“霍家的秘密现在可以说了，胖爷虽然喜欢跟着小天真到处玩耍，但也不能平白地三番五次去看艳尸，那娘们儿要是不好看，又没人给胖爷爷退票。”


霍秀秀轻轻咬了咬下唇，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此行目的，奶奶也明确向小三爷挑明：霍家要混元一气鼎。”


吴邪为这个称呼有点儿心虚，主要是往常听到的都是“吴邪哥哥”。他赶紧轻咳一下：“那个……秀秀别这么叫……别人叫就算了……我有个提议，想要混元一气鼎的举个手行吗，我统计统计？”解雨臣被逗乐了，捏个法诀，把这句话渡送到了窗外，张海客听见便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举起了手。吴邪一怔，愤怒拉开了窗户：“怎么回事！你不是要鬼玺的吗？怎么也要这个小破锅了？”


张海客哼笑一声：“鼎者，宝器也。当家的有麒麟血和鬼玺，也得要宝器渡炼才能消化魔气——世间万物都有消长规律，岂是乱来的？”


乱来？我看你们俩才是乱来好吗？顶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在这里说话本来就让人压力山大了，还要这个要那个的，真是够了！吴邪气呼呼地坐回去：“少数服从多数，这么多人要这锅，咱就先找锅呗！”话音落下，却没人搭茬。吴邪看了一圈，其他人都瞄着自己，吴邪看小哥，小哥看着冰淇淋不说话。


算了，本来他也不怎么说话，吴邪又看胖子，胖子苦笑。最终是小花开口：“锅在哪儿呢？”
吴邪赶紧点点头：“对，先解决这个问题。”


其他人又看吴邪。


吴邪拍案而起：“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还是说又有什么事情本来我是知道的，结果我不知道我知道？”


又是小花做了好人：“这锅的下落……只有你知道。”


别胡说了！吴邪内心咆哮，我都神形俱灭过一次了，失点儿忆很正常好不好，你们倒是看看吃冰淇淋那个不说话的，没病没灾的，也一样什么都不记得！闷油瓶似乎听到了吴邪没有说出的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吴邪立刻正色：“我真不知道，就算你们让我再神形俱灭一次也还是不知道。”


“这不能乱说。”闷油瓶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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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表示这又不是愚人节，为什么大家都合伙糊弄他一个呢！喂，高手先生不要吃冰激凌了！

天热发个广告【喂喂逻辑呢……


2014已经快过完了，2015快要来啦，高手先生都快回家了，乃的瘦金体练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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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能乱说。”闷油瓶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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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饶有兴致地看了小哥一眼，又看了看吴邪，眼神无限得狡黠。


秀秀不紧不慢地转着手腕上的珊瑚串道：“吴邪哥哥不记得了，也怪不了他，等奶奶到了，我们再做合议。当下还有一件事，阿宁是唯一有麒麟故冢地图的人，无论她如何……”秀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寒光，“图一定要有。”


黑眼镜忽然推开了门：“小九爷，借一步说话。”


解雨臣没有回头，伸手示意他稍等，转而欺身到吴邪耳边：“再想想。”


吴邪刚要求个线索提示什么的，就听院子里一声轰响，整个天色都黑了下来。吴邪立刻放出承风，胖子箭步冲到门口一看，竟然笑了出来：“哟，这丫头做了个芝麻味的暴风雪——哎，小哥，你不是爱吃这东西吗，倒杯不洒！”


院子里，张海杏的魔神已经按捺不住，满溢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漆黑的龙卷风，将周边一些正在静修的灵物统统卷了进去，有一只目测已经有一百多年的百灵鸟挣扎了半天，抗拒不了，被魔神吞了进去。她驯养的毒蝎也趁机溜出来，血红的眼睛更加摄人，身上比之前还多了火色花纹。尽管有张海客为她把持局面，但噬心草实在是魔性太强，如果不能即刻收住，恐怕走火入魔的就不止霍仙姑一个人了——魔修如果走入邪路，简直是不堪设想。秀秀冲着吴邪伸手：“五方铃借我用一用吧？楼上还有一个呢。”吴邪突然想起阿宁的元神还在奄奄一息的休养中，便把五方铃拿给了秀秀，自己则担心地看着小哥：“虽说……那个……还是应该帮一下……”


“放了云彩。”闷油瓶说。


张海客一愣，手持的魔杵正在将张海杏的戾气缠绕在一处，听到这话稍稍一愣，之前收缴妥帖的魔气登时弹了出去，迅速交织成一张漆黑的云网，五米之外，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家的……”张海客咬紧牙关。


“放了云彩。”闷油瓶重复了一次。


吴邪皱眉看着这片黑色的瘴气，胖子低声说：“没事儿，人看不见，只会觉得天阴。”


“卡在履霜不代表我没有常识！”吴邪瞪了胖子一眼，谨慎选择着措辞：“张海客扣着云彩是不对的但是……”胖子反倒乐了：“我说小天真，你把胖爷爷看成了什么人，我虽然要护着自家徒弟，但是最起码的三观还是正得像定海神针一样。不过我看现在不想放人的不是我吧？”


果然，张海客似乎一直在犹豫，手中的魔杵渐渐垂下，张海杏已经彻底收不住她的血眼蝎子，有一只冲破了黑色的瘴气，向外窜逃，另外几只则在反噬主人的肉身。吴邪飞身而起，顾不得许多，放出烛九阴目珠穿透瘴气，手里起个剑诀，承风即刻飞出，隔着三五十米将那血眼蝎子钉死在树下。他冲过去对着张海客的脸就给了一拳，不过张海客反应极快，魔杵即刻化刀横在吴邪拳头前面，闷油瓶闪身靠近，再一次施展了酷炫的手指绝活，把那柄刀挡在吴邪眼前。


吴邪冷笑道：“本来以为你叫小哥一声‘当家的’，不算徒孙也算是个八百里近亲，把你当客人对待，不过是看在小哥的面子上。现在你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要了，又让人如何能信你事后会放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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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冷笑道：“本来以为你叫小哥一声‘当家的’，不算徒孙也算是个八百里近亲，把你当客人对待，不过是看在小哥的面子上。现在你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要了，又让人如何能信你事后会放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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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将巨明收在手里，头一次认真拉起架势冲张海杏走过去，张海客情急之下幻化出三头分身，六臂都伸向胖子。闷油瓶两指夹住刀身，猛一发力，魔杵化成的钢刀即刻崩断，张海客的分身登时灭去两组，整个人跪了下去：“当家的，请救舍妹海杏。”


“放开云彩。”闷油瓶难得好心情地重复了一次。


胖子掏出命牌抛向空中，张海客立指接下来，脸色惨白：“吴小佛爷错了，我并非冷漠之人，只是……”


“只是你这个妹子，根本不是魔修至此。”解雨臣忽然出现，就像任何一个侦探电影演到最后都有人跳出来解谜一样，只不过群众演员非常不配合，没有期待地看向他，反而各有关注。解雨臣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内幕，不过是顺路来救场的，一开腔还真是大当家的风范：“张海客，张海杏不是你的妹妹或者师妹，是孽缘，你知道，你也知道大家都不知道。但你面前的，是张家唯一能救你而不杀你的人，此时不说，谁也帮不了你了。”


胖子猛地看向小花。


解雨臣翻了翻手机，调出一张图，正是飞机上他拍摄噬心草的角度，不过奇怪的是，他用的并不是后置摄像头而是通常设置自拍的前置镜头，放大之后，可以看见正在大家背后的张海杏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噬心草，与其说是恐惧或者忌惮，不如说是……极力抑制着的渴望。


张海客退无可退，只好掐个心诀断了云彩和自己的维系，把命牌推回胖子身边。闷油瓶忠实地实践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两下咬开了绷带，露出手臂的伤口，用血喂满黑金古刀尖端，趁着张海杏疲倦懈怠之时，借旁边的篱笆飞身闯入黑色的瘴气缺口之中，没过几分钟，便抱着张海杏的肉身而出。


瘴气渐渐散去，大家围拢来看，黑金古刀插在张海杏眉心，已经洞穿，张海客再次跪倒，悲恸异常，嘴里说的却是“谢谢当家的再造之恩”。吴邪有点奇怪，因为如果黑金古刀刚好洞穿三魂七魄，就算是彻底从三界销户了，可张海客看上去并不像死了亲妹妹的，而闷油瓶抽出了黑金古刀，任由黑色的血流了满地，张海杏的元神依然没有逝去，整个肉身微微抽动。张海客跪拜三次之后，摸出了一只很小的净瓶，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血滴了足足半瓶。


吴邪看傻了，他从来不知道神仙也需要献血，虽然高手先生肯定不至于带着乙肝之类弱爆了的病毒，但是这样把血装在不干不净的瓶子里真的合适吗？这是要喝还是要存着升值呢？
“她的元神是什么？”闷油瓶问。


“蝎。”


解雨臣摇了摇头：“张海客，你再有一句谎话，我就立刻她打死在这里。你大可以把这事儿记在我账上。”


打死？难道一刀穿透脑袋还死得不够彻底是吗？吴邪仔细看了两遍，都确定张海杏绝对没有呼吸，而且血都差不多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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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表示高手先生家好乱，心塞！

打死？难道一刀穿透脑袋还死得不够彻底是吗？吴邪仔细看了两遍，都确定张海杏绝对没有呼吸，而且血都差不多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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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爷，这是真话。当家的已经灭了她的人型，我也无法再隐瞒。确实，张海杏不是张家人，是我进阶闭关无聊之时，忽遇大劫数，肉身几乎毁灭，休整时，我不耐烦伤势，斩断自己一条手臂，以断臂之骨血豢养的妖物，妖物养成后跟着我修炼，慢慢就会想要化形，别人都怕妖物根基差，大多化得不人不鬼，无法再养下去，到时还面临亲手屠杀的痛苦。我却想，即是魔修，就无所谓正邪常规，别人的妖物都放着玩耍或防身，我却偏要将她化成友人。”张海客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盖住了张海杏，就在那时，吴邪清晰地看到，张海杏的身体抽动一下，然后迅速缩进了披风里，不断耸动。


张海客对着他们深深一拜：“三百年事成之后，却再也无法视她为友人，因为她说世间有雌雄，你是雄，我便化只雌的陪你。她不懂这其中道理，只为陪伴我，我拗不过她，却在她化去妖形脱胎的当天，湮灭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她醒来之后，我只告诉她，她是我的亲妹妹。”正说着，一只漆黑色的血眼蝎子从披风下颤抖着爬了出来，步履蹒跚，说着就要攀上张海客的衣襟。解雨臣惊呼：“小心！这位小哥方才已经将她的三魂七魄都洞穿，她可能再也不是你的妹子，只是毒蝎。”


张海客惨笑：“劫数前定。”说着伸出手去，没想到蝎子迅速爬进了张海客的衣袖，只在领口露出血红的眼睛偷偷张望。


解雨臣叹了口气：“魔修虽然不受禁锢，但你要知道，妖物化形，伪装魔修，已经是犯了天忌，她是你的骨血重塑，除非你——”


吴邪恍然大悟。张海客求闷油瓶度化的，不是自己，而是张海杏，魔修之人就算堕入无望之境，仍然有转劫重来的可能，但张海杏一旦被人毁灭身形，就再也没有重塑的希望，世间魔修之人不少，然而犯着天忌还能顾及另一人的修为、将妖物化成人形的，张海客也许是第一个。


闷油瓶没有被这样的故事打动，反而伸手抓住了张海杏的原型，大蝎子在他手中平顺得像一个玩具，张海客忽然意识到什么：“当家的，我愿……”闷油瓶的刀尖已经横在张海客嘴角：“不用说了。”


解雨臣饶有兴致地看着闷油瓶：“你想帮她破忌？”


闷油瓶点点头，小花翻了翻手机：“难怪呢，这本是张海客的劫数，没想到他够狠，自断手臂，但是手臂养了毒蝎，现在，他要为她涤荡妖籍，但她却必须先为他承受劫难。”


吴邪看着小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闷油瓶将蝎子抛起，张海客哀嚎一声，但黑金古刀已经立起，齐齐削下蝎子的左眼，而后将它送回张海客身边。“于你于她，都是好事。”闷油瓶收了黑金古刀，手放在张海客颅顶：“劫祸已过，你二人的魔气，等有了混元一气鼎，我就会为你们化去。”


这么长一句话，似乎让闷油瓶成了所有人的关注焦点——他走回餐厅，抄起一盒最大的冰淇淋，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吴邪目送着冰激淋消失在拐角，抓住时机逼问解雨臣：“你能看见过去和将来？”


解雨臣笑而不语。


“张海客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解雨臣摇摇手机：“想致富，用百度。”


吴邪着急地打岔：“不开玩笑，你怎么知道的？”


解雨臣含笑甩开了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知道？”


秀秀在二楼推开窗子：“吴邪哥哥，阿宁说，地图在你手里。”


啊？吴邪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智商的侮辱：谁都知道，都知道很多，只有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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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爷表示，今天还是心塞……累不爱……再也不想去麒麟家了……

32

重伤的阿宁肉身已废，三魂七魄被斩断一半，暂时无法复原。鉴于云彩那块命牌现在空着，胖子便不情不愿地把它给了阿宁用。云彩挑眉看他：“我还没心疼，你着急什么？难道还想一直跟我视频？”胖子咳嗽两声：“爱徒，注意为师的面子。”吴邪禁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阿宁的魂魄依附之后，迅速被这块魔修的命牌控制住，只有若隐若现一点儿影子，胖子让云彩看：“变成YY房间了，就是人有点儿少。”


倒是阿宁十分淡定：“谢谢小三爷和大家出手相救。无以为报，只好全盘托出——麒麟故冢地图我曾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了陈皮阿四，现在估计已经灰飞烟灭，原图始终在裘掌门手里。出发之前，他曾在图中藏匿了一根飞罗银丝，现在他应该已经感受到银丝崩断，知道我任务失败，大约会亲自来找麒麟血竭。掌门也曾说过，地图的缺损部分，早晚落在吴家小佛爷手里。”


“所以你才一直缠着我？”吴邪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据说绘有麒麟故冢地图的缺损了的大盘子，更确定自己不曾拿过任何碎片之类的东西，不由有些愤愤，怎么回事，不是说现在流行女汉子吗？说好的奔放和直爽呢？想找东西直接说嘛，遮遮掩掩神神秘秘这么长时间，非要变成木头牌子了才实话实说，女人真是天生的麻烦。


阿宁似乎是笑了：“吴小佛爷别生气，我缠着你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把地图藏在哪儿。本想不打招呼……”


别说的这么文艺好吗，这位姐姐？吴邪气结：“不打招呼不就是偷么？问题你也得知道偷哪儿，对不对？”他转过身去，坦然面对众人揶揄的目光：“谁给我补补课呗，我真没见过任何地图或者地图形状的东西。”黑眼镜扶了扶他的黑眼镜，叹了口气。


阿宁说：“我还有一事相求。”


吴邪哼了一声：“你都在木牌子上了，我们可以不答应的。”


阿宁的声音反倒带上了笑意：“吴小佛爷不会不答应。”


秀秀上前一步：“跟帛书有关？”


“帛书内藏天机，裘掌门因此贯通中西，修成正果。我曾向他示好，希望能传帛书首句给我，帮助我塑人形……”阿宁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你们知道，魍魉是无形的，极少数可以修成人形从而进阶。我因此为他做过许多恶事，可事到如今，他仍旧不肯兑现承诺。临行前，他给我帛书，强迫我把气血凝成朱砂章封在帛书内，这样，一旦我打开帛书或者弄丢帛书被别人打开，就会立刻横死，三魂归西。”


吴邪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啊，你给我看过帛书里面的样子，虽然是很快一眼，但是确实打开了。”


秀秀摇了摇头：“怕是西方的摄魂之术。”


云彩嘴快：“摄魂怪！我知道！”


胖子哈哈大笑：“师傅我还没教你召唤守护神呢，玛尼隆冬轰。”


秀秀剜了不正经的胖子一眼：“摄魂是西方妖术，妖修中很少有人用，是将自己的魂魄抽离出来放在别人身上，使自己变成躯壳，对其他妖术来说，此人就已经无魂，就算打开帛书，也不会触动诅咒。唯一缺点是不能离承载魂魄的人太远，也要和这个人同生死，所以，这才是你追紧了吴邪哥哥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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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先生，有个姑娘把魂放在吴邪身上了呢！【好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