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苦海(瓶邪,原著向)

1L敬度娘。
无图镇楼。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12:34:00 +0800 CST  
说明:
1. 本文以小哥为主,第三人称穿插原文情节,非解密。
2. 感情慢热,属于雾里看花朦胧派。
3. 尊重原著人设,力求不ooc。
4. 由于长期处于构思原创情节的状态,导致楼主对很多原著细节记不清了,如果有与原著出入的地方,请指正,但不要喷。
5. 看楼主的文,要有耐心。是的,耐心,耐心,耐心。楼主三次元很忙的。
6. 看了要顶帖,这是对楼主的极大鼓励。

谢谢!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12:39:00 +0800 CST  
7. 水贴贴请绕道。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12:40:00 +0800 CST  
完结文:一生无悔
原著向,十年续写。
http://tieba.baidu.com/p/4790130427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12:41:00 +0800 CST  
近期更新: 牢狱之灾
http://tieba.baidu.com/p/4988356022
架空,吴邪第一人称
此文从短篇写成了长篇,我无语了。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12:43:00 +0800 CST  
苦海 一

天气很热。
这里已经是热带,一年只分两季,旱季和雨季。仲夏的暴雨刚过,密林里水雾浓得化不开,吸一口气都满鼻子是水。
一队人已经在林中走了一天一夜。十万大山绵延不绝,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南北莫辩。林子里只透得下来星星点点的光斑,只够堪堪照出灌木模糊的形态,更遑论细枝末节。可这队人当头的一个,身着紧身黑色夜行衣不说,还偏偏带着一副墨镜。若说他是瞎盲,却又是身手矫健,穿梭于密林中如鱼得水,丝毫不见身形凝滞。后头几人奋力直追,也仅能勉强跟上。
居中一个年纪略大的人终于开口了,“黑瞎子,停下歇一会儿。”
走在最前的戴墨镜的人听到后,又向前窜了几步,抽刀横扫一圈,只听枝断叶落,一片狭小的空间就被清理了出来。老者走到腾出的空地中,席地而坐,身边另一人立即从背包里取出水壶递过去。虽然空气湿度极大,但急行水分散失得也很快,若不留意及时补充水分,等到感觉口渴难耐时,就已经晚了。众人都喝了水缓了气,老者才又开口,“黑瞎子,还有多远?”
黑瞎子说,“陈四爷,有点儿耐心啊,我们才算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若是去晚了,恐怕好东西就被人拿走了。”
“哼,”陈四爷冷冷道,“能活着进去活着出来的人,不会超过两掌之数,里面机关重重,恐怕还有比机关更厉害的东西。”
黑瞎子道:“还能有啥?不就粽子呗。难道陈四爷还能怕了那玩意儿?”
陈四道:“你黑瞎子号称从未失手,不知有没有和一个粽子军打过?”
黑瞎子刮了刮自己的下巴,道:“粽子没少吃过,粽子军还真没见过,都说跟着陈四爷有肉吃,这次我信了。”
陈四道:“只要你能让我们全身而退,该给你的份儿自然不会少。”他转头又对身后的人说,“起身,出发。”
再走又是三天,几人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在半山腰一片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新挖开的洞。
陈四说,“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地图不假,已经有人先进去送死了。”
身旁一人问道:“四爷,这地图真的靠谱?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陈四从地上抓起一把土,闻了闻,说道:“当年老九门有不外传的口诀,是无数逃生了的造墓工匠代代相传留下的古墓信息。不知道这个墓的地图是哪一家泄露出去的,但位置却是没错。”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二十年了,当年铩羽而归,陪了一双眼睛,如今再来,我要把该拿的都拿回来。”
“下墓!”
一路上很是顺利,皆因机关都被人触发,留下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从着装来看,倒是有好几拨人从不同的方向进墓,但水平都不怎么样,生生用人命铺了一条富贵之路。黑瞎子领着众人走向古墓深处,顺手把剩余的机关也拆了个七七八八,偶尔留一个两个不甚致命的,只说是给后面的人留点乐子。
墓道悠长,唯有喘息声和脚步声回荡在空间里,越发显得诡异。深处传来惊叫,接着是一阵沉重纷乱的脚步声。
有另一队人。
陈四立即叫众人戒备。声音渐近,却是几个满脸惊恐的人狂奔而来,嘴里叽里呱啦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陈四比了个手势,从怀中摸出五颗小铁珠,待那些人距离不过十几步时,上前一步翻腕间铁珠尽数飞出。铁珠直取几人面门,无一颗落空。五人应声倒地,已是昏厥过去。
陈四挥手让人上前补刀,却被黑瞎子拦住,“陈四爷,这些人已经没什么能力和您争宝了,留人一命,就当积德了。”
陈四冷笑,“难道黑爷也信福报?”
黑瞎子只当没听出来陈四爷的讽刺,“少制造些怨气,省得养肥了那些家伙,到时候不好对付。”
说话间,众人已经穿过甬道,跨入主墓室,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谁?”陈四厉声问道。
“那、那、那……那是,活人吗?”陈四身边已经有人吓傻了。
满地尸体,大多数都穿着锈迹斑斑的铠甲,却没了脑袋。而满地也都滚了不知道属于哪具尸体的脑袋。偌大的主墓室,正中垒起九九八十一级天梯,天梯顶端放置着一个用完整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玉棺。玉棺四周雕龙描凤,在墓室半空悬吊的油灯下闪着阵阵寒光。
玉棺上坐着一个全身赤裸的人,身体被血水染红,不知是谁的血。他一动不动,看着闯进主墓室的一群人。
陈四眼睛看不见,却有极敏锐的听觉,他听得出来,那里有一个活人在呼吸。
黑瞎子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无头粽子,不经意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陈四正伸手进怀里取铁珠,黑瞎子拉住了他的手,说:“陈四爷,玉棺下面有一个重力机关,只要一根羽毛的飘落上去,这里都会瞬间被埋葬。你的铁珠对它来说太重啦。”
陈四问,“那你有办法吗?”
“当然有,”黑瞎子痞笑着说,“原路返回啊,再多的宝贝也买不回一条命不是?”
陈四冷笑,“你舍得空手而归?我知道黑瞎子你有办法。要是想涨价,我陈四可没有这个规矩。”
黑瞎子大笑,“陈四爷,我哪儿是那种坐地起价的人啊,当初说好的我六你四,就绝不会要你七成,更不会只要你五成。不过嘛,那个大活人可是个大宝贝,只不过没我他就是一个**。他那一份得分我七成。”
陈四疑惑,“活人是宝贝?黑瞎子,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黑瞎子道:“你甭管什么药,只说活人七成,其他东西照旧我六你四,干不干吧?”
陈四犹豫片刻,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12:44:00 +0800 CST  
【第一章 完 】
喜欢请打call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12:46:00 +0800 CST  
苦海 二

黑瞎子的名声在外,但见过他实力的人却很少。陈四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才会在夹喇嘛的时候答应黑瞎子的天价,也因此让整个队伍迷惑不解。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传说中神一般存在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主墓室的油灯是从弧形的穹顶上用铁链悬挂下来的。黑瞎子跑向墙边,借着助跑的着速度蹬地而起跳向墙壁,转身在墙上借力再蹬一脚,身体便折向空中的油灯。谁想铁链竟挂不住人的重量,黑瞎子辅一拉油灯上的铁链,铁链挂在屋顶的一端就脱落了。这要是一般人肯定会掉落在天梯上,触发重力机关。可黑瞎子就不是一般人。他抓着铁链挥手一甩扔向侧墙,另一只手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照着铁链扔了出去,只听咔嗤一声,铁链的一端就已经被钉在了墙上。
众人已经目瞪口呆。而黑瞎子还在空中翻腾,硬是借着油灯铁链吊在穹顶上的一点点力量,将九条铁链尽数扯下,还缠成了一个三角形结构,三头分别被匕首固定在墙上。
整个过程只有两个人没看着,陈四和坐在玉棺上的人,一个是瞎子,一个像是呆子。
黑瞎子倒挂金钩吊在铁链当中,冲着陈四喊道:“喂,陈四爷,好戏看完了,能帮个忙不?”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陈四,见陈四点了点头,于是听着黑瞎子的指挥,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了一具粗壮的尸体,用登山绳捆了脚,挂在铁链上,将多余的绳子使劲甩到黑瞎子手里。
黑瞎子接过绳子,把尸体拉到铁链当中,同自己一起并排倒挂着,和坐在玉棺上的人一起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黑瞎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哑巴,你是不是该动动了?”
坐在玉棺上的人终于抬头看着倒挂的人。
黑瞎子扶额,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尸体,说道:“你和他,换个位置,明白吗?”
那人看了看尸体,又看着黑瞎子,缓缓点了点头。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机关真是像黑瞎子说的那么灵敏,一根羽毛都能触发,那么大换活人和死尸的时候,一放一起都必须非常精确,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又一次开了眼界,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双手竟可以把重量拿捏得分毫不差。这双手并非来自黑瞎子,而是那个坐在玉棺上发呆的血人。他一只手拉住黑瞎子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挂尸体的绳子,一手放绳子一手把自己慢慢提起。等到他的脚完全离开玉棺表面时,提腰收腿,一个翻身轻松地就踩上了铁链,顺手把尸体的位置用登山绳牢牢固定住。做完这些,他沿着铁链走向墙边,如履平地,离开玉棺范围后一个完美的空翻就稳稳落在地上。
黑瞎子又叹一口气,“风头都被抢光了,看来出人头地无望了啊。”他嘴里说着,身体却没闲着,几个翻身后也回到了地面,从地上顺手抄起一件外衣扔向他就出来的那个人,喊道:“哑巴,注意点儿形象!”
那哑巴伸手接过衣服,看了看黑瞎子,又看了看其他人,这才默默把衣服披上,可仍然光着下半身。黑瞎子的面部表情瞬间僵住,慢慢变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又从一具不知名的尸体上扒下裤子,扔给了那哑巴。
正当众人搜寻墙角的箱子两眼放光时,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那哑巴当即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就投向固定铁链的匕首。石头的力量把松动的匕首又砸进去半寸。可铁链上挂着的尸体到底还是触动了玉棺下的重力机关。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主墓室穹顶上倾泻下一股墨绿色的洪流,所到之处黑烟升腾腐蚀殆尽。
哑巴两手各抓起一个离得最近的人就往门外扔,黑瞎子在哑巴动手扔石头的时候也已经行动起来,一边大喊“快逃命”,一边学着哑巴抓人往外丢。以那些人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跑不过洪水。
一行人在黑瞎子的带领下,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狂奔着逃跑,而哑巴则留下断后,沿途把黑瞎子当时留下的机关一一触发。黑瞎子留下的都是能挡水的机关,什么碎石、流沙、石门之类的,竟是在逃跑中帮了大忙。
这些人进来时的盗洞地势偏低,往那里走就是自己找死。黑瞎子在迷宫一般的墓里七弯八转,若非情势紧急,恐怕有人要质疑他为何对古墓如此熟悉。墓道渐渐往上,洪水上得没有那么快了,可早就体力透支的众人在这个平时根本不算陡的坡度面前也觉得力不从心。最要命的是,前方没有了光亮,意味着很可能是一条封死的道。
黑瞎子大喊一声“哑巴上来”,就见那哑巴十指抓墙,像壁虎一样贴着侧墙越过众人,眨眼就到了黑瞎子身边。也不知这二人什么时候培养的默契,不需任何言语,哑巴接过黑瞎子递来的刀,冲着眼前的一堵墙奔了过去。而黑瞎子则缓了一步,与身后一人并排,从他背包侧面取下登山绳,竟还能在奔跑的同时顺手挂在那人腰间的登山扣里。
前方哑巴离墙仅五步之距,四周忽然响起破空的呼啸声,紧跟着一声撞击搬的巨响,刺眼的阳光霎时铺满整个通道。紧随黑瞎子的一人连忙抬手护眼,却突然脚下一空身体骤然坠落。他正要惨叫一声,却发现自己挂在了半空,并没有继续下坠。脚下除了像糖葫芦似的挂着的一串同伴外,就是一个百丈深的峡谷。此刻,他才感觉到一阵后怕。
头上传来几声痞笑,他抬头一看,正对上黑瞎子的大墨镜,镜片上自己的狼狈和惊吓得一清二楚,差点又被吓一次。
黑瞎子依旧倒挂着,手里的登山绳绕了手臂两圈,勒出一道道血痕,却被攥得很紧。而黑瞎子的一只脚却被握在哑巴手里,那只骨戒分明白得渗人的手也稳稳得抓住了黑瞎子的脚。再往上那人便看不到了。所以他不知道,哑巴的另一只手,五个指头生生插进了岩石,鲜血从夹缝中涌出,救了八条人命。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20:32:00 +0800 CST  
【第二章 完】
下面的还没写,最近忙,遁走。
另外,贴吧里为什么垃圾回复那么多?删得我累死了!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1 20:42:00 +0800 CST  
苦海 三

盗墓笔记同人/瓶邪

by 寒露飞鸿

在道上沉寂已久的陈皮阿四忽然又名声鹊起,除了他出手的一堆上品货以外,就是号称一瞎一哑的两个传奇人物,都必须通过他来夹喇嘛,而且身价奇高。一开始有人不信,还道是凑热闹的人添油加醋。但那次随着陈四爷一起下地的人毕竟亲眼见过,总能说服一个两个人去请哑巴或者黑瞎子。只要有黑瞎子或者哑巴在,队里的伤亡都能少一半以上,捞出来的东西还都是珍品,一来二去,那两人的名声就成了道上的神话。

陈皮阿四又接了一个活儿。活儿的来源很特别,是当年老九门排行第五的吴老狗的三儿子,吴三省。吴三省派人来请见陈皮阿四,说是要请他手底下那个号称哑巴的人出面一起下一个斗。斗的位置没有给出,陈皮阿四犹豫了。虽然同是九门中人,但陈皮不想开这个口子。还没等陈皮拒绝,黑瞎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替哑巴揽下了这个活儿。但他提了一个要求,让吴三省那一把黑金古刀来做定金。

道上的规矩,筷子头夹喇嘛不需要说明斗的具体位置,这是为了防止居心叵测的人知道后抢了先机。可是筷子头必须说明斗的情况,是金斗还是铁斗。金斗宝贝多,可是凶险;铁斗虽然相对平安,但是东西就一般了。规矩到了陈皮阿四这里就变了,如果要请哑巴或者黑瞎子一起下斗,除了高得吓人的佣金外,还得说明斗的位置,如果不透露,那么对不起,这两尊大神是不会接活儿的。所以如果不是真心要请他二人,那些筷子头是不会找上陈皮阿四的。陈皮在道上一向信誉不怎么样,谁能保证他不会背后下手黑吃黑呢?

陈皮的规矩其实不是陈皮自己定的,而是黑瞎子提出来的。他当初说是为了筛掉那些没什么挑战的普通斗,没有难度就体现不出他二人的价值。是以二人出名这些年,也不不过寥寥三五个活儿。如今坏了规矩的也是黑瞎子,还提出闻所未闻的定金,让人不禁琢磨黑瞎子到底适合用意。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吴三省竟然答应了。他传过话来:八月初三晚上九点,杭州西湖,在他的铺子里,他会把黑金古刀准备好。

哑巴提前两天到了杭州,这是他的习惯。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习惯,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无论如何精妙的布局,无论怎样完美的陷阱,都敌不过时间的冲击。

哑巴不吃不喝在吴家铺子周围守着。

吴二白来过,他和吴三省在顶楼的小隔间里密谈了一个下午。房子隔音很好,人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潘子每天都来,进进出出运货安排人手。他们隐约提过几次,派人到山东安排好事情,还要带着狗去。

东西是在当天下午送到的。吴三省在重新装修铺子,前天扔了几件家具,潘子这次是运新家具进来的。哑巴一眼就看出来了,黑金古刀藏在一张实木大床里。就算实木大床重,也不至于需要四个壮汉一起抬。

夜幕降临,九点。哑巴准时敲响了吴家铺子的门。

吴三省迎了出来,热情地说,“小哥,来了呀。里面请。”

哑巴没有回应,抬脚进了铺子大门。他眼神淡淡扫过四周,这几天的观察已经证实,这里就只是一件普通的铺子,没有机关。

“我来取东西。”哑巴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声音平静得像死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吴三省把人带上二楼,厅堂中间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潘子按照吴三省的示意,上前打开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把通体黝黑的长刀,长刀无锋,甚至没有一丝反光,看上去似乎极普通。屋里灯光通明,然而黑刀周围仿佛是一个黑洞,吸收了所有光线。

哑巴伸手进盒子,并没有立即拿起刀。他用指尖轻触刀尖,慢慢游走至刀柄尾部。指尖传来透心的冰凉,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熟悉的感觉。他忽然握掌翻腕提臂,黑金古刀如游龙走水,灵巧地横在了哑巴身前。

潘子下意识地横跨一步,身体半挡在吴三省前面,警惕地看着哑巴。他面上没什么表现,心里却吃惊不小。黑金古刀重量几何,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就算他从小练武自认两臂神力,也只能拖着黑金古刀往前挪。他想不到,眼前这人看上去消瘦如柴,身体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提起重刀还能舞出刀花。此人身手深不可测。

哑巴没有理会潘子,他一手持刀,一手解下肩头的布带,把黑金古刀细细缠好,背在背上,转身下楼。

“小哥稍等,”吴三省见人要走,急忙出声挽留,看似不经意地看了看墙上的钟,说道:“东西已经奉上,请小哥两周后到这里碰头,我们出发去山东。”

“知道。”哑巴头也不回,径直踏出了吴家铺子的大门。

吴三省走到窗边,看着走出去的人,略皱眉头,低声对潘子说,“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潘子说,“三爷别急,兴许是路上堵车,周末路上的状况确实也说不准。”

“要来不及了。”吴三省手指敲着窗台,心中一阵烦闷。

就在这时,巷子口晃过一缕光亮,接着传来金杯小车特有的发动机声音。这条旧巷子很窄,一般人不愿开车进来,倒是也好,少了闲杂车辆,让吴三省行事方便不少。一个年轻人从车里跳下来,还没站稳就拔腿跑向巷子里的铺子。

吴三省松了一口气,对着年轻人连比带划,指向那个背刀而走的人。

年轻人愣了一瞬。眼前走来一个身穿深蓝色连帽衫的人,他戴着帽子,一半脸隐在了帽子后,一半脸被刘海遮得若隐若现。他身后背着一个用布裹得极好的东西,想来就是三叔说的龙脊背了。

擦肩一瞬,不足半秒,却恍若半个世纪。年轻人终于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赶到铺子门口,正遇上走下来的吴三省。

“三叔,龙脊背呢?”

哑巴回去了,不出所料,黑瞎子等着。

“东西取回来啦?见着人了没?”

哑巴问,“什么人?”

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行了,东西拿到了,光看定金就够人眼馋的了,这是个肥差,到时候你好好表现。我先走了。”

哑巴早就习惯了黑瞎子没头没尾的说话方式,又或者说,他从来没在乎过。他只想找到自己忘记了的事情。

黑瞎子走了。哑巴席地而坐,怀里抱着黑金古刀,抬头看着夜空中漫天繁星。

有些地方,有些人,虽然陌生,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黑瞎子是一个,那个年轻人也是一个。他心中本已有无数疑惑,如今又多了一个。

那个褐发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4 16:09:00 +0800 CST  
【第三章 完】

多灾多难的我,刚写完,就被被ondrive坑了一把,把我手机端的旧版本同步了覆盖了电脑上的新版本,于是两千多字的第三章刚码出来就没有了……我当时那个心情,真的想掐死微软。
可是有什么办法发呢?我能去找微软恢复我的文档么?!于是只好压下万般怒火,重新坐下,趁着记忆还新鲜,把丢了的文字重新码出来。
从此以后,拒绝使用onedrive!

再说第三章,我只是想重现西湖畔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那是众多稻米心中最美的场景之一。不过写完以后我发现,好像我这感觉也太淡了?
大家就看看随意看看吧。我还是最喜欢小哥耍帅。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09-24 16:14:00 +0800 CST  
苦海 四 力战

石棺所在的那间墓室就在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唯有一双眼睛闪着幽幽冷光。

刚才过来得匆忙,照明工具和其他装备都在那几个人手里,哑巴身边只有那一柄黑金古刀。此时那刀仍背在背上,在情况不明之前,他要保证身体有足够的灵活性。黑暗从来不会让他感到紧张或者害怕,恰恰相反,黑暗给他一种安稳宁静的感觉。古墓机关重重,却有迹可循有方可解,然而人心昭昭,却怎么也看不懂想不明。

那个头顶罐子的人身形胖硕,竟然动作不慢,好在哑巴及时追上,利用机关已经把人送到下一层墓室去了。这时候,四周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按理说胖子没有回到这间墓室,没有碰过石棺,棺中古尸本应该还在里面。可是这空气中的气味明显有问题。古墓长久封存,空气中有各种腐烂霉臭发酵的味道,非常刺鼻,所以普通人不可能发觉一些细微的变化。但是哑巴却能分辨出,此时的空气与之前经过时明显不同,多了一丝淡淡的腥味,这丝腥味混杂着陈年腐朽的味道,还有虫蛊特有的草药味。毫无疑问,尸体已经发生了变化,并且从石棺中挣脱出来了。

从水路的积尸洞之后,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过了吴三省的掌控。水路是他安排的,一场漏洞百出的戏,分明只是演给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吴邪看的。哑巴早已猜到吴三省的用意,不过是找机会吓唬吓唬那个年轻人,好让他知难而退。但积尸洞中的女尸突然出现却是吴三省始料未及的,如果没有哑巴用血压制住她,恐怕这一群人都没法从山洞里走出来。而这个鸠占鹊巢的战国古墓却更显奇怪,因为每一个出现的机关,似乎都在哑巴的预料之中,直到见到这个石棺,哑巴心里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安。

石棺左下角极易被人忽略的地方,两个小小的标记。标记手法如此熟悉,哑巴不用思索就读懂了其中的含义:危险,不可杀。

危险,这很容易理解。在石棺棺盖震动的时候,哑巴就已经估计到了石棺里古尸的级别——血尸。血尸行动不像普通粽子那样僵硬,相对灵活,而且身体因为虫蛊侵蚀而变得非常坚硬,普通的刀剑甚至火器都不能伤其根本,换句话说就是很难杀死。断其头,焚其身,是唯一的方法。这具血尸在初期虫蛊侵蚀的时候时间并不算长久,所以虽然封入石棺上千年,以哑巴当然身手,也并不是十分难对付。只不过这具古尸身上的怨气很重,这样的血尸在攻击时会更加暴戾强横。

但是为什么不可杀?

还没等哑巴有机会思考,迎面已是一阵厉风袭来,裹挟着血尸特有的气味。血尸以气息辨认目标,于黑暗中行动丝毫不受影响,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坐以待毙,可偏偏哑巴不是普通人,他在黑暗中的行动速度比血尸更快。他静静等着血尸靠近,就在那东西抬臂挥到面前时,后仰侧身同时横跨一步,从血尸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闪过,立即来到血尸身后,抬脚朝着血尸背上狠狠一踹。血尸扑了个空,向前的力量没有收住,加上哑巴那一脚踢在上半身,顿时重心偏移,向着前方狭窄的墓道倒去。哑巴收脚的一瞬间已将背上的黑金古刀解下握在手中,左手解开布带的结扣,右手轻轻一抖,包裹着黑金古刀的布带就顺着刀身滑落。哑巴提刀便向血尸砍去,墓道限制了血尸的移动空间,所以那东西并未能及时躲开,这也是哑巴要等到血尸来到面前才动手的原因。

然而预想中断肢的情况并未出现,哑巴手中的古刀不知道砍到血尸的哪个部位,只听到金属相撞的尖鸣声,似乎刚从地上弹起来的血尸又被黑金古刀的力量打回地上,而哑巴也被震得向后连退数步才停住。刚才脚踹血尸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血尸坚硬的身躯,所以哑巴才果断取下黑金古刀,却没有料到,竟连黑金古刀都不能入那血尸的身体。哑巴两次攻击血尸,却只留下脚下和手中的隐隐痛感,也没能对血尸造成什么损伤。如此危险的东西,若不杀,让其他人如何顺利出逃?

局势不容哑巴多思,他刚站定,又提到冲了上去。血尸的速度也不慢,不过几步之间,它已经从地上又跳了起来。血尸被哑巴彻底激怒,原本就浓烈的暴戾之气更胜之前,进攻越发凶狠。哑巴很清楚,血尸的唯一弱点就在脖颈,只要抓住机会,一刀定能让其头身分离,再用长明灯里的豹油将其烧毁即可。但是石棺上那一句“不可杀”始终萦绕在哑巴心头,他便不能攻击血尸的脖颈,只得针尖麦芒地和血尸硬拼。血尸没有知觉,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被哑巴重击后不过是后退、倒地、撞墙,可哑巴是血肉之躯,与坚硬如铁的血尸硬拼如何能占便宜。

数十招后,哑巴已经有些力缓,身上被血尸的手指甲抓出多处伤痕。又一次黑金古刀和血尸相拼后,他旋转身体以减小刀身传来的力量对身体的冲击,可是动作慢了十分之一,后背遭血尸甩来的一记重拳,整个人霎时飞出去,生生撞到墙壁再跌回地上。一阵晕眩后,喉间腥甜之气上涌,一口鲜血喷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畏首畏脚地和血尸对峙,时间一长,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可是记号的笔法如此熟悉,若不是自己留下的,也应该是与自己非常相似的人留下的。哑巴虽然记忆尽失,但心智仍在,单凭自己的身手就知道自己的来历不会简单,再加上黑瞎子的出现,他能确定这世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源源不断地培养深谙机关暗术、擅长探穴倒斗的人,那么这些人所使用的记号也应当是统一的。哑巴自己不会轻易留下记号,一旦留下提示,也就意味着事情非常重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个“不可杀”就要照办。而他之所以一直在这里和血尸缠斗,也是不想让血尸进入复杂的墓道,倘若不留神跟丢了,或者遇上吴三省那些人,自己未必能救下他们。

哑巴刚刚调匀了呼吸,血尸就已经到了面前,竟是毫不畏惧哑巴的血。哑巴蹬地翻身,又躲开血尸的一击,抬手忽然摸到那个石棺,顿时计上心头。血尸千年来困于石棺中而没有逃出,除了没有外界干扰将其唤醒外,石棺本身对血尸也有一定的压制作用。而且石棺内空间狭小,并不方便用力,如果能把血尸按回石棺,将整个石棺翻过来倒扣上去,这数百斤的重量应该能困住这个血尸。

打定主意,哑巴立即起身,一跃而入石棺,将手中黑金古刀朝着血尸奋力投去。黑金古刀带着破空之音呼啸而去,沉重的刀身仿若携带千钧之力,竟把血尸打得连退三步。可是这力量失去了主人的支撑,对血尸实在造成不了什么大影响。血尸刚停下又立即向哑巴冲去。

哑巴要的就是这一瞬的机会,他脱下上衣,两手各捏着手袖的一端,待血尸靠近,他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身,双手伸直从血尸的脑袋两侧绕过,把衣服绕在血尸脖颈上,下落时脚尖点地,转身又绕过血尸的一只手。血尸力气极大,可是灵活性远远不如哑巴,眨眼之间就被哑巴用衣服缠住双手。哑巴双手扶着石棺边沿,双脚蹬地又一个空翻而上,用脚夹住血尸的头狠狠往下压去。血尸站在石棺边缘,重心前移而脚不能跟上,就这么被哑巴按进石棺。

衣服那一点点力道根本不够捆住血尸,哑巴必须在血尸翻身起来之前把石棺翻过来压住它。他不敢耽搁,翻身落地,双手扣住石棺底部两角,运气凝神,用尽全身力量,赫然把石棺一端抬离地面,借着这股余离使劲翻转石棺。轰然巨响,尘土四溅,数百斤的石棺终于将血尸倒扣在内。

哑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体里每一寸肌骨都是撕裂般地疼痛,用力太过,此时的他恐怕连一片落叶都无法拂去。血尸一次次撞击石棺底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一声一声地不见衰弱。也许,这石棺也扣不住它太久吧。

哑巴背贴地面,身上的伤口因为受血尸毒素的影响而迟迟不见愈合,殷殷潺潺地沁出血来,与地上的泥土混成一团。他喘着粗气,放松了身体,也细心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地里传来一丝异样,是什么东西在移动?

哑巴微微皱眉,凝神片刻后,猛然翻身而起,快走几步踢到一个硬物,弯腰提起,便转身朝着通向七星疑棺的墓道奔去。尽管身体尚未恢复,他也再不敢耽搁片刻。因为他从地面觉察到的那丝异动,是大群尸蟞爬行造成的。虿盆之刑,受万虫啃咬的极苦而死,可谓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之一。

有人无疑掉入其中,惊醒了古墓中的尸蟞。哑巴此时还没意识到,他心底深处有一丝恐慌,那个踏着夕阳送饭菜而来的年轻人,他眼里如朝阳般的关切之情,已经照亮了这黑暗世界的一个角落。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11-19 13:25:00 +0800 CST  
「第四章 完」
好吧,这个坑真的是卡了太久了。与原著时间线重叠比我想象的要难写,大概也是因为我的技能还不够炉火纯青吧。总之,写了两稿都很糟糕,于是删了重写,今天终于找到感觉,并且超级粗长。希望你们仍在这里看着我。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11-19 13:29:00 +0800 CST  
之前发的是一到四章,再写的时候我嫌弃分章太多,就顺手重新调整了一下,略有一点细节修整,剧情没变,不影响后文继续阅读。
所以前面的1~4被我合并调整成了1~3,下面就是第四章了……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12-30 12:22:00 +0800 CST  
苦海 四 铜门

哑巴收敛了气息,在黑暗中缓缓闭上眼睛。

前一个瞬间,他耳旁还是那个自称胖子的人和吴邪不停地拌嘴,周围很喧闹,他一向会远离喧闹,却不知为何,此时竟有一丝享受。还好他赶到得及时,从墓室顶上的活动板跳下时,直接用手在粗糙的墓道上划开一个口子,伤口中流出的血顺利驱走了满地满墙的尸蟞,这才救下了三个自身难保竟还想着着互相救对方的人。潘子受伤不轻,但此时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去,只要及时离开古墓,送到医院,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就在刚才,他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而空气中的异味也越来越浓烈。没想到,安宁不过片刻,那东西竟然这么快就从石棺中挣脱出来。它一定是循着人的气息过来的,要指望它找不到这间墓室是不可能的。但此时贸然冲出去,很可能会与血尸撞个正着,在狭窄的墓道里无法施展,很容易伤到这几个人已经带伤的人。如今唯有一条路,就像刚才他和血尸换位置一样,让血尸进到这间墓室,自己想办法拦住血尸,才能让另外几人逃出去。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哑巴此时身体极度沉重,他需要一点休息,哪怕一点点时间,能够调匀呼吸,也好过立即开始另一轮的厮杀。刚才翻转石棺实是透支了身体的力量。

主意一定,哑巴让所有人关了手电,捂住口鼻,在原地不要动。呼吸是最有生气的生命活动,人不可能真的不呼吸,所以血尸无论如何都会找到这里。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停在了吴邪面前。看吴邪脸色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恐和绝望,哑巴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大喝一声“跑”,却顺手将离得最近的胖子一把推向吴邪。胖子这人还算是有些胆识和义气,也没计较什么,扯了一把吴邪,把他从惊恐中唤醒,自己迅速背起潘子就冲出了墓室。吴邪回过神来,几乎是一跃而起,跟着冲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地很快,但胖子几人的速度也并没有比血尸快。就在胖子被推向吴邪的时候,哑巴已经蹬地飞身而起,直冲血尸而去。他从半空落下,手肘扣住血尸的脖子,却还是不敢用力,只是借着身体的重量和速度,把血尸压倒在地。

是得了这一个空档,吴邪才能从墓室逃出去。

然而下一刻,暴怒之下的血尸双手一举,就把已经没有多少的力气的哑巴扔了出去。哑巴落地,又是一口血咳出,虚弱的身体更难以调整来消化这冲击,晕眩中,哑巴只来得及看清胖子手里的光消失的方向。他牙咬滚到墓室门前,扶着门站起来,当他听到身后血尸的脚步声靠近时,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哑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血尸先引开,离吴邪他们越远越好。因此哑巴也要时不时与血尸过几招,确保它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然而除了身上多几个伤口,哑巴未能伤血尸一分。力量上,此时的哑巴已经输了血尸一筹,况且墓道狭窄,哑巴身法再好,也难以躲闪。就这样一路且战且退,哑巴已经引得血尸到了古墓的另一个区域。

可是又一次被血尸打飞后,哑巴背上撞到了坚硬的墙壁。在碰到墙壁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背后的墙壁与墓道不同,太光滑了,太凉了,那根本就不是石头!他落地后赶紧伸手摸索,果然,两侧依旧是凹凸粗糙的山石,而面前还有一道铜制的墓门。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铜门的做工非常精致,门面上有繁复的纹路,然而仓促之间哑巴并不能将其描摹出来,更来不及找出铜门的机关。

脑后生风,血尸近在咫尺一记重拳直袭过来。哑巴当即半蹲,血尸的拳头堪堪越过哑巴头顶,重重打在铜门上。铜门坚硬无比,血尸以硬碰硬,却被铜门以同样的力反弹开去。似金属般轰鸣的声音在哑巴耳边乍响,哑巴耳朵原本就比普通人灵敏,这样的响声震得他耳膜一阵生疼,也比旁人要难受。可是他在刺耳的轰鸣声中,竟然听到了异常,这声音有一处并不连贯,那一处就在铜门右下角,也就是开门的机关所在。

此时血尸又上前来,哑巴提起手中黑金古刀,用力向铜门右下角与岩石相接的地方刺去。刀尖擦过铜门,带起更尖锐的摩擦声,却碰到了一个很小的卡扣。哑巴将刀尖一转,触发了卡扣,一整链条转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哑巴想要后退,因为一般情况下这门一旦开启,且不说门前会不会有诸如弓箭毒液之类的机关,门如果向外打开,哑巴就正好在开门的位置挡住了。

然而此时哑巴根本无处躲闪,血尸又回到身后,坚硬的拳头已经举起,从高出向下落下来。开门的机关已经启动,哑巴立即抽回黑金古刀,双手托刀,生生接住血尸的全力一拳。巨大的冲击力立即透过刀身传到哑巴手上,震动把虎口撕裂,他只觉得似乎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要被压碎,可刀身还是一点点压向自己。

忽然哑巴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开始往下滑。抬头一看,却见铜门竟是上下翻转的,下半部分向里开,上半部分向外开,自己之前是半蹲,被血尸压得半跪在地,脚抵住铜门借力。铜门一开,自己就顺势滑了进来,而血尸恰好被旋转向外的铜门打到头,重心不稳摔倒,竟跟着一起滑了进来。

铜门之后是一个坡度很大的斜坡。哑巴凭直觉判断坡底没有那么简单,这整个墓的设计者绝非善类,往往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制作机关。然而哑巴此时也无法停下,他已经发现整个斜坡表面竟然也是铜制,和铜门一样,这种铜非同一般,不知如何锻造,竟连黑金古刀都不能劈开。事到如今,既然无法阻止身体下滑,哑巴干脆调转身体,头下脚上,双手举过头顶,把黑金古刀的刀尖指向坡底。触地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有一个借力的指点,要保命不是太难。

周围依旧黑暗一片,耳旁风声呼啸而过,身体下方是冰冷的铜板,摩擦得皮肤生疼,或许已经破了几层皮也未可知。不远处就是血尸翻腾的声音,听上去很沉重,速度也和自己差不多。哑巴屏气凝神,于耳边嘈杂的声音中细细分辨即将到来的危险信号。近了,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忽然间,手中传来黑金古刀轻微地停顿感。触地了。就在同时,哑巴把力量凝聚在手腕处,一瞬间,所有的力量冲突都在手腕处爆发,虎口的伤撕裂更甚,鲜血涌出,顺着手指和刀身潺潺流下。手腕剧痛,咔嗒一响,腕关节最终承不住这股力,发出错位的响声。身体的重量压在错位的手腕上,让疼痛加剧数倍。哑巴全身是汗,眉睫上已是水珠连串。

好歹是停下了。

忽然一声清亮的摩擦声,四周骤然亮起,沿着墓室墙壁半高的地方亮起一圈火线,墙上的十八盏灯依次被点亮,顿时将墓室照得亮如清晨。

哑巴眼前是一点寒光。

--未完待续--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12-30 12:23:00 +0800 CST  
「画外音」
元旦期间发福利,日更。咱们明天见!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12-30 12:24:00 +0800 CST  
苦海 五 铜铃

哑巴盯着眼前的一丝暗蓝的寒光,心中竟也冒出一阵寒意。倘若再进一寸,这一丝寒光就会直戳眉心,必死无疑。

坡底的机关非常简单,却不容易避开。这个机关模仿的是古人狩猎的一种陷阱,挖一个深坑并在坑底布置尖锐物,猎物掉落以后必然被尖锐物刺穿,或死或失去行动能力。哑巴眼前的就是九排青铜长矛,每一排九支。长矛尖锐锋利,矛锋上涂了剧毒,所以才反着暗蓝色的光。这样的长矛不需要刺穿入侵者,只要划伤一个口子都能置人于死地。而整个斜坡以及坡底都是用特殊的铜制成,坚硬无比,不是普通的兵器能够击穿。那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从坡顶滑下来,除非能在半空一跃十多米开外直接跳出长矛布置的范围,否则只能掉到坡底,被数支长矛透体穿过,中毒而死。

不知道哑巴算不算幸运,他手握黑金古刀举过头顶,从刀尖到眉心的距离,刚好比长矛的长度多一寸半。黑金古刀并不算最长的武器,可若论坚硬程度,恐怕世上无其他刀剑可以比拟。若是换一把刀,只怕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道。而能够用一把刀在极速下坠时保持重心还能稳稳停住,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哑巴来不及感叹什么,不远处的血尸也跟随到了坡底,它暂时被长矛困住,可不幸地是,长矛上的剧毒似乎对血尸没有什么影响,它仍然有力气翻腾,试图把双脚从长矛上拔出。看来血尸并非刀枪不入,而是尸体经过特殊的处理后硬度增强,需要足够的力量才能穿透,就像此刻的长矛洞穿了血尸的脚。虽然血尸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但哑巴也动弹不得,两只手腕已无余力,三面皆是剧毒长矛,身手再好,也需要一个借力的点才能跳开去,而眼下这情况,九九八十一支长矛,无论哪个点都是致命的。

受伤的手腕支撑身体重量越来越困难,哑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若真的熬到手腕作废,就再无转圜的余地。哑巴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由于是头朝下,视线范围很小,他只能看到一部分地面和左右两侧。右边隔着四根长矛便是血尸,仍在挣扎,它试图抬脚,却因为关节僵硬而无法把脚抬得足够高,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抬脚放下的动作,偶尔暴怒地来回摆动胳膊,却也拿那些深埋在地里的长矛毫无办法。

哑巴看着血尸,忽然有了主意。兵行险着。

血尸又一次将胳膊挥来,原本丈余的间距立即被缩短了一臂的长度。哑巴绷直身体,让重心向血尸那边倒去,刚好踩到血尸的拳头。哑巴立即挺腰收力,靠身体的弹性将黑金古刀带起,以血尸的手为支点,凭借身体极强的控制力翻身而起,再用力蹬跳就可离开长矛阵。

哑巴算准了每一个时间点,看似惊险却不难做到。然而他没有算到自己手腕上的伤,竟再也带不动黑金古刀的重量,他虽然忍得住分经错骨的剧痛,却无法让受伤的关节爆发应有的力道。刚刚提起的黑金古刀又带着上半身往下坠,而身下是四支长矛蓝光凌厉。

就在此时,血尸竟帮了一个大忙。它看到哑巴向它倒去,下意识地挥来另一只手,抓住哑巴的一只脚狠狠向远处摔去。哑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接二连三的撞击似乎耗尽了身体的所有能量,哑巴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四肢麻木不能动弹。自有记忆以来,自己何时如此狼狈过,明知对方的弱点是什么却不能攻击,偏偏要与对方的强项拼个高下。这一切只因为石棺上的三个字,“不可杀”。

脑海中仍然是晕眩,以及耳朵里传来的蜂鸣声,伴随着稀稀疏疏的叮铃,像涓涓细流淌过心田,安抚那颗狂跳的心脏,世界越来越宁静,周围的烛光柔和暗淡,似轻纱幔帐落地飘然。纱帘之后藏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似关切似心急,想要挑开纱帘一看究竟。

满口血腥。

哑巴趁着最后一丝理智咬破舌尖,才从幻觉中清醒。他甩了甩头,想要甩掉脑海中那些依旧回荡的韵律。好厉害的幻阵,竟然差点被困住了,哑巴深知自己抵抗幻境的能力有多强,所以越发谨慎。他给自己手腕做了个简单的复位,便开始仔细察看这间墓室。

墓室很大,长宽能有五六十米,而墓顶成拱形,应是天圆地方之意。墙上的一排长明灯距离地面大约两个人高,灯架固定在墙上,造型各异,有祥云、游龙、凤鸟各类祥瑞的图案,工艺精湛恐怕在当时堪称一绝。墓顶离里面很高,估计将近一百米,这个规模放在战国是非常难得的,尤其是跨度五六十米的拱顶,很难想想当年的工匠门是如何做到的。而这些都不算是这间墓室最不可思议的部分。墓室当中,是一颗巨大的树,从树干到树枝,全是青铜所铸。这样鬼斧神工的铸造工艺,放到现在也不容易,更何况是两千多年以前的战国时代?

然而让哑巴眼露冷光的,却是青铜树枝桠上挂着的东西——青铜铃。虽然他的记忆中并没有此物,但那种感觉,和黑金古刀带给他的熟悉感一样,甚至更强烈。他知道,这一切,一定和他息息相关,也许还可以给他一些线索,自己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哑巴走到树下,细细看着枝桠上的青铜铃,却一直没有伸手去碰。能让人进入幻觉的方式不过三种,色、声、味,而哑巴对于这些手段都有很高的抵抗能力。这件墓室的墙壁上没有过多的装饰,画面、色彩都不足以构成幻阵。而这里也没有特殊的味道,即便是厉害的药剂,也需要一定的浓度才能起到效果,要在如此大的空间里制造足够浓度的致幻的药,药量一定不会小,以哑巴的嗅觉之敏锐,若是有,也早就察觉。那么刚才差点让哑巴着了道的,就只有这青铜铃的声音了。可奇怪的是,这墓室四下无风,到底是什么引发了青铜铃的震动呢?

再仔细想想,哑巴又把从机关打开以后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机关带动青铜门打开,墓室突然与外界连通,空气必然流动,有可能带动青铜铃,可是那时候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掉落到坡底时,也有比较大的动静,但也没发现异常。那么最后,就是自己被血尸甩出来摔在地上,那时自己离青铜树已经不远,而且心神松懈,被青铜铃影响也就可以解释了。

这时候,哑巴终于明白,为何这件墓室的机关如此普通了。坡底的剧毒长矛虽然看似凶险,但其实很容易破解。任何倒斗的人都不会毫无准备随意进入墓室,最基本的查看不会少,只要看到门后有坡,用照明工具照到坡底的机关,那么在外面的墓道上做个固定物,挂跟绳子慢慢爬下来,不难跳过长矛阵,所以那只能算是热身。而真正的杀招就藏在这青铜铃上,一旦陷入幻觉几天不清醒,哪怕幻觉不会引起盗墓贼自相残杀,人也会被活活饿死。能让哑巴都被影响的幻阵,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逃得了了。

墓室里面没有任何尸体,也就是说,两千多年以来,没有人到过这里,哑巴是第一个。他正寻思墓主造这间墓室是什么用意,却突然感觉到脚下地面一阵颤动,身后响起千斤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立即收敛心神,同时耳旁一阵极轻微的叮当声传来。纵然轻弱,这叮咛声依然在他脑海中一阵炸响,带起心底的烦躁。这还是只是最小的动静就能影响到哑巴的心神,他心里更是惊诧。

回身再看哪里来的动静,哑巴眉头紧蹙,只见长矛不知道什么时候矮了大半,血尸已经从阵中脱身,那双血眼似乎更浓艳了,像要滴出血来。血尸目不转睛直冲哑巴而来,那气势倒比拼命更甚。哑巴无力与它再正面抗衡,何况此时青铜铃微颤,他更是不敢松半分心神,于是持刀侧让,避其锋芒。谁知血尸竟然对哑巴分毫不理,径直冲到青铜树下,挥拳就向树干狠狠砸去。

哑巴大惊,却已然来不及阻止。血尸的重拳一下一下落在青铜树干上,带起枝桠颤抖,进而是百十只青铜铃次第响起。哪怕哑巴再屏息凝神,也难以抵抗青铜铃层层声浪。他脑中如千万钟鸣回荡,有什么力量在其中里横冲直撞,仿佛是要生生把脑袋撑开。哑巴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脑海中的混乱影响了身体,眼前的画面也开始模糊,时不时染上一笔黑墨,哑巴若奋力抵抗,能将黑墨稀释几分,可若是心神一缓,这墨汁就要重新浓烈起来。

血尸的表现极不正常,可能也是受青铜铃地影响,变得更加狂躁,而越狂躁就越是猛烈地击打青铜树,青铜树的震动越剧烈,青铜铃的响声也就越大,进而影响血尸的行为。这是一个层层加强的死循环,要打破这个循环,就只能彻底结果了血尸。

“不可杀”。若是不杀,哑巴自知坚持不了太久。他终于下定决心,托着黑金古刀,摇摇晃晃向血尸走去,距离一点点缩短,哑巴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身体似乎僵硬了,就像粽子那样。若是这个时候血尸回身攻击哑巴,哑巴定然无力招架,每一步前行都是以命再赌。距离又尽了,只剩两臂长的距离。血尸没有反应,仍旧狠狠举拳砸向青铜树。哑巴想要提刀,却发现手臂几乎没有了力气,猛一抬手,黑金古刀铿然落地,却是始料未及的。那声清脆,血尸的动作顿了一瞬,随着黑金古刀那一声被青铜铃声掩盖,血尸又回到之前的节奏。

哑巴再无力提刀,而且眼前尽是黑雾茫茫一片,只能依稀看到青铜树和血尸的轮廓。他握拳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蹬地而起,伸手抓住第一层青铜树的枝桠,身体翻转而上,越上血尸肩头,手扶树干,掌中皆是虚汗。最后一丝理智残存,他牙咬抗住,腰腿用力,身体旋转。

脑海中尖啸不止,耳角淌出两条细细的血线,鼻下已是血红一片,哑巴终于陷入完全的黑暗,身体无休止地坠落下去。

--未完待续--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7-12-31 14:53:00 +0800 CST  
苦海 六 幻境

哑巴知道,自己斗血尸的时候分了心,此刻恐怕已经是在青铜铃的幻境里了。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扭掉血尸的头,如果最后没有成功,那么也许这一场幻觉就是自己死前所见的最后影像。


他在茫茫雪山中走了很久,终于停在一座寺庙前。这座庙的位置很偏,方圆数百里内根本没有人烟,它为何要建在深山之中?而哑巴停下的原因并非好奇,而是因为寺庙的门口有一盆烧炭火,烧得很旺。他把手放在炭火上方,缓解冰冷僵硬的双手。


寺庙的门开了,一个年纪半百的喇嘛出现在哑巴面前,微笑着说:“你来了。”


哑巴点点头,不知要说什么,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什么。他看了看喇嘛的装束和手中的佛捻,便知道他应该是这庙中的主持大喇嘛。哑巴来时已看到,大喇嘛的禅房修在寺庙最高的地方,俯瞰庙前大片雪地,所以大喇嘛能看得到他走来。他随着大喇嘛进了寺庙,一路绕过几座院落,最终走到最边角的一间小屋前。


大喇嘛轻声问道:“你可知为何要来这里?”


哑巴摇了摇头。


大喇嘛轻叹一声,“你既不知为何要来,那么你见她也没有意义。她只有三天时间,不能看着一个没有心的木偶。你且住在边上那间房里吧。”


哑巴默然,直到喇嘛快要踏出院门,他才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大喇嘛没有回身,只是淡淡说道:“你要自己想。”


哑巴就此住下,每日坐在屋檐下看着天空,看着远处的雪山。隔壁房间的门一直关着,隔几天会有一个小喇嘛进屋一趟,很快又出来。哑巴只是看一眼小喇嘛,也从未起身走到过那扇门前。


一晃大半年已过,期间他只见过大喇嘛三次,每次都很短。大喇嘛念几段经文给他,他听着,记忆很好,听一遍就记住了,却不知道那些音调代表着什么含义。


这一天,他主动走到了大喇嘛的禅房门前,矗立许久,终于抬手,再三犹豫,轻轻叩响了房门。房门几乎同时被打开,大喇嘛就站在门后,看样子是一直在等他敲门。大喇嘛的眼角闪着晶亮,映出苍苍白雪,他笑问道:“你有事找我?”


哑巴眼神露出一丝迷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间屋里……是谁?”


大喇嘛眼角的晶莹滑落,他连连点头,拉起哑巴的手,就往外走,甚至没有关上房门。“我带你去见白玛。”


这是幻境,可这真的只是幻境吗?哑巴抱着头蹲下,他好像不需要再看就已经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白玛,屋里躺着的那个不能动不能言的女人,叫做白玛,而她还有一个身份——母亲。她是他的——母亲?哑巴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可他的心却像是被切了一刀,那种感觉,叫做心痛。


后来,他扶了棺,自己一个人背着她到了天葬台,亲手完成了天葬。他回到寺庙又住了一年,起身往雪山深处走去。在那片数百里无人区的后面,他于康巴洛湖中洗去俗尘,跪拜雪山前,接过一个名字。


起灵。张起灵。


这一幅画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仰面而躺,眼里满是寞落消寂。他告诉过自己,这是幻境,却还是抵不住那道伤痛。他觉得冥冥之中,那就是自己,真的是自己。


眼前画面依旧凌乱,他却再不想分辨什么。努力了多次,却仍然跳不出幻境,能做的就只有等了,既然幻境因青铜铃而起,那么等到青铜铃停下,幻境自然就能解除。他淡淡看着一切,那么多一晃而过的人影,却再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涟漪。直到那人出现。


是吴邪。他眼神惊恐绝望,是看到了什么?


可画面翻转太快,张起灵只看得到满地尸体四下狼藉,当中一株大树,树下铁棺半开,旁边散落一副玉甲。玉甲!他瞳孔骤缩,那一堆玉甲难道是从尸体上剥落下来的?他依稀记得,那副玉甲非同一般,而自己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详细的记载。他皱紧了眉头使劲思索,似是曾有一份残缺的竹简,记载了一副可以腐肉生机的玉俑,但若时日不到或者剥落玉俑的方法不对,就会使玉俑中的尸体发生特殊的变化。这样的记忆好像埋藏了很久,以至于细节都模糊了,可又好像很新,仿佛只是刚刚看到。莫非……是刚才那些凌乱的画面?


难道那些画面,以及刚才看到的雪山上的一切,都不止是幻境,恐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难道他自己失去的记忆?


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他曾经见过吴邪,为什么会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到那个铁棺藏树的地方。虚幻也罢,记忆也罢,预言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活的人要活下去。张起灵手边没有黑金古刀,无法以血破幻境,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于是他盘膝而坐,双目微垂,心中忽然流淌过佛教经文,大喇嘛低沉稳健的声音从记忆中苏醒,靡靡凡音不急不徐。那时他无心,佛经入耳不入心,未曾忘却,不曾看透;如今他有心,佛经驻心不经耳,无需记忆,只需虔诚。世事无常形,生死无相径,众生往来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


耳边淅淅沥沥响起钟鸣铃响,再睁眼时,已回到那间墓室。血尸躺倒在青铜树下,脑袋飞到不远处。张起灵起身提了地上的黑金古刀,到树枝下细看,果然青铜铃已经停止了颤动,而树干最下方裂出一道细缝。他用手摸了摸细缝,突然两指推压翻提,一连串动作一瞬间完成,同时转肩侧头,一只黑色细箭从额前擦过,钉入身后幕墙直没箭尾。这力道若是正中眉心,可以穿脑而过,无论什么人都只有当场毙命。


缝隙处是一块盖板,连着机关,张起灵卸了盖板,露出下面的一个匣子,上好的金丝楠木,外面烤了一层清亮的桐油,万年不朽,木匣旁边是一卷锦帛。大约是血尸力气太大,敲打青铜树的时候震到了机关,才让这里露了一条缝。张起灵先取了锦帛,展开看了几行,不过是一个人的生平。他又小心取出匣子察看,匣子上的锁扣不难,只是有些费时,他想了想,又将匣子放了回去,把盖板按照原样盖好,也遮了缝隙。


张起灵现在着急出去,绕着墓室走了三圈,细细摸过了墓室墙壁上每一寸土,甚至跃到长明灯的高度看过,却一无所获。整间墓室浑然一体,墙壁用粘土掺了糯米烧制而成,厚度至少一丈,非常结实。黑金古刀虽然可以插进去,要想破开一个出口,非十天半月不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间墓室仅有一个出入口,就是那扇铜门,那扇快到墓顶的高度、连接着一个青铜陡坡的铜门。


以张起灵的身手,又有黑金古刀在手,从墓室侧墙爬上去再横着爬到铜门并不难,可难的是,在几乎垂直的墙壁上毫无借力的支点,如何推动数百斤的大门?他仔细探查过铜门的机关,打开铜门的是一块差不多五百斤重的巨石,巨石以一条铁链与铜门相连,又有另一条铁链将巨石拉起,连到铜门的机关上。当时张起灵触动机关,机关上的铁链脱落,巨石下坠时将铜门拉开。这个机关结构并不复杂,但麻烦的是,铁链被故意设计得短,坠落到底时铁链承不住巨石的坠力量断开,如此一来,这开门的机关便只能用一次,铜门也只能打开一次。巨石下方有一个石头砌成的支架架,接住掉落的巨石,但因为结构的平衡被细微改变,一段时间后,支架坍塌,巨石砸到地面,触动长矛的机关使其收回,同时这巨大的震动也能带动青铜树上的青铜铃摇响。


从铜门后的斜坡、坡底的长矛一直到青铜铃幻阵,这一连串的机关环环相扣,互相关联,上个触发下一个,让来者避无可避。而最后,就算闯入者能够侥幸存活,也无法逃出墓室。


张起灵知道凭一己之力是无法打开铜门的,而他现在并不想被困在这里。他走回青铜树下,又开打了树底下的暗格,取出帛书细细读起来。所有这些精心设计的机关,甚至超出那个时代历史所记载的锻造工艺的青铜树,都显示着树下这一卷帛书和这个木匣的不同寻常之处。如果能从帛书中找到一点线索,也许能解开这间墓室的迷,找到另一个出口。


这份帛书上记载的是一个军师,自称铁面生,为鲁国一位大将出谋划策,明面上是军师,实则是带人盗墓的手艺人。他以行军为掩饰,掘墓盗宝,以充鲁国军资。由于他手艺高绝,使得他的主公立功无数,受封鲁殇王,而他自己也成为鲁殇王的心腹,鲁殇王对他言听计从。一次机缘,他寻得一个奇怪的东西,其样貌为玺,玉质绝色,但玺上雕刻的却是五鬼戏龙,而和这枚玺一起出现的是几句残言,大意是此玺不应流落人间,否则会引起天下浩劫。


天子乃真龙之身,五鬼戏龙会被看作不祥,挖出这类物品的人怎么也要受到牵连。铁面生便献计让鲁殇王对外谎称那物件是借调阴兵的信物,并杀了所有知晓此事的士兵,而暗地里则由铁面生寻找隐藏在鬼玺里的秘密。关于这个秘密,帛书中没有过多的记载,但话里话外都显示铁面生掌握了这个秘密,他称之为“宇之始者,宙之终也”。在鬼玺的指引下,他找到了长生不老的秘密,而他自己,将要依靠这个秘密重生,并且回来取走鬼玺,获得控制整个天下的力量。


张起灵对这个铁面生的妄想无动于衷,却被最后的话语点亮。既然这个铁面生说他要回来取鬼玺,不可能有进无处。这里一定有机关可以出去。


--未完待续--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8-01-01 22:54:00 +0800 CST  
卧~槽~我只更到第六章?

对不起大家。那。。。。我更一下第七吧。。。。
另外,《牢狱之灾》已经完结,新帖已经快更完了。
请果断跳坑!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9-05-25 23:04:00 +0800 CST  
牢狱之灾
http://tieba.baidu.com/p/5971485382?share=9105&fr=share&sfc=copy&client_type=2&client_version=10.2.8.0&st=1558796701&unique=E2B566BDF864B3277B4148EE3AA7BF79

楼主 寒露飞鸿  发布于 2019-05-25 23:05:00 +0800 CST  

楼主:寒露飞鸿

字数:20128

发表时间:2017-09-21 20: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28 19:01:33 +0800 CST

评论数:17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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