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去日苦多》 by迷野

一个故事而已,并没有多少恐怖的成分,却让苏万心里一阵阵发寒。如果把蛇看做是人,那么会怎么样呢?有一只神秘的手笼罩在我们头顶,并且在一寸寸下压,我们不得不对其俯首称臣,在越来越狭隘的夹缝中努力求得暂时生存。终有一天,我们会将全军覆灭。

我们的命运是**纵着的吗?这些蛇是谁?那只手又来自哪里?

而最令他担忧的,还不是这些。

在各种图示与箭头之间,有一些潦草的字迹,零零落落的看不清,旁边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这张素描虽然只画完了三分之一,但要表达的对象已经很清楚了,是一条蛇,完成的部分就是一个硕大的蛇头,眼睛像两个灯笼一样瞪着,倒竖的瞳孔非常逼真。蛇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尖利的牙齿间粘连着涎水,颈部像眼镜蛇那样打开,鳞片组成了奇怪的图案。

苏万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那个图案真的很像一个人脸,而且这张脸他很熟悉。

黎簇的脸。



黎簇不认为自己是个弱者。

十七八岁,正是中二的年龄,还恰好被卷入一个神秘莫测、看起来就很厉害的计划,并且受到组织无与伦比的重视——这样如果还没有一点身为“the one”的自觉,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棒槌。

所以听到解雨臣的话后,黎簇有点不满:“如果你们一直不打算信任我,我也可以选择不合作。”

黑眼镜看着他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黎簇一直怀疑此人面部神经有问题。

“你们至少得告诉我,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究竟会发生什么?”黎簇问道。

“没什么,只是跟吴邪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跟当初在沙漠里一样,我们需要这些人来设置阻碍。人越多,汪家人就越不容易行动。”解雨臣答道,“其实来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们只是解决了那些靠近我们、并且有攻击性的人。”

黎簇回忆了一下在地面上看到的场景,一片万里无人声的茫茫白色,完全没有当初沙漠里那么热闹。

“我们所在的地方,很少有人能找到,”解雨臣解释道,“这里是朝鲜边境。”

原来他这两百多天看似平安,其实随时都有可能被朝鲜兵几梭子打成肉泥。黎簇心里呵呵两声。亏得他还觉得跟在身手好的人旁边特安全,现在看来,越强的人就越疯,他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要出什么事,这两人可以打个加时战,而他十个肺都不够憋气。

黎簇觉得非常不爽,他好像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在解雨臣带他离开汪家后就一直存在,当初吴邪通过蛇牙传递给他的消息,似乎有点不对劲。

黎簇以为自己是除了吴邪以外唯一的全盘知情者,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至少在他的脑海里,长白山上这段寂寞空虚冷的时光是无法解释的,但从解雨臣和黑眼镜的态度来看,这段日子非常重要。

这种强烈的矛盾只有两个解释,一是计划变了,二是他被吴邪耍了。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2 20:33:00 +0800 CST  
奶奶个腿儿,老子给你做牛做马,吃尽苦头深入敌方内部,货真价实的头破血流,你竟然还耍老子玩。黎簇暗骂。你当你耍我我就不知道啊,老子一生气不帮你了,看你坐哪哭去。

还有一件事。

“苏万呢?”黎簇看向黑眼镜,“你说他去挖人参,你以为****?”

没想到黑眼镜笑着点头:“还行,跟吴邪以前差不多,还有救。”

黎簇一下子怒了。

“别激动,”黑眼镜按住他的肩膀,“我们不会把他往火坑里踹的,他现在应该挺好。”

黎簇不想听黑眼镜跟他兜圈子:“那你们起码要告诉我他在哪儿?再不说我造反了,别欺负我年幼无知,青春期少年都很冲动的。”

“如果没出差错,苏万应该在墨脱,”解雨臣答道,“你的朋友已经和以前不同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了解得越清楚越好。”

黎簇皱紧眉头,心里有些不安。



时间不疾不徐地推进,沙海上的战场一寸寸向长白山迁徙。有人吐出了一口憋了十年的气,有人看破了那场演了小半生的戏,有人在无意间接近了真相的边缘,有人被推向悬崖之巅。天空中的巨手将他们所有都抓作一团,无论狂喜或悲恸、从容或焦虑、期待或绝望,都将云集在这个局里最大的那扇门前。

门开,局解。

而黑暗寂静的地底深处,呼吸渐重的年轻人指尖颤动,双目徐徐睁开,那对深海一般的眼里,骤然洪波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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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2 20:34:00 +0800 CST  
但是,只有十年前的他才会永远追着别人问真相,如今,他谁也不问,只凭自己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大脑去想、双手去撕开所有被隐藏的丑陋疤痕,他早就自己站起来了,并且亮出了最尖锐的獠牙。

而有的人是该到了休息的时候了。



黎簇设想过无数次和吴邪再见时的场景,事到临头还是被吓了一跳。

其实没那么夸张。吴邪虽然瘦了,但很结实,脸晒黑了一点,也还年轻,和以前一样有点小帅,可一旦这些和他的眼睛放在一起,就显得很奇怪,有点像抠图搭配失败后的结果。

好比你眼前有个青春逼人的少女,小脸电眼,高跟鞋超短裙,说的话却是什么“皆是虚妄”、“梦幻泡影”、“不过表象”,说完还一挥拂尘,掏出手机玩微信打飞机。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太过苍老,如果说是**,也太浑然天成了。黎簇第一次见到吴邪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眼神格外沧桑,但那还只是沧桑,现在简直是看破红尘,即将驾鹤仙去。

“嘿,”吴邪冲他打招呼,“在5A风景区免费居住这么久,有什么感受?”

“心旷神怡,”黎簇回答,“就是有点审美疲劳,眼睛快瞎了。”

“瞎了也挺好,”吴邪居然点点头,“我废了鼻子,声带也差点废掉,你居然还五官健全,这不太公平了。”

黎簇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胸膛里那口闷气奇怪地发作不起来,甚至任凭吴邪面带微笑把烟圈喷在他脸上,附加一句“废话少说,出发”。

毁灭远比创造容易,雪洞存在的痕迹很快就被彻底抹去,一行人开始向某个黎簇不知道的目的地进军。

长白山的夏日,晴多雨少,稀薄的大气使天空尤其清湛。蓝天,白雪,深深浅浅地走在雪地里,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两种颜色,神圣、庄严、纯洁。云海与雪原相接的肃穆,山间云蒸霞蔚的神秘,总让人不自觉产生朝圣的念头。

吴邪走在最前面,他摘掉了毡帽,露出一颗闪亮的光头,在阳光下非常显眼,极大地吸引了黎簇的注意。同时,黎簇也发现了另一些事。

黎簇缠绵病榻的样子,大半是因为无聊,他虽然尚不能跟哥斯拉贴身肉搏,但真做起事来状态还不错。反倒是吴邪,走路的姿势略显古怪,似乎有些不灵便,坡度一陡,就要用登山杖撑一撑。

这么一段日子没见,成跛子秃驴了?铁拐吴?

黎簇低声问解雨臣:“哎,吴老板出家了?腿断了?他一个人是怎么上来的?”

“太入戏而已,”解雨臣还没回答,吴邪转过头来说道,“我是演技派。”

解雨臣嘴角抽了抽:“蹦极玩成这样,只断腿算不错了。”

“不仅蹦极,”黑眼镜补充,“看脖子,说不定还要刺激,小三爷赶潮流赶得紧啊。”

黎簇知道这群人又在胡扯,他快走几步,跟上吴邪,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确信这个男人绝对是从鬼门关滚了一趟——吴邪不仅脚上的动作有点僵硬,脖子上还有一道异常可怖的疤痕,看起来显然是致命伤。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3 20:09:00 +0800 CST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他问道。

“就快了,”吴邪指指前面,“那儿有个湖,因为海拔太高,常年都冻着,现在是冰面最薄的时候——”

他忽然站住了。

就算是溜冰也不该找冰面最薄的时候吧。黎簇被搞得一头雾水。还要问,却被吴邪捂住了嘴。

“嘘——有人。”



梁湾睁开眼,浑身都不舒服,

她目前横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被粗大的麻绳绑成了人棍,双手反扭在身后,快脱臼了。

猫眼里看的明明是移动工作人员,一开门就上迷药——移动这明摆着欠投诉,平时吞话费也就算了,服务维修制服都随便租给绑架犯,明摆着助纣为虐。

不过比起另一个人,她的待遇还算好。

那个监视了她大半年的张塌塌也在这辆车里,同样呈人棍状,就丢在她所在的车座边,也就是车底上,看样子还没醒。他脸上的黑布被扯掉了,梁湾第一次看清他的脸,倒抽一口凉气。

或许那不能称之为人脸,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像融化后糊成一团的蜡像。梁湾在医院里工作了这么久,大大小小的事故看过不少,也没见过能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小说里都说,伤疤越多的人,故事也越多。那如果整张脸都是疤,这个人不就是本格林童话了?不,不会是格林童话,肯定是《鸡皮疙瘩》一类的。

梁湾猜测,张塌塌也许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没成功,被反杀了。

长的丑了点,还有偷窥癖,就人品还可以。梁湾心想。看在你是见义勇为壮士的份上,就不计较那么多,还请你早点醒来继续战斗,大哥。

她尝试着动了动,“哐当”一声撞到了车门上。

“醒了?”前排马上有人察觉到梁湾的动静,转过头来。一张脸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长得还真……娘炮。

“你们是什么人?”梁湾一说完,马上觉得自己的台词太过老土。

“来接你的人,”小白脸对她一笑,“欢迎回来。”

老娘从来不逛牛郎店。梁湾被那个特别假的笑震惊了一下:“什么?”

小白脸又道:“你以为我们是谁?我们是你的家人。”

“家人?你们家表达温情的方式是绑架?”

“关于这一点,我们很抱歉,”另一张脸转了过来,“本来我们应该对你更恭敬一点,但时间太紧,解释起来太麻烦。”

一张充满乡土气息的农夫脸,还不如小白脸顺眼。梁湾对这伙自称是她家人的人好感全无。这么一对比,王盟和吴邪简直帅得惨绝人寰,连黎簇那帮小鬼都还有点小酷。

“绳子是为了防止你醒来以后做出什么极端行为,”农夫解释道,“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

梁湾愈发觉得疑惑。

“够了,少说几句,”驾驶座上传来一声断喝,“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这一声把张塌塌也喊醒了,他发现自己的脸部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表情骤然狰狞,猛烈地挣扎起来,梁湾扫了一眼,吓得闭上了眼睛。大哥,不是我歧视你难看,我只是条件反射。

大声的响动让白脸“啧”了一声:“要不是北京城里麻烦多,早把你做了。吵个屁。”

梁湾很想提醒张塌塌,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太激动,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保持沉默。

“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得了,”白脸继续说道,“省得麻烦。”

“不行!”梁湾脱口而出。

这一声把白脸和农夫都镇住了。白脸错愕一秒,笑了:“哟,大姐,这是你姘头?口味有点重啊。”

梁湾极其愤怒:“我是个医生。他都这样了,你们还要害他?”

照正常人的思维,这种泥菩萨过河的情况,肯定是先尽可能让自己保命。梁湾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是因为张塌塌救过她、带她离开了那个地狱一样的沙海?还是因为张塌塌现在看起来像个病人,她作为医生的本性爆发?

而张塌塌听到梁湾的话,竟然安静下来不动了。梁湾心头忽然一软。现在的张塌塌真的很像个病人,尤其是那种害怕打针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安抚后就会渐渐安静下来。

同时,她也开始注意到一些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事。比如在沙海之下,张塌塌看她的眼神,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3 20:10:00 +0800 CST  
第八章 行路难

“嘿。”

“……”

苏万还在梦里跟高中隔壁班班花调情,胖子“嘭”的一声推门进来,露出满口大牙,喜气洋洋地跟他打招呼。

自从吴邪和藏人奇异消失后,他就饱受胖子的骚扰。

“告诉你个好消息,”胖子背着个大包,“我们可能被包围了。”

根据胖子的描述,他今天起了个大早,正喝着大碗的酥油茶,喇嘛庙里突然进来一队旅游团。现在正是旅游旺季,这本来也不稀奇,但领头的导游一露脸,他手一抖,差点把整个碗扣在脸上。

“长得丑也不是别人的错,”苏万安慰他,“看见了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个蛋,”胖子毫不客气地敲了他一记,“胖爷我像是胆小的人?”

那导游是个叫张海杏的女人。

“这女人,不好惹,”胖子说道,“而且我怀疑她姓汪。”

人家姓汪姓张****。苏万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该不会是你北京一夜的对象吧。”

“现在的中学生,思想太不端正了,”胖子转身就走,“汪家人绑架过黎簇,还有削人下巴的不良嗜好。爷爷我先走一步,你小子死了别来找我。”

苏万猛地一打滚从床上跳起来:“爷爷,等等孙子我!”

胖子走到门口,把门栓拴好,回过身,从腰包里掏出一个水壶、一个纸包:“赶紧的,吃饱上路。”

听着像最后一顿了,不能亏待自己。苏万喝下那杯暖烘烘的酥油茶,哈出一口气,面对纸包里形状诡异的糌粑,表情严肃地开始在自己的百宝袋里翻东西,最后淡定地掏出一瓶老干妈,颜色鲜艳,光泽明亮,香气诱人,回味动人——奢侈品老干妈,料理之王。

“你小子能耐啊,什么都带,”胖子手痒痒地凑上来,“等会儿累趴了,别想让我帮你背。”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4 18:21:00 +0800 CST  
“我嗯等矮傲岸啊?”苏万嘴里大嚼,费力地吞咽,说话含糊不清。

“说人话!”

“我们等会要干嘛?”

“当然是逃命。”胖子也抓过一块。

两人吃得满头大汗、涕泗横流,嘟着红艳艳的嘴唇,脸颊无比娇羞。一直到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他们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热气,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倍、倍儿爽,”苏万舌头都麻了,“胖胖胖叔叔,我、我们要逃去哪?”

“他、他娘的,老子胖,要你说、说那么多遍?”胖子也没比苏万好多少,蜜桃腮、樱桃嘴,鼓起眼睛生气的样子像非主流自拍照。

这种情况显然很不利于交流,并且非常蠢,如果此时被敌人抓住,苏万估计自己能把对方活活笑死,从而得到一条生路。他朝四周看了看,做了一件不能说很机智、但非常有效的事:像吴邪刚见到他时做的那样,把一团雪塞进自己嘴里。

晶莹剔透,入口即化,农夫山泉有点甜。苏万舒缓片刻,转头问胖子要不要来一点,发现后者早把碎冰当碎碎冰吃了,还吃得津津有味,跟兔子刨洞一样挖出一大坨。

这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苏万抽抽嘴角。他一直对跟胖子一起行动很不放心,在他心里,这大人还没鸭梨靠得住。

而事实也证明,跟胖子走就是没什么好事。

“**!”胖子又挖起一团雪,突然一声大叫。苏万只看到雪地里一道黑影唰地窜出来,然后胖子的脖子上就多了条流苏围巾。

围巾?苏万疑惑地眨眨眼,紧接着也是一声大叫:围巾***头啊,那是条蛇!居然还是那种曾经跟他小兄弟亲密接触过的黑毛蛇!

胖子憋得脸色通红,双手抓在蛇身上企图往外扒,却被越缠越紧,三角状的蛇头就立在他耳边,他的脸几乎要被细长分叉的红信舔到。

老干妈的热情瞬间被浇灭。苏万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眼看胖子脸色发青、眼睛翻白,他颤颤巍巍地放下背包,抖着手在自己的包里摸索。

正在这时,蛇头缓缓转过来,蛇类倒竖的瞳孔中映出苏万惨白的脸。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4 18:22:00 +0800 CST  
吴邪捂的地方不太对,黎簇嘴巴鼻子都被堵住,一口气上不来,差点直接晕菜。

“我说老大,你能不能靠谱点?”黎簇艰难地掰开吴邪的手,低声说道,“我差点就没气儿了。”

“嗯,”吴邪点点头,“说了叫你闭嘴,***直接掐死你算了。”

“我们的听力很好,就算只有呼吸声,也可以辨认出来。”

低矮的灌木、干枯的草丛、结满白霜的树干,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都出现了人影。黎簇几乎以为自己在看日本动漫,一个个忍者唰唰唰地移形换影,雨后春笋般的充满活力地冒出来,嫩嫩的,绿——黑黑的。

看到那身标志性的黑衣,黎簇瞬间就明白了这群人的身份。那段禁闭、挣扎,用生命当赌注、拿死亡开玩笑的记忆猝然在脑海里翻涌,让他一阵恶心。

人影至少有十几个,都没动。远处的正前方,一个人负手而立,套着件黑色的冲锋衣,那张脸黎簇无比熟悉,是首领。

“你果然还活着。”

“祸害的命往往够硬,”吴邪微笑,“你都没死,我哪敢跟你抢。”

接下来双方都陷入了沉默,黎簇感到首领的视线一直向他脸上戳,于是挑衅地回瞪过去:看毛啊,我现在有老大撑腰,你以为你是旺仔牛奶?

想到旺仔牛奶,他不由得想到了苏万。在这种地方喝旺仔,只有随身携带苏万才可以办到。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莫非在冰天雪地里煽情地吹奏萨克斯?的确像是他会做的事。

沉默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吴邪忽然拽起黎簇矮身一滚,躲到一块石头后。几乎是同时,黑眼镜和解雨臣手腕一翻,连放了一排梭子,黑衣人那边反应十分迅猛,但还是有几个受了伤摔在雪地里。

近距离的巨大声响让黎簇有点脑袋发蒙,他有点担心地看看四周的雪山。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担心,吴邪突然拉下了冲锋衣的拉链,腰上绑着的一圈管状物体让黎簇目瞪口呆。

“老大,你你你你——”

吴邪没理他,拔下一根丢出去。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4 18:29:00 +0800 CST  
轰隆一声巨响,黎簇马上有一种原地转圈一百周后的感觉,摇摇摆摆地坐在地上,被吴邪一把按下脑袋,一发子弹擦过他的头发扎在石头上,还冒着青烟。

这样下去,他头上就不止有一个洞要补了。头皮上温热的液体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黎簇咬咬牙,狠狠抹了几下,脸上顿时全是血痕。

“嘿,这造型很酷,”吴邪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听着,我在这里留了一手,用不着你瞎掺和。等会儿我站起来,你就往那边跑——”他指指右前方。

黎簇还准备问什么,吴邪已经霍然站起身来,那酷炫的表情,潇洒的动作,***碉堡了。

跑跑跑跑跑!双脚在积雪枯草残枝里鼓点般急速地踏过,黎簇发誓,即使是当初被黑眼镜用子弹在后面逼,他也没能跑得这么快。地面在不停地震动,力度非常大,他有预感,这里即将会发生雪崩。

吴邪真的不要命了。

不得不感谢汪家的体能训练,虽然黎簇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方面略差一点,但肌肉绝对强劲了很多。他有点后悔之前一直病怏怏地没和解雨臣一起抗敌,如果加强锻炼,说不定现在能跑得更快。

可惜他终究只是个半吊子,很快就被人拽住了衣角。他果断把外套甩在那个人的头上,继续狂奔,心想还好对方拽的不是裤子。妈的,吴邪指的方向不清不楚,万一跑错了绝对死路一条。

黎簇越跑越焦躁,这时,又一只手拽过他的胳膊。

***,难不成要把胳膊卸下来?黎簇侧头一看,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不过不是黑衣,是个蓝袍藏人,大概就是吴邪的“留了一手”。藏人的速度比他快得多,几乎是拖着他前进,大概过了十几秒,他身体一轻,发现自己在空中自由飞翔。

是藏人速度太快,把他当风筝放?当然不可能,他只是被扔出去了。

黎簇眼前一黑,差点被气得吐血。

***,老弱病残需要关爱啊。他一边大骂,一边落向某个未知的着陆点。



梁湾端坐在车后座上,表情有些古怪。

难怪古人都喜欢做皇帝,这种感觉确实很好,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话这么有用:当她虚张声势地板起脸、要求白脸发扬家庭温暖给她松绑时,对方沉默半秒,居然就真的亲自爬过来动手了。而张塌塌也因为她的话受到善待,被解开绳子,坐在她身边。

无论是说渴了、饿了、还是说车里太闷,种种神烦的小要求,都能一一得到满足。梁湾确信,在她摆出强硬姿态时,白脸和农夫的气势明显有弱化趋势。虽然她还没弄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这种被尊敬的感觉让人很愉悦。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4 18:29:00 +0800 CST  
但她没有这种愉悦感**,也没有忘记自己是被绑架来的。

“我们花了很久才找到你,”农夫说道,“请原谅,我们实在想不到,你会是一个女人。”

梁湾谨慎地没说话,张塌塌却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古怪的笑声,冒出一句:“她不该在这里。”

话音刚落,农夫和白脸同时变了脸色,凌厉的眼神直直地划过张塌塌的脸。张塌塌却不为所动,转向梁湾道:“你不该被卷进来。”

这句话跟他在沙海下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农夫抬起手,“喀拉”拉上保险栓,黑洞洞的枪口直对张塌塌的脑袋。

“放下,”梁湾立即喊道,“我叫你放下!”

农夫迟疑了一下,但始终没有放下枪。

“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梁湾低声道,“他们应该不会开枪的。”

“我不在乎他们的枪。”张塌塌说道。忽然一个前翻,在极其狭窄的车厢内完成了由坐着到倒立的姿势转变,一脚踹在白脸的眼睛上,双腿紧紧绞住农夫的脖子,再一用力,农夫软软地倒了下去,手里的枪掉在梁湾脚边。

这一下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白脸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痛呼,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在底下摸索,大概是在找枪。梁湾看见他捂着眼睛的指缝里不停地流出血,看来是要半瞎了。

对方瞬间少了两个战斗力。张塌塌一拳打破车窗,对梁湾大吼:“跳出去!”

车还在开,速度不慢,而且外面似乎是山林。梁湾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个迟疑,她发现驾驶座上的人已经侧过身,手里的枪对准张塌塌,扳机一扣——

“啊啊啊!”梁湾蹲下身,近在眼前的枪击让她崩溃地尖叫起来。慌乱中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颤抖的手指摸到脚边的枪,忽然一顿,随后紧紧抓住,直起身朝驾驶座的位置连开了两枪。巨大的后座力让她向后倒回座椅,后脑重重地撞上靠背,她感到自己的虎口全麻了,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车身开始失去控制,梁湾浑身发抖地蜷缩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恍惚中她被一股力量拉住,纵身一跃,落到一片还算柔软的接触面上,接连不断地打滚。

“砰”、“啪”、“哐当”,一连串的异响,吉普车在进行了弹跳、翻越、滑行等一系列动作后,翻了个底朝天,轮胎犹自滴溜溜地转动,半个车身挂在山崖外,几秒的静默后,车彻底掉了下去。

震耳欲聋的巨响。

梁湾在地上打了几圈滚,被晃得昏昏沉沉。等终于停下来,她侧坐起身体,开始呕吐。

一只手轻轻在她背上安抚,还带着点温热的湿意,一股子血腥味,却非常温柔。

梁湾哆嗦一下,终于大声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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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04 18:30:00 +0800 CST  
请假:目前期末复习,时间比较紧张,到7月4号考完会如期更新,我转的其他文亦然。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6-18 20:24:00 +0800 CST  
考完了!!!今天把杂七杂八的整理一下明天正式恢复更新!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6 08:58:00 +0800 CST  
第九章 疯狂的沙丁鱼

等黎簇“着陆”的时候,已经想骂都骂不出来了。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吴邪要说“现在是冰面最薄的时候”。

最是那一层动感纤薄,才能让他这个颅骨残缺患者得到施展铁头功的机会。如果这个场面有幸被拍摄下来,黎簇一定会每天循环播放五十遍,欣赏自己壮烈勇猛的英姿,并且在老了以后拿给自己的孙子孙女们观摩,说:其实爷爷是退隐江湖多年的练家子,拳打镇关西,脚踏风火轮,一头撞破东海龙宫抢走金箍棒,把孙悟空都气哭了。

大前提是他有命出去,小前提是他要先有个女朋友。跟这群人混,十个肺都不够,假设他要使大前提成立,至少需要一百个肺。

冰面下的湖水瞬间就冻结了他的呼吸。但随着身体的下沉,黎簇发现深处的水温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寒冷刺骨,反而异常温和。

黎簇努力地张开手划几下,很庆幸自己脱掉了厚重的外套,此刻不至于动弹不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太温柔,他并没有感受到头破血流的痛苦,只觉得头顶的缺损处一阵阵发痒。

算起来是有很久没洗头了,钛板发霉了?

想挠又不敢挠,他非常焦躁。脑海里,光头的吴邪对他一笑,仿佛在秀优越。他不由得想到了吴邪腰上那圈雷管。

外面的惨状不难想象。

他竟然给疯子做了这么久小弟。

黎簇一边保持清醒,感受周围的水流动向,似乎是缓缓向上——慢着,向上?

不是水流在向上!黎簇惊恐地发觉自己在不断下沉,发麻的右脚踝隐隐约约有点异样的触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把他拉向湖底。

长白山冰湖大水怪?黎簇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想反抗也反抗不了,索性任由那股力量把他往下拖。他脑子里开始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大怪兽肚子里会不会是天然氧吧?他进去以后,全面恢复精气神,然后爆发小宇宙、破体而出的几率有多少?

答案是零,因为拉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大水怪。

身体在持续回温,光滑、柔软、纤长、灵活的条状物体,数量多的数不清,一圈圈将他缠绕,像是在给他裹上一层冬衣。虽然这种物体本身并没有什么温度,却奇迹般地使他的身体暖和了起来。

黎簇在极力克制睁开眼睛的冲动,他怕自己一睁开眼睛直接被吓尿。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7 20:15:00 +0800 CST  
直到水流完全消失,一切都是干燥的。黎簇犹豫了很久才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山洞里,面前生着一堆火。

这种场景太过熟悉,他立即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同时内心骂了句脏话。

刚刚那些条状物全是蛇。

要是被那么多蛇轮流咬一遍,先不说会有多少洞,仅仅是传递过来的费洛蒙,就足够让他人格分裂到破吉尼斯纪录了。难怪所有人都说他自顾不暇,不该管那么多事。

“HI,”吴邪从山洞深处走出来,头发还在,身上的夹克脏得根本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陌生人,你现在一定快要恨死我了。”

恨不得把那几百条蛇都让你吃下去。

“如果想解恨的话——”吴邪的脸突然往前凑了凑,“让你打一拳怎么样,不过只能打一拳。”

前提是能打到吧。

“哦,我忘了你打不到,”吴邪笑笑,“还是说正事吧。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如果加入那些人,那么你将会在不见天日的牢中度过你的下半生,终日和蛇类为伍。那时候我说没人知道你会被关在哪里,其实是骗你的,这里原本就是你最终的监牢。你现在要做的,是越狱。”

吴邪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你一定在回忆我上次告诉你的计划,不过我还是要说,忘记你之前经历的一切事情,那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之后他摸索了很久也没找到打火机,黎簇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嘲笑,就看到他把烟直接扔进了嘴里,缓缓地咀嚼。

“吃惊吗?这样很爽,跟一个故人学的。”吴邪鼓动着嘴巴,“其实我不该称呼你为陌生人了,黎簇。”

黎簇吃惊地瞪大眼睛:吴邪叫出了他的名字,说明这段信息是在他进入计划以后才产生的。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我不准备回答,现在你脑子的东西越少越好,”吴邪说道,“黎簇,你站在计划中最关键的位置上,坦白的说,你的一个决定,也许可以让我们所有人都完蛋——怎么样,爽不爽?”

黎簇当然没法回答,吴邪持续不断地咀嚼:“不管你怎么想,至少我现在很爽。”

“如果说计划里真的有什么失误的话,大概就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极限。这个失误让我经历了十七次失败,才终于找到你,但我仍然不敢确认自己的成功,因为你的决定不在我的干涉范围内,”吴邪啐了一口,把嚼碎的烟草吐在脚下,“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在你进入这里之前说些什么,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跟我来。”

跟我来?follow me?黎簇一愣。费洛蒙已经强大到可以实现动作的远程控制了?

他尝试着往前走,失败。周围温度剧降,寒冷的湿意再度袭来,身上很轻,说明蛇已经全部消失了。

除了一条。

只此一条,却比蛇群更让人恐惧。这条蛇比所有恐怖片里的巨蟒都要巨大,灯笼一般的瞳孔阴惨惨地与他对视,颈部如眼镜蛇一样打开,露出一大片奇怪的图案。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7 20:15:00 +0800 CST  
妖孽啊,娘子,原来你亲戚在这儿趴着。

不过你亲戚跟你品味不一样啊,你喜欢大脸,人家喜欢毕加索抽象派艺术。

图案渐渐变得清晰,黎簇先看到了一张脸,居然是自己的。巨大的蛇头向他寸寸逼近,傲慢地张开血盆大口,象牙一般粗壮的毒齿间沾满了涎水。

娘子你亲戚好恶心!黎簇大骇,无法抑制地张开嘴,立即被灌了一肚子湖水,肺部开始产生爆裂般的疼痛。

妈的,他干脆自爆跟黑娘子同归于尽好了。



“真他娘的慢,”胖子深呼吸几口,他脸上有一道子弹擦出的血痕,脚下躺着一条头部血肉模糊的蛇尸,“不过干得不错。小朋友,我现在有信心跟你一起行动了。”

不好意思,你对我信心,我对你很没信心。苏万白着一张脸,在包里找创口贴,他两只手的虎口都裂出了细微的小口子。

创口贴而已,百宝袋里什么都有。苏万摸出两张印花的粉色创口贴,给自己贴上。

“其实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过安检的,”胖子看着他,“现在的安检系统也太差了。”

苏万扯出一个笑容:“我带了几十条内裤。”

胖子眼角一抽:“你的内裤是大黄蜂?瞬间变形?”

“是大黄鸭,还防辐射,”苏万羞涩地笑,“我拆了两把枪,几十条还有点不够包呢。”

“你过的估计是假安检,”胖子沉默几秒,拍拍苏万的肩,“拿来。”

“啊?”

“不是说有两把?”胖子道,“来一把,我这里只有雷管。”

这段有惊无险的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在雪地里前行。苏万的腿有点发软。虽说不是第一次用枪(比如代黎簇收包裹后在郊区打易拉罐),但他的确是第一次打中活物。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格外清晰。

“别给我丢脸。”

苏万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他们看起来不是在逃离雪山,反而像在进军雪山深处。

“就凭你刚才那枪,我们估计已经暴露了,”胖子说道,“我想来想去,也不就是个娘们儿,没什么好躲的,不如去坏她的事儿,先下手为强。”

“你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哈,老子用屁股都能想出来她会做什么,”胖子得意一笑,“这里还有什么能让她再来一趟,肯定是那扇门。”

“门?”

“老子五年前炸破的门,里面关着大魔王,”胖子说道,“计划里难得出点意外事故,现在是自由发挥环节。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打魔王救公主?”

跟你走,肯定是被魔王揍,被公主救。苏万心情惨淡。如果真的有公主,希望她给力一点,不是飞天小女警,也要有点巴拉拉能量,如果是月棱镜威力,当然更棒。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7 20:16:00 +0800 CST  
“**!”忽然又是一声熟悉的叫骂。

苏万神经一绷,手里的枪一下握紧了。

同样的黑毛蛇,同样的速度,不同的是,胖子一把甩过蛇尾,另一只手无比精准地掐上七寸,利落地一掐。

咔。苏万在心里默默配上拟声词。

“这地方蛇还不少,”胖子喃喃道,“看来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了。”

苏万忽然觉得很愤怒:“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什么?”

“你明明能躲开。”

“哦,”胖子满不在乎地看他一眼,“我只是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带了个拖油瓶。如果是,那下次见面一定让瞎子瞎得彻底一点。”

“这里没有血清,如果我没开枪,你真的会死。”苏万看着他。

“这不是还没死嘛,”胖子笑笑,拎起蛇的尸体,“你喜欢怎么吃?”

真的是一群疯子。苏万心想。

“我当然得试试你,”胖子打量着死蛇,好像真的在考虑怎么吃,“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胖爷我逃命还叫上你,人质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苏万等他说下去。

“我年纪大了,没兴趣陪小孩子玩过家家,”胖子最终还是把死蛇给扔了,“北京城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啊,黑眼镜的传人,苏万同志。”

同志这个词不要乱用,他还要负责给家门添香火的。苏万心道。果然以后拜师也要看对象,师父越牛逼,徒弟越危险。胖子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拿他苏万当黑眼镜使了,看来他还有的忙。

“你还是没把目的地告诉我,”苏万叹气,“死也要让人死明白吧。”

“就是一扇被胖爷我炸过的门,”胖子答道,“难得故地重游,去怀念一下,带你旅游观光,顺便给那个女人添点堵。”

旅游个屁。苏万惆怅地呼出一口白气。门都被炸破了,估计他们一到,大魔王就直接现身,十万加农炮把他们虐得渣渣都不剩。

胖子突然指指某个方向:“看到那个湖了?”

苏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点头。他们走在一座雪岭上,下面是一大片冻住的冰湖。这胖子还真当起导游来了?苏万想。下面该讲神话传说了,比如什么雪山圣女的一滴泪——那圣女的眼珠子绝对大过人造卫星。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7 20:17:00 +0800 CST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万突然看到一条梭形的黑影迅速飘过。

那是什么,圣女的假睫毛开胶了?

“又是那玩意儿,”胖子“啧”了一声,“当年瞅着像巨型虫子,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胖爷我有点想下去看看。”

在冰湖底下活了起码五年的东西,苏万一点兴趣都没有,或者说不敢有。

“嘿嘿,开个玩笑,”胖子望天一笑,“个人爱好,留到私人时间解决。”

“……雪山之神好像来满足你的愿望了。”苏万道,指指胖子身后。

“啥?”

大概是原本就濒临坠落,刚才又受到枪声的刺激。胖子问出这一声后,他身后的一块巨石轰隆隆滚下了坡,一声巨响砸破了冰湖的表面。

“我们要彻底暴露了。”胖子目瞪口呆。

原本纯净的湖里出现了明显的大块阴影,并且处于骚动状态,有点像沙丁鱼群。

沙丁鱼群造反起来也是很恐怖的。黑影一个接一个,顺着山壁朝他们爬上来,乍一看就像一笔笔古色古香的墨韵,在冰天雪地的背景中格外有美感。

“好一副动人的水墨丹青,”苏万喃喃道,“我们该怎么办?”

胖子向周围看似胡乱地放了几枪,不断有巨大雪块破碎,然后砸下去。

“丑毙了,盖上重画。”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7 20:17:00 +0800 CST  
第十章 我很丑但我很温柔

这次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梁湾狼狈地擦着眼睛,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索性脱下运动背心外罩着的小外套,捂在头上痛痛快快地哭了几分钟,然后一阵乱抹。

张塌塌沉默地坐在她身边。

哭出来以后心头松了很多,梁湾深吸几口气,抖抖外套挂在手臂上:“你中枪了,让我看看。”

张塌塌穿了一身黑,伤势看不出来,但梁湾的外套上赫然印着一个血手印。

“我是医生,”见张塌塌没有反应,梁湾坚持道,“让我看看。”

结果张塌塌非但没有合作地脱下上衣,反而把衣服裹得更紧了。该死,难不成这个人还有颗娇羞的少女心?梁湾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每个萝莉心中都有个大叔之魂,每个大叔心中都有颗少女之心啊。

作为一个从事医护行业多年的人,梁湾有一条黄金准则:病患不合作,多半是傲娇,直接上就好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是左肩,她不由分说地开始扯张塌塌的上衣。然而张塌塌的反应比梁湾见过的所有病人都要激烈,搞得梁湾总觉得自己是在施暴,非常郁闷。最后她无可奈何地按到了张塌塌的伤处,对方终于败下阵来。

妈的,老娘又不是要强X你,挣扎个屁。梁湾舒了一口气,利落地剥下张塌塌的上衣。

虽然说已经看到过脸,有一个缓冲期,但面对张塌塌裸露出来的皮肤,梁湾还是呆了一下。原本以为他只是毁容而已,原来……梁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仿佛预料到了她这个反应,张塌塌趁她发呆,翻起衣服就想披回去。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8 20:35:00 +0800 CST  
“配合一年,”梁湾叫道,“子弹留在肉会很糟糕。”

张塌塌僵了一会儿,最终放松下来,由梁湾摆布。

伤口对穿了,子弹不在里面,这可以说还算幸运,也可以说更麻烦。幸运的是不用取子弹,毕竟他们没有任何医疗设备,麻烦的是伤口太大,血很难止住,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医疗设备。

装备不好害死人啊。梁湾叹了口气,摸摸手臂上挂着的小外套。不知道刚才自己有没有把鼻涕擦上去,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种草可以用,”张塌塌忽然说道,“我过去拔。”

“告诉我,我去,”梁湾没好气地说道,“病人老实一点。”

梁湾照张塌塌的指示摘来一些草药,嚼烂了糊在伤口上,把外套撕了当绷带,做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包扎处理。

她居然从正规医院的医生变成了充满乡土气息的赤脚大夫。梁湾看着那个丑陋的结,有点挫败感,叹了口气,问道:“现在跟我说说吧,你都知道点什么?”

“有人叫我来保护你,”张塌塌回答地很老实,“但我想带你离开。”

“那也不用这么卖命。”

张塌塌摇摇头:“我一直在找你,快三十年了。但你也知道,我这样子,不太方便。”

梁湾等着他说下去。

“我叫张起灵,”张塌塌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张起灵的人,很可惜,都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一个,包括我,以及你的父亲。”

他们是谁?而且我姓梁。梁湾想道,但她觉得现在还没到提问的时候。

“我一直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意义,他们在全国找到了很多张起灵,但最后只会留下一个。”张塌塌说道,“很遗憾,你父亲不是留下来的那个。我跟你母亲认识是因为夹喇嘛——就是一起盗墓。她身手很好,一看就是世家出来的。那时候我还没变成现在这样,也还年轻,对你母亲非常——”

张塌塌想了想,才找出一个合适的词:“倾慕。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先认识了你父亲。”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8 20:35:00 +0800 CST  
原来是备胎与女神的童话。

“大概是因为名字和你的父亲相同,我在墓里很受她关照——她很出色,”张塌塌停顿了一下,“我们一起下了四个斗,如果不是她亲口说,我根本想象不到,她那时候已经怀有身孕。”

“什么?”梁湾失声叫道。

“的确,你母亲不能确保你的存活,但你也不能责怪她,”张塌塌解释道,“她在家族里的名望很高,却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每次听她说起那个‘家’,我***的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家庭。”

梁湾注意到张塌塌突然爆了一句粗话,看来那个‘家’很有问题。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过她,直到我作为张起灵,被编入一个前往张家古楼的队伍,和她一起,”张塌塌语气平静,“她告诉我,你出生了,被她寄养在一户平凡人家里,而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因为他也不是家族要的张起灵。”

梁湾垂着眼睛继续听,没觉得意外,也没感到悲伤。

“尽管外观上没有特殊变化,但当我看到她时,就知道她终究成了合格的‘家庭成员’。那张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一个‘人’的表情,”张塌塌说着,站了起来,“后来,所有人都死在古楼里,连尸体都没有,强碱面前,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瞬间就化成了水。当然,你母亲是不同的,她可以逃脱,甚至有余力拉我一把……但她也只是拉了我一把,那个瞬间,她说——”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自我的选择,”梁湾冷静地接上电视剧里一定会出现的台词,“她死了。”

张塌塌走了几步,留给梁湾一个残破的背影:“其实她并没有拜托我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是我该去做的。”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8 20:36:00 +0800 CST  
“你的故事挺感人的,”梁湾笑笑,“你怎么确定我是你要找的人?因为文身?”

“一年前有人告诉我,你的身份已经暴露,需要保护,”张塌塌答道,“我看到你的照片,就意识到这也许是真的,再加上后来的文身——其实你的出生加剧了你母亲的痛苦,因为带文身的孩子一辈子都逃不开‘家’的束缚。”

“这听起来简直像个故事,”梁湾叹气,那个人绝对是吴邪,“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子女和父母很难相似到可以凭照片辨认的地步。”

“科学?”张塌塌笑起来的声音格外奇怪,“妻子可以在整个楼道里的脚步声中辨识出丈夫的,母亲可以在一百个婴儿的哭声中准确认出自己的孩子。这个世界上,科学可以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我变成这样还能活下来?”

爱是科学永远不能解释的。梁湾抬头看张塌塌的背影,心里默默说道。你不就想说这句话?好酸,看不出来还是个文艺青年。

“我的母亲叫什么名字?”梁湾问道。

“汪慧。很普通的名字,不会引起任何注意,这样才符合‘家’的要求。”

汪慧。梁湾默念一遍。的确很普通,也很好记。

“你说,他们原本想带我去哪里?”她问。

“车里堆着很多登山才会用到的装备,还有很多御寒设施,”张塌塌道,“这附近的雪山,只有长白。”

“其实我的想法跟你不太一样,”梁湾站起来,“有些事,不是选择逃避就可以逃避的。我也很想亲身体会一下,传说级别的大好家庭会怎么对待它的孩子。”

“你不该来搅这趟浑水,”张塌塌摇头,“我不会让你去。”

“我看未必,”梁湾毫不客气,“都已经把地点告诉我了,我看你早就想跟那帮人决一死战了吧。”

“这里是山岭,我们短时间内不一定能出去。”

“怎么不能,”梁湾扬起下巴,“我早就发现最近身边有问题,所以跟朋友说好了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来电话,如果没有接通,就开启GPS追踪仪——你看,科学的力量。”她露出肚脐眼,给张塌塌展示那粒微型定位器。



掉落的雪块没起到多大效果,墨迹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向他们脚下靠近。

“现在怎么——***跑也不叫老子一声!”苏万呆了一会儿,回头看时发现胖子已经跑得快没影了,赶紧大骂着跟上去。

楼主 芮小主  发布于 2019-07-08 20:36:00 +0800 CST  

楼主:芮小主

字数:37923

发表时间:2019-05-28 13:0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17 16:35: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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