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缘未了》(瓶邪only)

【文案】

他死了吗?

他去哪里了?

生死之外是否有另一个世界?如果有,请告诉我入口在哪里。

人死后是否会有灵魂?如果有,请告诉我它们会去哪里。

有隐瞒,有欺骗,有致命的威胁,有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

抛开一切迷局,

其实只想,再见一面。

(这是一个发生在架空世界的天真吴邪接小哥回家的故事。)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6 11:30:00 +0800 CST  
【食用说明】

1~盗墓笔记架空世界观;

2~我说过这话好几次:我要写个中短篇;

3~我终于做到了;

4~既然是悬疑,那么,我什么也不透露;

5~需要一点耐心,剧情是慢慢铺开的;

6~现代架空文,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切勿考据;

7~cp只有瓶邪;

8~看完记得点赞,留言,并且楼主热烈欢迎长评!

9~时刻牢记,本文HE,《牢狱》那样的开篇我都能掰扯成HE,小伙伴们要相信我;

10~第一次尝试悬疑,所以,请包容,请手下留情;

11~想到什么我再补充。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6 11:33:00 +0800 CST  
完结通知楼(请勿回复本楼)。
一旦连载完结,楼主会在本楼回复,告知大家。
谢谢!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6 11:36:00 +0800 CST  
【一点题外话】
这个贴子是修文重发贴。之前写到一半开始收拢线索的时候,发现剧情上有些bug,比较头疼,所以就暂停更新,闭关修文去了。修复框架的时候,把已经发出来的一部分情节做了细微的调整,总体改变不大,但是伏笔变了不少。为了全文的连贯性和阅读的舒适性,楼主决定重新开贴。
此文在电脑里属于95%的完成度,一边检查错漏,一边发文。速度不会太慢。
另外,众所周知,贴吧吞楼比较严重。我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可能吞楼严重的话,会另开帖子,单独补楼(实在不得已而为之)。
在此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楼主的小伙伴们。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6 11:40:00 +0800 CST  
(1)聚会

“天真,你上哪儿去了,说好了聚一聚,大伙儿都等你呢!”胖子在电话那头嚷嚷着,饭店里嘈杂的声音通过听筒传了过来。

我回他:“知道了,你们先吃着喝着,我晚点到。”

“喂?你那边呜呜的,信号不好,刮大风呢?”胖子道:“你在哪儿呢?”

风挺大的,带着树枝胡乱摆动,毫无章法。冷空气顺着领口钻进脖子里,我打了个哆嗦,于是把围巾扯起来,遮住了手机。“我在外面,一会儿就回。”

胖子叹了口气:“你又去看他了?哎,赶紧回吧,今年倒春寒,山上冷,你自己注意点儿。楼外楼,包间叫‘情缘’。”

“情缘?”我嘀咕了一句,这都是些什么俗名啊。我回了胖子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小花和秀秀到杭州出差,办完了事情,就约我聚聚。我们三个是发小,只是后来各居南北就分开了。小花和秀秀在北京继承了各自的家业,生意上合作很多,他们无论谁到杭州,我都要约他们一聚。这次赶巧,两人一块儿来,本来想带他们在杭州玩玩,可惜他们时间太紧,只排出来一顿饭的功夫,偏又刚赶上今天这个日子。

我到楼外楼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了半瓶白酒,菜倒是一口没动,都等着我。

我抱歉地道了歉。秀秀笑道:“吴邪哥哥,我和小花哥哥难得到杭州来,你倒好,把我们都晾在这里。老实交代,是不是约会去了?要是个好女孩儿,我就饶了你。”

胖子在我面前倒了三杯酒,插嘴道:“迟到先罚三杯,喝完了再说话!”

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妥,不敢辩驳,一口气干完了酒,从喉咙到胃里一连串火辣辣的感觉,被冷风吹僵的身体却似乎很快活络了起来。我朝胖子感激地点了点头。

小花把一碗鱼羹转到我面前,说道:“喝点热的垫个底,酒虽然能驱寒,但空腹喝了也容易醉。”

楼外楼的宋嫂鱼羹十分有名,鲜香可口,一碗热羹下去,白酒烧灼的火辣劲儿也压了下去。

“这位是……?”我一进门,就注意到包间里多了个人,以前不曾见过。我对人脸比较敏感,只要正面说过话打过招呼的,一般我都能认出来。但这个人,我的的确确没有见过。这人穿着挺奇怪的,披着黑色风衣,里面就一件衬衫,连个毛衣都不穿,像过春秋天似的,最奇怪的是他在屋里也戴着墨镜。

“鄙姓黑,吴先生叫我‘黑瞎子’就行了。”他笑着说。不知是不是因为墨镜遮住了半边脸,他笑起来有些奇怪。
“黑……黑先生,幸会幸会。”我有些不太明白,转头看向小花。

小花咽下一口酒,说道:“黑瞎子是我的合作伙伴,杭州这边的生意以后他帮我打理。今天请他过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都在杭州,互相照应着点。”

秀秀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我放心。小花看人一向挺准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我和他们的生意一向没什么交集,小花这出戏让我颇为意外。

胖子举杯:“来来来,先为认识一个新朋友干杯!”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个黑瞎子嘴挺厉害的,和胖子在酒桌上拼得不相上下,酒量竟也丝毫不逊色。胖子走南闯北,年轻时曾在草原上生活过几年,酒量从一斤直接飙升到了无底洞,我还没见他遇到过对手。虽然人不多,但酒席上有他们两人在,气氛一直十分热闹,大家都喝得尽兴。

散伙的时候,小花只是微醺,胖子已经明显胡话连篇走不稳路了。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花带黑瞎子来,该不会就是专门挡酒对付胖子的吧?

小花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语重心长地说道:“吴邪,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吧,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享受生活。黑瞎子有些本事,你若是有任何难题,大可以找他。放心吧,他这个人口风紧,有分寸。”

我知道小花的意思。他大老远地来一趟杭州,我没好好尽地主之谊,倒是他一直记挂着我。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谢了。”

“兄弟之间,说什么谢啊?太见外了!”胖子倒了过来,一个胳膊搭在我肩上,身体几乎一半的重量压在我身上,差点儿把我压趴下了。好在黑瞎子及时救场,伸手把胖子架了过去。

胖子嘴里还在说着:“想当年胖爷我走遍天下,靠的就是个兄弟义气!帮兄弟的忙,就不准他们说这个‘谢’字。天真,胖爷我欣赏你!你丫的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但是有心,讲义气!三年前那个……那个……”

小花一巴掌拍在胖子后背上,生生把胖子的话给拍了回去。他转头对黑瞎子说道:“我叫了车,在门口等着。劳烦你把胖子送回去。”他又对我说道:“吴邪,我送你回去。”

“行了,别送了。”我朝小花摆了摆手,说道:“你们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赶紧回酒店休息吧。托黑爷的福,我还清醒着,叫个车就能回去。”

“天真啊,胖爷我跟你说……”胖子又道:“守孝也就三年,今儿就算三年期满,你该干啥干啥,别整天把自己……”

胖子还没说完,就被黑瞎子架着出了包间。喝醉了的人往往比平时沉许多,胖子身强体壮,力气很大,这般醉态下,竟然被黑瞎子轻轻松松地带到楼下,塞进了车里。这个黑瞎子确实不是一般人。

“吴邪哥哥,保重。”秀秀替我整理了围巾,嫣然一笑,挥手作别。

我回到自己的小楼下,抬头看了看天。那一晚的月亮,和今晚一样,很圆,很亮。月圆人团圆,都只是美好的愿望罢了。正因为不切实际,不可实现,所以千百年来才让人向往。

整整三年了。

(本章 完)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6 19:44:00 +0800 CST  
(2)他的名字

我开门进家,没有开灯,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光,屋里顿时漆黑一片。屋里摆满了家具,可仍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当周围黑暗空寂的时候,我反而没有那么烦躁难安,可以静下心来,慢慢品味这种空寂。

其实,我早该注意到异常的。我出门时都会习惯性地检查门是不是锁好了,有时候没太专心,忘了自己有没有检查过,也会掉头回来再确认一次,所以我极少没锁门就离开。但是开门时,门并没有反锁。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了。

我的脖子上放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寒气逼人,单凭感觉都知道,那是一把锋利的刀。耳边终于响起呼吸声,一个粗旷低沉的声音响起:“吴先生,你最好别动,这把刀很锋利,轻轻划一下也一定能割破颈静脉。”

“你是、什么人?”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但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声音又道:“哦,吴先生胆子比我想象的要大。我以为,你应该会被吓晕才对。一般人应该把我当作鬼。”

“鬼有呼吸吗?”我反问道:“更何况,这世界上未必真的有鬼。”

“那可不一定,这就要问问吴先生了。”

那声音听上去又些空旷感。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说道:“我非富非贵,也没有和人结仇,就算有鬼来索命,也不该是找我。”

“哦。”他拖了一个长音,继续说道:“吴先生对自己的为人这么有信心呀,那就好办了。我们来做个交易,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去打扰你的朋友们了,怎么样?”

“说得倒是好听,我凭什么相信你会遵守约定?”我说道:“如果你问的事情本身就危及我的朋友,那你别想我会配合你。”

“没关系。”那个声音似乎并不意外:“我当然会有办法。”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打在我腹部,内脏被打得痉挛,剧痛蔓延开来,接着,我就感觉喉咙里有一股腥甜味。我疼得蜷缩成一团,就要往地上蹲,却被人提住领子,勉强维持着站姿。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不回答,我就照这个方法好好伺候你。”那声音仍然在我耳边,而脖子上冰凉的刀锋也没有挪开。

“张起灵在哪里?”他问道。

“谁是张起灵?我不认识。”我刚说完,胸口顿时又挨了一下,打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弯下腰去。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口间满是腥甜,吐出一口粘湿的液体,多半是血。这个家伙下手毫不留情,才两下就打得我吐血。我一边奋力咳着,一边悄悄伸手进衣服口袋里,手机上我设置过几个快捷拨号,只要拨通任何一个,这边的动静足够让他们替我报警了。

但我没想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个人竟然能注意到我细微的动作。他掐住我的手腕,说道:“想打电话求助?看来你还是不死心。我再帮你长点记性。”

又一记打在左脸上,我被打得往一边晃,脚撞到沙发,人倒了下去,脑袋磕到地板上,一阵晕眩,就连听到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忽然亮了一下。是我的手机。灯光闪过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楚五官。我十分确定,那是一个人。是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仍是不放弃,提着我的领口把我拉得坐起来,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说,张起灵在哪里?”

“我……不……认……识……”

“啪”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声音十分清脆,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疼。我不知道这人发了什么疯,非要问我一个我从没听说过的人。张起灵,起灵?谁会取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名字?

“好吧,我换一个问法。”那人说道:“从去年开始,你画了一系列的画,每月一幅。画里的人都没有五官,这些人在一个迷宫里寻找一件东西。你自己画的画,总该记得吧?”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这些画我没有公开过,知道我画了这些画的人就那么几个。但我没有刻意隐瞒,所以被有心人打听到也是可能的。这些画,和眼前这个疯子有什么关系么?

我牙口里疼得发麻,于是只轻轻点了点头。

那人又道:“看来,你的确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你怎么知道他去过天宫?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你说的人,我不认识。”我再次否认,但我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我其实猜到他说的张起灵是谁了。

“你在挑战我的耐心。”那人说道:“我可以理解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在你家住了半年,而你——”

他用刀尖挑着我的下巴,继续说道:“你画出了他去过的地方。我想我不需要再给你解释下去了吧?”

我想笑,可是脸上的瘀肿让我笑不出来。

三年了,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

原来,他叫张起灵。

(本章 完)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6 20:01:00 +0800 CST  
(3)是梦吗

“张起灵在哪里?”那个人第三次问道。

“走了。你找不到的。”我说。

下巴上的尖刀威胁着滑向我的喉咙,同时伴随着森冷的声音:“你知道一个人的血慢慢流干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吗?你不会想尝试的。任何细小的伤口都会很快被凝固的血封住,要延长这个过程,就要在全身上下不停地划开一个又一个口子。等一个口子上的血凝固了,再在原来的位置上挑开。所以,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胳膊上一阵刺痛,第一个刀口已经落下。我压住伤口,咬着牙,几乎是用挤出的声音在说话:“他死了……就死在这个房子里!死在我眼前!”

说完这话,我心里一直撑着的一口气突然就泄了,面对架在脖子上随时可能收割性命的利器,我也感觉不到死亡在逼近。

人都已经走了,不论他的死有多么离奇,亦或是他生前有多少秘密,经历过多少传奇,一切也都随黄土掩埋了。
我曾以为一切都只是幻觉,是我魔怔了。但那是真的,他真实地存在过,胖子,小花,秀秀,他们都知道他的存在,他们都见过他。

可他消失地那么彻底,只留给我一段短暂的回忆。

有些东西,我拼命想要忘记,但却总有人不想让我忘记。就像眼前这个疯子说的,在浑身上下开无数个口子,再一次次把愈合的伤口割开,直到这个伤口彻底失去愈合的能力。

我倒在地板上,看着窗外。乌云一步步挪开,透出一些月光来。

“张起灵不会死。”那人沉声道:“但是你会。”

我感觉到锋利的刀刃放到了我的脖子上。我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我深切地知道,我打不过面前的这个人。

窗边忽然响起一阵风铃的声音,月光把黑暗一点点逼开,人影越来越明显。我明明感觉到那刀刃正奋力压向我的脖颈,可似乎有什么力量挡住了刀刃,让它分毫不得前进。

我睁开眼睛看向那个人影,眼前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客厅地板上。窗外的阳光直直地射到我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动了一下四肢,身体酸软无力,一动就疼,脑袋晕乎乎十分沉重。这倒是符合宿醉后的身体状态。我昨天到底喝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躺在地板上就睡着了。

好像不太对,我昨天明明是自己回来的,应该没有喝多。记忆一点点回到脑子里。我想起来了,有人闯进我家,凑了我一顿,好像还跟我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我怀疑自己是做梦了,连自己没喝醉很清醒这部分都是梦,否则无法解释我现在的状态。

我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适应了阳光,忽然发现手上有一片暗红色的印记,像是什么颜料干了凝固在手上。我口中仍然黏黏糊糊的,该不会真的是血吧?我轻轻碰了碰脸颊,疼,好像还有些肿,张口都不太利索。我撑起上半身,身体到处都叫嚣着,尤其胸口疼得厉害。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屋里很整齐,只有沙发稍微有一点斜,手机摔在了不远处。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东西也不像被人翻找过,如果真的有人入室抢劫,那这副景象也太平和了。但如果我是喝醉了,走过客厅的时候撞到沙发,整个人翻在地上而且很不幸地脸着陆了,手机也摔了出去,那倒还真是解释得通。

我翻个身把手机捡起来,已经关机了。我以为是手机没电了,可是开机一看,还有50%的电量。这手机才用了半年,电池一直很好,没有问题。也许是昨晚上摔关机的?我看了看消息,小花和秀秀已经登机了,还把黑瞎子的电话发给了我。

另外还有编辑部催稿的短信,让我从现在开始24小时开机,随时提供进度。我的画稿拖了有好几天了。这年头什么都讲究快,有时候稿子晚个半天一天的,手机也能被催稿的电话打爆。

手机又响了一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小三爷,我是黑瞎子,有事记得找我哦。

小三爷?这称呼挺奇怪的。我琢磨着,这应该和我三叔有关。小花和三叔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虽然我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约莫知道,他们的生意里有一部分打着擦边球,黑道白道都得混。三叔公司里有些人并不称他“吴老板”或者“吴总”,而是称“三爷”,小花也有时被人称作“花儿爷”。一般这么一称呼,彼此就知道对方是道上的人了。看来,黑瞎子和小花的那部分生意有关。

小花把黑瞎子介绍给我,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寻常。我和他的生意没有瓜葛,和道上的人更没有关联,他为什么让我有事去找黑瞎子?我的事情无非就是拖稿和被催稿,要么出门吃饭,要么点个外卖。

我给小花回了个一路平安,便把这些疑惑暂时收了起来,想着以后找个机会再单独跟他聊聊。之后便去卫生间收拾自己。看着镜子里面的人脸,我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这一跤摔得真狠,得有个把星期见不了人了。好在只是红肿和淤血,没有破相,以后脱单不能指望收入,还能指望这张脸。

收拾好自己,又点了份外卖,我坐在画架前,准备闭关把画稿赶出来。昨晚那个离奇的梦倒是给了我一些灵感,我调好几个颜色,开始在画布上打底。

画到一半,编辑的催命电话又来了,我答应拍个照给他看,才把他的唠叨给掐回去。我拿着手机拍了照,手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刚拍的照片之前居然是个视频,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我有些诧异,因为我知道我并没有随手拍照的习惯,用手机录视频就更少了,出于职业习惯,我更喜欢用眼睛和大脑去收集素材,然后用笔画出来。

出于好奇,我随手点了播放,画面就是黑黑的一片,“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过了几秒中,视频里传出来一个声音:“说,张起灵在哪里?”

(本章 完)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6 20:11:00 +0800 CST  
(1)(2)(3)章已发。祈祷没有吞楼。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6 20:12:00 +0800 CST  
(4)胖子的建议

我浑身的寒毛瞬间就站了起来,手里一哆嗦,手机掉在地板上。

咚!手机落地的声音和视频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整个人有点懵,心跳骤然快了起来。昨晚的记忆有那么一点混乱,那手机好像不是我掉出去的,是什么人从我口袋里拿出去扔在一边的。如果我现在不是在梦游,那么手机里的视频,很可能就是昨晚的真实记录。

我搓了搓手,一边深呼吸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手机捡起来,重新播放视频。

“说,张起灵在哪里?”

“我……不……认……识……”

“啪”

“好吧,我换一个问法。”

……

随着这些对话,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些凌乱的画面,又并不是很清晰。我冲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扯开衬衫,露出胸口和腹部的淤青,轻轻一按就疼。这不是摔出来的淤青。一个人面朝下摔倒,会下意识地用手撑一下,即使醉汉控制不了手脚,摔下去摔到脸,也不会把胸口和腹部摔出淤青,因为身体会微微蜷缩形成自我保护。

所以,昨天真的有人闯进我家,企图用暴力手段逼问我一个叫做张起灵的人的下落。

报警!入室抢劫伤人,绝不能放过这种匪徒!我刚拨出去报警电话,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把电话掐断了。

我又跑回画室,检查保险柜里的画。整整十二幅,就是那个人提到的关于无面人的一系列画。还好,这十二幅画都还在。

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我把视频反复看了几遍,画面一直是一片漆黑。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有一阵月光,让我看到了一个人形,但是手机没有录下来,或许手机当时摔得面朝下放着了。那有价值的部分就是视频里的录音了。

我正在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手机突然响了,吓我一跳,原来是秀秀来电话了。

“吴邪哥哥,我们到北京了。今天早上你也不来送送我,这次有小花哥哥同行,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要是我自己去杭州,你可不许不送我!过几个月我们可能还去一趟杭州,到时候就又能见面啦。你要照顾好自己,别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有麻烦就找小花哥哥,让他帮你。喂,吴邪哥哥,你在听吗?”

“哦,哦,在听,在听。”我忙说道,其实我的确有些走神。

“吴邪,”电话那边变成了小花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事,”我说道:“刚才在赶画稿,一时心思没收回来。你们放心,我这边没什么事的。”

我没有向小花提及昨晚的事情,现在一切都不清楚,小花人又远在北京,没必要现在就把他牵扯进来。我想了想,给胖子打了个电话,约他吃晚饭,说是感谢他昨天帮我圆场子。胖子是个爽快人,约吃饭喝酒他历来不推脱,按照他的说法,万年老光棍的业余生活就该是和兄弟吃饭喝酒打麻将。

胖子约我到一个东北小菜馆。两瓶啤酒下肚,我掏出手机,给他大致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戴上耳机看完视频,脸色也变得凝重:“这么说,小哥的名字就叫张起灵,而且有一个很牛逼的疯子在找他的下落?从车祸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隔了三年半了,为什么才找到你头上?当初我们想尽办法查小哥的身份,一无所获。现在人走了,却突然出了这么个事儿,很奇怪。”

我往嘴里塞了好几颗花生米,又喝了一口啤酒,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胖子又道:“报警了吗?”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不是普通的入室抢劫。他的目的性很强,除了找人,肯定还有别的目的。我觉得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应该和那些画有关。一旦报警,一旦这个视频被公开,必然会把那些画也牵扯进去。这个人应该是个狠角儿,常年刀口舔血,出手一点儿都不留情,来路肯定不一般。看来小哥背后有秘密,但我想,他应该不希望这些东西被公开的吧。”

胖子仰头喝完了一瓶,又开了一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就你这小身板儿,不是胖爷我看不起你,你肯定打不过那疯子。我可以搬到你那儿去住一段时间,但这只是一时之计,那疯子没拿到他想要的,就一定还会再回去。”

胖子说得对,敌暗我明,这事儿如果不彻底解决,我一定会再次遭遇他。俗话说得好,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被这么一个疯子惦记着,我迟早要得被迫害妄想症。

“除了你,还能找谁帮忙呢?小花远在北京,我三叔这几年都不管我,老爹又不是那类能搞事的人。”我扒拉了一下,认识的人虽然不少,但是真正遇到难题能求助的,也就那么几个。

胖子道:“我看那个黑瞎子就不错。阿花不是说了么,有什么难题都可以找他。昨儿晚上喝酒,你总走神,都没仔细听。黑瞎子以前干过很多行当,给人当过私家侦探,选过墓地,看过房子风水,好像还当过一段时间的赤脚医生。”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The Pretender》*的男主角是他演的吗?不过你还真能套话。我看你俩碰一杯说十句,没一句是真的。”我把盘子里最后一块锅包肉夹了。

胖子盯着我筷子上的肉,说道:“别跟胖爷我拽英文,他没说演没演过戏。至于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人是阿花选的,应该不太差。”

我把锅包肉放进胖子碗里,说道:“你难得夸他一句。”

胖子笑着吃了锅包肉,掏出手机来就打电话:“喂,黑爷,是我。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两今晚再走一个?嗨,别去外边儿了,我给你个地址,上家里喝,省得回头还得找代驾。行,行,那我准备好酒,不见不散。”
我看着胖子,很是无语:“你俩真是昨晚才认识的?我服了你了。”

(本章 完
~~~
*注:The Pretender(译为《伪装者》)是美国NBC拍摄的一部电视剧,从1996年到2000年拍了四季后无果而终,没有结局。剧中男主角天资异常,有极高的智商和强大的学习能力,可以伪装成任何职业的人。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7 04:43:00 +0800 CST  
(5)黑瞎子的本事

黑瞎子进门见到我的时候,并不意外:“小三爷,这么快又见面了。”

小花虽然把这人介绍给我,但应该不会轻易告诉他我的地址。他昨天送胖子回家,必然知道这个地址不是胖子家,却对我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要么他就是处变不惊,无论心里有多少疑惑都不表露出来,要么他早就查过我,看到地址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我家。

黑瞎子自来熟似的,不等我招呼就坐到沙发上,嘴里叼着根牙签,穿着黑皮衣戴着黑色墨镜,整个儿一街头混混的痞样儿。我挺佩服小花的,他那么个西装革履清新脱俗的人,竟也能和三教九流的人混成一片。

黑瞎子道:“早就知道胖子叫我来不是为了喝酒的。小三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瞎子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不用客气。”

胖子从箱子里麻溜儿地拎出三瓶酒,开了盖儿,放到桌上。我拿了一瓶,但没喝,刚才和胖子在小饭馆儿里就喝了不少,这会儿喝不下了。

我说道:“昨天晚上出了点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请教黑爷——”

黑瞎子打断了我的话:“叫黑瞎子就行,小三爷你又不是道上的人。让我猜猜啊。”他说着,转头四处查看。

隔着墨镜,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嘴角挂着的那种毫不在意的笑容一直没变,倒让人瞧不出任何端倪,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随意的。我看他面朝我坐的沙发停留了一会儿,镜片又转回到正对着我,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昨晚上有人闯进来,摸黑揍了你一顿。当时你就站在现在这个沙发边上,他从侧边攻击你,之后你倒在地上,还吐了些血。”黑瞎子比划着说道:“这个人身高跟你差不多,身手很快,你除了脸上的伤,胸口或者腹部应该也被打了。小三爷,你运气不错啊。”

胖子不乐意了:“黑瞎子,你怎么说话呢,天真都这样儿了,你还说他运气不错?”

黑瞎子没有搭理胖子,继续问我:“你是不是手里有什么东西,是那人想要的?”

我惊讶于黑瞎子的描述,他只是看了看客厅,就几乎还原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忽然有点儿明白小花为什么把他介绍给我了,这个人的确十分厉害。我现在相信,至少他做私家侦探的时候应该很合格。

我点了点头,把手机拿出来:“你先听听这个。”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视频放完后,我总觉得,黑瞎子的笑容没那么随意了,好像他的脸上只有一层脸皮在笑,而脸皮之下的肌肉已经改变了状态。

黑瞎子伸手过来,把视频往回调了五秒,然后把最后这五秒反复放了三遍。

“……”“但是你会。”

胖子问道:“这段有什么问题吗?”

“小三爷,视频你没编辑过吧?”黑瞎子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很少录视频,更不会编辑。你发现了什么?”

“少了一句,就在‘但是你会’这句话的前面,应该还有一句。”黑瞎子说道:“他这时候才对你起了杀意。但是这句话却没有录下来。”

我摇了摇头:“不太记得。”

相信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虽然确认自己昨天做了梦,但是却想不起来做梦的内容是什么,或者脑子里只有些零星的片段。现在各种迹象都表明,昨晚上我经历的事情并非做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但当时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离奇,我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听觉和痛觉还在,而大脑处于某种自我保护机制,会暂时性自我欺骗,隐藏一些信息,有一点像创后应激综合征。我大概就处于类似的状态。

胖子挠了挠头,又放了一遍视频的最后部分。在“但是你会”这句话之前,有一些电磁干扰似的滋滋声,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胖子说道:“确实有点奇怪,所有的声音一直很清晰,包括扇脸上那一巴掌,都没有杂音。这个地方突然出现干扰音,有些突兀。但手机毕竟是电子产品,很容易受信号干扰。”

黑瞎子道:“不止这一处,还有几个疑点。视频结束得很突然。小三爷,如果我没猜错,你后来应该晕过去了,早上才醒来。视频既不是你录的,也不是你按停的。如果意外启动了手机视频录像,在没有人主动按停的情况下,手机会一直保持录制状态,直到电池耗干。小三爷,你这手机至少能录七八个小时吧?可是视频只有这么短。”

胖子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别人录的,那也只能是那个疯子了。但如果是那个疯子,他为什么要留下证据?声音清晰度很高,失真不多,如果将来抓到他,通过声纹分析,就能给他定罪。”

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不安也更加强烈。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小哥生前被卷入了某件很隐秘又很重要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在他死亡三年后,终于落到了我的头上。

黑瞎子拿出嘴里的牙签,脸上依旧笑着,话音却突然变得严肃:“小三爷,你的那些画还在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我把黑瞎子和胖子领进了画室,从保险柜里取出那十二幅画。胖子见过这些画,他平时对摄影绘画也没什么兴趣,只瞄了几眼,就转头看着黑瞎子。

黑瞎子把画一幅幅认真地看完,然后指着最后一幅画上的一个背影问道:“这个人才是画里的主角,你认识他?”

我点了点头。黑瞎子眼力确实很好,十二幅画里有很多人,有正面的,侧面的,背面的,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没有面部五官,区别他们全靠衣着、动作和身体特征。唯有一个人,在这十二幅画里,都只有一个背影。

“谈不上认识,但也不陌生。”我长叹了一口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应该也是昨天晚上那个人要找的张起灵。”

“有点意思。”黑瞎子笑了笑,又咬上了牙签,说道:“小三爷,你把有关他的事情都讲给我听,我才好着手调查。对了,听故事要有花生米,你家囤货了吗?”

(本章 完)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7 04:45:00 +0800 CST  
走过路过看过,别忘了顶个贴哟!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7 06:30:00 +0800 CST  
(内心很希望这个贴子被更多人看到,谢谢)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7 15:51:00 +0800 CST  
(7)画和梦

上大学以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屋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我不大不习惯。我不太会照顾人,请了保姆。可是后来我发现,保姆要么挺害怕,要么就是把小哥当个摆设,并没有像对一个人那样尽心照料。一个月内连换了几个保姆都不成,我就只好自己亲力亲为。

习惯一旦养成,就是一个挺可怕的事情,因为改变习惯就意味着要改变自己的一部分。半年的时间,足够我习惯小哥的存在,习惯他的沉默不语,习惯他对外界毫无反应。我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小哥,如果他有意识,那他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黑瞎子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脑袋,说道:“所以这半年来,他其实一个字都没跟你说过。”

我摇了摇头。胖子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故事应该还没有说完,你继续。”黑瞎子道。

那年春节,我没有同三叔一起回长沙老家。三叔知道小哥的事情,帮我瞒了家里人。当时并不是因为有什么顾虑,只是不想添麻烦。我毕业好几年了,家里人一直催着我找对象。小哥在我家这么耗着,如果他一辈子不醒,哪个姑娘愿意跟我一起一辈子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植物人?我只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也没有太多想所谓的“以后”。

当时,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胖子也回了北京,杭州只剩下我和小哥两个人。没有人催稿,也没有人串门,我安安静静地把家里打扫干净,给小哥准备了新年的衣服和礼物。年货也置办妥当,就等着过两天除夕的时候,做一桌子好菜。我还买了一个折叠桌,打算把年夜饭搬到小哥房间里。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回来以后,才知道小哥走了,当着天真的面儿,烧了个一干二净。”胖子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天真给他立了个衣冠冢。因为没有死亡证明,没有身份,没法葬到墓园里,就只好在那附近山头上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埋了几件衣服,连个碑都不能立。”

“这件事情很离奇,没法走正常程序,所以吴邪去派出所报了案,当失踪处理,并没有报成死亡。”小花说道:“吴三爷托了关系,这件事不了了之,但是派出所留了记录。张起灵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吴邪家里。”

“哦,原来是这样。”黑瞎子道:“小三爷,你能不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这很重要。”

我让胖子去帮我拿瓶酒,等喝了小半瓶啤酒,我才说道:“那天晚上和平时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我照常替他擦完身体后,发现他体温有些上升,于是我去拿体温计。等我再回房间的时候,他的身上显露出一片从未出现过的墨色图案,像纹身一样。我还没看清那图案是什么样子,墨色的部分突然窜起一片火苗,瞬间就传遍了全身。几个呼吸间,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床单只是很烫,没有丝毫灼烧的痕迹。除了一把细碎的白色沙粒,他什么也没留下。我把沙粒收集起来,托人做过检测,不是骨灰,就只是普通的沙粒。”

“白色沙粒?”黑瞎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我:“那些沙粒是不是比平时见到的更细,而且颜色纯白,不像普通的黄沙?”

我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黑瞎子,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黑瞎子拨开我的手,仿佛是在整理被我捏皱了的衣袖,说道:“我也只是猜测。古时印度流传着一种秘制毒药,以纹身的方式刺入皮肤,正常情况下皮肤与普通人无异,身体受热之后纹身才会显现。这种毒药会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渐渐浸入身体,到了一定时候,就会和身体产生相互作用,把人烧成灰烬,而烧出来的灰烬就是一把纯白色的细沙。据说古时候有些人伪装成得道高僧涅槃重生就是用的这种毒药,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我还没有亲眼见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往后推了一步,跌坐在椅子里。

“张起灵的身份比较特别,他是张家选出来的族长。”黑瞎子解释道:“张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三言两语之间说不清,总之他们一千多年以来一直很神秘。张家的族长是绝对不能被外人控制的,所以我猜测,这是张家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自我保护?这叫谋杀!”我怒吼道。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按回椅子上:“天真,你冷静一点。黑瞎子也说了,这只是猜测而已。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但是你现在被卷进来,我们就得把它解决了。”

“胖爷这话有理。”黑瞎子接着道:“小三爷,你再说说这些画是怎么画出来的吧?张起灵什么也没跟你说过,但昨天晚上那个人却因为你的画而找上你,这当中恐怕另有隐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小哥从来没有清醒过,而我也一直什么都不知道。一年前开始,我突然每个月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可又让人觉得缥缈。醒来以后,我对梦里场景记得很清楚,于是就画了下来。”

“所有的细节,都是你在梦里见到的?”黑瞎子问道。

“也许吧,”我说道:“作画的人对细节很敏感,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但时间长了也有职业病,大脑会对眼睛看到的东西做一些修正,并且添加许多并不存在的细节。换句话说,我看到的世界,可能比一个普通人更丰富,也更不真实。”

“但是在你的梦里,你一直跟在张起灵的身后。”黑瞎子说得十分确定,根本不是猜测的口吻。

我诧异地看着他的墨镜,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挺明显的吗?”黑瞎子说道:“你画的这么多人里,只有这一个人,始终以背影出现。”

小花在电话里说道:“瞎子,吴邪的画没有公开过,见过的人应该不多,我要知道,是谁把内容泄露出去的。查出来就直接清理,死了算我的。”

我愣了一下,小花这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谈及人命,却那么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一件衣服。

黑瞎子接话道:“好咧,花儿爷发话了,瞎子我照办。放心,一定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小花,这……不至于吧。”我有些犹豫。

小花道:“吴邪,这件事情,让黑瞎子帮你处理。我只有一个目的,你必须安全。杭州那边生意我还没有铺开,手上的人不多,这两天我安排一下,从北京调几个人过去,专门保护你。”

小花这个阵仗似乎有些过头了,我忙道:“不用了,胖子搬过来和我住。”

“用。”胖子道:“胖爷我虽然武艺过人,但难保不会被别的事情给绊住。多个人多一份把握。是吧,阿花?”

“那么,就请小三爷仔细回忆回忆,这些画,到底哪些人见到过?”黑瞎子又补充道:“哪怕只是进过你的画室,你不确定他有没有意外瞄了一眼的,也算上。我不怕人多。”


眼看着他们三个那么默契,我根本就插不进话,也只好任由他们安排了。

小花挂了电话后,黑瞎子和王胖子又闲扯了几句,准备告辞。我正准备把画收进保险柜里,突然想起来录音里那个人说的一句话,他问我怎么知道小哥进过天宫。我看着手里画的像迷宫一样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画里的内容和天宫有什么联系,所以那个人才会因为画的内容找上我?

“黑瞎子,你等等。”我叫住了刚跨出画室门的黑瞎子,问道:“天宫是什么?”

黑瞎子转过身来,顿了顿,才回答我:“天宫只是个不太流行的传说,据说天宫里的人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当然更成不了神仙。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神话体系,可能只是某个番邦遗留下来的传说。怎么了,小三爷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有些失落,本以为这会是一条可以追查的线索,又或者是在隐喻什么特殊的地方,看来是我想多了。

黑瞎子走之前,又在客厅转了一圈,比划着我昨晚摔倒在地上的位置,最后指着客厅的窗户说:“小三爷,你在这扇窗外挂一个风铃,平时把窗关上。一旦听见风铃响,不管你当时在做什么,哪怕屁股上夹着一坨屎,也得立即回到你自己的卧室,然后站在房间东南角,尽量靠墙,放轻呼吸,最好能不呼吸。直到风铃声停了,再出来。”

我一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客厅的窗户离主街不远,特别吵,所以窗户用的是三层隔音玻璃。关上窗,别说风铃声了,连汽车喇叭声也几乎听不到。难不成……

胖子口无遮拦地问道:“为啥呀?会闹鬼么?”

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哟,小三爷,脸色怎么这么白呢?”

我强作镇定地说:“被人揍成这样,还不得好好休息,脸色能好么?”

黑瞎子临出门时拍了拍我的肩膀:“记得挂风铃。”

(本章 完)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8 22:46:00 +0800 CST  
(8)小花的目的

我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心里总觉得十分别扭。虽然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因为祖辈的职业比较特殊,我多少还是敬鬼神之说的。黑瞎子给人看过风水,算是个有门道的人,他的那番神神秘秘的话,说得我忍不住乱想,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灵异?

我越是想要管住自己的脑子,反而越是忍不住去想,甚至连连瞥向卧室东南角,越来越觉得哪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我把自己吓得不轻,一直开着灯。好在隔壁有个胖子,呼噜声震天响。

我第一次觉得胖子打呼的声音这么亲切。记得那时候去长白山,在野外搭帐篷的第一晚,就有小一半人失眠,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睡在离胖子不远的地方。之后的几天,大家搭帐篷都想着远离胖子,怕被他吵得睡不好,可是又不想离太远,总感觉他的呼噜声能赶走很多小型捕猎动物。

当然,困扰我的不只是黑瞎子神神叨叨的叮嘱,更多的是关于小哥身上隐藏的秘密,以及暗中窥探这个秘密的势力。这两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我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闪现,又完全没有规律地肆意乱跳。我总觉得我遗漏了什么,但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然而这个短暂的盹儿也不让人踏实,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最后被胖子那老人机闹钟给彻底吵醒了。我盯着天花板,与那闹钟负隅顽抗了很久,最终忍无可忍闯了进去,一手按掉手机闹铃,顺便踹了胖子一脚。

胖子翻了个身,不清不楚地喊道:“来……让……亲一个。”

我又踹了他一脚。

早饭的时候,胖子盯着我看了半天,问道:“天真,你昨晚干啥了?顶着两大个熊猫眼,该不是真的被黑瞎子给吓着了吧。”

我咽下嘴里的鸡蛋,回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拜你的呼噜声所赐,天雷滚滚。”

胖子戳了一截香肠:“虽然我听很多人跟胖爷我说过这个问题,但是呢,他们又不跟我一个床一个被窝,我管那么多呢。要是以后媳妇儿说我吵着她了,那我立即就改。”

无赖。我也只能心里暗骂,他能改了打呼的毛病,那佛陀爷爷也能娶媳妇儿了。

胖子问我这几天的安排,有没有什么计划。我能有什么计划?先把欠的画稿交差,还要绞尽脑汁去想,到底哪些人有可能知道见过那十二幅画,好给黑瞎子一个名单。

胖子收拾了桌上的碗,说道:“那晚饭以后,你陪我去店里走一趟。你一个人留家里我不放心,但我又得去店里交代事情,所以你只能跟着我走了。对了,顺便路上把风玲买了。”

“真要听黑瞎子的?”我把碗放进橱柜的时候,手顿了一下,说道:“万一他只是耍我呢?”

“大早上的,还是不喝酒了。”胖子从冰箱里拎出一听罐可乐,打开喝了一口,说道:“这事儿吧,你不觉得蹊跷吗?”

我心想,这事儿要不蹊跷,那才是真的蹊跷了。“你看出来什么,直接说吧。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胖子递给我一罐可乐,我放了回去,早上不习惯吃凉的。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说道:“我总觉得,阿花和黑瞎子的目的不单纯。”

我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你是说,他们根本就是来追查小哥的?”

胖子点了点头:“你不觉得奇怪吗?阿花似乎早就猜到你会出事,所以才会及时送来黑瞎子。这么巧,黑瞎子刚认识你,你就出事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小花和我是发小,关系一直很好。我一不和他争什么,二也不图他什么,三又不瞒他什么,他何苦绕这么大个圈子折腾我?说不通。”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跑来杭州?”胖子冷笑道:“生意上的那些说辞瞒不过我。按照你说的,你三叔在长沙和杭州一带做生意,阿花和你三叔同行竞争,那阿花为什么突然跑到杭州来了?就算他和你三叔合作,那杭州也应该是以你三叔为主。再说了,你在你三叔眼皮子底下出这么大个事儿,凭什么是他和黑瞎子来解决?”

生意上的门道,胖子确实比我懂。他全国到处跑,各种生意都做过,三年半前跟我到了杭州,就开了一家小酒吧,开业那天我还去了。但就算这样,也还是说不通。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三叔基本不怎么管我。当初为了小哥的事情找他帮忙,也是我主动开的口。”我说道。

“嘿嘿,你说到点子上了。”胖子道:“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根本就是冲着小哥来的。”

“那更说不通了。”我说道:“小哥的事情,他们从头到尾都知道,就连小哥的身份,他们也帮忙查过,只是没查到什么结果而已。再说了,那些画他们也都见过。要做什么,也不会等到今天。”

胖子意味深长地说:“那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你怎么就知道,他们这三年只是没告诉你,而不是什么都没查到?”

“你的意思是……?”我只觉得手脚似乎有些发凉,犹豫着说道:“他们早就知道小哥的名字,却一直瞒着我,直到前天那个疯子出现,他们才在我面前谈起。”这种可能,的确是有的,但这也未免太让人心惊。

“我昨天就觉得很奇怪,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胖子喝完了可乐,远远地把瓶子往垃圾桶里投:“听黑瞎子的语气,阿花对‘张起灵’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事先到底知不知道小哥就是张起灵,这个不好说。但胖爷我的直觉是——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本章 完)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9 11:37:00 +0800 CST  
小伙伴说第6章被吞,在此补一下图。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9 17:23:00 +0800 CST  
继续补第6章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9 17:23:00 +0800 CST  
(9)鸡眼黄沙

整个上午,我都在犯困,坐在画架面前,对着只打了底稿的画发呆。睡眠不足,精神没法集中;精神不集中,脑子飘着飘着就反复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连带着三年前的事情也不放过。

吃过午饭我打了个盹儿,下午实在憋不住了,催着胖子尽早去他店里。这也算是给自己放放风,免得憋在家里胡思乱想地整出精神病来。

胖子的小酒吧就开在西湖风景区,但又没挨着西湖。店铺的价格不低,也不知道这家伙前些年倒腾什么东西,似乎家底不错。铺面盘下来以后装修两个多月,就开门营业了。胖子五大三粗一个人,细小的活儿他肯定是不会自己上手的,他有个普通人没有的本事,就是看人特准。

负责室内设计的是z大的实习生,叫黎簇,不知胖子怎么联系上的,看着中规中矩的一个学生,居然把酒吧氛围摸得挺透,还能够中西结合。当初胖子让我给设计图提点意见,我只帮他调整一些配色而已。后来装修队是个小公司,就接一些散活儿,但手艺着实不赖。我当时还跟胖子说,将来若是我的房子装修,他得来帮我。

酒吧的名字叫云彩,非常普通而且带有那么点乡野的味道。胖子说,云彩是他跑广西时候认识的一个当地姑娘。胖子一度动心想要追人家,最后没成。但具体怎么失败了,胖子从来不说,哪怕醉得意识不清楚,满口胡话这个要亲那个要抱,他也没透露过任何有关云彩的事情。

我们到得早,酒吧刚开门,只有三两个后厨的人进进出出地准备着。胖子今儿是来对账的,和领班直接进了后面的办公室。我要了一杯橙汁,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这种被人24小时保镖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经历。虽然这几年我和胖子混得很熟,三天两头都碰面小聚,有时候玩儿起来了,也不是没借住过对方的家里。但是这次,感觉确实不一样。像什么呢?我捻着玻璃杯口,想,大约像是高中时候,我爸妈以为我有女朋了,总是上学放学地盯梢。其实,我那时候只是想一个人到处走走,找些灵感而已。

账目不是小事,胖子没有两三个小时肯定出不来。我用手机百无聊赖地看着新闻。再过几天,灵隐寺有场对外的法会。每年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灵隐寺都会搞些活动,跟庆祝新年差不多,吸引游客。灵隐寺香火一直很旺,也不知道信奉科学的现代人跑到寺庙里面求的是什么,或许只是个心安,或许只是觉得别人做了,自己也得做。

灵隐寺这几天应该挺忙的,准备法会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各种宣传也都上线了。我习惯性地翻着照片,忽然停住。这张照片很普通,拍的是一座主殿堂的外景,僧人们进出大殿,忙着手里的事情,各种装饰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然而吸引我的不是轩昂的寺宇,而是照片边角的一颗树后露出的半个身影,没有头部,画质也不是特别清晰,但是我觉得,这个人我一定见过。常年和画打交道,我对细节的敏感程度比普通人高,其实画画的人大多如此,所以我对自己的眼睛还是比较自信的,即便是很相似的两个人,比如孪生兄弟,我也一下子就能看出差别,还从没把两兄弟或两姐妹认错过。

我把照片存在了手机了,盯着又看了一阵,突然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我自小在杭州长大,认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灵隐寺这种旅游景点本就有很多人去,再加上是接近年末的时候,连我爸妈那种经历过破除封建迷信运动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会趁这个机会去凑凑热闹,祈求一个全家平安什么的。有一个认识的人去灵隐寺碰巧被拍下来半个身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有必要这么神经兮兮的吗?

我暗自嘲笑了几句,刚喝了一口橙汁,手机亮了。是我三叔的短信:七点,鸡眼黄沙。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太反应过来。这老小子一年都跟我联系不上几次,这时候发这么一条消息,显得格外不寻常。“鸡眼黄沙”是他们的黑话,以前走江湖的人流传下来的。前面有了时间,那这句话应该是约地点的。可是,三叔到底是说哪儿啊?

小时候三叔常给我讲故事,也会教我几句黑话,纯当娱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刻意躲着我似的,即便我们两都在杭州,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能坐下来聊聊,其他时候最多打个照面,互相确认对方还没把自己饿死。

小时候没学全乎的东西,十几二十年不用,我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么清楚。所以看见三叔短信的时候,我着实懵了,搜肠刮肚地想,三叔到底想传达什么意思。不多时,又一条短信到了,还是三叔发来的:一个人,龙脊背,速来。

“龙脊背”也是一句黑话,我依稀记得意思是指有上好的东西。去年过年的时候,三叔聊天还说起过“龙脊背”,当时好像是在聊三叔手低下的年轻人乱用黑话,都快把“龙脊背”当作口头禅了,大凡需要上心的事情或者东西,都一概叫做“龙脊背”。所以这条短信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有重要的事情,赶紧过去。

我一看时间,六点半,心里骂了一声,这不是存心让我迟到吗?高峰期的时候,我从西湖风景区出发,除非这地方两条腿能走到,否则无论选用什么交通工具,40分钟之内想要走出风景区,基本可以当作城市逃生的一个挑战项目了。

尽管这些年和三叔接触的不多,但他做事的风格我还是了解的,他不会给我弄一个我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他摸不准我在哪里,应该不至于把时间卡得那么紧。

鸡眼,黄沙。我下意识地用手在桌子上画了起来,指尖的油脂在玻璃桌面上留下一条痕迹。我一愣,靠,这鸡眼被我画得,挺像西湖的形状啊。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三叔不可能给我发黑话,因为他知道我并不擅长黑话。那么他只是以看似黑话的用词,说给我一些我能听懂能联想到的东西。那么黄沙也应该是很直接的意思。对了,西湖的长堤最近在维修,其中有一段拦了起来,堆了沙石,正是黄色的!而我从这里走路到长堤,走快一些,半个小时够了。

三叔让我一个人去,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我出事的消息。我看向胖子的办公室方向,他一时半会儿应该还弄不完。

我喝完橙汁,给胖子发了个短信,穿上大衣就走了出去。
(本章 完)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9 20:28:00 +0800 CST  
又得出防吞备份楼了。
如有吞楼,请进入此楼的回复查看解决方法。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09 20:29:00 +0800 CST  
(10)西湖的水

尽管是南方,冬天还是挺冷的。我裹紧衣服快步走着。西湖风景区从来不缺人,这种天气里竟还有这么多人走在外面。从胖子的酒吧到长堤这段路,说远不远,不堵车的时候开车十分钟就到了;说近也不近,走得我都出汗了,还没看见西湖的边儿。

我一路上都在琢磨,三叔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在见到三叔以前,我去猜他的目的纯属徒劳,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不过,从他给我预留的时间,或许能看出一二。

我的工作性质让我在时间和地点上都比较自由,至少不需要两点一线地上班打卡。三叔在高峰期时候给了我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他认为我半个小时能够完成破解他的暗号并赶到目标地点这一系列事情。假设破解暗号需要5-10分钟,那么路上的时间就是20-25分钟。以西湖附近的交通状况来看,这个时间内要赶到长堤,走路和打车所耗的时间差不多,甚至走路可能更快。或者打车到景区外围,然后小跑着到长堤。

我以25分钟可以完成的路程为半径,以长堤为圆心画一个圆的话,我住的房子,胖子的酒吧,以及我经常去的超市、饭馆,都在这个范围内。

靠!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老小子该不会是查岗吧?!就为了知道我是不是窝在这一个巴掌大的地盘里,或者是有没有在和哪个女生漫步西湖?又或者是,他纯粹为了让我锻炼身体,冬天出门跑动跑动?

这种无聊的事情,三叔绝对干得出来。他小时候整我的花样可多了,诸如绑在树上晒得我中暑,算是比较严重的,很多人都知道;但其他小打小闹的就数不清了。总之我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三叔对我没有坏心眼,但跟他有关的事情还是小心为妙,一碰准吃亏。

脑子里一阵怨怼,想着他要是真敢耍我,下次回长沙老家,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在二叔面前出丑。

不知不觉,长堤就在眼前了。我出了一身汗,衣领也敞开了,这会儿走到湖边,冷风顺着领口往脖子里灌,吹得我哆嗦了几下,重新捂严实。长堤上施工的那一段在中间,堆高的黄土和砖头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另一边。堤上人不多,毕竟冷风吹着,这时候散步并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我往中间走着,一边走一边睁着眼睛找人。快到施工段了,却没看见三叔,不禁心里犯嘀咕,难道是我想错了,“鸡眼黄沙”不是这个意思?

我心里正在懊悔,自己似乎有些冲动,怎么没给三叔回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这么想着,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余光中,我看到边上好像有人走过来,刚要抬头,却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为了避开路上的泥沙,我走得比较靠近湖边,这么一撞,根本就站不稳,咕咚一下就掉进了西湖里。寒冬水冰冷,那种冷直接冻到头骨里,我顿时被冻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似乎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开始玩命扑腾。

好在我不是旱鸭子,虽然不能说精通水性,但在游泳池里扑腾几个来回还是能做到的。现在是大冬天,我身上穿的衣服多,被水浸透了就非常重,再加上湖水冰冷,使肌肉收缩,身体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都大大下降。挣扎了半天,我也仅有一次勉强把头探出水面,抢着吸了一口气。就在我睁眼的瞬间,我看到岸边有个人靠着树,侧脸对着我的方向,好像是抽着烟在等人。

我绝对没有看错,那是三叔!

我想使劲弄出点动静,好让三叔注意到我,赶紧来救我。可是我也只露出水面一瞬间,立即又沉了下去。这种感觉很奇怪,按理说,水应该是有浮力的,就算身上的衣服很重,再不济我也应该能上下扑腾几个来回。可是脚下似乎有一个股大力拽着我,要把我往湖底拽下去,我使劲蹬腿,又没有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仿佛就是整个人很沉很沉,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次浮出湖面。

肺里的氧气一点一点耗尽,冰冷的湖水灌满了我的鼻子和耳朵,胸口像是要炸开一般。我的知觉开始慢慢退去,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手脚了,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充斥在身体里。但是我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刚才见到三叔的画面,非常清晰。他看着远处,左脸对着我的方向,右手夹着烟放在嘴边,嘴里吐出一团烟雾。他右手插在口袋里,后背贴着树干,身体的姿态十分放松。而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个身姿,竟然和先前灵隐寺照片上那半个身影十分相似!去灵隐寺的人竟然是三叔?

我既然可以看得那么清楚,就说明我离他不远,有人落水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注意不到。除非,他是故意不往我这个方向看,也就是说,他知道这时候会有一个人落水,而这个人是他叫来的——他的亲侄子。

所有的想法在脑海里流转一圈,可能只是一两秒钟。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嘴巴一张,湖水裹挟着死亡的腥味灌进我的喉咙里,还不忘在我嘴唇上揩了一把油。这竟然是我最后保留着的知觉,我二十多年保留下来的初吻,是在西湖淹死前给了藏在湖水里的死神。

“吴……邪……”

我一个激灵,恢复过来一些意识,迷迷糊糊觉得可能三叔终于良心发现,不忍心断了吴家独苗,所以来救我。

“吴邪……”

这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可是又好像很远,是因为在水里,所以声音才变得朦胧,听不真切吗?

有一个微小的力道压到我嘴唇上,嘴里又出现了那股奇怪的腥味。我没有一丝力气挣扎,却生出一丝力气嘲笑自己。不知道人死之前最后的幻觉是不是来自生前的遗憾,如果是,那我临死前最大的遗憾,竟然是没和哪个女生亲过嘴,导致我在水里总有一种被人强吻了的错觉。

随着这个念头从大脑离开,我突然失去有所的感官,陷入一种绝对的寂静中。

(本章 完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10 04:22:00 +0800 CST  
第10章,43楼。
如有吞楼,请进入此楼的回复查看解决方法。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20-05-10 04:23:00 +0800 CST  

楼主:寒露飞鸿

字数:48354

发表时间:2020-05-06 19: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26 10:36:33 +0800 CST

评论数:16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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