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溯洄》大邪小瓶 雨村邪穿越上世纪遇九岁小哥

那一趟,小哥放了很多血开路,刀子也顺利把吴邪带出了墓穴。大部队休整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在准备再次下墓时,众人忽然发现吴邪不见了。
刀子:“本来小哥一直陪在你身边,连上药包扎都不肯离开,后来他因为失血过多昏睡了片刻,就这一小会儿,再睁眼你就没影了。”
小哥找遍了整个山洞叶没发现吴邪的踪迹,以为是那群洋人趁他睡着对吴邪下了手,他拿着匕首挟持了西尔弗问他们要人,洋人被惹怒了,冲他开了枪。
刀子:“还好小哥躲得快,子弹只是擦过胳膊,西尔弗记仇,让手下压着小哥一同进了墓,这一次,他根本没把小哥当人。”
或者说,是没把小哥当活人。
队伍再次走到沙坑,西尔弗直接把小哥扔了进去,要不是小哥反应快,那个高度至少也得摔骨折。后来他们在之前遇到箭雨的地方又遇到了机关,墙上突然刺出大批锥形刺,好几个人直接被贯穿,顷刻就没了呼吸。
西尔弗脑袋差点被刺中,关键时刻下意识推小哥挡了一下,要不是小哥会缩骨,关键时刻塌了一半肩膀,整个手臂都保不住了。
刀子:“我看出了,小哥是撑着一口气活呢,他得找到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7-30 15:09:00 +0800 CST  
吴邪握拳的手已经麻木了,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他跪在地上,眼前昏迷的小哥和百年后的张起灵重合,吃不完的苦,数不尽的疼,总是被命运一股脑倾泻在他身上,偏他整个人还被按跪在地上,躲闪不得。
吴邪回过神,已经泪流满面。
温热的眼泪落在小哥脸上,他睫毛动了动,微微颤抖着张开,一直担心焦虑着的那个人就在眼前,他瞬间顾不得伤痛,猛得坐了起来。
“吴,吴邪……”
沙哑微弱的声音响起,吴邪神形俱震,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小哥失而复得的惊喜眼神,只能伸手把人虚抱进怀里,让小哥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自己身上,半晌颤声念出一句:
“不疼了……”
小哥摇摇头,低声道:“我不疼,吴邪,你去哪了?”
吴邪想了想,尽量把语气放轻松,“我去……去想办法了,我知道该怎么惩罚那群欺负你的洋人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哥愣了一下,心下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别走吴邪,你走了,我不知道去哪找你。”
吴邪胸腔一闷,刚收住的眼泪又一次冲击眼眶。
你不知道去哪找我,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一百年的时间,你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打破命运给你一分甜?
“小哥……”吴邪深吸口气,尽量笑着开口,“你不用找我,在未来,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重逢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知道。”小哥的声音带了一丝急切,“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消失,我怕我会忘了你。”
刚才昏迷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张家遗传的失魂症在他身上发作了,他心里空了一大块,可就是想不起来忘了什么。
年复一年,他变成了人世间的一具行尸走肉。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7-30 15:10:00 +0800 CST  
“不会的。”吴邪摇摇头,“就算你忘了,我也会让你重新记起来的,而且重逢时,我会像一个跟屁虫一样粘着你,追着你,烦到你忍不住跟我玩失踪。”
小哥把头埋在吴邪颈侧,听了这话忍不住小声反驳,“我不会烦你,也不会失踪,让你担心。”
“这可是你说的。”吴邪笑了笑,想到零三年刚遇见张起灵那会儿,下个墓好几次不见踪影,根本就是说话不算数。
“小哥,我想告诉你,我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会长生不老,就算我这一辈子能活过一百岁,现在还剩下将近七十年,现在,我把这七十年交给你,你来选择让我现在陪在你身边,还是一百年后,我们重逢,相识,相知,我在那个时候,再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吴邪这番话让小哥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一道小孩子能经受住的考题,他们总是手里握着糖就吃了,有一颗很满足,有两颗也不会剩,直到把所有的甜都尝完了,再哭着问大人要更多。
可是小哥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
他只有这一颗糖,现在吃了,以后就是苦一辈子。
刚才这颗糖刚才差点被摔碎,甚至消失,如果自己再长大一点,再变强一点,把所有危险因素踩在脚底,是不是眼前这颗糖,就可以捧在手心更久。
“你等我长大。”
小哥趴在吴邪耳边,坚定地说出这五个字。
吴邪嘴角上扬,可这上扬的弧度似乎扯到了泪腺,让他猝不及防地湿了眼眶,世界覆上一层水光。
“我等你,多久都等。”
十年转瞬,百年弹指,我立于岁月长河,等你向我奔来。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7-30 15:11:00 +0800 CST  
31.
吴邪伸手捏晕了小哥。
那一瞬,他仿佛梦回十多年前的长白山,张起灵簌簌黑发间藏着一双冷硬的眼,手指如雪冰凉,让他的世界霎时陷入黑暗。
没想到时过境迁,吴邪能以同样的手法再还给他。
这墓小哥不能下了,西尔弗那群人根本已经财迷心窍,生了歹念,或许等他们把墓中的珍宝都运出来后,就会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刀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虚指了一下山洞里抱成一团缩着的莺莺,眼神带了一丝狠,“那些洋人人手不够,强迫刘伯跟着下墓运东西,后来遇到机关……刘伯被一个洋鬼子当成了肉盾,折在了那箭雨里面。”
吴邪目光一震,一双眼越发阴冷。
人死了,连尸体都没能带出来,这不是盗墓,这分明是另一种意义的战争,剥夺和侵略,带着血腥底色的残忍。
这群人要付出代价。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按照我说的去做,把小哥,莺莺,还有你自己,全都救出去。”
吴邪跟刀子简单解释了墓室内机关运作的规律,让他按五行相生相克的顺序记住路线,“等会儿我会带着西尔弗从食人树那条路走,把他一直引到‘土’所随对应的墓室,你要做的就是在第二个岔口处拐弯,朝‘金’的方向去,走正确的路线返回这里。”
位于五角星角尖上的五个墓室都堆放着大量奇珍异宝,那群洋人一定会被吸引住,这就给刀子争取了回到山洞的时间。
吴邪:“西尔弗现在一心想着宝贝,大部分士兵都会被他带进墓里当劳动力,山洞最多留一两个人,解决他们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刀子点头,拍了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8-07 23:45:00 +0800 CST  
吴邪:“小哥和莺莺也拜托你了,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找最好的医生给小哥看病,钱的问题……”
“说什么呢。”刀子打断他,“钱的事不用你操心,这次下墓你不止一次地救我,这份恩情我记着呢。”
这份好意吴邪承了,郑重地跟刀子道了声谢,谢他在他不在的时候对小哥的保护,谢他之后逃出生天对小哥的照拂。
吴邪:“我有把我让群人永远走不出这个墓,西尔弗不会有机会再威胁你和你的家人了,这次回去后,救好好过日子吧。”
交代完了刀子,吴邪看向角落里的莺莺,小姑娘眼眶通红,手里握着匕首,戒备地看着来往的人。
吴邪缓缓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你爷爷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莺莺抬头看他,眸色混沌,嘴唇颤抖,“爷爷走了……我再也没有爷爷了……”
吴邪替她擦了擦眼泪,“他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你爷爷一定希望你能坚强起来,莺莺,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
莺莺看了看耀武扬威的西尔弗,又看了看昏睡着的小哥,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压下身体的颤抖,“吴叔……我要怎么做?”
吴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是之前小哥用来包野果的,“这里面是秋粉花,我给小哥摘叶子治眼睛时顺手采的,本想着什么时候能用上……现在也是时候用上了。”
吴邪告诉莺莺等会儿他们这群人还会再进一次墓,“你和小哥留在这里,一直等到刀子叔叔回来带你们离开,如果中间发生什么变故,比如那边留守的两个洋人胁迫你们,你就用这些秋粉花对付他们,一定药保护好自己。”
莺莺懵懂地接过那一包秋粉花,和匕首一起捧在手心里。
吴邪最后一次摸了摸她的头,“你还有很长,很好的人生,要好好活下去。”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8-07 23:46:00 +0800 CST  
休息时间告罄,山洞那边西尔弗开始催促手下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再探墓室。
刀子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紧紧盯着吴邪,“吴哥,你把我和孩子都安排好了,那你自己呢?”
吴邪表情微松,目光落在一旁昏睡的小哥身上,眼中的戾气化开了些许,透出些不舍。
“我大概,是没法办再和你们碰面了。”
他会把西尔弗引到最危险的墓道上,亲自启动机关,看着这个掠夺者灰飞烟灭。
刀子一惊,伸手抓住吴邪的胳膊,“不行!你这是去送死啊,你死了你儿子怎么办?你媳妇怎么办?你不是还要接她回家吗?”
吴邪闻言笑了,眼里有了光,“我媳妇就在家里等我呢。”
刀子有点懵,吴邪却没再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死,但这之后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确实没有办法再和你们碰面。”
“如果可以,等一切都结束,我想请你帮忙把小哥送到金岭山区张家。”
“然后告诉他,我在未来等他。”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8-07 23:47:00 +0800 CST  
吴邪带着西尔弗再一次下了墓。
“这里所有机关的运转规律我都想明白了,如果你想活命,想拿到宝贝,就跟我走。”
小周翻译给了西尔弗,后者听罢挑挑眉,问他是不是也有条件。
“事成之后,放了我们。”吴邪一字一句道。
西尔弗嗤笑一声,不知是笑条件太廉价,还是笑吴邪太蠢。
事成之后,那就意味着彼此没有了制衡,放不放人,到时候还不是看他心情?
小哥和莺莺留在了山洞,另外还有两个留守的洋人。一旁的小周见这阵仗忽然凑到西尔弗身边,谄媚地提议让他多带一个洋人下去,自己留在山洞守着。
西尔弗看了他一眼,嫌弃地问他是不是被吓破了胆,贪生怕死,不敢下地。
小周赶紧摇头表衷心,说西尔弗的手下各个人高马大,在墓里肯定比自己更能搬东西,现在有吴邪带路,他懂洋文,也没必要多带个翻译了,正好他跟留守的士兵换一下,这样也算是充分利用劳动力了。
西尔弗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手一挥表示那就这样吧。
这次下墓,吴邪领着一队人马掠过千面菇,穿过食人树,跨过满地粽子尸体,沿着墓道直冲“土”墓室。
墓室门是开着的,看样子之前挖盗洞的前辈已经来过了。前辈尊古训,摸金不贪金,墓室内陈列着大量陶瓷玉器,只有少数几个地方缺了空子,应该是被盗走了。
西尔弗等人对着满室珍宝看直了眼,中国的古董瓷器海内外一向畅销,这种品相的在收藏界甚至可以算是有价无市……这次真的赚发了。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8-10 20:37:00 +0800 CST  
洋人们欢呼雀跃,撸起袖子往怀里塞。狂热的人群中,吴邪忽然回头,刀子早在第二个叉口处就离开了,估摸着,现在应该走到“金”那头的墓室了。
“火”跟“金”这两种元素,在墓室这样的环境中可以大作文章,既然骠骑将军这么喜欢玩连环套,吴邪就赌他这个小心眼的墓主不会放过这么完美的“组合拳”。
由“火”向“金”的这条路反过来走,一定会触发最暴戾的机关。
洋人们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吴邪告诉西尔弗这个墓不能走回头路,他简单解释了五行,表示大家只能按顺序走,最快的路就是从之前的琉璃灯室回去。
西尔弗眯了眯眼,看在吴邪之前领路都没发生危险的份上,点头信了他。
大部队继续向前,出了“土”墓室的另一扇门后走到了第一个岔口,吴邪伸手一指,笃定说道:“右边。”
他率先拐了过去,身后的洋人一个个跟上,浑然不知脚下迈出的第一步就是错误,更不知这条路的尽头通往地狱。
重力感应机关被悄无声息启动,一道关闸放开,西域火龙油沿着墓室顶层流动,汇入了一个盛满金属的池子,赤色火焰瞬间燃烧起来。
这一夹层的结构被精心设计过,类似一个大型冶炼炉,在火龙油的加持下温度迅速飙升,池内的金属开始液化。
墓道越来越热,西尔弗一把拉住走在最前方的吴邪,又惊又急地问他怎么回事。
“卡擦——”,机关启动的微小声音传到了吴邪耳朵里,他面无表情地回头,对上西尔弗不解的眼神扯开一个笑,笑意却没走到眼底。
“轰隆——”,头顶响起一连串砖石反转的声音,西尔弗下意识抬头,却被一股明黄色,还带着刺目火光的滚烫液体兜头浇了个彻底。
他没来得及哀嚎。
没人来得及哀嚎。
墓道里下起了一场炽热的金属岩浆雨。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8-10 20:38:00 +0800 CST  
与此同时,墓穴外的山洞,莺莺手握短刀,怀里揣着秋粉花,挨着昏睡的小哥坐在墙角。
留守山洞的那个洋人时不时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却总是被小周没话找话打断,莺莺不懂那个眼神,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山洞内隐隐弥漫起一种焦躁的氛围,小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勉强,那个洋人看过来的眼神也越来越直接,终于,他像是扯掉了什么面具一样,挎着枪,大踏步地朝莺莺走来。
小周脸色一白,赶紧跟着跑了过来,有意无意挡在了莺莺身前,强笑着问道:“What's wrong?(怎么了?)”
洋人看都不看他一眼:“Get out!(滚开)”
小周抿了抿唇,深吸口气伸手拦住了他,“She is just a child.(她只是个孩子)”
洋人不耐烦地一把挥开他,扫视莺莺的眼神越来越露骨,他伸手袭向小女孩柔软的胸膛,后背却猝不及防传来一阵拉力,有人牢牢抱住了他的腰。
“跑!莺莺快跑!”
莺莺吓得六神无主,她弯腰拖起小哥,想带他一起逃出山洞,可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力气有限,挣扎过程中,怀里的秋粉花包掉了出来。
吴邪临走时的话提醒了莺莺。
她一把抄起布包,朝正和洋人纠缠的小周喊了一声:“低头!”接着小手一扬,淡黄色的花粉朝洋人脸上扑去。
洋人眼睛吃痛,大吼了一声,表情狰狞得让莺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洋人疼疯了,心里又气又急,抄起枪在山洞里胡乱开火。
小周大喊一声危险,一把扑倒莺莺,用身体罩住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山洞角落里忽然腾起一道身影,他一脚踢起莺莺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单手接了朝那洋人狠狠掷去,锋利的刀刃像切豆腐一样切,直直地钉进了洋人的眉心之间。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8-10 20:39:00 +0800 CST  
山洞重新安静下来,还不等莺莺从小哥醒来的惊喜中回过神,身上的小周忽然痛哼一声,身子一软,倒在了一旁。
莺莺脑子有一瞬空白,她迷茫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温热湿滑,鲜红刺目。
小周中弹了,腹部地弹孔汩汩往外冒血。小哥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洋人那边的行李堆里取了纱布和药品,蹲下身冷静地帮他止血包扎。
莺莺从地上爬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掉,她憋着气说小周哥哥你别害怕,吴叔和刀叔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小周唇色越来越苍白,他笑着点点头,心里却知道自己多半是熬不过去的。
小哥看着刚包好的纱布迅速被鲜血浸透,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地拿来新的纱布继续缠绕,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小周一只手摸进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个小皮包递给他们,“逃出去后,不要回绵水村,这里有钱,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
莺莺没有接,她幼年丧父丧母,现在也没了爷爷,她不知道拿着这些钱能做什么,她只希望此后的人生不要再有离别和死亡。
藏书阁那边忽然传来响动,小哥警惕地回头,在看到来人时稍微松了一口气。
刀子。
刀子一钻出来就被眼前满地鲜血吓了一跳,起初还以为是两个孩子出了意外,结果莺莺哭着告诉他小周快死了,“都是为了救我,都是因为我……”
小哥简单说了来龙去脉,刀子双手握拳,忍不住锤墙骂了一句脏话,“那洋人眼都瞎了,***不能去抢他的枪吗?你就任那bie孙照你身上打?你怂不怂啊你!”
地上的小周虚弱地笑了笑,“那下辈子,刀哥教我练身手吧,这样我就能打过那洋人了。”
“谁他妈要跟你约下辈子!”刀子眼神发狠,“你要死了,我回去就跟认识的每个人说你是个大汉奸,给洋人当狗使,姓周的有本事你自己站起来,把翻译这活辞了,回去哥给你找个营生,保管你下半辈子活得比这滋润!”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8-10 20:40:00 +0800 CST  
小周还是在笑,眼角却流出一行泪,“刀哥,我和你流一样的血,谁他妈想当汉奸啊,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啊……”
“我知道,哥知道。”刀子跪了下来,握住小周的手,“是我错怪你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刀哥。”小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握住他,“你带两个孩子逃出去,千万不能回绵水村,西尔弗还有手下驻扎在莺莺家里,你们直接走,离开这,越远越好。”
“好,好,我们一起走,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的。”
“我走不了了……”手指的力度一点点松懈,小周的眼神逐渐涣散,“当初让莺莺跟进山,不是因为我怕那些洋鬼子,比起进山,让莺莺留在家里和那些洋人呆在一起才更可怕,我太了解这些人了……不论性别,不论年龄,他们没有底线。”
所以在山洞里只剩莺莺和小哥时小周才会主动提出留下,刘伯不在了,没有人护住莺莺,那些洋人会彻底放纵自己。
说不定,还会搭上昏迷不醒的小哥。
两个孩子,两条人命,他不能袖手旁观。
小周无力地合上了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低不可闻:“刀哥,他们都说我是坏人。”
刀子眼眶红了,一把抓住小周慢慢滑落地手,半晌颤抖着开口:“对,你就是坏人。”
“最好的坏人。”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8-10 20:40:00 +0800 CST  
刀子带着两个孩子逃出了老猫猴的巢穴。
因为小周的警告,他们没有回绵水村,而是直接去了镇上。
夜色已深,众人敲响了莺莺师父的家门,当年红极一时的戏班子已经倒了,大院显得萧索而零落。
安顿好两个孩子,刀子按照老师父的指点去了镇上最好的医馆求医,那里有个跟着洋大夫学过一段时间的学徒,他给小哥的腿开了刀,硬生生挖出了那个钩住血肉的莲花箭头。
手术很血腥,莺莺没敢看,她躲在门外徒劳地探头,只瞧见被灯火映在墙上的影子。
手术刀划开皮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挑动着人的深径,刀子按着小哥,只感受到他薄薄的肌肉一次次绷紧,却没听到哪怕一声痛呼。
明明吴邪在的时候,教会了他怎么喊疼。
厚厚的纱布覆盖住狰狞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掩藏在一层层稀松的苍白之下。刀子在一旁询问医者关于换药养伤的注意事项,莺莺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捧了套干净的衣衫,小哥身上那套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她把衣服放在床头,没敢多说话,就怕小哥冷不丁开口问她吴叔在哪。虽然吴邪走的时候不问吉凶,但爷爷就是在那墓里丧命的,莺莺实在无法抱什么好的期待。
幸好,小哥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晨光把夜色冲淡,带出一场劫后余生。
一直到医者告辞,莺莺被师父带走安置,刀子换好伤药,顺便把沾血的衣服都处理掉,小哥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吴邪在哪?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05 22:51:00 +0800 CST  
刀子身形一顿,脑海里浮现出吴邪最后交代给他的几件事。
他说他不会死,说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说要把小哥送回张家,说重逢会在未来发生。
可直觉告诉刀子,吴邪这次凶多吉少,镇阴将军墓神秘诡谲,险象环生,他抱着复仇的心态进去,底线甚至拓宽到了同归于尽的地步。
其实在被吴邪捏晕的那一刹,小哥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他还心存侥幸,期盼着等自己醒来,所有事情都已经被摆平,他和吴邪能顺利返回上海,再过一段没有张家,没有危险,没有阴谋算计的美满时光。
可惜这个世界似乎从来都听不见他许愿,好不容易给出的一点温暖,最后也要利息加倍地收回去。
刀子不知道要怎么跟一个孩子解释生死,他摸了摸小哥的头,把吴邪临走时留下的承诺重复给他听。
“他不小心跑得太快,走在了你前面。”
“不过以后你迈出每一步,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在未来等你。”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05 22:51:00 +0800 CST  
三人在老师父家呆了快几天,刀子时不时跑出去打听消息,绵水村的洋人稀稀拉拉地走了,村民说他们一直没能等到领头的那个少将回来,后来内部发生了分歧,还打了一架。
刀子寻了个日子,说要回后山的镇阴将军墓看一眼,小哥知道后也跟着去了,两人轻车熟路来到老猫猴的巢穴,之前幸存的人猴都逃跑了,不知是回了村里还是在山上另找了住处,
墓道一片死寂,仿佛之前的鏖战不曾发生,两人谨慎地按照五行顺序走到了火→金这条路,入眼即是满地凝固的金属。
墙边地面有好几处接连的隆起,小哥瞬间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和刀子蹲下身仔细辨认着满地被金属浇灌的残破尸体,每触碰一具内心都涌起强烈的不安和惊惧。
如果下一具尸体就是吴邪呢?如果他也在滚烫的金属水中终极了生命呢?
小哥觉得有人攥住了自己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像被挤碎的闷疼。
终于,他们翻查到了墓道尽头,小哥仔细检查了最后一具尸体,从衣服的形势和手边散落的机枪勉强确认,这个也不是吴邪。
他脱力地跪在地上,眼神茫然地看着墓道。刀子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安慰地笑了笑,“没找到不是更好吗,最起码,人应该是逃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能确定刚才的检查没有遗漏?被金属覆盖的躯体模糊不清,他们都不希望吴邪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潜意识里当然会一遍遍否认地上的尸体可能就是吴邪。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05 22:52:00 +0800 CST  
秋季最后一场雨浇过,刀子和小哥准备离开洛阳。莺莺的师父怜她至亲离世,决定收为义女,老师父唯一的儿子因为参与起义命丧黄泉,现在膝下多个莺莺,也算多一份对人世的挂念。
告别那天,小哥和莺莺达成了约定,如果有一天小哥找到了吴邪,一定回来告诉她,而莺莺都要牢牢记得镇阴将军墓中发生的每一件事,以防哪一天小哥失忆,他能寻回这段无比珍贵的过去。
在这之前,小哥从未在意过张家的失魂症,记得与忘记,于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懵懂时期曾被一群人推上神坛冒充圣婴,之后谎言被戳穿,又被粗暴拉扯下来。他沦为族人下墓的工具,放血,驱虫,做苦力,泗州古城那场内斗,教他看到人性难有底线。
他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他本以为人生来就是这样痛苦,黑暗,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张家人尤其长寿,自然该是一种上天的诅咒。
可是现在,他遇见了一个特殊的人,吴邪硬生生把张家编织的荆棘网撕扯出了一道口子,风吹了进来,光落了进来,日月星辰燃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渡他睁开那双厌世的眼,看这人间苦难的另一面。
美好的东西有很多,张家关上的那扇门,他可以自己用力推开。
长生也不再是诅咒,他要努力奔跑,走过日升月落,穿过四季更迭,最终抵达吴邪身边。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05 22:52:00 +0800 CST  
初冬时节,刀子履行承诺,把小哥送回到了金岭山区张家。
没有人关心他流落在外发生了什么,回来不过是继续训练,继续采血,当苦力。
一直到十三岁,小哥外出放野,再一次来到泗州古城遗址,拿到了上一任组长的青铜六角铃铛。
他还和马平川谈判,摆平了蝎子形古墓,救出了张海客在内的几个伙伴。
但这之后小哥没和那几个张家孩子一同回去,拿了青铜铃铛,接下来要走的路没人能帮他,他首先要确保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不会在记忆里消亡。
一别五年,小哥再次回到洛阳,他在落败的戏院里见到莺莺,后者正身着戏服在老师父的指导下练习。
他给了莺莺一封信,上面详细记录了镇阴将军墓中发生的事情,有关吴邪的段落,更是细致得恨不得连一根头发丝都记录在册。
“同样的信还有两封,一封在我这,一封给了刀叔,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这些事,我会按照自己留下的提示回来找你们。”
这之后,小哥返回本家,他的能力越来越强,地位也越来越高,能与他同行的人越来越少。
很快,张家陷入了无可挽回的危机,小哥再一次被推了出去,成为族长,成为张起灵,成为整个张家的替死鬼。
他进入了那个装满秘密的房间,知道了张家的使命和目的,残垣断壁的家族和所谓的“终极”,一同落在了他年轻的肩膀上。
小哥再次失去了对自己命运的掌控,又或者他这一生都在被命运推着走,他维系着摇摇欲坠的家族,主持张家搬迁,鲜少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回忆,索性这段时间内,失魂症并没有在他身上发作。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11 20:47:00 +0800 CST  
成为族长后小哥行踪不定,但莺莺还是见到了他一次,在师父的葬礼上。
老师父是因病去世,莺莺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小哥烧了捆黄纸,忽然开口问她这之后有没有地方可去。
“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回张家。”
莺莺摇了摇头,当年稚嫩圆润的面容已经有了棱角,眼神也被岁月打磨得坚毅。
“我从没忘记爷爷是怎么死的,我华夏儿女开垦出的土地,凭什么供养那群心怀鬼胎的洋人?”
葬礼结束后,两人就此挥别,小哥前往广西,继续自己的任务,莺莺奔赴上海,受新思潮的影响,加入了革命组织。
1924年,国共两党达成合作,第一次国民大革命展开。彼时莺莺是上海一位稍有名气的女伶人,依托这个身份,她周旋于各种名利场合,在觥筹交错间替组织获取情报。
1926年,北伐战争打响,莺莺接到组织密函,赴北平新月饭店进行演出。
可执行任务期间出了点差错,台下的军阀对她起了疑心。枪上膛的那一瞬,人群中忽然飞出了一块豌豆黄,直接将军阀的枪打脱了手。
外围端茶倒水的伙计笑呵呵地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军阀,抬了抬自己手中端着的盘子,“相传民间小吃豌豆黄当年可是得了老佛爷的赞叹,清宫御膳房改良过的品种更是一绝,大帅可别浪费了。”
军阀身边的人和他耳语了几句,劝他不要跟新月饭店撕破脸,这里的水不是他们能趟的。
劫后余生的莺莺迅速镇定下来,和着鼓点重新接起了唱腔,美目流转之际视线迅速扫过整个前厅,最后在二楼一处垂帘的包厢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彼时她跟小哥已有五年未见。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11 20:48:00 +0800 CST  
同年年底,莺莺与组织中一位进步青年相恋成婚,他们举办了简单的仪式。酒席之上有人嚼舌根,说新娘子是个天煞孤星,身边的亲人全被克死了,莺莺听后也不恼,拨开人群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位沉默寡言的年轻男子。
“谁说我娘家没人?等会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我哥可是要坐在上面的。”
礼成之后,小哥敬了杯酒,在莺莺的首饰盒内留下了一对白玉鸳鸯雕件。
1931年,抗日战争打响,次年东北沦陷,张家残存于旧址的势力分崩离析。
1938年,日军占领河南省省会开封,莺莺返回故土,重遇刀子,两人投身抗战前线。
两年后,刀子病重,小哥现身葬礼,莺莺发觉他记忆出现了问题,拿出当年小哥留下的那封信,并把镇阴将军墓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于他听。
临别前,莺莺向小哥询问他的本名,小哥回答:“张起灵。”
此后十年,他们再未见面。
1949年,新中国成立,在热闹欢欣的北京城,莺莺重遇小哥。
彼时她已经年近六十,陪着中华大地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皱纹爬上了眉梢眼角,既锋利,又温柔。
小哥说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很久,回来后很可能会失去全部记忆,他没有把张家的秘密告诉莺莺,怕这些东西给她招来祸患,只是嘱托她一定要记得有关吴邪的一切。
“我不能忘了他。”
莺莺让他放心,自己的身体还很硬朗,一定会等到他顺利归来的那一天。
临走时,小哥给莺莺在战争中领养的小女儿买了一串糖葫芦。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11 20:48:00 +0800 CST  
1950年,小哥只身前往雪山深处,1960年重返人间,丧失所有记忆。大雪封山,他在喇嘛庙暂住,逐渐回想起一些零碎的记忆,让老喇嘛记录后告辞离开。
莺莺七十一岁生日这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丈夫和儿子都没有认出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儿上前拉住了小哥的衣角,“哥哥给我买过糖葫芦。”
这一天,莺莺再次讲起了记忆深处的那个故事,她模仿着吴邪的语气,动作,绘声绘色地再现了当年下墓的全过程,小哥很认真地在听,但那双淡漠的眼睛告诉莺莺,他没有想起来。
他只是在机械地往记忆里填充,而就算是这种机械的“记得”,都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精力。
那晚小哥分到一块生日蛋糕,莺莺吹蜡烛时许愿,希望面前这个永远年轻的男人也永远不要再失忆。
重整张家后,小哥找到老九门谈合作,达成轮流守护“终极”的约定。
六十年代中期,他带队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进入四姑娘山,却因为种种原因以失败告终,身负重伤的同时失魂症再次发作,此后二十年都被关在格尔木疗养院中。
二十年,莺莺没能等到小哥回来。
她等过了一个十年,每天都在梳理年少时的回忆,有关镇阴将军墓的事更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忘,手稿写了厚厚的一沓,就怕衰老会蚕食自己的记忆,最后让小哥彻底忘记了吴邪这个人。
莺莺八十大寿那天,家里非常热闹,而就在吃完饭准备切蛋糕的时候,她忽然宣布,近日要出远门。
“我得去找一个故人。”
她的人生不剩多少年了,这份寄存在她这儿的回忆太过珍贵,她不敢擅自带进黄土里。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11 20:49:00 +0800 CST  
饭桌静默了一瞬,儿子率先开了口,劝老太太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妈你别闹了,八十的人了又不是十八,哪能成天往外跑?”
莺莺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老娘参与革命的时候,你还排着队等投胎呢。”
一家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小女儿自告奋勇说当个陪同,“就当是出去散心了,咱妈脾气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八十岁高龄,莺莺登上了新的旅程。
她去了东北,去了广西,甚至去了当年下地的洛阳。绵水村已经不在了,她却还能清晰记得老猫猴巢穴的路线。
恍惚间,莺莺觉得自己其实跟小哥一样,关于镇阴将军墓的记忆都是机械填充的,有些细节其实早就泯灭在岁月里了,只是那些手写的文字提醒她不能忘记。
人活得久了,其实什么都没剩。
器官的衰老最终让莺莺躺在了病床上,她算是寿终正寝,自然死亡。回光返照之时,莺莺把儿女们叫到了床前,告诉他们家里的书架上有个盒子,一定要保存好,里面是书信和手稿,还有一盘她录的磁带。
“如果有一天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发青年找上门,说他叫张起灵,你们就把这些交给他。”
儿女们牢记在心,但可惜,此后很多很多年,都没有这样一个青年敲响他们的家门。
一件事的消逝太简单了,记得的人都死去,经历过的人都忘记,就算还有痕迹留在土地上,数年后最多沦为少数人口中的未解之谜。
2000年,小哥去往广西巴乃,失魂症发作,被越南人当作诱饵放入墓中捕尸,后被陈皮阿四所救。
2003年,张家陪葬物黑金古刀流于古董市场,小哥前往吴三省处买刀,门口遇见一个匆忙赶来的青年,在和楼上的吴三省隔空抱怨。
回眸,转身,擦肩而过。
一切便都就绪了。

楼主 绿咬雀雀  发布于 2020-09-11 20:49:00 +0800 CST  

楼主:绿咬雀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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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5-09 03: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1 08:5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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