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架空】24小时 (灵异文 慎入)

首楼照例自我介绍一下 ,写文ID疏桐 姑娘多称呼桐叔 其它称呼随意 常混坛子 不老歌,微博也玩玩儿


善写架空风,被人评价过个人风格强烈的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也有姑娘说一会清纯一会黄暴,简直刷新三观。写文很少有大纲,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微博:浅韵疏桐

囤文地不老歌:疏影横斜 http://bulaoge.cn/?px1


瓶邪镇楼图出自自己的本子《细水》明信片,画手A晨 后者是自己画的头像,无论晨儿的美图还是我的渣图都请勿随意搬走~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08 11:41:00 +0800 CST  
之前贴吧发过一个长篇帖《细水》,贴吧原名《Microsoft Visual C++》 校园师生,双向暗恋,大瓶小邪,前期暗恋后期温馨日常 :http://tieba.baidu.com/p/3777013249镇楼图就是出自这本的

其它姑娘帮忙转载的小中篇《菩提子》 半古代架空,小阴谋,有形婚设定,但妥妥双洁,这篇略矫情,里面有些阴谋和形婚设定很多人看的有点误区==我也懒得解释了,就这样吧。矫情和形婚梗都提前和各位说好,雷的直接避开就好了:http://tieba.baidu.com/p/4121485239?pn=1


昨儿搬了个《有毒》也是个小中篇,三万字,已完结,每天搬一更过来。

大概发个简介:#瓶邪##架空##有毒##网红##小中篇##完结#
网红毒哥与大V摄影师青铜,以及同事帅摄的【伪】CP三角恋故事,没有阴谋,没有虐恋,除了情深,还有剧毒!欢脱微博花样卖腐的瓶邪组:http://tieba.baidu.com/p/4530963511?see_lz=1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08 11:47:00 +0800 CST  
然后说说今天发的这篇《24小时》,灵异文,可能有点小可怕吧,这个看个人情况,有闹鬼作祟情节,故事情节略微复杂,从一个委托案发展出来。还没完结,不过快了,因为是未完结文,前面每日搬一更,搬到我更新的地方,再什么时候更就看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写了。


然后大致打个TAG #瓶邪##架空##灵异##中篇#
现在撸了三万多,估计能写到五万左右吧,标题写了“慎入”,所以在这里我还是多说一句,这个“慎入”不光是说因为灵异可能有点恐怖,还有其它剧情方面的问题,但是结局前我不会透露,文里会有暗示,写到剧情发展的差不多了我会说一下,你们自己决定吧。


天师铁三角组合收到一个奇怪的委托,处处疑点处处诡异,真相是什么?头七二十四小时,倒计时开始。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08 11:55:00 +0800 CST  
楔子




正睡的熟,突然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和窒息感,窗外传来一阵尖长刺耳的刹车声,听的人心里发紧。吴邪下意识哼了一下,床侧的人跟着伸手抓着一把,搂着吴邪的腰,手在他背后轻缓的拍了拍。


吴邪缓过了劲儿,头无意识的在对方怀里蹭了蹭,他在半梦半醒间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小哥……”


对方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睡吧。”


街道上的杂音渐渐地又消失了,耳边重新清静起来,吴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大脑一点点发沉,很快就重新坠入梦境。


挂在墙上的钟表声在一片漆黑的寂静中显得很突兀,秒针毫不停歇,分针和时针缓慢地转过生冷判决一样的刻度线。


二十四点,归零。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08 11:57:00 +0800 CST  
第二十四小时




吴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浓重的黑色让他愣了一下,半晌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着睡着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吴邪很轻眠,一旦醒来就很难再睡着了,他烦躁的低低“啊”了一声,想翻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猛地被腰上的胳膊一拉拽进对方怀里。


吴邪回头轻声问了一句,“小哥?”


张起灵“嗯”了一下,凑过来在他耳朵上亲了亲,吴邪痒的缩了缩脖子,“把你吵醒了?”


张起灵也不出声,吴邪等不到回答干脆翻个身过来面对着张起灵,“我本来正睡的好着呢。”


“睡好了该醒了。”


“啊?”吴邪有点奇怪,正琢磨想起张起灵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这副让人想不明白的性格,两个人跌跌撞撞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和误会,也就没多想,凑过来在张起灵嘴上回了一个吻,重新缩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被子里闷热,吴邪没忍受多久就又从被子里钻出来。屋里静悄悄的,吴邪几乎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越发的觉得上火,他又翻了个身,感觉身下好像有东西扎着一样怎么都难受,翻来覆去在被子里拧了半天。


张起灵突然伸手按住他,“别动。”


吴邪正烦:“我也不想动,我睡不着啊!”


张起灵翻个身打开床头的小灯,光一下从那边刺了过来,吴邪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张起灵把灯换了一个方向,吴邪揉了把眼睛松开手,没懂张起灵这是什么意思。


“开灯我更睡不着……”


“睡不着就不睡了,”张起灵说着伸长胳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看看新委托。”


吴邪摇了摇头,“拒绝凌晨加班!”


“就一天。”张起灵言简意赅。


吴邪愣了一下,脑子里快速的转了转,“赶什么时间?”


“头七。”


吴邪“啊”了一下,“怎么早不委托,赶着头七前一天才来?”


“魂不安生。”


吴邪了然的点点头,丧葬习俗老一辈的时候讲究多,到现在信鬼魂一类的人已经太少了。人死了,该走的形式没走完,红尘不了,忘川不过,魂魄没有归路,游荡久了,就成了恶灵要作祟。


以前没有这么多事情,吴邪的师傅说起这些事情总是气的一把胡子微微发抖,一边骂一边用力拍桌子,“现在的人对鬼神没有了敬畏,忤逆的事情做多了,上天总是要降责罚,人死了也不让他安生,非要闹出个恶灵作祟,魂飞魄散的地步,再这么闹下去,人不人鬼不鬼的,迟早一家子都要完蛋!”


吴邪师傅年纪大了,说道气愤的时候脸涨的发红,吴邪就赶紧捧着茶杯凑上去,让老人家润润嗓子。


但话是这么说,至今吴邪也没见过哪一家因为这些个事情被鬼缠上了,耗尽了精气。吴邪师傅是不顺,气世道不顺,他自己不顺。师傅这一支是百年的传承,到了这一辈,这种信仰没了,老人一辈子铮铮铁骨被打成迷信,少有几个真的是被鬼缠身的来找法子,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小心谨慎,话里话间却还带着那种蔑视,吴邪的师傅从此一蹶不振,越发觉得自己是愧对了往日师门。


老人一辈子就两个徒弟,一个门外弟子吴邪,另一个是门内弟子,张起灵。这个内外门倒没什么过多的讲究,两个徒弟都是亲传,只是张起灵是本家,吴邪是外姓。


吴邪不是偶然当上这个徒弟的。人谓世事无常,阎王爷面前,三岁垂髫不敢和八十老妪打赌。吴邪第一个逢九年生日前就突然开始每夜发烧昏迷不醒,天一亮就好,天黑了又照旧,吃了多少药打了多少针都不见效,也有人说是不是丢魂了,吴邪爸妈找了十里八乡著名的先生做了法事,却也没有效果。


后来辗转才打听到了吴邪师傅,将人请了过来。人是晚上来的,旁边还跟了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看着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正是张起灵。吴邪烧的迷迷糊糊,吴邪师傅上前一步看了看,扭头对吴邪父母说:“他看到了什么?”


吴邪父母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半晌吴邪爸爸才小心问道:“大师,这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师傅摇了摇头,“不是不干净的。”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吴邪家人等了一会儿,又问道:“要叫魂吗?”


师傅还是不说话,他又看了一会儿说道:“魂没走,但是也没回去。”


丢魂都是人受了惊吓或者遭遇了不好的事情,魂被震离了体外,也有说是走丢了,要喊魂人大声的喊丢魂的人的名字,指引魂重新找到肉身,但魂就在肉身旁边却不归的情况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八成是命里有要等的事情,人喊是喊不回来的。


吴邪师傅摇了摇头,转身说了一句:“走吧。”便没再管吴邪往外走。


师傅走了,张起灵却犹豫了一下,师傅脚步一顿,回头对他说道:“你想试试?”


张起灵点点头,他自然还不懂师傅为什么不喊,只是觉得人看起来没有问题,师傅便点了一下头,“你想试试就试试吧,反正也不吃亏。”


张起灵就上前几步走到吴邪身边直接摸了摸吴邪的眉间。


“魂兮——归来。”


自古叫魂其实都是有一套流程要走的,有些是说忌讳有些是说形式,基本都会有这样一个托辞“不XX就不灵了”,但一看就又知道各人各地的做派不一样,其实这都是没有的事情,叫魂前喊的厉害费了一大股劲儿,那是做给出钱的人看的,毕竟你轻飘飘两句把人就喊回来了,人家要以为你没出力,这钱给的不情不愿,因此这点小伎俩同行之间也就都心照不宣了。


真正叫魂的力气是出在喊魂人的功力上,这使功力的法子又各不相同,有的是靠喊名的那一声发力勾魂,有的也会用的丢魂人的血,吴邪师傅家又不同,用的是两根长指,摸过丢魂人的眉心,这些东西到底都是些玄幻说不清的,吴邪后来听师傅喝醉了说的是眉间轮天眼是开魂肉的通道,真假吴邪也无处考证,反正用是真的好用。


张起灵不会去做那些面子工程,直接看着在吴邪耳边淡淡的喊了这么一下。吴邪父母家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魂喊完了,张起灵木着张脸看着吴邪,家人赶紧凑上去叫吴邪,还是没醒。


这喊魂是失败了,张起灵的嘴角抿的紧紧的,师傅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好了?走吧。”


张起灵再没做什么,跟着后面就走了。


本来这事儿就完了,没想到第二天师傅家里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吴邪穿着小衬衫牛仔裤,被大人牵着,一脸好奇的看着屋里招魂杀鬼的器件。


吴邪的魂回来了。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08 11:57:00 +0800 CST  
第二十三小时




吴邪快速的翻了翻委托的内容,逝者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似乎还在上大学,照片里笑的一脸灿烂。


吴邪第一次跟师傅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还不顺手的很,但印象最深的不是学到了什么技巧,跨过了什么样的困难,反而是站在遗像前的心灵震撼。那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还上高中,梳个高高的马尾,青春的气息几乎从照片里溢出来。还活着的人受到的伤害几乎比死者更大,父母哭的几乎晕厥,姑娘的魂魄被父母的悲伤捆缚,只能留在灵堂里哪儿也去不了,七魄几乎散尽。因此吴邪第一次出师做的居然是安抚生人的工作,前后足足跑了大半个月,吴邪自己的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吴邪师傅不成器的骂道:“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怎么还要我来安慰你?”


“做这一行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什么东西都是看着你最弱的时候找上门,你不能有破绽,不能有弱点!”


吴邪一度觉得自己做不到,老头子到死都不放心吴邪,和鬼神之类的东西接触久了,身体透支的太厉害,师傅不到六十岁就倒了。最后那段时光居然突然又好了起来,吴邪觉得高兴,师傅却摇了摇头,“你都出师这么久了怎么这点还看不出来,我这是回光返照!”


吴邪笑笑不以为然,张起灵却站在旁边脸色沉重。


师傅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死后,规矩你们都懂,给我做全了,我不想回去的路上还磕磕绊绊的。”吴邪想打断他的话,师傅抬手摆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俩个……”他说着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吴邪下意识有点紧张,师傅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我走了就不回来看你们了。”


他说完就再没开口了,吴邪等了一会儿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马上蹿起来去摸师傅的手,却被张起灵一把抓住。


丧事按照师傅生前的意愿一切从简,但该有的环节一个没少,头七那天吴邪和张起灵备了师傅最喜欢的酒,忐忑的等了半夜,然而师傅就真的如他最后所说并没有出现。


打那之后,吴邪也不知道是渐渐地见多了生死离别,还是师傅逝世的影响,居然真的有了几分淡然生冷。


大概是吴邪盯着本子出神的样子太明显,张起灵喊了一句:“吴邪。”


吴邪猛地回神,冲张起灵笑了一下,“小哥,”不等张起灵问他就接着回答,“我想起师傅了。”


张起灵淡淡的说道:“想他干什么?”


“觉得这个委托有点眼熟,”吴邪手在本子上点了点说道:“特别……熟悉。”


“可能以前做过类似的。”张起灵明显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吴邪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其实挺简单的一个事情,死的这个人叫张玉,是家里的独子,各方面都很优秀,考取了著名大学,却在毕业前突然从家里阳台跳了下去。


宠爱孙子的奶奶哭的肝肠寸断,一家人硬是想不明白好好的孩子为什么想不开选择了这么一条路。


但悲伤还没肆虐完,事情就来了。


人固然悲痛,但还要生活。先是坐在厨房择菜的妈妈突然听见儿子在身后喊自己,妈妈回头看着儿子站在自己身后,笑的和生前一样,脸色苍白,一边笑一边流血,鼻子,嘴巴,耳朵,眼睛,半张脸血肉模糊。


张玉慢慢地转过身,露出了后脑裂开的伤口,“妈,为什么……为什么……我好疼……”


张玉妈妈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停的流,两只手抖得像是筛糠,她捂着嘴瘫坐在地上,“张……玉……张玉……”


“妈妈,”张玉两手满身都是血,慢慢向动弹不得的妈妈走过来,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滩粘稠的血迹,“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死?”


张玉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无知无觉,张玉妈妈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又什么都没有了,她好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衣服上都是血,手指疼得厉害,抬起来一看原来竹编的菜蒌,居然劈了一条枝,扎进了指甲里。


张玉妈妈把这件事情说了,非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被咒骂了一番。也怪张玉妈妈胆子小是出了名的,奶奶一把眼泪的怒斥孙子尸骨未寒,当妈的居然就怕成这个样子。


然而没有多久,张玉来了第二次,一个人在屋里睡觉的奶奶第二天被发现浑身冰冷的躺在地上,脖子上居然赫然一对儿带血的掐痕,家人赶忙把老人送进医院,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又寒气入体,当天下午就醒了。家人问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老人迷迷糊糊的只说睡着后一直觉得冷,呼吸不过来,其它的就都不知道了。


家里人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找了先生回来做法,但是第三天,张玉依然出现了,这次他带走了一条命。


这一行在最下面,吴邪翻了一页打算继续看,结果后面居然是空的,他有点诧异,又重新翻了回来确认了一遍,这份资料真的就是在这儿结束了。


吴邪觉得奇怪,抬头想问张起灵,发现张起灵正专注的盯着自己,吴邪下意识摸了下鼻子,“小哥?”


张起灵“嗯”了一下,“看完了?”


吴邪点了点头,前后翻了两下,问道:“带走了什么命,后面怎么没有了?”吴邪又看了看手里的本子,“这是谁给你的啊,一个委托写得和灵异小说似的。”


张起灵淡淡的解释道:“委托人给的,就说了这么多,剩下的说是明天我们亲自上门就知道了。”


吴邪这下明白了,人家是故弄玄虚呢。


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情,要么是不信鬼神的人来砸场子,那么是怕吴邪和张起灵不去,故意把事情弄得神神叨叨,十万火急。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把本子抽完了,“先睡吧,明天过去。”


人家能玩儿这点小心机,多半都是事情不紧张,真的紧张的才没心情搞这些。吴邪把本子扔了往床上一躺,张起灵跟着关灯上床,一把抱住吴邪。


吴邪被抱了个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压在张起灵身下动弹不得,他挣扎了一下,喊了两句,“小哥,我动不了了!”


张起灵也不管,搂着吴邪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就闭上了眼睛。吴邪心里“嘿”了一声,心说张起灵这主动的莫名其妙啊,该不是背着他做了点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吧。


吴邪的脑子一贯是没边似的,自己一个人无聊能YY出一个3D立体世纪大战,一边脑补一边还挺乐呵,末了有点意犹未尽。


吴邪想得多这毛病是打小带的,都说人吓人,吓死人,何况吴邪这个脑袋里能跑火车的主。刚拜了师第一次见师傅除恶鬼的时候,阵仗摆到一半,吴邪就吓得脸白了,他逢九又是个丢过魂的,那恶鬼自然也头一个找上他,吴邪一回头就和那白脸长发打了个照面,抱着张起灵喊得撕心裂肺,不到十岁的孩子哪有什么胆子,哭的稀里哗啦,两个眼睛肿的和发亮,到最后喘不过气来直抽噎。


倒是难为张起灵有点不知所措的抱着安慰这个刚入门没几天的小师弟,话少动作也拘谨的很,就环着吴邪的腰手轻轻在他背后拍打,到后面和着吴邪抽噎的频率,竟然一副吴邪活活被他拍成这个惨状的模样。




TBC




照例首更发两章,之后一日一更,直到追上我更新的地方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08 11:59:00 +0800 CST  
第二十二小时






吴邪第一次进师傅家门穿着整洁的衬衫,袖口挽起用扣子挂着露出还有点肉乎乎的小胳膊,水洗蓝牛仔裤配着双小小的帆布鞋,干净利落还有点小帅气的打扮却没有给吴邪加分,师傅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吴邪家里的来意,摆了摆手转身往屋里走。


吴邪爸妈赶紧在后面跟着追,吴邪被大人急切的步伐扯得连着踉跄了几下,跨过门槛的时候,没拉住,绊了一跤,整个扑倒在地上。


还没等爸爸妈妈抱就自己爬了起来,却没站直,只坐在地上看自己被磕到的胳膊肘,揉了两下青紫的地方,然后用手掌揉了揉眼睛,也不哭也不说话,就是垂着眼睛坐着,眼角微垂,嘴撅了一个小弧度。


师傅让张起灵去扶,张起灵便去拉吴邪,吴邪伸出一只手抓住张起灵的手掌,自己站起来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又老老实实的站到父母身边去了。


明明不明白爸爸妈妈想干什么,被扯倒了满心的委屈竟然也不闹,乖巧又让人喜欢的不行。


吴邪师傅姓张,叫张启山,是张起灵本族的长辈,自少年起就是行业内出了名的天赋过人,出师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自己游走,路过哪里有恶鬼便在哪里做法,换一口粮一瓶酒,最是潇洒快活,让人钦羡。


也由此,张启山名扬四海,传言没有他赶不走的恶鬼,驱不掉的鬼灵,日子久了便喊出来了一个“张大佛爷”的名号。


张起灵是张启山远游十几年后归家收的徒弟,张家有资质又努力的孩子多得很,张起灵当时并不起眼,被张启山挑中的时候还很是惊讶了一批人。张起灵之后也没在张家呆多久,就收拾了东西和张启山上了路,过起了云游一样的生活,吴邪也是这么遇到的。


吴邪爸妈被张启山拒之门外居然也没有放弃,跟着进了内屋。吴邪被一个人扔在院子里,他直接坐在屋下的台阶上,翘着脚看着院子里花花草草,两条小腿一摆一摆。等的时间太长了,胳膊上脸上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吴邪一边皱着眉用手去挠,一边打量着四周。


头顶的屋子,大门上房檐下挂着一面银晃晃的镜子,堂屋里摆着各种奇怪的挂件,旁边的墙上还架着一把黑色的长刀。


刀很大,黑色的刀身还合着刀鞘,刀柄镶着金色的边。刀鞘上满是繁复的雕纹。吴邪好奇,凑近了想去看,但那把刀悬的太高,他看不到,就在周围看了看,搬了把凳子来。


全实木的凳子,重量不轻,吴邪咬着牙一半搬一半拖过来的,好不容易推到刀架下面,再扶着墙小心的踩上去,仔细去看那些花纹。


上面都是些四角的蛇一样的东西,爬满了整个刀鞘,相互纠缠,一些蛇身中间还有着面目可憎的鬼脸,看着吴邪心里有些害怕,但还耐不住心里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忍不住用手去摸。


刀身冰凉,吴邪摸过上面的花纹,突然“啊”了一下,那刀居然像是活的一样,吴邪能感觉到手下不停有东西快速游过的感觉,似乎还有像心跳一样的震动,吴邪怕的收了手,等了一会儿看刀没动静,就又壮着胆子想把刀拿起来。没想到黑刀居然重的很,吴邪一下没拿起来,又用两只手去抬,他脸憋得通红,脚下也微微弯曲着使劲儿往上举,吴邪这用尽全力的一下还真把刀的一角撬动了。


刀身太重,一边抬起来后,站在凳子上的吴邪重心一歪,脚下的凳子也跟着晃了一下,两手剧烈的一抖,手上的刀居然一歪从刀架上掉了下去,吴邪大喊了一声,赶紧去接刀。


那刀死沉死沉的,吴邪哪里接的住,反而被带的一起往下摔了去。地被掉落的刀砸出一声闷哼,凳子翻倒发出很大的哐当声,这一下惊的摔倒的吴邪忘了疼,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刀和被刀倾斜时压坏的刀架,两眼瞪着居然半天没说出话,满脑子都是自己闯大祸了,脸吓得惨白。


最早听到声响探头出来的是张起灵,饶是他看到这个场景也愣了一下。里屋的大人也终于被吵了出来,吴邪听见渐近的脚步声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张起灵结结巴巴说:“怎么,怎么办?”吴邪也是病急乱投医,看着张起灵一脸要哭的表情。


吴邪妈妈早就估摸着是吴邪闯祸了,最先冲进来,一看见满地狼藉就脑子一蒙,瞪着吴邪大喊一声,“吴邪!”


吴邪使劲儿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吴邪妈妈骂道:“不是你是谁?”


吴邪吓得厉害了,手足无措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居然指着张起灵喊了一句,“是,是……是他!”


张起灵被吴邪这一口反咬咬的居然也傻眼了,看着吴邪慌张的样子竟然也没反驳。吴邪大概是良心不安又害怕的厉害,小脸憋得通红,半天突然跑到张起灵旁边,两只胳膊死死地勒着张起灵的腰躲在后面一动不动了。


吴邪妈妈是又气又想笑,刚想过去把吴邪从张起灵身后拉出来,就听身后张启山说了一句,“自己出去领罚吧。”


吴邪环着张起灵腰的胳膊一抖,下意识又瑟缩了一下,正不知所措呢,张起灵突然说了句,“是。”说罢便轻轻拉开吴邪的胳膊自己往院里走了。


吴邪奇怪不知道怎么了,赶紧跟过去看。张起灵走到院子正中,直接对着大门便跪了下来。吴邪脸色一变,看了一会儿转回去对着张启山满脸不安地说:“对,对不起……是,是我做的……你别罚……”


“他没看好刀,要罚他。”张启山也不等吴邪说完,径直走过去把地上的刀捡起来,他力气极大,一只手居然就举起,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又要去扶凳子。吴邪见状赶紧跑过去把凳子扶起来,两手抱着凳子磕磕绊绊的放回原处,收拾好了又满脸期待的看着张启山。


张启山不松口,吴邪只得又跑到门口去看张起灵。张起灵跪在地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吴邪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张起灵的表情,好像没什么不高兴,但是也看不出来半点高兴的样子。


吴邪越看越内疚,眉毛都皱在一起,嘴无意识的又撅起来了,反复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吴邪在屋里来回走了一会儿,看了看张启山又看在爱面跪着的张起灵,好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跑出去,扑通一下也跪在张起灵旁边。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吴邪也怕张起灵生着气,不敢搭茬,就垂头跪在那儿,张起灵等了一会儿看吴邪没有起来的样子便开口说道:“进去。”


吴邪赶紧抬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起灵摇了摇头,“你进去。”


吴邪不动,眼眉间俨然竟是一副壮士扼腕的悲壮神态,说道:“我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错自己负责。”


吴邪想的好,却没负责成,张启山出来直接把吴邪拎了进去交给吴邪父母,吴邪挣扎未果,还没看张起灵罚跪完就被带回了家。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实在不算是什么好的经历,吴邪闯了祸,张起灵平白无故的给吴邪背了次锅,吴邪内疚的无以复加,当晚居然辗转反侧失了眠,小孩子难得有什么记得那么深的事情,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居然都是张起灵罚跪的事情。


后来吴邪成了张启山正式的徒弟,聆听师傅教诲时候说起生死,张启山道:“天道轮回,事事都有因果,有始便有终,一件事情的发生往往是有因有预兆的……”


当晚就又闯了祸,吴邪被罚跪,张起灵大那么几岁,作为师兄每次都落得一个没有带好师弟的罪名,次次陪罚跪。


吴邪一开始罚跪还知道自省,后来实在罚的习惯了一边罚还一边能和张起灵鬼扯。张起灵也不理他,吴邪自己说的开心,想起师傅那句话,添油加醋对跟张起灵道:“小哥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帮我背锅,师傅说有因就有果,事情的发生都是有缘由的,所以你帮我背锅也是命是运亦是大道……”


十几岁正是油嘴滑舌的年纪,吴邪还要讲大义讲六道,猛地就听屋里师傅怒斥了一句,“吴邪!”


吴邪赶紧闭了嘴,又换了那副老老实实,诚心罚跪的样子。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09 13:08:00 +0800 CST  
第二十一小时




吴邪正式登门拜师是几天后的事情。


吴邪一开始没敢进,爸妈也没管他自己先进去了,拜师是个繁琐而复杂的过程,要准备的东西多。


吴邪一个人在门口磨蹭了半天,扒着门小心的往里看。张启山和张起灵都不在院子里,吴邪皱了皱眉毛,背着手在门口来回转了几圈,半天两手一握拳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才猛地一转身大步往里走去。


几天前被吴邪弄的一片狼藉的堂屋已经收拾整洁了,刀还稳稳地挂在墙上,看起来和其它镇宅辟邪的宝刀没什么区别,吴邪没忍住又看了两眼,末了缩缩脖子,想起自己闯的祸,心里还有些害怕。


内屋的门仍然和上次一样关得紧紧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吴邪这次不管在屋里乱逛了,一个人跑到院子里去看那些花花草草。院子里的植物很多,但是都不茂盛,反而一副萎靡的样子,茎干都弯曲着,叶片微微低垂,连杂草都不成气候,只在几处地方冒出一两簇,也都低伏在地上,这样的草丛里更别说其它生物了。


吴邪一个人蹲在地上到处找蚂蚱,两条腿都麻的站不起来了,连一只蚂蚁都没发现。他气的在地上踢了一脚,掀起来一层土。吴邪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发觉院子里生冷僻静的蹊跷,夏天的虫鸣鸟叫这里都消失了,就像是硬生生和外界被劈开了一样。


这里和外面的差距很明显却也很细微,人都习惯了往来匆匆,更何况有求于张启山的人不是恶鬼缠身就是时运不济,哀叹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发现院子里的这种死气。吴邪又年纪不大,小孩子对这些玄玄幻幻的东西最是敏感。


吴邪还想不到这些情况是不是张启山师徒有关,只是好奇心旺盛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这一跑就发现了屋后一块地儿张着很茂盛的藤蔓,茎干粗壮,叶片肥厚,浓密的相互纠缠在一起,长得很高,似乎覆盖了下面的什么东西。吴邪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拨开藤蔓。原来下面是一口井,吴邪两手撑在井沿往下看,井看起来不深,好像弃用很久了,井口还结着蜘蛛丝,下面却还有明晃晃的荡漾着反光的水波,吴邪觉得有点奇怪,那水似乎黢黑的很,水波中还有什么在游动,水面时不时的划过一道波纹。吴邪心道难道这里还有鱼,便用手撑着爬了上去,跪在井口边,两手伏着沿边,自己往下低头去看。


那鱼好像受了惊吓一样,猛地缩到了水底不再出来了,吴邪抬起头四处看了看,爬下井口捡了块儿石头往里扔去,想把鱼逼出来。石头掉下去只发出了扑通的一声,溅起了些微的水花,便再没了反应。吴邪便趴在井边一直往里看,不一会儿,下面的水波就又轻轻地晃动起来。吴邪屏住呼吸小心的看着,突然感觉有什么在蹭着自己的腿,牛仔裤不算厚但是包的很严实,吴邪也就没管,过了一会儿,那种细微的痒一直到了脖子处,他没忍住用手挠了一下,却一把摸到了什么细软的东西,吴邪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才发现身后刚刚被拨开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合拢回来了,卷曲的小叶和细须蹭着皮肤。吴邪又转身重新把藤蔓往边上拔,身后的井散发着水边特有的清凉和森冷,吴邪一直把藤蔓推的离自己远远的。


他要再去看水井,一回头,满眼的赤红。


那是一只鲜红的眼睛,凹陷在眼眶里,钉在苍白发灰的皮肤上,眼白发青,嘴唇干裂,头发黝黑凌乱。


吴邪一瞬间浑身发寒,汗毛根根直立,惊吓过度居然整个人都僵硬的动弹不得。那只眼球似乎也有点愣神,空荡荡的不知道看着哪里,半天突然一转,直勾勾的看着吴邪,嘴唇紧跟着翘起,眼角上翘眯成了一个弧度红色的眼珠在里面不停的转动,嘴角咧的很开,和眼睛在一起让整张脸都带着可怖的阴森。干裂的嘴皮撕裂了,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吴邪手脚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身后的藤蔓几乎也在同时缠绕了过来,死死的勒住他的手脚。身前的东西缓慢的凑过来,它看着吴邪似乎找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样,两只冰凉的手掐着吴邪的胳膊,吴邪感觉被它抓住的地方一阵尖利的疼痛,寒气入骨。它看着吴邪突然张开嘴,开的很大,嘴角几乎被撕裂到耳根,但它恍然无知觉一样,像血一样粘稠发红的液体留下来,散发着腐烂的恶臭。缠在他身上的藤蔓也越来越紧几乎勒的他呼吸不过来,吴邪心跳的很快,大脑一阵缺氧,好一会儿才看清缠绕着他的一圈一圈的居然是它滑腻恶心的头发。长在井口便的不是藤蔓,是头发!吴邪胃中剧烈的翻腾了起来,几缕头发死死的勒着他的脖子,吴邪忍不住有点干呕又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他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几乎快失去知觉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飘过一阵刺眼的光,紧接着就感觉皮肤一烫。缠绕着他的东西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刺得吴邪头一阵发疼,几乎同时,脖子上,胳膊上,腿上的紧缚感就消失了,吴邪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两耳都是嗡鸣声,喉间热辣辣的,眼前一阵阵发白,什么也感觉不到。


吴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沉浸在恐惧中浑身冰凉动弹不得,被人一把拉起来抱在怀里往后跑,那人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吴邪半天才感觉又恢复了知觉,抬头一看是张起灵。刚刚被吓傻的委屈猛地就冒出来了,吴邪也不管那东西还在不在后面,一把勾住张起灵的脖子放声大哭。


张启山和吴邪父母跟着也就过来了,吴邪妈妈冲过来要抱吴邪,吴邪被那头发伪装的藤蔓吓得太厉害,生怕妈妈也是假的,抱着张起灵不肯松手,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眼,两眼通红,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掉的哗啦哗啦的。吴邪妈妈心都碎了,也跟着在旁边抹眼泪,张启山只看了吴邪一眼确定吴邪没什么大碍后就进了后院,一刀斩了鬼又填了井,吴邪只在前面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叫,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就又抖了两下往张起灵怀里钻。


张起灵不比吴邪大几岁,抱吴邪抱的胳膊酸,也不敢把吴邪放下,只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吴邪的后背。后院那是个禁婆,以前溺死在井里,那块儿地阴气重,久而久之就成了恶鬼,不过地方限制不太成气候,对张启山这样的功力的人造不成威胁。其它又专门有些作恶的东西会抓冤死的鬼魂吃它们的阴魂以长自己的力量,张启山就留着那个禁婆用来作饵的,没想到阴差阳错被吴邪撞上了,险些丧了命。


吴邪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看张启山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提着那把黑刀,想起上次摸到的里面像有东西一样,更是惧怕,缩在张起灵身上不敢下来。


吴邪第一次撞鬼,头一个赶来救他的是张起灵,吴邪害怕的厉害了连自己妈妈都不敢信却只信张起灵,别无其他,只是当时吓得几乎崩溃的吴邪没有怀疑的机会,终于挣脱出来看见了第一个熟人就拼了命的扑上去,吴邪算是先入为主了,等被安抚过了才有时间恐惧其它的。这次经历太可怕,张起灵给吴邪那一瞬间带来的安全感无人能及,吴邪打那之后就开始有点黏着张起灵,一直到后来越长越大,哪怕不再惧鬼魂,也只有在张起灵在场的时候能完全放心。


吴邪晚上没回家,直接在张启山的院子里过的夜,白天还兢兢战战的,爸妈在旁边也拉着张起灵的衣角不敢松手,晚上就直接发起了烧,又哭又闹的,谁哄都不管用,还是后来张起灵在旁边喊吴邪的名字才安定了下来。


一场好好的拜师宴被毁的一塌糊涂,吴邪爸妈一边心疼一边又坚定了要吴邪拜师的决心。而吴邪对于拜师的理由却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小时候不懂,总觉得是爸妈抛弃了他,后来明白了却又没什么感觉了,人自有人的命数。运可以动,命却有格。命要你荣华富贵你便不会落魄街头,命要你死,你便挣不过命数。


吴邪后来想,小时候拜师虽然苦头吃多了,但总归还是好的,起码他认识了张起灵。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0 10:39:00 +0800 CST  
第二十小时




吴邪爸妈第二天一早就回家了,吴邪到凌晨才渐渐地安稳下来,那会儿正睡的熟,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没了人。


张启山没多解释,只大致说了一句修道要闭门,不见家人,中午吴邪被喊着的敬了一杯茶,就正式成了张启山的徒弟,张起灵的师弟。


吴邪不懂闭门是什么意思,听完张启山的话也只“哦”了下点点头,在他的意识里不过就是在别人家借住一阵子,爸爸妈妈早晚要来接他回家的,至于这一阵子是多久,吴邪完全没有概念。


懵懵懂懂,半知半解,吴邪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陌生和翻倍的新奇最初几乎转移了吴邪全部的注意力,他只偶尔问一句为什么不回家,更多的时候就像沉迷于游戏一样专注张启山教给他的一切。


学习倒是和其它的科目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鬼、妖、人,要先知之有所了解有所醒悟,知其源寻其果最后才是学破其法。简而言之,是何,为何,如何,循序渐进,精通道法,学以致用。


最开始学的都是简单的,张启山的教法简单粗暴,教画符就让给吴邪一大批,让吴邪照着描;学罗盘就举着它满院子看风水,找小鬼。张起灵话少,更不会告诉吴邪所学所致的是什么,以至于吴邪学了三年多有一天看电影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的原来就是别人所谓的阴阳术士一类。


大迈步似的跨过了别人知醒答疑的阶段,吴邪迷迷糊糊的居然学了不少东西。


第一年其实不大顺,吴邪逢九,事事都是灾,张启山不敢让吴邪去做什么大的动作就扔在屋里学画符。


外面热的很,吴邪穿条小短裤小T恤,桌子太高坐着够不到,就用两膝盖跪着,整个上身都伏在桌子上,拿着毛笔沾着墨,歪歪扭扭的在纸上描,一眼看过去和蚯蚓一样。


张启山看着吴邪描了十几张就转身离开,没想着这一走就出事儿了。背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喊叫,紧接着就是重物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张启山赶紧回头去看,吴邪瞪着眼睛正盯着桌子,用余光看见张启山赶紧用手指着画完的符纸抬头说道:“师傅,纸里钻出了虫子,我拿砚台压死了!”


那张纸已经被砚台泼出来的墨沁脏了,张启山凑过去一看明白了,那哪是虫子,是符纸画错了召出来的阴虫。这东西食腐尸肉阴气重的很,没什么大的威胁,就是会钻进人的身体里吸食血肉和精气,一旦沾染要除就麻烦了。吴邪误当虫子,用砚台砸,墨泼出来污了符才死了的。


张启山背着手,“哪儿来的虫子,你再闹让你师兄盯着你!”说着就喊了几声把张起灵叫来,在旁边看着吴邪。


张起灵坐在旁边,吴邪接着画,拿着笔的手一抖,笔上的墨汁被甩落,符眼睁睁看着居然就变了走向,黑线猛地发红,符纸向上拱,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吴邪没反应过来,张起灵眼疾手快抽刀划破自己的手,满手鲜血一把按在符纸上,符纸被血浸染皱缩了两下,躺在桌上迅速的变黑画成了一滩灰。


吴邪有点傻眼,张起灵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你画错了。”说完就提笔画了一张镇邪的符,吴邪照着画,只画了一半就描出了边,那符纸一抖几乎立刻就要吐出什么阴邪之物,张起灵快速抄起刚画好的符按上,只见张起灵的符猛地张开包住那团纸,一下冒出明火将那东西烧了个精光,吴邪看的两眼一呆,张起灵淡淡说道:“仔细点。”


吴邪猛点头,继续画。其实不是吴邪不仔细,逢九向来都是你不招鬼鬼自来撞你,何况吴邪的命格。


张启山师傅就算了,连带着张起灵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后张天师紧急关头电光石火间,笔走龙蛇,一下几百张符的功夫都是这时候陪吴邪练的。


好在吴邪召出来的都是些好对付的小东西,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吴邪的鬼符还没画完,暑假结束了,吴邪已经在张启山身边呆了近两个月。临去上学了,收拾东西问:“师傅,我什么时候回家?”


张启山摇头,“不回。”


吴邪愣了一下,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境况,猛地站起来,“我要给打电话。”


张启山也不拦他,吴邪自己跑过去,熟练的拨号码,从家里的座机到爸妈的手机,空号的空号,没人接的没人接,吴邪不死心,接着打,忙音在吴邪耳边响了整整一天。


吴邪抱着电话哭的两眼发肿,声音嘶哑,张启山要去看他,吴邪也不让他进,在屋里踢凳子摔东西。


张启山没办法去叫张起灵,也不让进。张起灵就从后面的窗户爬进去,被吴邪发现冲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哭的说不出话来,被抛弃的满腔怨怒都发泄在了张起灵身上。


张起灵也不躲,就任由吴邪打骂,哭到最后吴邪一把扑进张起灵怀里,“小哥,他们不要我了!”


张起灵倒是知道理由,但开不了口,半天只搂着吴邪在他后背顺着抚摸。


吴邪第二天就又病了,学校不去,饭也不吃,连张启山都不见,只不反感张起灵,但也一副生冷的样子。吴邪沉闷了半个多月,有一天突然自己打开门去吃饭,米饭咬的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吃到最后浑身发抖,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发狠赌咒似的。


吴邪是逢九的灾命,逢九必乱,乱必殃命。


吴邪知道的时候已经十四五岁了,听见了自己笑着摸了摸头,“我靠,这么牛,我这是熊猫命?”自己说完跑到镜子旁边审视自己,还看手心研究自己的命数。再想当时吴邪爸妈如何心痛如何苦心孤诣的求张启山收下吴邪好护他一世安稳,吴邪居然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父母亲情一场,吴邪到底算是有缘无份了。


吴邪休学一个月后返校上课了,小学的课程简单,吴邪向来聪明只是爱玩儿,没落下什么课程,再加上吴邪心情沉闷,连玩儿的心情都没什么,渐渐的有点一心向学了。


在张启山身边小鬼阴魂多,师徒两个对吴邪注意防范的紧。吴邪上学后反而没注意了,毕竟学校人多人气重,妖魔鬼怪类的东西最惧这些。偏生这学校里以前出过事情,一个鬼在学校游荡了十几二十年,一下就被吴邪撞上了。好在张启山多了个心眼,趁吴邪睡觉的时候在他背后画了个阴阳五行。


第二天张起灵就被张启山打发去吴邪学校的初中部了。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1 12:30:00 +0800 CST  
第十九小时




张起灵是第一次上学,张家是阴阳世家,辈辈代代都在家修炼,家训严格,不轻易近外家的人,哪儿有上学的机会。张起灵性子比张家的同龄人还沉闷,碰着吴邪这么个因缘际会才进了这么一次学校,实实在在的做了一次同龄人该做的事情。


张启山在两个人一起上学第一天给吴邪扔了个坠子,不知道什么做的,也没雕龙画凤,就黑乎乎的一个疙瘩,用一条同样的黑色链子串着,吴邪一看眉毛就一皱,腹诽一句:“和放大款的鼻屎一样。”不过这话当然没敢当面对张启山说,面上一副恭敬的样子接了过来,在张启山的视线下戴上,回头想摘的时候发现居然解不开链子的搭扣,吴邪把链子转了一圈,哪里还找得到那搭扣,简直浑然天成像是从材料上整个取下来的一样,似乎完全没有过那开口。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邪看见张起灵伸出来的苍白骨骼分明的手腕上套着一根细细的黑色小链子,吴邪愣了一下,猛地伸出手抓住张起灵,另一手去扯自己脖子上的东西,链子很短,吴邪一直把头凑到张起灵的手边,去对比两个人的东西,一样黑色冰凉滑腻的材质,张起灵也不解释,张启山敲了敲桌子,“吃饭吧。”


感情这玩意儿还是一对儿的,吴邪想既然张启山也给了张起灵一个,那肯定就是有用处的了,况且自己的师傅总不会害自己,最多嫌丑了点,便没有多在意。


最开始两周过的的平静,那坠子没派上用场,吴邪除了睡觉醒来的时候会因为坠子跑到脖子后面感觉勒的难受,其它时候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


周末,吴邪学校组织社会实践活动,班主任领着全班的孩子去敬老院帮工。敬老院外面有个小院子,角落里不知道栽着什么树,很大一棵,但树形不太好,树干上有一个大大的疙瘩。枝干树叶顶端开着满满的白花,香气很浓,闻着有点腻人。


帮工是说的好听,一群孩子会做什么事情,不给人家添乱就不错了。唯一一件可圈可点的事情是大家凑在一起唱了几首歌,童声细腻清脆,惹得一群老人家看着笑的满脸皱纹。吴邪站在队伍的中间靠后,一个很边角的位置,他个子在班上不太高,被挡在最后面几乎要伸长脖子才能看见前面。


吴邪被前面一排排黑色的后脑勺挡的有点不耐烦了,就微微踮脚往前面的窗户外看,视线刚从一片黑压压的头顶中解放就撞上了一张笑脸上,吴邪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第四次了——那个盯着他的老奶奶。唱歌吴邪不是声音最大,做事情不是做的最好最勤的那个,但一个老奶奶全程几乎只盯着他一个人看,两手交叠在一起,满脸慈祥。


吴邪被盯的浑身不自在,自己悄悄地把头又缩回来,眼睛木然的看着前面发愣。歌唱完又解散了,吴邪感觉屋里有点阴冷,头不知怎么的有点昏昏沉沉,便一个人往外走,刚迈开步子没两步猛地就被一只干瘦的手抓住胳膊,对方力气很大,掐的吴邪胳膊发白,吴邪“啊”了一下,那人赶紧松手,“诶呀,抓疼你了?”


吴邪揉了揉胳膊,咧咧嘴摇摇头,“奶奶有事吗?”


老奶奶笑着摸了摸吴邪的头,“你陪奶奶说说话好不好,你长的很像我孙子。他也和你似的,这么高,上小学四年级了。”她说着用手比了一下,两眼微眯,脸上一副温和怀念的表情,“长的比女娃娃还漂亮,大眼睛长睫毛。”


吴邪被拉着不能走,也就点头附和,旁边有一个旁老太太插嘴,“那是啊,邹姐的孙子长的最标致,儿子俊,儿媳美,生下来这么个娃娃似的孩子,让谁看见都欢喜的不得了。”两个老太太一人一句聊的火热,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尖,吴邪听得两耳翁鸣,眼前居然有点虚虚幻幻的发花,像缺氧一样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去奶奶房间,奶奶给你看看我孙子的照片好不好?”耳边突然响起这么一声,吴邪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邹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耳边。


吴邪感觉自己脑袋里空落落的,茫然一片,耳边其它同学打闹的声音好像被什么隔开了一样,听起来很闷,又很虚无缥缈,他瞪着眼睛抬头看着紧凑在自己眼前邹奶奶的脸,很慢的点了两下头。


邹奶奶笑了一下,嘴角扯动松弛的皮肤在脸上挤出了一条深深的皱纹。她起身拉着吴邪的手一步步往屋子里面去。


吴邪迈过大厅的门槛进入里屋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尖利嘈杂的声音,他有一瞬间的清醒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有些沉迷,门已经被打开了,邹奶奶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来,进来吧。”


吴邪不由自主的迈动步子往里走去,门在背后关上发出“咔嗒”一声落锁声,室内被整个阴沉笼罩。院子里的那颗树正长在窗边,一枝大大的枝桠从窗外伸进来,一直探到床边花瓣落了满床,香气在整个屋内萦绕,邹奶奶在背后说:“你看,很漂亮吧。”


吴邪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槐花,”邹奶奶走过去拉着一枝闻了闻,“很香的,你来闻闻。”


吴邪抬起脚步慢慢地往那边走去,突然又听见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别过去!”那声音出现的突然,语气僵硬急促,嘈杂的好像很多人在一起说话,气息又虚弱尾音几乎马上就断了。


吴邪猛地一个惊醒,愣在原地眼前骤然清明起来,槐花香气争先恐后的向吴邪涌来,甜腻的气味让吴邪胃中翻起了一阵强烈的呕吐感。


邹奶奶还站在那儿看着吴邪,眼角的皱纹在昏暗的屋内像是刀刻在脸上的伤疤一样,“怎么了,怎么不过来?”


吴邪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邹奶奶还笑着,“对,说好了给你看我孙子的,我年纪大了,都忘了。”说着她便转了身,自顾的往旁边的小屋走去,吴邪赶紧转身去开门。刚刚还开着的门这会儿却像被焊死了一样紧紧地闭合着,吴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拧动门把,门却纹丝不动。


“吴邪,你怎么不进来?”里面传来邹奶奶的声音,吴邪紧张的回头看了看,四下环顾屋内,手足无措。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喊叫,吴邪的头疼得厉害,像是有一群野鬼紧贴着他的耳朵不停的嘶喊,那声音几乎刺穿他的大脑,吴邪下意识皱紧眉毛去捂自己的耳朵,那声音似乎是从吴邪脑中发出的一样,高频率的喊叫更加嘶声力竭了起来,吴邪几乎忍受的去听那些声音终于从中分辨出什么,好像有人在低声说话,不对,不是一个人,很多人!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急促的不停低声说话!声音重复又交杂在一起!


“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


“别让它看见。”“别让它看见。”“槐树。”“对,是槐树。”“别让槐树看见。”


“别让槐树看见。”“别让槐树看见。”“躲好了。”“躲好了。”


“别动。”“千万别动。”“不要动。”


“再等等。”“等等。”


“快来了!”“要来了!”


“他要来了!”“他们要来了!”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2 16:08:00 +0800 CST  
第十八小时






“谁要来了?”吴邪低声问道,那些声音却突然又消失了,吴邪等了一会儿没回复,那边邹奶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吴邪赶紧蹲下身子,整个趴下,从避着窗外的槐树小心的爬到床下。


吴邪一直爬到最角落靠近衣柜的死角缩着,他整个趴在地上小心的用余光瞟着外面,这个角度槐树高处的树枝被窗户和墙挡着,伸进来的树枝几乎整个横在床上,探不到床下。吴邪刚躲好没一会儿,里屋的脚步声就已经走到外面了,吴邪不敢动,只听见拖鞋在地下摩擦的声音。


“吴邪,”邹奶奶的声音带着一种压得低低的愉悦,上扬的调子被挤压出沙哑的质感,让人几乎可以想象出她那张扬着笑容的干瘪的小脸,“你在哪儿?”


吴邪等了一会儿,感觉脚步声又转到了门口,他暗暗地转了个方向想爬回衣柜旁,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地面传来一股轻微的震动,紧接着是东西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吴邪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个圆形的东西,表面似乎有一层毛一样的东西,黑糊糊的。吴邪警惕着那玩意儿滚到床底,死死的盯着,那东西突然在椅子腿上撞了一下,翻转过来,露出一双惨白没有眼珠的眼睛。


头!那是一颗头!


吴邪浑身剧烈的抖了一下,几乎立刻就要大喊出声,他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拼命不发出声音来,喉间忍不住要干呕,心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吴邪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抖着松开自己的嘴,打量起那颗头起来。


那只暴露在吴邪眼前的眼睛睁得很大,翻着眼白皮肤不知道是因为生前就很白皙还是死亡后引起的,看起来非常苍白。对着吴邪的只是一个侧脸,鼻子小巧,脸的轮廓不明显,是个小孩子。


脚步声又近了,吴邪小心的往后缩了缩,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边,苍白满是皱纹的手从上面伸下来要将那颗头捡起来,第一次没拿好,头又在地上滚了一圈,这一次整个正脸都对着吴邪了。


吴邪看清那长相刚镇定的心疯狂的又跳动起来,吴邪没忍住急促的喘息了一下,那居然是他自己的脸!


空气霎时间寂静了一下,弯腰捡头的邹奶奶动作一顿。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上面的树枝被风吹的动起来,花被吹落掉了下来,一朵慢慢的从床上飘扬到吴邪旁边。吴邪被几乎定住的邹奶奶吓得大气不敢出,也没空理会落下来的花。


就在这时,吴邪突然感觉耳后一阵低低的扭曲的笑声,“找到你了。”


吴邪回头,邹奶奶瞪着全是眼白的眼睛看着他,挤出一个促狭诡异的笑容。


几乎同时,吴邪的耳边又充斥着嘈杂纷乱的声音。吴邪一声惨叫,拼命的往床外爬,邹奶奶居然行动很迅速,一把抓住他的脚腕把人往自己身边拉。床下空间狭窄,吴邪翻个身对着对方用力的踢了两脚,吓得厉害了这两脚都是用的死力,居然真的踢开了。吴邪趁着这点时间快速的爬出来。


方才还一动不动的槐树现在纸条居然都舞动了起来,吴邪往窗外看了一眼,树干上那个疙瘩里居然有什么要挣脱出来的样子,渐渐地竟然浮现出一张脸。


吴邪冲到门边上去拧把手,果然还是动弹不得。槐树枝条长度有限够不到他,只胡乱的在窗口处挥舞,但邹奶奶随时都会爬出来抓住他。吴邪冲进里屋一把锁上门,里屋只有一个窗户,他赶紧爬上去开窗户,咬牙使劲儿半天也没能打开窗户。


门上已经传来开门的声音,吴邪从窗户边跳下来,匆忙之间手指被划破,吴邪愣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立刻跑到门边用血在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镇鬼符。这里临危总算没有出岔子,黑红的血液马上发出光亮,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吴邪又快速抄起屋内的东西奋力去咋窗户,那窗户结实异常,孩子的力气又不大,吴邪砸的手臂和虎口一阵阵发疼也只砸出了几道裂纹,而门口的符咒力量却越来越弱,吴邪急的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他无意识的握着拳,突然听到一阵近乎狂躁的声音,耳边那些声音疯狂的在说着什么,吴邪半天才听清它们在说着什么。


“来了!”“来了!”


“他们来了!”


和上次不一样,吴邪立刻就反应过来到底是谁来了,他对着窗外大喊了一声:“小哥!”脖子上的坠子突然一阵发烫,紧接着旁边的窗户就被猛地击破。身后的门也传来被暴力打开的声音,吴邪赶忙爬上窗户跳了出去。


张起灵在对面接着,一把把吴邪托住,拉着吴邪往后跑了几步。


身后那边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玻璃崩裂的声音,张起灵脚步猛地一顿,抬手在吴邪身上画了个东西,把人往边上一推,“去旁边躲着,别闻花香。”


吴邪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是张起灵用血画的煞阴图。


煞阴图这种东西辟邪保命威力极大,但一般人画不了,要么要道行功底深厚如张启山者,只气息就足以让鬼魅畏惧,以气为笔,成图避凶;另一种方法要画图的人命中带煞,气血凶险,以血养图。吴邪师从张启山时间不长,这煞阴图的威名却是听过的,张起灵绝不会有张启山的功底。吴邪一时震惊在一旁,张起灵居然是天煞命。


另一边,张起灵在树下布阵,脚下飞快的扫动着,引天魂接地气,沟通天地灵神,在半空中用血画着什么。邹奶奶似乎被惹怒了,两眼边满是暴起的青筋,指甲变长血红,身体微微弓起向张起灵跑来。


张起灵也不惧,只微微向后一退,脚下的针猛地冒出灼热的火舌一把缠住邹奶奶。张起灵用割开淌血的掌心在空气中虚画了几圈,猛地向前一送,邹奶奶便猛地发出一阵尖叫。吴邪半天才看明白,张起灵竟然是用血作刀,径直将对方砍成几半。


阵火将鬼魂的最后一点力量蚕食干净便灭了,只剩下一个邹奶奶的躯壳还躺在地上,她兀自躺了一会儿,自己又木然的爬起来像是没看见张起灵和吴邪一样,走回了屋内。


吴邪发了一会儿的愣才走上前问道:“小哥,邹奶奶她……”


张起灵对吴邪解释道:“早就死了。”他转身看着面前的槐树,吴邪发现那疙瘩里的脸居然一副惊恐的表情,连纸条都瑟瑟发抖着,张起灵一张符咒直接烧了个干净,扭头对吴邪说:“木中有鬼,易生尸胎,以后离槐树远点。”


吴邪点点头又问道:“小哥,你怎么来了?”


张起灵捏起吴邪颈间的黑色坠子,“这是黑金。”


“黑金?”


“黑金阴气很重,能养小鬼,将小鬼魂魄分离能彼此感知。”


吴邪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在自己耳边不停喊叫的是什么,顿时汗毛竖起。


当天再没出什么事情,两个人直接回了家。到第三天才听说邹奶奶正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暴毙,不足一刻钟居然便腐烂的只剩枯骨,同天院子里那颗槐花树也枯死了,闹得满城风雨,传言是不好的东西夺了魂,一时间居然搞的有些人心惶惶。


吴邪的逢九一直陪伴了两个人大半个学期,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张起灵上半年学学校没转完,最熟的居然是出教室拐弯去吴邪班上的路。一直到吴邪过生日,满了十岁,才再没了这些阴邪琐事,师徒三人得以休息一下,张起灵也才得以享受正常的校园生活,不用因为经常无故旷课被记过。


吴邪也渐渐地越学越多,越学越精,不会被小鬼吓得到处跑,碰到不太难对付的,已经可以自己收服。小学转眼闭眼,升入初中,高中,大学,再到初入社会,一直到现在一边工作一边还揽着避邪收鬼的私活,日子精彩又逍遥自在。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3 12:43:00 +0800 CST  
第十七小时




吴邪在梦里听见哗啦的雨声,昏昏沉沉的猛地惊醒,瞪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也不说话掀开被子就往窗边跑。


张起灵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眉头微皱。外面雨雾细密,空气中暗气流转。


吴邪走过去也皱眉道:“洗尘雨?”张起灵沉默着点了点头,吴邪咂舌,“因果这么重,这个委托还真有蹊跷啊?”


洗尘雨顾名思义在头七天降下用来洗去逝者因果凡尘,算起来不是什么稀奇罕见的玩意儿,只是雨落必然伴着因果,这样的逝者不是命格轮回就是红尘不了。换而言之,想做的没做,想见的未见,想懂的无法懂,心有不甘,不入生死空门。


张玉的委托必然是有些隐瞒了,吴邪暗忖这事儿可能没刚想的那么简单,不该死的人死了,因果自然就结了下来,不弄明白张玉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儿,结不解,魂不入道。


他正想着突然感觉旁边的张起灵正偏头看着他,吴邪有点愣神,抬头也望了张起灵一眼,“小哥,怎么了?”


张起灵看着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半天才开口道:“那条命可能不简单。”


吴邪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张起灵说的是委托里提及的张玉带走的那条命,吴邪点头又问道:“既然有关系,为什么委托不提?”吴邪的话音刚落,自己脑子里就一通,暗道:“作祟!张玉在家里作祟,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不敢说。”


张起灵看着吴邪一点头,两个人显然是想到一起去了,吴邪便接着说:“我们一会儿直接去张玉家里。”


张起灵“嗯”了一下,“现在还早,先吃饭。”


吴邪一听到雨声就惊醒了,也没注意看表,听张起灵这么一说才又扭头去看屋里的表,还不到八点,吴邪有点诧异,昨晚凌晨才睡着,今天居然七点就又醒了,他嘟囔了一句:“年纪大了连觉都没得睡了,直接等老等死好了。”


本来挺轻一声,没想到张起灵在后面接了一句:“瞎说什么。”


吴邪有点惊讶,回头看了张起灵不悦的脸反应过来嬉笑了一下,“你还忌讳这个?”同行有的是阴阳道家术士避讳生死事物,对晦气的话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其实也不能说别人胆子小,做这一行就是在灰色地带行走,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哪怕不死在厉鬼爪下,接触久了阴气,也没有什么天伦之乐可享,要是到了晚年沾染的死气多了那几乎不能再算活物。


但张启山师徒倒都不是这个个性,张启山和张起灵道法精通又都不沉迷生死,吴邪一身灾命,做久了事情又都看透了生死更是再没有什么畏惧的。今天张起灵突然来这么一下,吴邪居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起灵也不解释,但脸上总归不痛快。吴邪也就不去撞张起灵的枪口,老老实实闭了嘴进屋去洗漱。


吴邪一边刷牙又一边想起这事儿,自己闷头念了一会儿心道估计是年纪大了不比小时候,算起来张起灵已经三十几,而他也年近三十,抓鬼驱邪法事做的越多,年纪越大,这些玩笑就越发开不起来了。吴邪正想着一会儿出去和张起灵示个弱,好歹是他唐突,就倏的听见外面张起灵喊了自己一声,吴邪跟着要开口应道,结果忘了一嘴刷牙水,差点咽下去,赶紧吐了才回头回答:“怎么了?”


“早饭你做吧。”


吴邪想了想,饭一直都谁得空谁做,只是向来张起灵无论早上起床还是中午回家都比吴邪更早,久而久之这饭几乎是张起灵一个人做的了,自己好一阵子没摸过锅,就擦擦嘴出来问:“好,小哥你想吃什么?”


“片儿川。”


吴邪一听就笑了,腹诽难怪要他做,馋这口了。吴邪和张起灵上学后,张启山就也跟着留在了杭州,没法过以前云游潇洒的生活,苦闷的当起了两个徒弟的家长。吴邪逢九年的时候,有心无心的祸接连不断,在班上老师眼里就是个问题儿童,人不坏,但手脚不老实极了,今天撞碎了玻璃,明天摔坏了教室盆栽的花盆。张起灵更甚,居然帮着弟弟摔桌子踢椅子。张启山三天两头的往学校跑,跑得一张老脸在学校老师间居然熟悉的很了。吴邪自知师傅不高兴,每到这时候就主动进厨房做完片儿川。他做饭不太行,但片儿川是一绝,大概是骨子里还带着地道的杭州气息,汤汁鲜美,外面的都比不上。


后来两个人考了外地的学校,先后离开杭州,吴邪学业生活忙起来,只偶尔能做一次给师傅解解馋,再到师傅去世后,吴邪更少下厨。


吴邪洗漱好了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居然材料齐全,连潮面都备好了,吴邪回头问了张起灵一声,张起灵似乎还在客厅看委托的事情,远远的答道:“昨天买的。”


吴邪“哦”了一声,东西拿出来摆好了突然又想张起灵昨天什么时候买的,他们不一直在一起吗?再想又想不起来两个人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吴邪摇摇头,心说年纪真是大了。


许久不做手有点生,吴邪废了一阵子的劲儿,面端上来的时候都九点多了,张起灵正给人打电话,看见吴邪出来点了下头。


吴邪指了指电话,张起灵说了声:“胖子。”将电话递给他。


吴邪笑嘻嘻接过电话刚“喂”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那边中气十足的喊道:“呦,半天没接电话老子以为你床上起不来了呢!”


吴邪挑了下眉,“没空跟你耍贫嘴,一会儿有的你忙。”


胖子笑了两声,“不就那个张什么的小子吗,小哥跟我说了,这事儿好办,咱下午亲自去看一眼不就得了。”


吴邪“啧”了两声,“都下洗尘雨了,什么事儿也不好办了,不是死了个人?”


胖子沉吟了一会儿道:“死人这事儿,我今早找人打听了一下,还真有这么回事儿,但是这个咱要当面谈。”


吴邪狐疑,这张玉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连胖子都拐弯抹角的,他正要问,胖子就接着说道:“这么说吧,姓张那个小子死后没几天,有个人出车祸死了,头直接撞了个大窟窿,当场死亡。”


吴邪一愣,头部受创造成的颅脑死亡在各项案件中相当常见,他便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但是现场没有车的痕迹,从轮胎印到车撞坏的碎片干干净净。那儿有监控,前后都没车经过。当天下暴雨,路口都封了,那人也不知道怎么上去的,监控没有。”吴邪有些惊讶,刚想说胖子就把他想的说了出来:“就像他在别处被撞死了,突然给扔到了现场一样。”


吴邪想了想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是车祸?”


“法医鉴定了。身上的伤,还有撞出去又掉下来在地上的擦伤,跑不了了。”


吴邪忍不住皱了下眉,下意识去看张起灵,张起灵倒照常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吴邪估计胖子应该还没和他说,便又对胖子说:“那怎么……不说呢?”吴邪含糊的问道。


胖子压低了声音,“不是人不能说,是那条路。”


“路?”吴邪下意识反问道,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发现尸体的那条路?”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4 12:16:00 +0800 CST  
第十六小时




世间万物皆有灵,气和水掌管一地的运势最具灵气,土与它们不同,是运势的具象化表现。


古时候土地化灵开智的事情不少,但随着社会发展,连气都吸取不到多少的灵气,更不要提靠气运滋养的土木了,何况沥青水泥的现代化公路。能化灵的东西都是自然纯净的,先天带着天地灵气,人类的工业发展耗尽了它们的灵气,没了这些就是死物,没有再“活”过来的能力了。


既然路本身没有问题,那就是路上有东西。那东西怨气大,迁怒了其他人。


吴邪把胖子说的事情告诉了张起灵,张起灵倒是没有特别惊讶,只听完问了问吴邪的想法,吴邪老老实实的说可能是张玉作祟,张起灵反问了一句:“他是跳楼死的为什么要在路上作祟?”


吴邪皱眉,这恰好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恶鬼作祟都是有原因的,鬼和人不一样,人性险恶,但鬼讲究因果,无因不成恶鬼,没有强烈的执念和缘由,鬼是不可能作祟的。张玉的死固然蹊跷,但是他是死在自己小区,和那条路差的太远,除非中间还有什么两个人没想到的联系。


吴邪百思不得其解,张起灵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先吃饭,过了正午我们去看看。”


吴邪师门很多方法和器件是利用鬼魅的力量,正午天地的正气太胜,对法事有影响,另一方面鬼魅也都是傍晚开始活动又阴气不盛,在那个时间段进行招魂捉鬼最易。张家的名器数不胜数,最出名的要算黑金古刀了。张家古籍记载:黑金性极阴,食人魂魄,以小鬼食之,久而带灵,煅之成刀,可杀鬼破魂,吸魂封于刀内。吴邪第一次在张启山的堂屋里摸到刀下隐约动着的,正是被封在刀内的鬼魂。


黑金古刀有吸阳气的本性,一般人拿不起用不动,实力不够的极易被反噬。张起灵和吴邪都刚好命格特殊,张起灵的煞气比黑金古刀还重,上下挥舞使用自如,吴邪不如张起灵命重,用不动刀,但刀也奈何不了吴邪。


黑金古刀是张起灵出师的时候,张启山一脸严肃的交给张起灵的,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刀你以后拿去用。”便把这把沉甸甸的刀交付给了张起灵。两个人说起来亲缘关系并不远,但张启山从未对张起灵和颜悦色过,到弥留之际对张起灵都是直呼其名。


和对张起灵截然不同的是,张启山是个严师,但极喜欢吴邪。吴邪刚入门不上道,祸闯了一堆,连黑金古刀里的小鬼都被吴邪放跑过,张启山一边气的骂吴邪罚跪一边又操心的给吴邪多加了一道符护身。吴邪小时候怕张启山凶他,后来回过味儿来反而有点有恃无恐了。张启山给别人做法事的时候,这摸摸那碰碰,也不怕,自己拿着一面破鬼镜一柄镇鬼剑到处跑。有次和张启山上门,师傅还没说话吴邪就先跑上去围着那户人家打听询问,那人不买吴邪的帐:“你谁啊!”


吴邪那会儿才十六岁,嬉笑两下也不要脸道:“您好,您好,我是张大佛爷的小徒弟吴小佛爷。”


张启山瞪着眼睛喊了一句:“吴邪!”到头居然也没反驳,没多久竟然真的让吴邪把“吴小佛爷”这个名号给叫起来了。




饭吃完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吴邪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这样有奇怪的委托,难得有十万分的兴趣,拿着委托书来来回回看了数遍,手无意识的拿着笔在指尖转动。张起灵不如吴邪兴奋,神色隐约有些紧张。吴邪以为张起灵是担心这次的事情,扔了本子走过去把胳膊搭在张起灵的肩膀上,整个人几乎吊在张起灵身上,歪头在对方耳朵又咬又亲,被张起灵严肃脸的瞥了一眼,吴邪笑的没个正形。


下午一点和胖子在路口碰头。雨还没停,地上都湿漉漉的,吴邪鞋不防滑,走的有点胆战心惊,张起灵干脆收了伞钻进吴邪伞下,两个人并肩走着,好让吴邪抓着自己。来勘察现场是不能开车的,出了凶案,现场的草木水气是无声的证人,车喧嚣气太重了,又容易沾染其它东西,造成失误。


两个人到的时候胖子正蹲在路边往地下看,听见脚步声抬头招了下手示意两个人靠近。吴邪赶紧凑过去,也弯腰看:“发现了什么吗?”


胖子摇摇头,“雨他娘的都快给老子把什么线索都洗干净了!”


吴邪环顾了四周几眼,这是很平常的一段路,路面干净平整,没有什么坑坑洼洼,两边的绿化带的植被也没有被邪气影响的样子。他闭了闭眼睛,暗自念了个决再睁眼用气息探查,四周,路上,甚至空气里都正常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扭头对张起灵道:“小哥,没有。”


张起灵歪头去看胖子,胖子摊了下手:“我都看过一遍了,现场痕迹是不用想了,最多还有一点血,周围有些草木沾到了血,但气没变化,那血应该没问题,起码没有因果。”


平常人出了事故死亡或者寿终正寝,魂魄自然进入轮回地狱,不会对世间万物造成影响,但明明恶鬼作祟惹出了人命却不带因果,这却是稀奇罕见了。


吴邪把伞给了张起灵,自己又撑了把伞在现场到处逛了起来,不甘心的又反复查看了半天。雨下的不大,但很密,凉意很重,吴邪沿着路边一路向下,两边的植物果真如胖子所说没有异样的萎靡也没有过分的生机勃勃。他反复走了两遍,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只得无功而返,往回走的路上不知道踩到了哪里脚下突然一滑,吴邪下意识抬手撑了一下旁边的护栏才稳住身形。


前面传来张起灵的喊声,吴邪赶紧抬手喊道:“没事儿,滑了一下。”说完他便快步走了回去。张起灵和胖子正蹲在路边的一簇草丛旁边,吴邪翻过护栏也走了过去,“发现什么了?”


张起灵指了指前面,“绞灵草。”吴邪“嘿”了一下,“没想到这鬼地方还有这种靠灵气才能……”话音还没落只见那草居然猛地蹿了起来,叶子骤然变大变宽张开像一张巨大的嘴向吴邪冲了过来。


吴邪心里一惊,黑金里的小鬼几乎立刻在他耳边喊叫了起来,事发突然吴邪被那齐声的嘶声力竭的调子一时竟然震得懵了一下,耳边张起灵急切的喊了一声,黑金古刀同时出鞘。吴邪只觉得眼前一花,本来几乎要把它吞进去的草已经被齐根斩断。


胖子冲过来一把抓住他,“怎么回事儿?”


吴邪茫然的摇了摇头,绞灵草不是什么有威胁的东西,专门吸附在灵力充沛的东西上寄生生长,灵气吸的足够了便可开智,但再有灵气再厉害说到底也只是个植物,从来没有主动攻击人或者其它东西的情况。


张起灵皱着眉想了想,突然转头问道:“你碰了什么东西?”


吴邪更是诧异,碰了什么?他和张起灵一起从家里出来到现在没有单独行动过,什么时候沾染了些东西能让两个人都不知道?


吴邪想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转身翻过护栏一路向下跑去,一直跑到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仔细查看。张起灵和胖子跟着追过去,吴邪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转头大喊:“找到了!”


只见护栏上有一块儿小小的深色污渍,三个人彼此看了一眼。


是血。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5 17:53:00 +0800 CST  
第十五小时






血渍只有很小一块儿,栏杆不同于草木生物没有灵气沾染了血污也表现不出来,再加上下了半夜的洗尘雨,仅剩的那点血渍要不是被吴邪带到对灵气极其敏感的绞灵草旁边根本不会被发现。


张起灵弯腰仔细看了一点,用食指在血渍上蹭了一下,凑到鼻尖闻了一下,吴邪紧张的问道:“小哥怎么样?”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对两人道:“做侧写。”


侧写是利用现场遗留的有效信息,近乎完全准确的还原现场的一种法术。这种法术看着厉害,但是对侧写师的要求很高,能力自然不用说,心思更是要细致如发,拥有丰富的经验。除此之外还要有一个血引,侧写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血引以血为线,既是警戒又是侧写师还原的向导。好的侧写师好找,厉害的血引却是千金难求,也因此侧写效率高但用的人少。


胖子人糙心细,是绝佳的侧写师。张起灵用刀划破手指,手微微一抬,鲜红的血液便争先恐后的向外涌出,渐渐的在伤口处汇成一颗血球,飘起来浮动在空气里。吴邪自觉站在张起灵身边警惕四周。


胖子冲两个人点了点头,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掌心,两手在眼前合十,只见那之中突然冒出一股光亮,胖子身形凝固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两眼虚晃如视无物,手中的纸包已经消失了。张起灵的血滴隔着一小段距离飘在胖子旁边,三个人一起在雨中站着一言不发,四天前的场景在他们眼睛里一点点重构。


地面干燥,天气明朗。暴雨是傍晚突然出现的,现在还完全感受不出风雨欲来的阴沉感。


路上的汽车都往来匆匆,扬起一阵阵沙土,吴邪看到的很长一段画面都是毫无异状的车辆往来,一片祥和平静。


时间和画面在飞速的划过,黑色一点点从上方的天空压了下来,云层开始变厚,景象开始变得灰暗,上方突然毫无预兆的想起一阵雷,风几乎紧接着就从四面八方涌来。路口大概已经封了,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当最后一辆车驶过,雨滴从天而降,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深色水渍,它们紧密的连在一起,迅速将势力范围扩大,地上湿成一片,风也越发的迅猛起来,草木被吹的低伏在地上,空气里满是和着湿气的土腥味儿。


一股诡异的气息突然吹了过来,胖子突然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吴邪精神一阵,来了!


胖子面无表情走的很慢,脸色的人气也散尽了,一阵灰白,眼白泛青。胖子身后渐渐地出现了一个人影,高瘦,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被雨打的湿透贴在身上,头发也都凌乱的淌着水,低着头顶风走,两手在前面挡着风,下脚似乎很吃力,走的跌跌撞撞。张起灵的血滴立刻就飘了过去,紧紧地跟在那人后面。


他跟在胖子后面从张起灵和吴邪眼前走过,眼睛眯着四处扫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吴邪看了看天,现在的天已经很吓人了,黑色浓重的像是夜晚一样,雨下的更是瓢泼,什么样的人会在这种时候独自一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吴邪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起灵,只见对方也是紧锁眉头一副在苦心思索的样子,张起灵既要看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又要时刻警惕周围,要注意的东西多,吴邪不好打断张起灵,自己就又扭头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诡异,那人只是不停的在路上来回走动,脸上的表情很焦虑,胖子带着他走了很多地方,但除了明显的焦虑,对方都没有动作,甚至一直走到血迹遗留的地方也没有反应。


侧写一旦开始,在法术的推动下,遗留的信息与气场就会自动回放事件发生时候的画面,少有没有动静的,也只需要侧写师稍加引导……怎么会没有反应?!


吴邪心中的疑虑增加,大脑飞快的转动,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侧写要有引子。脚印,手印,遗留之物,血气等皆可,其中以手印脚印为上,血气为下。”


吴邪听了有疑,搬着凳子又往张启山身前凑了凑,“血气是人之根本,侧写还原不应该是以根本为上,为什么反而为下?”


张启山瞪了吴邪一眼,“血气是人之根本更不能马虎,根本若有错,侧写必然招致祸灾。”


吴邪想起张启山那段话猛地一个激灵,那滴血!侧写,血少说,气是最容易遗留的证据,吴邪和张起灵,胖子三人凭借一丝一缕的气息用侧写推断完整事件的事情没少做,一是侧写做的人少能在引子里做手脚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另一方面这些年信仰阴阳道家的人几乎灭绝,真的做了些亏心事惹了灾也想不到来掩饰,血气反而成了最不容易出错的证据。但张玉这个案子不对,从开始到现在真相似乎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那滴血有问题!


吴邪马上扭头喊张起灵,“小哥!”


张起灵同时脸色一变,“不对!”


胖子也跟着一顿,他身后的人却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大量的血像是从身体内部涌了出来一样,手臂和腿突然折断,他猛地扑倒在地上,皮肉和骨头破裂的声音在风声里居然听得很清晰。


吴邪这一行做了这么久,被邪祟缠上什么样的死状没见过,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蹊跷的惨死还是让吴邪呆在当场。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平和的气息陡然变化,竟然冲出了一股凌厉的杀气。旁边一直飘着的张起灵的血滴猛地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还没掉在地上就突然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一样整个炸开。


“有东西!”张起灵抽刀大喊了一声,吴邪从兜里迅速抽出一张符箓,在雨幕中剧烈的燃烧起来,大雨,狂风,黑色的天空迅速消失,侧写强行结束。


吴邪和张起灵背靠背死死地盯着周围,胖子慢慢地退回来。


“怎么回事?”


张起灵低声说道:“血引断了,有东西在这里。”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5 17:53:00 +0800 CST  
第十四小时




三个人背靠背屏息凝视前方,硬是足足静等了几分钟。胖子最先开口,“小哥?”


张起灵微微点了下头收了手里的刀,也皱眉说道:“没动静。”


吴邪还有点懵,刚才的气息夹杂着浓重的阴骘意味,现在却都消散尽了一样,空气里干干净净。他疑惑的看着身旁两人,对胖子说道:“真没有?”


胖子扬声说道:“老子这能弄错,别的不说,识气小哥都比不上我。”


这话是真的,胖子不同于吴邪和张起灵,是个散修,自行修炼,在认识两人前云游各处,虽然不算正儿八经的世家出身,但野路子多,见识广,经验更是比两人无法比拟,而识气靠的就是日积月累下对气息的感知。


三人收了架势,又私下勘察了一番,却真的再没发现什么异处,时间已经又转了一圈,天色不早不能再耽搁下去,找不到线索也不能干耗着,干脆就转了方向往张玉家里去。


路上吴邪才问了胖子车祸的死者到底是谁,胖子解释道:“死的那个叫陈青岐,是张玉的高中同学,但两个人一直不怎么对付,不知道有什么过节,毕业的时候据说还打了一架。这陈青岐也不是什么好人,家里有几个钱,自己在道上混的,还放过狠话说要打断张玉的腿。”


也不怪吴邪现在才问,平常人断案子,首先警觉查的都是死者的人际关系:亲戚朋友,花边新闻,熟人作案,仇家寻仇……但亡魂害命却不行,这些构不成因果。人活着能结下的梁子太多,要一个个讨过去惹出的血事将数不胜数,阴阳大乱,也因此生前结下的仇除非弥天大恨死后一般就烟消云散了,道家术士也就不从这些地方入手,直接探气,得果寻因,这边行不通才从生前的灾祸仇家查起。


张玉和陈青岐结的梁子远不至于要张玉死后作祟到这种地步,那滴侧写的血也有问题。吴邪没想出头绪,旁边两个人也一言不发,吴邪看张起灵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松懈过,想了想凑过去捏了捏张起灵的手。


张起灵偏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反手把他的手包在掌心。




张玉家住在市郊一个老旧的小区,吴邪三人按着给的地址一直找到对方家里,相比外面小区里破败的样子,张玉家里装修的很不错,明亮干净,只是从大门到窗户都贴满了符纸,墙上挂着桃木剑,张玉的家人脸色灰暗,精神萎靡。


吴邪打的头阵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张玉家人马上就迎了上来,抓着吴邪的手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救命,吴邪被捏的手腕生疼,又不好挣开,只能强忍着劝对方冷静下来。


三个人花了一阵功夫才把张玉的家人安抚的坐在沙发上讲张玉跳楼作祟的事情,说话的人是张玉的爸爸,他情绪显然还有些激动,吴邪听了好一会儿才隐约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张玉跳楼前就表现出了一些不对劲,但张玉性格腼腆,以前也经常突然陷入沉默,况且孩子大了总都有些自己的秘密和烦恼,一家人谁也没有在意。


吴邪追问了一句:“是哪里不对劲?”


张玉爸爸想了想,说道:“有天放假回家,张玉很晚才到,胳膊上脸上都是擦伤,胳膊被划破了蹭了一身血,他说是路上回来摔了一跤,让他奶奶给擦了点药就睡去了。结果晚上就发了烧,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好,手脚冰凉,饭也不怎么吃,话也不怎么说。我们以为张玉可能心里有点事儿,想让他自己休息一阵子,等过几天……”说到这儿张玉爸爸沉默了,后面的事情在场的都知道了,张玉在返校前一天从阳台跳了下去。


张玉家住七楼,下面是一片水泥地,张玉是凌晨跳下去的,头直接着地,砸出砰的一声,脑浆都砸了出来。整栋楼居然也没有人察觉到,一直到第二天有人出门晨练才发现张玉的尸体。


吴邪看眼前一家人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也不没急着催促,转而打量起了屋内的情况。符纸很多贴的很杂乱,上面画的图却都是些江湖骗子拿来唬人的那一套。其中一个房间关着门似乎锁上了,门框周围被符纸贴的严严实实,正门上方悬了一把桃木剑。


吴邪和看了胖子一眼,胖子点点头,看来那就是张玉的房间了。吴邪又看了一眼,他突然感觉到那房间里似乎有种奇怪的气息,他皱了下眉,手下不动声色的捏了个决想一探究竟,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吴邪愣了一下,偏头看张起灵神色有些严肃的瞟了他一眼,便在张起灵手上拍了两下,收了动作。


张玉的爸爸发现吴邪视线,顺着往后也看到了那个被封的房间,脸色一变,半晌说道:“那是张玉的房间,凌晨两点,张玉从那儿……”


吴邪顿了一下问道:“房里有问题?”


此话一出,在座张玉家人都露出恐惧的神色,张玉爸爸哑声说道:“大的事情委托之前都说了,张玉找上他妈妈之前那房里也,”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不安宁……头两天收拾张玉东西的时候,经常刚找到的东西就不见了,全都……掉到他摔死的地方了。我们觉得有点邪乎,闹了几次就把张玉房间锁上了,结果第二天锁好的房间又打开了,而且……”


“张玉一直在里面。”


吴邪马上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应该是张玉在房里出现并且作祟的事情,他正要开口,旁边的张起灵问道:“第三天怎么了?”


张玉作祟第三天,陈青岐死了。


吴邪纳闷这事儿胖子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张起灵问的是陈青岐蹊跷死在数十公里外,张玉一家凭什么知道那人就是张玉害死的,总不见得就因为高中那点摩擦?


张玉爸爸皱着眉,艰难地说道:“他奶奶出事当天晚上,张玉又来了。”


那天晚上,张玉爸爸在医院照顾受惊的奶奶,晚上陪床的时候出了件诡异的事情。前几天家里不得安宁,在医院里才终于有点安心,张玉爸爸照顾好老人后很快就睡了。


睡到酣处,却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的醒了,但还不太清醒,半梦半醒的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床边立着一个身影。张玉爸爸起初没在意,以为是护士查房,又躺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个身影低头盯着自己半天没动,这一下,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张玉爸爸吓得几乎不敢出气,屋内光线很暗,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拼命冷静了一会儿才听见屋内有个低低地声音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语速很快,张玉爸爸听了半天才听出那是一个地址,被快速疯狂重复的一个地址,几乎在他听清楚的同时,床边的人影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狰狞着脸向他掐过来,那张扭曲的脸一直凑到张玉爸爸眼下,他才认出那竟然是张玉,张玉带着恨意在他耳边说道:“明天就要你死!”


张玉爸爸被掐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后背汗湿一片,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张玉爸爸想着张玉最后那句话惊慌失措了一天,自己平安无事却等来了陈青岐的死讯。


吴邪听到这里突然插嘴道:“地址是那条……”


张起灵眼疾手快猛地伸手捂住吴邪的嘴,吴邪回过神儿下意识看了张玉一家的表情。他们在怕。


吴邪转了转眼珠,他们肯定说过路的名字,发生了什么?


TBC




这个周六日每天三更,总共写了一万六千多字,把《24小时》一次性完结了,今天贴吧搬文也一次性搬三更好了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5 17:56:00 +0800 CST  
第十三小时




吴邪又问了路的事情,但张玉一家讳莫如深,无论如何竟然不再开口了,吴邪做为难状,半天才从张玉爸爸嘴里撬出来三两句模糊的会做噩梦,醒来浑浑噩噩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张起灵凑在吴邪耳边说了一句,“鬼压床。”


鬼压床是最常见的作祟,症状也简单,无非是在睡觉安眠的时刻被鬼纠缠,陷入混沌的状态,意识昏沉,等天亮了,阳气胜过阴气,睡着的人自行醒来,便可解除,至于说的第二天浑浑噩噩从楼梯上滚下去只是单纯邪气入体的影响。一般这种作祟的危害程度都比较低,鬼的能力也较弱,对张起灵吴邪这类的专业术士没有作用,但对一般不接触邪祟之物的人却足够了。


邪祟之物,不入轮回的原因很多,有的是尚对凡尘有留恋,有的是怀着极大的恨意死去,血仇不报,怨气不解,无法饮下孟婆汤渡生死河。张玉无疑是后者,对于这类鬼魂通用的也是最佳的解决办法是在头七还魂这日了解他的死因,所谓“知情”;度化他的怨恨,所谓“化怨”。“知情”“化怨”都完成才得以让其重新归入黄土。


从张玉家出来,雨还没停,三个人没急着走,先在楼下转了一圈。胖子拿着罗盘从楼道到花园仔细勘察了一遍,但都没有明显的反应。三个人干脆扩大的搜索面积,以张玉楼下的阳台为中心三个人向三个方向扩散。吴邪几乎屏息来回把自己这条线路走了三遍依然一无所获,正打算联系张起灵和胖子先撤退的时候,胖子的电话来了。


“小吴,西北,劫煞。”


劫煞?!这里居然有劫煞!吴邪顾不上吃惊,赶紧拔腿就往胖子的方向跑去,果然没跑几步,罗盘的指针就猛地一震,迅速发黑向下贴着盘面,牢牢地指着前面。吴邪一直跑到小区的角落才看见正蹲在地上的胖子。张起灵也在旁边,两个人都正盯着地下,吴邪跑过去,只见两人脚下挖了一个土坑,雨中有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应该是两个人挖之前张起灵先血祭镇压了。坑里躺着块儿东西,吴邪刚靠近便感觉颈间的黑金一烫,紧接着一股很强烈的戾气扑面而来。


那是一小块儿镜子,镜面上糊着的赃物被雨冲掉了一部分,光洁的镜面露了出来,边缘锋利,似乎是从更大的镜子上被砸裂掉下来的。劫煞准确的说不是东西,而是某种气息,更形象一点就是气运。人平时都讲运气的好坏,但运气实则不是偶然,人们之所以认为它是由于某个人运气好只是因为看不到气运,真正彩票中奖也好,遇到喜事也好,在前几日都有代表喜旺的气运萦绕。而劫煞于此恰好相反,劫煞,表大凶。


这种气运都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小的喜运还好说,不足以影响周边世界,而劫煞则不同了,劫煞能够形成必然带着因果,甚至恶灵。道家最论阴阳反转,自古便有照妖镜一说,可见镜子可现邪祟达到警示人和驱邪的作用,但也正是因为镜子可见鬼神更容易招染不干净的东西,很容易被反转成为邪物。


吴邪对身旁两人说道:“张玉冲了劫煞,然后蹊跷的死了,死后怨气深重,作祟。”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慢慢地摇了摇头,“不对。”吴邪诧异的看了张起灵一眼,张起灵低低说道:“方位不对。”


胖子在旁边补充道:“八卦图位相不和,张玉的死估计不是这个劫煞……”


张起灵接着说道:“因果倒置,张玉不因此而死,但劫煞却是因为张玉而来的。”


吴邪猛地反应过来,张玉有备而来,对陈青岐的侧写被血误导不能作为判定的依据,如果张玉想害死的不是陈青岐……那张玉真正的对象是谁,在哪里?还……活着吗?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接踵而至,陈青岐的死尚且疑点重重,现在劫煞的出现不但没有解开之前的谜底,反而似乎牵扯进来更多的人。


吴邪倒不担心张玉真的会对自己家人出手,从一开始突然出现在张玉妈妈面前到后来奶奶的昏迷,甚至后面的鬼压床,都只是一些止于惊吓的小手段,实际并没有对这一家造成什么伤害,吴邪思索了一阵儿,说道:“张玉如果不害家里,那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若张玉只是单纯的想害死某人,直接不更好,为何要反复出现在自己家人面前,造成恐慌,从而将吴邪三人引来?


吴邪的话一问出口,三个人都沉默了。半晌胖子先说道:“我们列个单子。”


列单子是胖子的习惯,在陷入困境时将已知的,未知的,和所有可能的原因都列出来,逐一讨论和排查,最后剩下的便是真相。早年三个人经验尚不足的时候,这个法子用的多,后来功力见长了,少有这么苦恼的时候,单子就渐渐地失去了意义。


吴邪听了胖子的话突然拍了下手,“对,怎么才想起来,上次委托还用来找!”


胖子听了倒一愣,笑了一下,“天真你忙晕头了吧,上次那案子简单的很一天就解决了!”


吴邪“啊”了一声,回想了下居然发现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大概是今天一直有点疲惫大脑昏昏沉沉的,摸了下鼻子,“老了。”这么一下吴邪倒想起早上惹张起灵不高兴的那句不吉利话,趁胖子没看着,有点谄媚的笑了一下往张起灵那边凑了凑捏了下对方的手,十指相握。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却没挣开,轻轻在他手背上摸了两下。张起灵的手指有点热,蹭在他手背竟然有点挑逗的意味,吴邪轻轻眯了下眼睛,被张起灵这点小动作居然搞的有点心痒了。


三个人进了旁边的自行车蓬躲雨,掏出笔直开始罗列。


“已知:

1.张玉半夜从家中跳楼


2.在家作祟


3.张玉在乎“路”


4.西北有劫煞”




“未知:


1.张玉为何而死,为何作祟,为何要引起家人注意


2.路上那滴血是谁的


3.劫煞的因果和针对方是谁


4.张玉的怨气从何而来


5.张玉回来是为了什么,害人?害谁?”


已知和未知的都列出来了就该是可能的原因了,胖子最先开口:“张玉和陈青岐有嫌隙,张玉死后生冤。”他顿了一下看了张起灵和吴邪二人,继续说道:“这边基本已经不可能了,除非他们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过节,而这个过节足以让张玉死后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来报复。”


吴邪摇摇头,“应该不会,就算张玉生性内敛,以陈青岐的个性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他一定会大肆宣传,不可能没人知道。”


胖子点点头,“那咱们就再说其它问题。张玉作祟,肯定有怨气,这个怨气的来源和他的死有关。”


张起灵听到这里却突然插嘴,“为什么和他的死有关?”


吴邪奇怪的回道:“他如果不是有怨气怎么会死?怨气最常见的产生途径不就是死于非命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张玉是自杀。”


吴邪整个人一顿,对,张玉是自杀,死的心甘情愿又何来的怨气?


难道张玉是被逼死的?




TBC


搬文搬得太快,写个文花了一个半月,搬也就几天的事情……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8 12:23:00 +0800 CST  
第十二小时




这个想法让吴邪一震,但如果张玉是被逼迫而死,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不甘冤死故而回来作祟,如果是这样那他回来针对作祟的对象就该是逼死他的人,那会是谁?


吴邪扭头看了看外面,劫煞气息带着强烈的因果,不能随便动,那块儿镜子还留在坑里。吴邪看了一会儿便又感觉到了在张玉屋内的诡异气息,他皱了皱眉头,扭头对胖子道:“胖子,你能看到不对劲的气吗?”


胖子“啊”了一下,问道:“你说劫煞?”


吴邪解释道:“劫煞和张玉的屋里,都有。”


胖子左右看了一会儿,又从包里摸出了一只很小的纸飞机,放在掌心,一口气吹了出去,只见那纸飞机飞出车篷,居然没有被外面的雨打落,只在劫煞上方转了一圈,便飞向了远方。


那纸飞机是胖子的绝学,他自己在漫长的游行中琢磨出来的,胖子对气息敏感的很,潜心钻研了几年,搞出来了这么一个东西,叫纸灵。纸灵运作靠的正是气息,几乎能捕捉到只有一丝一毫的气,用在不方便进入或者不能直接进入的地方探查是否有邪气,平时辅助也可以用来防止遗漏一些因为太过细微而没被发现的邪气。


坑内既然是劫煞,自然会有邪气,但应该不至于到吴邪所说的“不对劲”,怪异或者邪气过剩,纸灵会直接被烧成灰,而能让纸灵烧成灰的邪气必然要比胖子本身的气更强大。


胖子对吴邪说道:“你说的不对劲是哪种?”


张起灵也歪头看着吴邪,吴邪有点形容不出来,想了半天犹豫道:“熟悉……感吧……”


张起灵眉头一皱,胖子跟着问道:“你认识张玉?”吴邪摇头,胖子又问:“那你认识陈青岐,来过这个小区?”吴邪跟着都摇了头。


胖子挥了下手,“那这不就奇了怪了!你一不认识死者,没有因果,二没来往过这地方,怎么会熟悉这里的气?”


吴邪心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还正犯愁呢!


这种熟悉感不是从进入张玉家里开始发现的,更早,早到昨天晚上第一次看委托的时候。委托是张玉家里写得,能沾染到张玉的气息很正常。


三个人沉默了半晌,胖子说:“这事儿闹得……张玉要找害死他的人,他真正的对象……天真你没做什么吧?”


吴邪心知胖子问的是张玉该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也烦这一下被问的居然有点没谱了,便道:“老子做了什么,张玉只死了不到七天,我从头到尾不都和你跟小哥在一起?”


谁知胖子居然打了个岔,“吴邪你这不睁眼说瞎话呢吗,你哪儿跟老子在一起呢,你只跟小哥搁一块儿!”


吴邪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两个人这么一斗嘴,三个人间紧张的气氛居然被冲淡了不少,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你今天别离开我身边。”


吴邪点点头,现在真相尚不清楚,何况吴邪突然出了些特殊情况,确实不适合贸然的单独行动。


三个人继续商讨张玉的事情,没想到不一会儿,胖子放出去的那只纸灵居然又飞回来了,胖子拿到手后一查看,脸色一变,抬头对张起灵和吴邪二人说道:“快来!”说完便抢先撑起伞跑入雨中。


张起灵喊了一声“吴邪”便紧跟其后,吴邪应了跟着也跑了出去。


胖子走的方向是小区外,吴邪跑得快了还差点滑了一跤,前面两步的张起灵脚步一顿拉了他一眼,便没放手,一边扶一边拉的往前跑去,吴邪被拽着慢不得,几步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刚出小区没多远,吴邪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哀乐,是出葬。


胖子已经在前面停了下来,吴邪被张起灵扯了也跑了过去,好不容易停下来,弯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半天才喘过气来问道:“怎么回事?”


“劫煞的气。”胖子还盯着前面缓缓走近的送葬队伍,脸上难得有些严肃的说道。


吴邪有点震惊,赶忙直起身子看着前方。


那送葬的人数不少,都穿着黑衣,最前的人抱着像,沿路还撒着纸钱,也没人打伞,一群人静默的走在雨中,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劫煞是枉死的张玉的怨气,送葬队伍带着劫煞气息要么是害死张玉的人在其中,要么……里面躺的就是害死张玉的人。


之前还一头莫展的案子瞬间就得到了这么大的进展,吴邪几乎有点不可思议,胖子只是放了之纸灵,真的就这么简单的找到了问题症结所在?但很快他也确信了,因为那股特殊气息就萦绕在上面,浓重并且显而易见。


胖子没继续在路口盯着,反而马上进了小区的保安室,胖子处事圆滑,最善和人打交道套话,吴邪和张起灵也就没有跟进去,在外面继续观察那队人。


就吴邪看来,他们的队伍算是相当庞大,从衣着到棺材,遗照都看的出来很体面。土葬改火葬后,很多老一辈的丧葬习俗已经渐渐消亡,即使周边地区还有少数土葬的家庭,但礼数也好流程也好,几乎再没有完全的了,而且这样出葬往往费用不菲。


他们走的很慢,等到胖子出来了,那些人才走过小区到了街尽头。


胖子出来后脸色依然没有改善,他对吴邪和张起灵说道:“死的人叫王鹏建,是个出租车司机,就住在这个小区里的。门卫的大爷说也就是这前几天的事儿,晚上开车的时候没看清翻河里淹死了。”


听说是车祸,吴邪条件反射的就问道:“在哪里?”


胖子摇摇头,“我一开始和你想的一样,但不是那条。”


胖子接着说道:“听说这王鹏建这人是个莽夫,没读过什么书,喜欢占人便宜,投机取巧。死前几天却有点反常,半夜做噩梦大喊大叫的,人变得胆小容易受惊,而且瘦的很快,这事儿在小区里大家都有耳闻。”


张起灵说道:“心虚。”


吴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有没有打听到王鹏建到底是为什么心虚?”


胖子摇了下头,“因为没几天他就出了车祸,很多人都认为王鹏建可能预测到了自己的死。”


吴邪想了想说道:“那王鹏建害怕是因为张玉死后回来作祟,他知道了害怕张玉报复自己?”


张起灵却突然摇了摇头,“张玉作祟的事情因为觉得不吉利,张玉家里没有透露过,只能是张玉作祟到了他身上,但是如果张玉一心想杀他第一次作祟就会动手。”他说到这里,看了两人一眼慢慢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一种情况,王鹏建是意外害死了张玉或者临时起意,他的变化是因为害怕和心虚。”


但张玉是从自家的阳台掉下去,王鹏建怎么害死他?难道在后面推下去?要么张玉其实不是坠楼而死,但张玉一家当晚都在,张玉爸爸当晚在客厅看电视到很晚,张玉不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出门又在凌晨两点死在楼下。


王鹏建一个出租车司机,又不能脚踏实地的做事情,家里没有什么大钱,又为什么要在死后,家里大费周章举行这么一个隆重的葬礼?


害人之人找到了,但谜题反而越多了。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19 13:19:00 +0800 CST  
第十一小时






三人跟着王鹏建的送葬队伍走了一阵儿,劫煞的气息虽然浓重但似乎并没有其它人造成影响。


送葬队伍自然不好上去搭话了,队伍目的地是墓地,三人更不能一直跟到那边去,胖子干脆就又把纸灵放出去贴在了棺材上,算是王鹏建下葬那边也多了一只眼睛时刻看着。


吴邪和张起灵,胖子就又返回小区,送葬来回大约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张玉,王鹏建,加上劫煞全都出在小区内,吴邪寻思小区里可能还有什么线索。三个人就又在小区四下查看了一下,一边寻找蛛丝马迹一边等着王鹏建家人送葬回来。


这一次却再没找到任何线索,吴邪不死心的几乎贴在地上一棵草一棵草的找过去,却都一无所获。最终又回到了劫煞所在,这次的疑问又多了一个,这个镜子是何人为何埋在这里的?


因为之前吴邪说熟悉的事情,张起灵不让吴邪靠的太近,吴邪只能站在张起灵后面歪着身子往坑里看,洗尘雨也没有把劫煞的气息洗刷干净。


吴邪想了想说道:“如果小哥猜测的正确的话,王鹏建和张玉的死应该有直接的关系,而张玉回来作祟的对象和目的也就清楚了。但是现在王鹏建已经死了,洗尘雨没停,劫煞也还在,中间是不是还有些问题?”


胖子说道:“死因,张玉的死因还没清楚,张玉心里还有冤,王鹏建的死不足以平息他的怨气。”


吴邪点点头,“而且,王鹏建是司机,这一点虽然现在还没搞清楚,但是和那条路一定有联系。如果镜子是张玉埋在这里的,那他是做好了死后要来找王鹏建的打算?”


张起灵摇头说道:“不对,镜子是劫煞,不是附身。”


吴邪明白张起灵的意思,自古以来,人们都渴求气运,无论好坏,好的求来升官发财,坏的用来害人,但正是因为求而不得才让人们趋之若鹜。尤其是劫煞这种大凶之气,如果张玉只凭借想害死王鹏建的决心去死,并想引来劫煞几乎是不可能。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有误区。”


吴邪和胖子同时疑惑的看向张起灵,张起灵解释道:“陈青岐是误区,王鹏建也是误区。按照推测,王鹏建害死了张玉,但在张玉死的那一天晚上,王鹏建不可能在张玉旁边推他,张玉也不可能离开屋子里。王鹏建是人不是神,那天晚上他害不死张玉。”


张起灵说道这里,吴邪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插嘴道:“剥掉误区,除去不可能的,剩下的一定是真相!”


“张玉从楼上跳了下去是事实,王鹏建当晚不在也是事实,那真相就是张玉自己从楼上跳了下去。”


张起灵点了点头,吴邪和胖子有点激动,赶紧又拿出了单子逐一排查抽丝剥茧。


“张玉不害家人那就是想向他们表达什么?”


“就结果来说,张玉家里很怕那条路,所以张玉的目的是不让他们靠近那里或者……”


“告诉他们那里有问题。”张起灵接道。


胖子跟着说:“如果有问题,那那里一定发生过事情,张玉从回家到跳楼都没有离开家里,那那件事情应该比张玉回家早。”


“张玉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吴邪灵光一闪。


胖子拍了一下大腿,“他娘的!是王鹏建!”


“继续,”吴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说道:“王鹏建是死于劫煞,镜子不是张玉埋得,那就是王鹏建埋得。”


张起灵突然插嘴,“车上的镜子。”


吴邪几乎同时喊出口,“后视镜!是车祸!张玉看到了王鹏建的车祸!死的那个人是陈青岐!”


通了!这下都通了!吴邪的手居然有点发抖,但他还没高兴完,张起灵就硬声说道:“还是不对。”


吴邪扭头去看他,张起灵看着吴邪说道:“张玉没有自杀的理由。”


吴邪犹豫了一下说道:“张玉看到陈青岐被王鹏建撞死,被王鹏建威胁不准告诉别人,内心不安跳楼自杀?王鹏建肇事逃逸心里害怕所以……”


牵强,太牵强了。张玉真的会因为内心不安选择自杀吗?他如果内疚到那种程度直接报案就好,还是王鹏建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


“如果真相如你所说,”张起灵继续道:“劫煞为何而来,那天晚上死在路上的如果真的是陈青岐,那那滴血的侧写就不会出错,劫煞也更有可能是陈青岐引来的而不是张玉。”


吴邪一怔,推理重新转入死胡同。


胖子开口道:“天真猜的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至于劫煞和张玉的死因现在说不清楚,咱们就暂且放放。张玉这边咱们查不到他看没看见,王鹏建还查不了吗,他那天晚上如果真的出了车祸,就跟小哥说的一样,他是人不是神,没法瞒天过海。就算交警那边没档案,如果这镜子真是王鹏建车上碎下来的,他想隐藏这件事儿肯定回去换块儿,掉个监控,咱挨个儿查还找不到?”


胖子说的有理,吴邪也就稍微松懈下来。三个人里面,张起灵是法术最强,吴邪思维最灵活想东西快且准,而胖子人脉最广。三个人取长补短,分工明确。胖子马上掏出手机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招呼着查了一下。


挂了电话,胖子说道:“那边儿给我打听过来一个消息,是关于张玉的。这张玉好像有个红颜,两个人关系特别好,相处挺多年了,但一直没有说破,听张玉同学说,张玉出事儿前几天好像打算告白来找。”


“这鬼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就给你俩说着一听。现在王鹏建家里人还没回来,刚好这边查监控也需要时间,咱哥们仨先歇会儿吧,离头七过还有一段时间,晚上还有的忙呢!”


吴邪这一说也才感觉自己怪累的,从中午跑到现在,体力和脑力都在消耗,三个人就近坐在车篷下,一边休息一边聊天。


三个人从案子说到年龄,这些年处理委托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有些到了垂暮之年,有些刚步入中年,事业生活蒸蒸日上却遭遇事故,更多的却是像张玉这样的年轻人,甚至有更小的孩童,让人唏嘘。


三个人中胖子年级最大,他感慨了一声:“真他娘的快,老子都快五十了。天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十八岁,刚高中毕业,连小哥都刚工作,就两个愣头青,现在连你都二十九要三十了。”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20 13:04:00 +0800 CST  
第十小时




十八岁,吴邪的第二个逢九年,过的也不太舒坦。


不过暗九没明九凶险,吴邪跟着张启山学了个七七八八,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其中最大的一个案子,要算吴邪母校的闹鬼事件,也是因此吴邪结识了胖子。


张起灵上大学的时候,吴邪刚初二,张起灵本想报本地学校,结果最后提档学校是外省的,这一走就是四年,连寒暑假都只有头两年回来过。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几乎和在一起的时间一样长,吴邪又从小都有点粘张起灵,张起灵走的时候,吴邪才十四岁,还能满脸不高兴的拉着张起灵的胳膊不松手。等回来的时候,吴邪都已经高中毕业,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已经开始有点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了,看着张起灵,满脸高兴也只摸了摸鼻子,站在张起灵面前好像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张起灵四年变化不大,然而吴邪却是他回来一次变一次,等他上完学,当年那个小师弟居然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穿着衬衫,和自己站在一起除了稍显稚嫩俨然就是个同龄人。


吴邪九岁的时候刚经历离开父母并且灾事多,第一天自己睡就出了事情,那之后一整年都是和张起灵睡在一起,后来睡习惯了,好在吴邪到上高中前个子都不怎么高,倒也不嫌挤,一直到张起灵走之前两个人都没分过床。


以至于张起灵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没地方睡,张起灵去找张启山,张启山一瞪眼:“睡哪儿?你不一直和吴邪睡的吗?!”


吴邪站在旁边笑了一句:“挤啊,我现在比小哥都高了!”


张起灵上学的时候蹿得快,吴邪却一直不怎么显个儿,站在张起灵旁边抱着他,头只到对方胸口。兴许是到了头了,张起灵高中后身高就再没变过,两个人房门上有两个人的身高线,张起灵的在最上面只有一条,吴邪的却从下面一道一道缓慢且持续地接近,只是吴邪还没来得及和张起灵齐肩,张起灵就跑了。


张起灵听见吴邪那句回头看了他一眼,吴邪抿着嘴笑的有点生疏的矜持,眼睛里却得意的很。


等到张起灵回屋收拾东西的时候,吴邪跟在后面趁着张起灵进门的瞬间赶紧瞄了一下门框上的线,一看就笑了,张起灵大学果然也一厘米都没长,这才踏实下来自己确实比对方高了。


吴邪那张床确实太小了,两个人晚上几乎不能同时平躺着。吴邪本来想睡外面,结果张起灵被吴邪小时候掉下床吓怕了,习惯性的把人推到里面去,搞的吴邪有点哭笑不得。


两个人这么推了两下,好像之前的那点陌生感现在又突然消失了,张起灵侧躺在床上问道:“你比我高了?”


吴邪哈哈笑了两声,从床上坐起来,跨过张起灵爬下床把人拉起来推到门框边,“小哥你再比比。”


张起灵背靠着门框把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回头一看自己手下压着的还是当年那条线。张起灵抬眼看见几乎紧贴着上面还有另外一条新线。吴邪在一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推开张起灵自己靠过去,不多不少,正好和那条线齐平。


张起灵看了一会儿问吴邪,“多高?”


吴邪看着张起灵也不说话,笑了好半天才开口:“一八一。”


张起灵一米八整,吴邪一米八一,这真是绝妙的身高差。张起灵闷了一会儿,说了两个字:“睡吧。”


吴邪在后面无声的大笑了一会儿,也跟着爬上床。


第一天晚上睡的还算安稳,两个人都各占一边互不侵占。一觉起来那点仅剩的生疏感散尽了,吴邪拉着张起灵几乎把自己这几年的事情说了个遍,又恢复了有点黏着张起灵的性子。张起灵第二天晚上睡到一半儿就突然被落在自己肚子上的一条腿砸醒,躺着清醒了一下才歪头看见抱着自己正睡的熟的吴邪。


吴邪从小就喜欢把腿翘在张起灵身上睡,那会儿吴邪小,张起灵也不觉得难受,就随他去了,现在吴邪一条腿压得他喘不过去来。


张起灵小心的把吴邪的腿推下去,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又被吴邪蹭过来压住了,床就那么大,张起灵也没地儿躲。干脆就翻个侧身把吴邪的腿架在腰上才睡着。


吴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但睡着后又控制不住自己,反复几次两个人就都又习惯了。这习惯倒和以前衔接的顺,好像两个人这四年没分开一样。


休息了几天之后,两个人都闲的没事情干,夏天正热的厉害,吴邪说带张起灵去游泳。张起灵没泳裤,吴邪刨了半天扯出来自己两条扔给张起灵。


结果那条是吴邪初中的穿的,紧紧地勒在张起灵身上,吴邪看着张起灵倒在床上笑岔了气。吴邪诶呦了半天,从床上爬起来,把另外一条递过去。


天气热的人随便动一下就一身汗,吴邪等不及了,胡乱收拾好了东西拉着张起灵出了门,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才如愿的跳进了游泳池,巨大的水花扑了在旁边的张起灵一身。


吴邪从水里钻出来甩了甩头发又猛地扎了进去,在水里游了两圈才仰躺在水面慢慢的滑过来,张起灵坐在池边看着吴邪冲他笑着一个翻身,两手在池边一撑也趴在岸边儿,歪头枕在胳膊上,两条腿在水里划来划去。


吴邪带张起灵去的是个室内游泳池,离学校高三校区很近,平时客人都是学生多。高考后高三放假,旅游的旅游,睡觉的睡觉,加上室内泳池水凉,游泳馆生意反而一下清冷了起来,吴邪乐的这个安静能让他随便闹腾。


张起灵也不管他,吴邪就自己一个人绕着圈的在水里折腾,一会儿在水里翻个跟头,一会漂在水上一动不动,一会儿又悄悄潜进水里趁张起灵不注意,从他前面蹿出来。


吴邪一个人玩儿的没意思了,就拉着张起灵要比赛。吴邪小算盘打的好,他从小和张起灵一起长大,没见过张起灵游泳,刚刚在池子里对方也坐在池边一动不动,吴邪只当张起灵要么不会要么不精。


谁知道比起赛来,吴邪刚喊完开始张起灵就蹿了出去,吴邪赶紧在后面追。开始还玩儿的挺开心,后面就开始发现不对劲了,吴邪感觉水好像突然变得很重,他像是在沙子里滑动一样,手脚无力,吴邪能感觉到颈前的黑金在断断续续的发出什么声音,但他的头埋在水里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围绕在他身边的水不但没有托起他反而开始往下拉扯他的身体。


张启山自从收了吴邪这个小徒弟,这些年就很少出门,住在小院子里过退休老干部的生活。偶尔接两个委托赚赚生活费,小打小闹的都是吴邪出面解决。


吴邪这一下反应很快,八成是水里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来了什么东西。他努力忽视窒息感,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正要默念法术,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被从水里提了出来。


吴邪仰起头喘了一大口气,抬头喊道:“小哥!”


“怎么回事?”张起灵问道。


问题不在泳池的水里,要不然张起灵不会感觉不到。吴邪想了想说道:“附近的水域,可能出了事情。”


怨气和邪气是可以在一定范围移动的,但一般不会影响其他人,吴邪是逢九被招上了。


水鬼最常见的怨气是自己死于非命,尸体漂泊水中发胀腐烂,无所归依。吴邪刚刚明显是被水鬼发泄了怨气想找替死鬼。


这是哪里淹死了人?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22 15:05:00 +0800 CST  
第九小时






吴邪和张起灵赶忙从泳池里爬出来钻进换衣间穿好衣服出来。


水鬼作祟的范围十分有限,张起灵正要查邪气的方向,吴邪一把按住张起灵的手:“小哥,我知道在哪儿。”


说完就往一个方向跑去,张起灵赶紧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有些急切,张起灵边跑边问问道:“发生了什么?”


吴邪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张起灵说道:“我们学校上半学期有一个学生失踪了。”


“最开始是上晚自习的时候点名发现那个女生缺课了,因为那个女生在我们年级属于那种很能闹的人,以前也没少逃课,班长也没管,她舍友也没在意。”


“我们是好几天之后才听说的,好像那天晚上她就没回去,一直到第二天上课人还没来,班主任找不到人觉得不对劲,才报警查学校监控。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我们上晚自习的时候,急匆匆的向人工湖那边走了。之后就再没了线索,大门监控没人出去,但学校里没人,外面也找不到,最后没办法开始捞湖,捞不到就放水,但只勾上来她一只鞋,至于人去哪儿了,是死是活都不清楚。那会儿怕影响高三学习,这事儿很快就压下来了,赔了家长一大笔钱,学校的人工湖边也用栏杆整个围起来,设了监控,不让过去。”


“这件事情当时只闹了不到一个月,就渐渐地没什么人谈了……”吴邪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一下,看了张起灵一眼,“但是学校里传过几次人工湖闹鬼的事情,还有一次几个男生大晚上跑过去要看鬼,结果掉湖里了,幸好发现的早,几个人又会游泳,马上就救上来了。后来说起这件事情,那几个男生说不是脚滑,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们,但监控里什么都没有,再加上本来就是他们几个违反校规,这话也就没人信。顶多在我们学生之间传了传。”


吴邪从小就接触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当初自然也怀疑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但反复看了几次,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好像之前的事情确实都只是意外,高三学业重,之后又再没有听说有学生撞鬼,连谣言都渐渐地止了,吴邪也就没再查下去。


但那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不然吴邪也不至于今天邪气一冒头就笃定是人工湖的事情。


从游泳馆出来到学校的距离很近,吴邪拉着张起灵一直跑到学校大门前。高考后高三离校,老师放假,高二还在旧校区,整个高三部空无一人。


吴邪上去就直接推大门,门锁着。他抬头看了看,估摸了一下高度和脚踩的位置,就握住两根铁栏杆要往上爬。


人还没上去,旁边的门卫室先出来一个人,“诶诶诶,这是干嘛呢?”


吴邪没想到还有人,惊讶回头一看。后面是个穿着白色背心的大爷,踩着一双蓝色的人字拖,拿着一把街上发的扇子,吴邪还能看见上面的“看男科,到xx”。


“虽然我这也不是多大的官,但好歹也看着这么一个门,小同志也不能这么不把我看在眼里不是?”那大爷接着说道,拿着扇子冲吴邪挥了几下。


吴邪赶紧下来,转过身再看才发现不是什么“大爷”,对方看着也就三十来,但穿的却很随便,再加上油光满面,挺着个大肚子,简直就像个退休在家的老干部。


吴邪不熟这位,估摸着是学校放假期间临时请的门卫,赶紧说道:“师傅好,我是这学校毕业生。我哥放假回来说想看看母校,我这不就带他来了嘛!”吴邪说着拉了一把旁边的张起灵,张起灵轻轻地“嗯”了一下。吴邪接着说:“不知道您在这儿,给您添麻烦了。”


“您看能不能给我们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看看?”


吴邪说的诚恳,对方却不买账笑道:“进去干啥?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就一个池子几栋教学楼,你们上这么多年学还没看够?天气又正热,有这功夫不如陪我坐着聊会儿天。”他边说着就边往门卫的房内走,“一天天坐在这儿看着,闲的我蛋都要下出小鸡了!”


吴邪赶紧跟上去,“诶,师傅,这不是我哥想看吗,你就让我进去转一圈,马上就出来了!”


“小同志,”门卫转过来看着他,“你转的不是圈,是你胖哥哥的奖金和工资!”


吴邪哪能退缩,那里面可是个不干净的主,就是这门卫死活不放行,吴邪挖个地道钻都得钻进去。他缠着人家软磨硬泡,硬生生磨了近半个小时,才把对方磨得松了口,起身拿钥匙。


吴邪千恩万谢的拉着张起灵快步跑了进去,门卫还跟着后面喊:“说好十分钟啊,十分钟出来!”


吴邪心说老子进都进来了,再出去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他偏头看了眼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张起灵,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门口的方向便问道:“小哥,怎么了?人工湖不在那个方向。”


张起灵摇了摇头,“先去看湖。”


人工湖不大,四周用栏杆围了整整一圈,水面满是白的粉的莲花,开的很盛,几乎把整个湖面整个盖住。整个学校静悄悄的,吴邪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同,便看向张起灵,“小哥,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张起灵偏头反问了一句:“你第一次觉得哪里不对劲?”


吴邪苦笑了一下,“我不就是一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才没继续查下去吗?”他想了想,“非要说的话,它的煞气这么明显却一直没有找第二个人动手就足够奇怪了。”


吴邪还没出师,隐藏起来或者微弱的煞气以他的能耐还感觉不到,但这个湖奇怪就奇怪在它的煞气并没有像其它的邪祟一样为了自保而有所收敛,反而十分外露,似乎并不害怕惹上术士被斩草除根。另一方面,它的煞气虽然显山露水但是并不强,而且长久都没有害人,也是因为这样吴邪才能放任不管这么久。


现在毕业了,吴邪虽是走了,但不知道这东西以后会不会害人,他早就是做了打算要除掉的,现在和张起灵一起倒是更好。


张起灵摇了摇头,“它在养尸。”


“养尸?”吴邪差异道。


张起灵点点头,“死掉的那个人尸体没找到,被水里的东西养起来了。”


“所以作祟的不是水鬼?!水里有东西?”吴邪吃了一惊,追问道:“是什么东西?”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不知道。现在还看不出来。”


“它不是没有害人,而是在等待时机,等养尸成熟。”张起灵语气有些严肃,“如果是这样,煞气外露大概是诱饵。”


诱饵?吴邪愣了一下,拿煞气当诱饵会有什么东西上钩?普通的小东西机敏着呢,感觉到威胁马上就跑了,普通人察觉不到,要不是师从张启山对这些东西有个一知半解,吴邪也不可能怀疑这个湖,它想钓谁?


吴邪疑惑的看向张起灵,想到什么马上又脸色一变,当然会有东西上钩,它想引诱的是能感觉到煞气的术士,是他们!


张起灵点了一下头,抬手抓住吴邪,“它敢引诱我们说明它不怕,这东西不简单,一会儿布阵你去后面,自己小心。”




TBC

楼主 桐蜀黎  发布于 2016-05-24 11:53:00 +0800 CST  

楼主:桐蜀黎

字数:65592

发表时间:2016-05-08 19:4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5-07 18:36:50 +0800 CST

评论数:18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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