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心雕龙》（架空，校园，师师，HE）
诠赋第八（1）
吴邪虽然算不上旷古烁今的奇才，但贵在肯下苦工，因此从小到大能真正难住他的事情其实不多，唯独唱歌是他花了二十余年都没能克服的大难关。
——倒不是他声音难听，恰恰相反，吴邪不仅嗓音条件可以，音感也不错，还能记谱，偏偏天生唱歌跑调，偶尔还胡乱串词，一开口就给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杀伤力以百十计算。
胖子是领教过其中厉害的，但他略顿了顿，又满不在乎道：“那没大关系，又不是非要你上场，横竖有胖爷我给你垫着嘛。我说小吴，你可别借口这个不来了，大老爷们儿怕丢人才是真丢人。”
“你别激我，”吴邪道，“我又没说不来。你要是再多嘴，等会儿进了包厢我把天花板都给你唱下来。”
胖子嘿嘿笑道答应就好答应就好，让吴邪赶紧下去。
吴邪边说边走，此时挂了电话正好进电梯，大概半分钟就到了底楼，出大厅一看：一辆牌照眼熟的别克大咧咧停在正门口，主驾位车窗敞开，里头的胖子伸着脑袋跟两个保安聊得热火朝天，看那架势是谁也没想起来学校规定教学楼前不能停车。
吴邪走过去跟他们打了招呼，挑眼隐约看见后座有人，心想大概是云彩已经在车上，也就不跟胖子多贫，他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然后稍稍侧头朝后面招呼道：“云老师。”
云彩不是漆画系最年轻的女老师，但长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七八岁，在系里就很受学生喜欢，后来新生晚会上当主持一亮相，穿了条民族风情的印花长裙，皮肤白，眼珠乌黑，笑起来又甜又亮，看得胖子整场晚会都在跟着傻笑。
她朝吴邪招招手，刚要回话，忽然另一个女声抢先响了起来：“吴邪，这就是你不给面了——都在一辆车上，就只见云老师，没见你宁姐？”
吴邪意外地转头去看，后面原来坐着两个，一个是云彩，另一个居然是阿宁，两人手牵手坐在一起，俨然一对好姐妹。
“宁姐没见到，宁哥倒是真见到了，”吴邪立即作势拱手道，“不知宁哥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
云彩和胖子都听得发笑，阿宁冷冷瞟他一眼，满脸“老娘懒得跟你计较”。
旁人不知情，其实吴邪这声“宁哥”叫的没错，因为阿宁的战网ID就叫“你宁哥哥”。
吴邪和阿宁第一次见面当然是吴邪去总务处报到，但真正认识是在西师大对面的网吧，网吧老板是吴邪的一个发小，叫老痒。那天吴邪心血来潮没打刀，借老痒的白银号上LOL刷排位，半局下来数着人头数自我陶醉，冷不丁身后一个女声刺啦啦扎过来四个字：菜得抠脚。
吴邪杀得兴起，没注意自己已经命悬一线，闻言手一滑，居然被小兵砍掉最后一层血皮，屏幕瞬间灰了，真真是菜得抠脚。他怒目回头，只见自己座椅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穿黑T牛仔裤的陌生女人，双手抱在胸前，挑眉跟他对视两秒，而后道：吴老师，好兴致啊。
当时吴邪压根不记得这人是谁，只觉得乍一看陌生，仔细瞧又有点面熟，再加上那声“吴老师”，还以为自己被哪个厉害学生抓包了有损师尊，只好任由对方抢他鼠标键盘雷厉风行搞定了下半局以及第二三四五六局，最后相约一起打刀。也正是等看见“你宁哥哥”这个战网ID，吴邪才想起报到时在总务处办公室见过一个叫阿宁的女老师，虽然记忆里的OL装高跟鞋和眼前这身T恤牛仔裤差别有点大，不过脸好像差不多。
至于阿宁跟云彩是怎么认识的、今天又是为什么会跟来，那他是一点儿也猜不到。
西师大位置偏，大约四十多分钟以后，一车四人终于开进市里，从湖滨银泰的地下停车场出来，个个饿得东倒西歪，由胖子带头去山葵家吃了顿日料，而后直奔银乐迪订下四小时的中包。
“来来来，女同志们优先，”一进包厢胖爷就嚷嚷道，“小吴说他不方便，我先带他去方便方便。”
“方便你妹，”吴邪骂道，“我就是不方便也犯不着要你带我去方——”话没说完，他看见胖子对自己挤眉弄眼，稍稍顿了顿。
阿宁受不了地接道：“赶紧都滚，你们俩一口一个方便恶心谁啊，我跟云彩妹妹自己点自己的。”说着就把吴邪和胖子都撵了出去。
吴邪稀里糊涂被胖子拉去洗手间附近的拐角处，胖子一开口就道：“要坏事儿。”
吴邪不解道：“四个人唱唱歌而已，只要我不开口，还能坏到哪儿去？”
“你要能把阿宁弄走，我管你怎么开口，”胖子道，“胖爷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那个阿宁会在云彩办公室里，说是要挂在云彩名下进修漆画，这也算了，不管我什么鸟事，结果好家伙，丫居然认识我，一听我要约云彩唱歌非要跟来，还说三个人不带劲儿，得把你也拉上——这人到底哪儿冒出来的？你熟？”
“什么哪儿冒出来的，人家刚升了房管科科长，”吴邪白他一眼，“当初报到不是都见过？她记性特好，记得你也不奇怪，我跟她也不算熟，一起打过刀。”
“打过刀！那好办！”胖子搓搓手，“刀友一生一起走嘛，你去搞定她，怎么样？”
吴邪脑子里一下闪过当初那句“菜得抠脚”，他抽嘴角道：“不怎么样，就算你能给我在这儿变出一家网吧来我也不想打，没事儿找虐？”
胖子闻言沉默几秒，用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说的眼神把吴邪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等吴邪浑身难受终于忍不住要问时，他才郑重拍拍吴邪的肩，一脸同情道：“不是胖爷我说你，单身都是有原因的。”
不等吴邪说话，他又继续道：“说你天真你还真无邪了，光天化日之下给你一美女，你就想着跟人打刀？瞧这出息单身到三十岁也不奇怪，倒时候胖爷我要是成了家，可怜你连个陪吃饭的人都没有喽……”
吴邪没好气道：“滚吧你，我跟小哥吃得好好的，犯不着你操心。”
===
最近有点忙，来迟啦。
吴邪虽然算不上旷古烁今的奇才，但贵在肯下苦工，因此从小到大能真正难住他的事情其实不多，唯独唱歌是他花了二十余年都没能克服的大难关。
——倒不是他声音难听，恰恰相反，吴邪不仅嗓音条件可以，音感也不错，还能记谱，偏偏天生唱歌跑调，偶尔还胡乱串词，一开口就给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杀伤力以百十计算。
胖子是领教过其中厉害的，但他略顿了顿，又满不在乎道：“那没大关系，又不是非要你上场，横竖有胖爷我给你垫着嘛。我说小吴，你可别借口这个不来了，大老爷们儿怕丢人才是真丢人。”
“你别激我，”吴邪道，“我又没说不来。你要是再多嘴，等会儿进了包厢我把天花板都给你唱下来。”
胖子嘿嘿笑道答应就好答应就好，让吴邪赶紧下去。
吴邪边说边走，此时挂了电话正好进电梯，大概半分钟就到了底楼，出大厅一看：一辆牌照眼熟的别克大咧咧停在正门口，主驾位车窗敞开，里头的胖子伸着脑袋跟两个保安聊得热火朝天，看那架势是谁也没想起来学校规定教学楼前不能停车。
吴邪走过去跟他们打了招呼，挑眼隐约看见后座有人，心想大概是云彩已经在车上，也就不跟胖子多贫，他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然后稍稍侧头朝后面招呼道：“云老师。”
云彩不是漆画系最年轻的女老师，但长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七八岁，在系里就很受学生喜欢，后来新生晚会上当主持一亮相，穿了条民族风情的印花长裙，皮肤白，眼珠乌黑，笑起来又甜又亮，看得胖子整场晚会都在跟着傻笑。
她朝吴邪招招手，刚要回话，忽然另一个女声抢先响了起来：“吴邪，这就是你不给面了——都在一辆车上，就只见云老师，没见你宁姐？”
吴邪意外地转头去看，后面原来坐着两个，一个是云彩，另一个居然是阿宁，两人手牵手坐在一起，俨然一对好姐妹。
“宁姐没见到，宁哥倒是真见到了，”吴邪立即作势拱手道，“不知宁哥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
云彩和胖子都听得发笑，阿宁冷冷瞟他一眼，满脸“老娘懒得跟你计较”。
旁人不知情，其实吴邪这声“宁哥”叫的没错，因为阿宁的战网ID就叫“你宁哥哥”。
吴邪和阿宁第一次见面当然是吴邪去总务处报到，但真正认识是在西师大对面的网吧，网吧老板是吴邪的一个发小，叫老痒。那天吴邪心血来潮没打刀，借老痒的白银号上LOL刷排位，半局下来数着人头数自我陶醉，冷不丁身后一个女声刺啦啦扎过来四个字：菜得抠脚。
吴邪杀得兴起，没注意自己已经命悬一线，闻言手一滑，居然被小兵砍掉最后一层血皮，屏幕瞬间灰了，真真是菜得抠脚。他怒目回头，只见自己座椅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穿黑T牛仔裤的陌生女人，双手抱在胸前，挑眉跟他对视两秒，而后道：吴老师，好兴致啊。
当时吴邪压根不记得这人是谁，只觉得乍一看陌生，仔细瞧又有点面熟，再加上那声“吴老师”，还以为自己被哪个厉害学生抓包了有损师尊，只好任由对方抢他鼠标键盘雷厉风行搞定了下半局以及第二三四五六局，最后相约一起打刀。也正是等看见“你宁哥哥”这个战网ID，吴邪才想起报到时在总务处办公室见过一个叫阿宁的女老师，虽然记忆里的OL装高跟鞋和眼前这身T恤牛仔裤差别有点大，不过脸好像差不多。
至于阿宁跟云彩是怎么认识的、今天又是为什么会跟来，那他是一点儿也猜不到。
西师大位置偏，大约四十多分钟以后，一车四人终于开进市里，从湖滨银泰的地下停车场出来，个个饿得东倒西歪，由胖子带头去山葵家吃了顿日料，而后直奔银乐迪订下四小时的中包。
“来来来，女同志们优先，”一进包厢胖爷就嚷嚷道，“小吴说他不方便，我先带他去方便方便。”
“方便你妹，”吴邪骂道，“我就是不方便也犯不着要你带我去方——”话没说完，他看见胖子对自己挤眉弄眼，稍稍顿了顿。
阿宁受不了地接道：“赶紧都滚，你们俩一口一个方便恶心谁啊，我跟云彩妹妹自己点自己的。”说着就把吴邪和胖子都撵了出去。
吴邪稀里糊涂被胖子拉去洗手间附近的拐角处，胖子一开口就道：“要坏事儿。”
吴邪不解道：“四个人唱唱歌而已，只要我不开口，还能坏到哪儿去？”
“你要能把阿宁弄走，我管你怎么开口，”胖子道，“胖爷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那个阿宁会在云彩办公室里，说是要挂在云彩名下进修漆画，这也算了，不管我什么鸟事，结果好家伙，丫居然认识我，一听我要约云彩唱歌非要跟来，还说三个人不带劲儿，得把你也拉上——这人到底哪儿冒出来的？你熟？”
“什么哪儿冒出来的，人家刚升了房管科科长，”吴邪白他一眼，“当初报到不是都见过？她记性特好，记得你也不奇怪，我跟她也不算熟，一起打过刀。”
“打过刀！那好办！”胖子搓搓手，“刀友一生一起走嘛，你去搞定她，怎么样？”
吴邪脑子里一下闪过当初那句“菜得抠脚”，他抽嘴角道：“不怎么样，就算你能给我在这儿变出一家网吧来我也不想打，没事儿找虐？”
胖子闻言沉默几秒，用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说的眼神把吴邪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等吴邪浑身难受终于忍不住要问时，他才郑重拍拍吴邪的肩，一脸同情道：“不是胖爷我说你，单身都是有原因的。”
不等吴邪说话，他又继续道：“说你天真你还真无邪了，光天化日之下给你一美女，你就想着跟人打刀？瞧这出息单身到三十岁也不奇怪，倒时候胖爷我要是成了家，可怜你连个陪吃饭的人都没有喽……”
吴邪没好气道：“滚吧你，我跟小哥吃得好好的，犯不着你操心。”
===
最近有点忙，来迟啦。
诠赋第八（2）
说着，吴邪回忆起自己和张起灵吃的几顿饭，也不管胖子是什么反应，换上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补充道：“你别看小哥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派头，我这几天在宿舍跟他写课题，顿顿不是外卖就是快餐，瞧他样子可比我还自在，真把我逗坏了。”
这话题转移突如其来，胖子一脸摸不着头脑，半天没明白张起灵吃外卖和吴邪单身有什么必然联系，更不懂这到底有什么可逗的。
“你都扯的哪跟哪，”胖子奇道，“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小哥老哥，吃点外卖快餐怎么就可乐了？再说你们是赶课题迫不得已，换做平时，像小哥那样的，要跟他吃饭的人排队得排到西伯利亚去——你是当小哥跟你一样脑瓜进水谈不得恋爱、还是指望这课题能跟人写一辈子？”
“去你的脑瓜进水，”吴邪忍不住回骂，仔细想想又迟疑道，“他好像是没女朋友。”
话虽如此，他想到自己提出做长期饭友时、张起灵不声响的样子，心中其实很没底。
“好像什么好像，”胖子不以为然，“小哥哪里像是找不着女朋友的人——好好好，就算他没女朋友，身边妖魔鬼怪肯定也不少，一人一口估计都能轮上好几十年，敢问天真同志您取号了没有？”
“取个屁，”吴邪瞪他一眼，回身抬脚往包厢的位置走去，“我又不是女的。”
胖子嘿声笑道：“胖爷我可什么也没说。”追上去再次嘱托了阿宁和云彩的事，表示是兄弟就要做好助攻，别的不用，只要把阿宁从云彩旁边引开就行。
吴邪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脑中不住地想张起灵——就在刚才他忽然意识到，作为朋友来说，张起灵对他，似乎远远比他对张起灵要了解得多。
这一点让他有些不快。
两人回到包厢时，云彩和阿宁已经在中间的沙发上合唱了半首《千千阙歌》，嗓音都不错，合起来尤其有味道。胖子乐呵呵地一路鼓掌打节拍，直到在立麦旁的位置坐下，然后拼命朝吴邪使眼色。
吴邪心想这包厢也就巴掌大地方，还能把人引到哪儿去，但毕竟胖子已经再三拜托了，也只能无奈喊道：“宁姐。”
阿宁放下话筒疑惑地看他，连带着云彩也投去好奇的视线。
吴邪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台词，情急之下脱口就道：“打不打刀？”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胖子露出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阿宁则直接白了他一眼，侧头继续唱，根本懒得搭理，最后还是云彩笑着开口问道：“吴老师，你是不是有事想找宁姐说？”
吴邪摸摸鼻子，顺水推舟道：“算……是吧。”
云彩听他应得含含糊糊，不知怎么笑个不停，还用手肘轻轻碰阿宁的手臂。阿宁先是有些发怔，随后眼神倏尔微妙起来，她把话筒搁在桌上，起身过去在吴邪那边坐下，别了别耳边的头发，问道：“说吧，什么事？”
吴邪脑内飞速转动，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话题，“小……张老师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我带去你那儿办手续的，后来我听胖子说了才知道，他其实不用住学校宿舍。”
“……怎么，又不想住了？”阿宁道，“那也无所谓，只要教务处不检查就没多大问题。”
吴邪点点头，“噢”了一声道：“他没不想住，我就随便问问。”
说完他就觉得阿宁的脸色黑了好几分。
吴邪自己也知道这么说话招人嫌，但他对着阿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LOL？刀塔？刀塔2？他转头望了望胖子，那厮正抱着立麦和云彩对唱，看起来沉浸在春风十里桃花开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如果把阿宁换成小哥，那可轻松多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嘴上胡乱编道：“听说学校要重新规划教员住宅区……”
“没有的事，”阿宁利落地截断他，“学校给教职工安排的住处一共两种，一是校内宿舍，跟学生宿舍一样大小，统一单人间，免住宿费；二是正门对面的住宅区，户型一百一到两百三，全职教员一律八千一平——外边商品房的零头价。”
吴邪其实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此时只能佯作惊讶状夸张道：“真这么便宜？”
阿宁静静盯了他半晌，不答，又往胖子那边看了几眼，最后面色古怪道：“我算明白过来了，你这是在给王胖子开僚机？”
她声音不大，又被音乐声掩盖着，吴邪估摸着云彩那边应该听不见，于是快速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阿宁似笑非笑道，“我这两天本来没什么事儿，唱到明早都没问题，但你要是现在亲自来一首，我就说临时有事马上走人，怎么样？”
吴邪“哎”了一声道：“你这哪是商量。”
“你就说答不答应，我反正说话算话，记住，要一整首。”
“……也行，”吴邪迟疑道，“不过事先说明，我真不会唱歌，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阿宁不在意道：“那我可点了。《青藏高原》，听过吧？”说完也不管吴邪是什么反应，高声大喊：“都停停，让Super吴来一首！”
等吴邪反应过来，六道目光都已经齐刷刷穿在了他身上。吴邪心想不就一首歌吗，唱！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话筒道：“我来一首那个——”
“《青藏高原》。”阿宁立即替他说完，大步过去点歌台切了歌。
悠扬的前奏随即响起。事到如今，吴邪也只好努力回忆这首歌的调子，打算跟着原唱瞎哼哼几句糊弄过去，反正KTV音响大，原唱声音又亮，肯定能把他的唱腔盖得严严实实。
偏偏事情就是不如人意，他才混了两句，就听阿宁不满道：“这压根听不见声音啊，吴邪，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属蚊子？”
吴邪假装听不见，干脆偷懒连调都不找了，就光念歌词，心道你奈我何。
然而阿宁还真的是有办法，等到高潮一开始突然按掉原唱，吴邪没反应过来，那股念经腔调顿时显露无余，一板一眼的“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还特地跟了歌的节奏。其余三人先是一静，接着都开始捧腹大笑。
“不愧是文化人，朗诵功底很可以啊，”阿宁边笑边道，“再深情点，念完整首来听听？”
云彩已经笑得说不出话，胖子也憋得辛苦。吴邪倒是想好好唱，可没了原唱，他已经彻底找不到调，干脆按阿宁说的来了场深情朗诵，硬着头皮“唱”完全首，不等尾声结束就催阿宁道：“你刚才不是说有急事？”
阿宁倒也真守信，笑道：“是是是，临走前能听见吴老师一展歌喉，我真是三生有幸。”说完推说有事，跟几人告别出了门。
她走后云彩和胖子又笑了好一阵，而吴邪既不乐意被笑，也不乐意当电灯泡，没过多久也借口早早走了，准备打车回去，心中安慰自己那只是四五分钟的小事，回头忘了就好，只是没想到在车上一看朋友圈，胖子已经发了个小视频，不说点赞，光是评论就有三十好几。
最让他抓狂的是，张起灵居然也回复了一条“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底下还跟了一排队形。
===
感觉这一更有毒……剧毒……
6号去上海看话剧了，玩了几天刚回家。
说着，吴邪回忆起自己和张起灵吃的几顿饭，也不管胖子是什么反应，换上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补充道：“你别看小哥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派头，我这几天在宿舍跟他写课题，顿顿不是外卖就是快餐，瞧他样子可比我还自在，真把我逗坏了。”
这话题转移突如其来，胖子一脸摸不着头脑，半天没明白张起灵吃外卖和吴邪单身有什么必然联系，更不懂这到底有什么可逗的。
“你都扯的哪跟哪，”胖子奇道，“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小哥老哥，吃点外卖快餐怎么就可乐了？再说你们是赶课题迫不得已，换做平时，像小哥那样的，要跟他吃饭的人排队得排到西伯利亚去——你是当小哥跟你一样脑瓜进水谈不得恋爱、还是指望这课题能跟人写一辈子？”
“去你的脑瓜进水，”吴邪忍不住回骂，仔细想想又迟疑道，“他好像是没女朋友。”
话虽如此，他想到自己提出做长期饭友时、张起灵不声响的样子，心中其实很没底。
“好像什么好像，”胖子不以为然，“小哥哪里像是找不着女朋友的人——好好好，就算他没女朋友，身边妖魔鬼怪肯定也不少，一人一口估计都能轮上好几十年，敢问天真同志您取号了没有？”
“取个屁，”吴邪瞪他一眼，回身抬脚往包厢的位置走去，“我又不是女的。”
胖子嘿声笑道：“胖爷我可什么也没说。”追上去再次嘱托了阿宁和云彩的事，表示是兄弟就要做好助攻，别的不用，只要把阿宁从云彩旁边引开就行。
吴邪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脑中不住地想张起灵——就在刚才他忽然意识到，作为朋友来说，张起灵对他，似乎远远比他对张起灵要了解得多。
这一点让他有些不快。
两人回到包厢时，云彩和阿宁已经在中间的沙发上合唱了半首《千千阙歌》，嗓音都不错，合起来尤其有味道。胖子乐呵呵地一路鼓掌打节拍，直到在立麦旁的位置坐下，然后拼命朝吴邪使眼色。
吴邪心想这包厢也就巴掌大地方，还能把人引到哪儿去，但毕竟胖子已经再三拜托了，也只能无奈喊道：“宁姐。”
阿宁放下话筒疑惑地看他，连带着云彩也投去好奇的视线。
吴邪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台词，情急之下脱口就道：“打不打刀？”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胖子露出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阿宁则直接白了他一眼，侧头继续唱，根本懒得搭理，最后还是云彩笑着开口问道：“吴老师，你是不是有事想找宁姐说？”
吴邪摸摸鼻子，顺水推舟道：“算……是吧。”
云彩听他应得含含糊糊，不知怎么笑个不停，还用手肘轻轻碰阿宁的手臂。阿宁先是有些发怔，随后眼神倏尔微妙起来，她把话筒搁在桌上，起身过去在吴邪那边坐下，别了别耳边的头发，问道：“说吧，什么事？”
吴邪脑内飞速转动，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话题，“小……张老师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我带去你那儿办手续的，后来我听胖子说了才知道，他其实不用住学校宿舍。”
“……怎么，又不想住了？”阿宁道，“那也无所谓，只要教务处不检查就没多大问题。”
吴邪点点头，“噢”了一声道：“他没不想住，我就随便问问。”
说完他就觉得阿宁的脸色黑了好几分。
吴邪自己也知道这么说话招人嫌，但他对着阿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LOL？刀塔？刀塔2？他转头望了望胖子，那厮正抱着立麦和云彩对唱，看起来沉浸在春风十里桃花开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如果把阿宁换成小哥，那可轻松多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嘴上胡乱编道：“听说学校要重新规划教员住宅区……”
“没有的事，”阿宁利落地截断他，“学校给教职工安排的住处一共两种，一是校内宿舍，跟学生宿舍一样大小，统一单人间，免住宿费；二是正门对面的住宅区，户型一百一到两百三，全职教员一律八千一平——外边商品房的零头价。”
吴邪其实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此时只能佯作惊讶状夸张道：“真这么便宜？”
阿宁静静盯了他半晌，不答，又往胖子那边看了几眼，最后面色古怪道：“我算明白过来了，你这是在给王胖子开僚机？”
她声音不大，又被音乐声掩盖着，吴邪估摸着云彩那边应该听不见，于是快速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阿宁似笑非笑道，“我这两天本来没什么事儿，唱到明早都没问题，但你要是现在亲自来一首，我就说临时有事马上走人，怎么样？”
吴邪“哎”了一声道：“你这哪是商量。”
“你就说答不答应，我反正说话算话，记住，要一整首。”
“……也行，”吴邪迟疑道，“不过事先说明，我真不会唱歌，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阿宁不在意道：“那我可点了。《青藏高原》，听过吧？”说完也不管吴邪是什么反应，高声大喊：“都停停，让Super吴来一首！”
等吴邪反应过来，六道目光都已经齐刷刷穿在了他身上。吴邪心想不就一首歌吗，唱！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话筒道：“我来一首那个——”
“《青藏高原》。”阿宁立即替他说完，大步过去点歌台切了歌。
悠扬的前奏随即响起。事到如今，吴邪也只好努力回忆这首歌的调子，打算跟着原唱瞎哼哼几句糊弄过去，反正KTV音响大，原唱声音又亮，肯定能把他的唱腔盖得严严实实。
偏偏事情就是不如人意，他才混了两句，就听阿宁不满道：“这压根听不见声音啊，吴邪，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属蚊子？”
吴邪假装听不见，干脆偷懒连调都不找了，就光念歌词，心道你奈我何。
然而阿宁还真的是有办法，等到高潮一开始突然按掉原唱，吴邪没反应过来，那股念经腔调顿时显露无余，一板一眼的“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还特地跟了歌的节奏。其余三人先是一静，接着都开始捧腹大笑。
“不愧是文化人，朗诵功底很可以啊，”阿宁边笑边道，“再深情点，念完整首来听听？”
云彩已经笑得说不出话，胖子也憋得辛苦。吴邪倒是想好好唱，可没了原唱，他已经彻底找不到调，干脆按阿宁说的来了场深情朗诵，硬着头皮“唱”完全首，不等尾声结束就催阿宁道：“你刚才不是说有急事？”
阿宁倒也真守信，笑道：“是是是，临走前能听见吴老师一展歌喉，我真是三生有幸。”说完推说有事，跟几人告别出了门。
她走后云彩和胖子又笑了好一阵，而吴邪既不乐意被笑，也不乐意当电灯泡，没过多久也借口早早走了，准备打车回去，心中安慰自己那只是四五分钟的小事，回头忘了就好，只是没想到在车上一看朋友圈，胖子已经发了个小视频，不说点赞，光是评论就有三十好几。
最让他抓狂的是，张起灵居然也回复了一条“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底下还跟了一排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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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一更有毒……剧毒……
6号去上海看话剧了，玩了几天刚回家。
颂赞第九（1）
朋友圈评论只有好友能看到，吴邪这边显示跟队形的基本都是文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三十六条，实际数目肯定比这还多，十有八九已经在艺术学院扩散开了，然而张起灵分明才刚到西师大，照理说微信应该没加那么多人，更排不出这么夸张的队形。
想到这里，吴邪定睛一看：果然，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胖子这个大喇叭第一个带动了节奏。
眼下胖子正在跟云彩对歌，打他电话估计不是没听见就是装作没听见，吴邪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下凌乱的内心，然后在微信里给张起灵发去一条简讯。
——小哥！
也不知道张起灵在做什么，很快就回复道：怎么？
吴邪原本憋着好大一口气，此时直接被这若无其事的问句打瘪了一半，他咬牙迅速打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哥！
张起灵那边顿了顿，显示了好一会儿“正在输入”，最后却只发过来一个字：嗯。
吴邪差点背过气去。
僵持片刻，张起灵那边又发出一条：念得不错。
吴邪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这人肯定在笑，一气之下打开表情包开始疯狂轰炸，接连发了十几个“PIA”、“啊哒”、“干脆打架算了”之类的表情——这些都是他被学生拉进微信群以后闲着无聊存下的，张起灵那边可能是被震慑到了，一时回音全无。
吴邪得意起来，心道今天非得让你这个萌新海龟感受一下祖国人民的表情包之力不可。他发完了微信里的储备还不满足，又去百度搬来最新武器，足足发了两分钟才停手，最后说了一句：教你聊天，不谢！
聊天界面寂静了几十秒，张起灵那边才终于又开始显示“正在输入”，吴邪还在猜想他会回复什么，就看一条新讯息弹了出来。
——好，收下了。
收下了？什么收下了。吴邪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半晌，等意识到张起灵说的是表情包，几乎要吐出血来。
气死个人！
然而气归气，吴邪放下手机在椅背上瘫了一会儿，又越来越觉得好笑：就凭刚刚那聊天记录，两人真是比小学生还小学生，哪里有为人师表的样子？而且张起灵居然存下了他发的表情包，谁能想象这人在网上斗起图来是什么情景？
想着想着，他心里那股气不知不觉已经半点不剩了，再拿起手机看微信界面时，张起灵已经发来另外两条消息，一条是系统自带的握手表情，约莫是握手言和的意思，另一条是说下午院网挂了新通知。
学得倒是挺快。吴邪一边想着下次得给他发个“你好朋友”的中老年表情包，一边问道：什么通知？
张起灵回复：月底前所有班级要组织一次团日活动，班主任领头。
吴邪蓦地呆住，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确信自己没看错，顿时急火攻心、把之前朋友圈的小视频事件彻底抛到脑后了：他带的是15级中文3班，总共32个人，班长是个自称小初高连任班长的老司机，平时大事小事活动比赛都能自己联合其他班委搞定，因此整整一学期下来，吴邪这个“班主任”基本是挂着头衔当吃瓜群众，只偶尔签几个字，要不是定期开班会，可能连班里人的认不全。
他抱着侥幸心理又向张起灵确认了一遍，仅存的一点侥幸也被张起灵不容置疑的“是”字扫得一干二净，只能匆匆切到浏览器上院网看通知原文，大概意思是说6月30日之前，也就是最多两周时间内，院内所有专业班级必须由各班班主任带头组织一次团日活动，主题是“文化青春”，活动成果占大比重记入班级学年考评，不参与者倒扣，大四也不例外。
读书会？征文出刊？书画展览？吴邪脑中迅速列出一连串活动，都觉得时间太紧——读书会和征文这种形式最后八成都要求上交成果合辑，书画展览又怕学生来不及准备。他边思索边返回微信界面，正好看见班长在群里圈他问情况，更觉得一个头两大。
——在想方案？
兴许是看他好久没反应，张起灵发简讯来问道。
吴邪头痛地抱怨：难……征文和读书会都要交成果，展览又得要好久准备，总之时间都太赶……
张起灵看完他一条条抱怨，最后简简单单回了两个字：朗诵。
==
你们要的加更。
朋友圈评论只有好友能看到，吴邪这边显示跟队形的基本都是文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三十六条，实际数目肯定比这还多，十有八九已经在艺术学院扩散开了，然而张起灵分明才刚到西师大，照理说微信应该没加那么多人，更排不出这么夸张的队形。
想到这里，吴邪定睛一看：果然，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胖子这个大喇叭第一个带动了节奏。
眼下胖子正在跟云彩对歌，打他电话估计不是没听见就是装作没听见，吴邪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下凌乱的内心，然后在微信里给张起灵发去一条简讯。
——小哥！
也不知道张起灵在做什么，很快就回复道：怎么？
吴邪原本憋着好大一口气，此时直接被这若无其事的问句打瘪了一半，他咬牙迅速打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哥！
张起灵那边顿了顿，显示了好一会儿“正在输入”，最后却只发过来一个字：嗯。
吴邪差点背过气去。
僵持片刻，张起灵那边又发出一条：念得不错。
吴邪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这人肯定在笑，一气之下打开表情包开始疯狂轰炸，接连发了十几个“PIA”、“啊哒”、“干脆打架算了”之类的表情——这些都是他被学生拉进微信群以后闲着无聊存下的，张起灵那边可能是被震慑到了，一时回音全无。
吴邪得意起来，心道今天非得让你这个萌新海龟感受一下祖国人民的表情包之力不可。他发完了微信里的储备还不满足，又去百度搬来最新武器，足足发了两分钟才停手，最后说了一句：教你聊天，不谢！
聊天界面寂静了几十秒，张起灵那边才终于又开始显示“正在输入”，吴邪还在猜想他会回复什么，就看一条新讯息弹了出来。
——好，收下了。
收下了？什么收下了。吴邪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半晌，等意识到张起灵说的是表情包，几乎要吐出血来。
气死个人！
然而气归气，吴邪放下手机在椅背上瘫了一会儿，又越来越觉得好笑：就凭刚刚那聊天记录，两人真是比小学生还小学生，哪里有为人师表的样子？而且张起灵居然存下了他发的表情包，谁能想象这人在网上斗起图来是什么情景？
想着想着，他心里那股气不知不觉已经半点不剩了，再拿起手机看微信界面时，张起灵已经发来另外两条消息，一条是系统自带的握手表情，约莫是握手言和的意思，另一条是说下午院网挂了新通知。
学得倒是挺快。吴邪一边想着下次得给他发个“你好朋友”的中老年表情包，一边问道：什么通知？
张起灵回复：月底前所有班级要组织一次团日活动，班主任领头。
吴邪蓦地呆住，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确信自己没看错，顿时急火攻心、把之前朋友圈的小视频事件彻底抛到脑后了：他带的是15级中文3班，总共32个人，班长是个自称小初高连任班长的老司机，平时大事小事活动比赛都能自己联合其他班委搞定，因此整整一学期下来，吴邪这个“班主任”基本是挂着头衔当吃瓜群众，只偶尔签几个字，要不是定期开班会，可能连班里人的认不全。
他抱着侥幸心理又向张起灵确认了一遍，仅存的一点侥幸也被张起灵不容置疑的“是”字扫得一干二净，只能匆匆切到浏览器上院网看通知原文，大概意思是说6月30日之前，也就是最多两周时间内，院内所有专业班级必须由各班班主任带头组织一次团日活动，主题是“文化青春”，活动成果占大比重记入班级学年考评，不参与者倒扣，大四也不例外。
读书会？征文出刊？书画展览？吴邪脑中迅速列出一连串活动，都觉得时间太紧——读书会和征文这种形式最后八成都要求上交成果合辑，书画展览又怕学生来不及准备。他边思索边返回微信界面，正好看见班长在群里圈他问情况，更觉得一个头两大。
——在想方案？
兴许是看他好久没反应，张起灵发简讯来问道。
吴邪头痛地抱怨：难……征文和读书会都要交成果，展览又得要好久准备，总之时间都太赶……
张起灵看完他一条条抱怨，最后简简单单回了两个字：朗诵。
==
你们要的加更。
颂赞第九（2）
去你的朗诵！
吴邪正想回复一把菜刀，却见屏幕上方忽然刷出了暴雨般的班级群消息，短短几秒已经有六十多条。他以为是班长在组织同学提供方案，迅速点进去看，不料是有人分享了某个传自朋友圈的“神秘小视频”，一时间大家纷纷激昂文字、慷慨陈词，表示要对身负洪荒之力的吴老师顶礼膜拜，恨不得当场给自家班主任颁个夏青杯特等奖。
哪个小兔崽子干的！
吴邪直接回复了三把菜刀，又跳回张起灵那边的聊天窗口，却见张起灵那边的状态一直是“正在输入”，看样子有好长一段话没说。
正巧车已经停在校门口，吴邪跟门卫大爷打了招呼，让司机直接开到宿舍楼下，等回宿舍再看消息时，张起灵果然发来了两段长长的文字，第一条列举了一些建议朗诵篇目，并且分别解释了理由；第二条是组织全班去灵隐寺那边办诵读表演活动的策划。
吴邪躺在床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张起灵真是不打马虎眼，说朗诵绝对没有开玩笑调侃的意思，而是前前后后把整个方案都基本思量好了：首先，朗诵本身和“文化青春”的主题搭调；其次，从时间限制角度来说，集体朗诵因为人多，如果不是真正上专业舞台或者参加正规比赛，一般只要选定篇目再事先排练一到两次就基本能做出点架势，反正吴邪他们是班级活动，重点不是朗诵水准高不高，而是能不能展现出集体风貌；最后，考虑到集体朗诵这个活动确实简单易行、可能会跟其他班级撞上，应该再对一些活动细节进行补充改善，比如朗诵的地点规划、具体的形式展开等等，针对这一点，张起灵给出的初步计划是选取杭州的一个景点——例如灵隐寺——组织学生集体一日游，全程跟踪拍摄记录行程与集体朗诵的画面以收集素材，朗诵声另外录制完整版，通过后期处理作为背景主旋律表现，最终提交活动成果视频。
吴邪看来看去，觉得这个方案实在很理想，但现实就是他可能会遇到一些资金与后期技术支持的问题，于是只能试探性地在班级群提了提，没想到一下子好评如潮，学生对此都十分雀跃，一致同意只要这次能拿到考核A等，区区几十块门票钱根本不在话下，只在后来吴邪着重提到视频剪辑时，才有人迟疑着表示自己可能帮不了忙，但很快又有人提出这完全可以找马云爸爸。
吴邪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爸爸，想了想才一拍脑袋：这是说上淘宝啊！提出这个建议的学生叫苏万，是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还竞选上了文娱委员，此时正在群里大拍胸脯表示自己对这套很熟，一定能hold住。吴邪本来不放心，可看他没一会儿就直接把旅游路线都给安排好发出来了，连带着门票车费饭钱算得清清楚楚，还能搞到优惠，再加上之前班里参加学校合唱比赛拿了一等奖奖金，现在每个人的费用平摊下来还不到一百，简直不要太划算。
至此，吴邪才刚刚扮演完传声筒的角色，已经差不多可以退场了，甚至还是班长主动跳出来带头恭送他，说什么吴老师您辛苦了您先忙吧，我们已经感受到您伟大的先导精神了。
这些小孩儿其实跟他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有点像。吴邪看得发笑，心想。他那时候虽然不热衷于当班委组织班级活动，只埋头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研究，但也属于宁可被放养在南墙上撞破头、也不想被人牵着顺风顺水走下去的那类，常常不管不顾对自己设立的一个命题死磕，磕死了都还嘴硬不肯承认导师说得对、这条路走不通。也幸亏后来带他的老师是陈文锦，换做是别的什么人，性格脾气暴点的，指不定早跟他翻脸了，哪里还会变成他三婶。
小哥你牛！他切到张起灵那边，给人发了个竖大拇指的点赞表情。
张起灵问：方案可以接受？
什么叫可以接受，简直太可以接受了。吴邪笑着回复。我就简单转述了几句，那帮小鬼头自己有想法，事情马上就OK了。
——有没有什么问题？
吴邪想了想，回道：之前怕太花钱，但文娱委员那边都给解决了，还说视频后期能在网上找人帮忙做，没多大问题。
他本来想直接说淘宝，但一想张起灵连支付宝账号都没开，说不定不知道。
张起灵那边顿了顿，道：关于拍摄和后期制作，整个方案我这边都有人可以帮忙。
吴邪下意识问：谁？
其实他不是真的要问是谁，而是突然想到：张起灵认识的、能帮忙的人，该不会是个什么大导演吧。
结果当然不是，据张起灵说那人是他在德国时候的同学，因为没有做博后，所以比他早两年回国，在杭州一家试剂公司做研究员，另外自己开了一家眼镜店。
这又是试剂公司又是眼睛店的，吴邪听得奇怪，忍不住问：那人是学的什么专业？
张起灵回：解剖和音乐。
还是个双学位！吴邪目瞪口呆。不过这双学位跨得是不是大了点，那人在手术台上听着刀啊剪子啊碰来碰去，会不会忍不住打起节拍来？
听说德国那边难毕业，双学位不容易读吧。吴邪第一次听张起灵说到在德国留学相关的事，忍不住想多问一些。
张起灵很快回复：是。他读瞎了。
吴邪看得心惊：啊？真的？
张起灵道：假的。
===
一直比较忙，又要赶贺文，所以更新慢了点，抱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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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朗诵！
吴邪正想回复一把菜刀，却见屏幕上方忽然刷出了暴雨般的班级群消息，短短几秒已经有六十多条。他以为是班长在组织同学提供方案，迅速点进去看，不料是有人分享了某个传自朋友圈的“神秘小视频”，一时间大家纷纷激昂文字、慷慨陈词，表示要对身负洪荒之力的吴老师顶礼膜拜，恨不得当场给自家班主任颁个夏青杯特等奖。
哪个小兔崽子干的！
吴邪直接回复了三把菜刀，又跳回张起灵那边的聊天窗口，却见张起灵那边的状态一直是“正在输入”，看样子有好长一段话没说。
正巧车已经停在校门口，吴邪跟门卫大爷打了招呼，让司机直接开到宿舍楼下，等回宿舍再看消息时，张起灵果然发来了两段长长的文字，第一条列举了一些建议朗诵篇目，并且分别解释了理由；第二条是组织全班去灵隐寺那边办诵读表演活动的策划。
吴邪躺在床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张起灵真是不打马虎眼，说朗诵绝对没有开玩笑调侃的意思，而是前前后后把整个方案都基本思量好了：首先，朗诵本身和“文化青春”的主题搭调；其次，从时间限制角度来说，集体朗诵因为人多，如果不是真正上专业舞台或者参加正规比赛，一般只要选定篇目再事先排练一到两次就基本能做出点架势，反正吴邪他们是班级活动，重点不是朗诵水准高不高，而是能不能展现出集体风貌；最后，考虑到集体朗诵这个活动确实简单易行、可能会跟其他班级撞上，应该再对一些活动细节进行补充改善，比如朗诵的地点规划、具体的形式展开等等，针对这一点，张起灵给出的初步计划是选取杭州的一个景点——例如灵隐寺——组织学生集体一日游，全程跟踪拍摄记录行程与集体朗诵的画面以收集素材，朗诵声另外录制完整版，通过后期处理作为背景主旋律表现，最终提交活动成果视频。
吴邪看来看去，觉得这个方案实在很理想，但现实就是他可能会遇到一些资金与后期技术支持的问题，于是只能试探性地在班级群提了提，没想到一下子好评如潮，学生对此都十分雀跃，一致同意只要这次能拿到考核A等，区区几十块门票钱根本不在话下，只在后来吴邪着重提到视频剪辑时，才有人迟疑着表示自己可能帮不了忙，但很快又有人提出这完全可以找马云爸爸。
吴邪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爸爸，想了想才一拍脑袋：这是说上淘宝啊！提出这个建议的学生叫苏万，是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还竞选上了文娱委员，此时正在群里大拍胸脯表示自己对这套很熟，一定能hold住。吴邪本来不放心，可看他没一会儿就直接把旅游路线都给安排好发出来了，连带着门票车费饭钱算得清清楚楚，还能搞到优惠，再加上之前班里参加学校合唱比赛拿了一等奖奖金，现在每个人的费用平摊下来还不到一百，简直不要太划算。
至此，吴邪才刚刚扮演完传声筒的角色，已经差不多可以退场了，甚至还是班长主动跳出来带头恭送他，说什么吴老师您辛苦了您先忙吧，我们已经感受到您伟大的先导精神了。
这些小孩儿其实跟他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有点像。吴邪看得发笑，心想。他那时候虽然不热衷于当班委组织班级活动，只埋头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研究，但也属于宁可被放养在南墙上撞破头、也不想被人牵着顺风顺水走下去的那类，常常不管不顾对自己设立的一个命题死磕，磕死了都还嘴硬不肯承认导师说得对、这条路走不通。也幸亏后来带他的老师是陈文锦，换做是别的什么人，性格脾气暴点的，指不定早跟他翻脸了，哪里还会变成他三婶。
小哥你牛！他切到张起灵那边，给人发了个竖大拇指的点赞表情。
张起灵问：方案可以接受？
什么叫可以接受，简直太可以接受了。吴邪笑着回复。我就简单转述了几句，那帮小鬼头自己有想法，事情马上就OK了。
——有没有什么问题？
吴邪想了想，回道：之前怕太花钱，但文娱委员那边都给解决了，还说视频后期能在网上找人帮忙做，没多大问题。
他本来想直接说淘宝，但一想张起灵连支付宝账号都没开，说不定不知道。
张起灵那边顿了顿，道：关于拍摄和后期制作，整个方案我这边都有人可以帮忙。
吴邪下意识问：谁？
其实他不是真的要问是谁，而是突然想到：张起灵认识的、能帮忙的人，该不会是个什么大导演吧。
结果当然不是，据张起灵说那人是他在德国时候的同学，因为没有做博后，所以比他早两年回国，在杭州一家试剂公司做研究员，另外自己开了一家眼镜店。
这又是试剂公司又是眼睛店的，吴邪听得奇怪，忍不住问：那人是学的什么专业？
张起灵回：解剖和音乐。
还是个双学位！吴邪目瞪口呆。不过这双学位跨得是不是大了点，那人在手术台上听着刀啊剪子啊碰来碰去，会不会忍不住打起节拍来？
听说德国那边难毕业，双学位不容易读吧。吴邪第一次听张起灵说到在德国留学相关的事，忍不住想多问一些。
张起灵很快回复：是。他读瞎了。
吴邪看得心惊：啊？真的？
张起灵道：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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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盟第十（1）
之后很快到了周六，吴邪去吴三省那儿取车，顺路买了为第二天灵隐寺郊游准备的零嘴，东挑挑西逛逛，大概晚上七点才回学校，拎着袋子经过张起灵宿舍时，发现里面灯亮着，看样子是有人。
他试着过去敲了敲门，叫道：“小哥？”
门很快开了，张起灵大概才刚到，整个包鼓囊囊甩在桌上，衣服也没换，还是一身短袖衬衫和西裤的外出打扮。
“不是说要三天？”吴邪看他，“这么晚还专程赶回来，太辛苦了吧。”
张起灵解释道：“方便明天跟你们一起出发。”
吴邪愣了愣，问：“小哥你也去？”问完怕人误会，连忙补充道：“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就是没想到，毕竟看你平时挺忙……”
张起灵道：“还行。”
“不耽误你时间就好，”吴邪笑道，“刚回来还没准备吧？正巧我这儿吃的买多了，分你一半。”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大购物袋。
张起灵点点头，侧身把吴邪带进房间里，等吴邪把袋子摊在桌上、开始从里面一样样拿出各种零食时，他忽然道：“吴邪，我也有东西给你。”
吴邪手里正抓着一包乐事薯片，闻言抬起头，颇意外地眨了眨眼。
张起灵没有直接说出是什么东西，而是拉开自己的包，从夹层里抽出两张薄薄的长纸片，把其中一张递给吴邪；吴邪接过去一看，发现是张话剧票。
——上海市艺海剧院，8月17日，《恋爱的犀牛》。
“今年国内六城巡演，上海是最早的，有人给了我两张票，”张起灵淡淡道，“分你一半。”
吴邪被他那句有样学样的“分你一半”逗乐了，笑道：“行啊，正好我这个暑假也没想好计划，干脆做一回张老师的‘另一半’，去上海转几天也不错。”
张起灵神色平常地听他开玩笑。
“不过小哥，”吴邪想了想，又道，“下次再要发这种‘另一半’，你还是找个女孩儿来得好。”
“为什么？”张起灵问。
吴邪没料到这也能问出为什么，“呃”了一下才道：“你看咱们都是奔三的人了，两个奔三的单身汉相约去看剧，总觉得……”
没什么前途。
但张起灵就算奔三单身也还是张起灵，绝对不会有人敢说他没前途。吴邪憋了半句话，嘴里“总觉得”了半天也没“觉”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说：“没什么。”
张起灵看他表情纠结，问：“不喜欢这样？”
“哪里的话，”吴邪笑了，“要是把你照片和这张票往校网上一挂，学校全体女性谁不得排队抢着去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末了转转眼珠补充：我跟她们不一样，我自己帅，不用看你脸，我就是去看剧，目的单纯，值得信任。
张起灵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是”。
吴邪每次看见张起灵脸上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都觉得眼前发亮，直道不好不好在下也要中招，夸张地作势伸手捂眼，捂了一会儿没动静，他悄悄在指缝里偷窥，赶巧撞上张起灵一瞬不瞬的视线。
吴邪被抓个正着，面色有点红，为了掩饰，他一边哈哈哈一边随手拿了盒饼干挡住张起灵的脸。张起灵也不生气，任凭老大一个饼干盒贴在自己脸上，却等吴邪要收手时蓦地夺过来，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装，拿饼干塞了吴邪一嘴。吴邪瞪大眼睛，鼓着腮帮子想说话，然而饼干是酥性的，他一开口就跟灭火器一样直喷粉，几乎飞了张起灵一脸。
一时间两人都形象全无，没有半分为人师表的严肃正经。
闹了这么一出，他们对视片刻，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张起灵是微笑，吴邪一面大笑还一面在喷饼干屑，直到张起灵给他拿了水才终于缓解过来。
大概半个钟头以后，分完零食谈完天，吴邪拎着空了一半的购物袋回到自己宿舍，大致清点了一遍明天出行的装备，确认没有遗漏以后，拿出换洗的底裤和睡衣进了洗浴室，打算洗完澡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偏偏他刚出洗浴室就听见自己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是胖子。
吴邪心中冷笑：这两天胖子一直没回宿舍，电话也接不通，因此那个朋友圈视频的事他一直找不到人算账，没想到今天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来了。
“二师兄最近在哪高就啊？”他接起来就阴测测地问。
胖子立即道：“哎哟大师父，不敢当不敢当。”
“你少来，”吴邪没好气道，“我好心帮你那么多回，你却逮着机会就背地里捅我几刀，缺德不缺德？”
“哎哟吴祖宗，胖爷我这也是不得已啊！”胖子大诉冤情，“本来我这儿就是自己录着玩玩儿，谁知道云彩非要我给她也传一个，我手抖就发朋友圈了，刚想删就看见小哥秒赞还评论，那删了不等于打他脸？到时候我都替他尴尬，你说是不是。”
吴邪想到张起灵那评论又觉得想吐血，骂道：“是你个头！哪里轮得到你替他尴尬！”
“好好好，轮不到我，轮到您总行了吧。”胖子立即改口。
吴邪噎了一下，心想这胖子说的什么话，嘴上斥道：“扯淡，我替自己尴尬还来不及呢，再说你什么时候见小哥尴尬过。”
张起灵那样的，真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事能让他尴尬。
“别说尴尬，胖爷我总共就没见着他老人家几回，”胖子直接道，“不说这事儿了，咱谈点正经的，怎么样，八月有没有兴趣跟胖爷我走一趟京城？”
八月？吴邪想到张起灵给他的那张票，“几号啊，干嘛去？”
“大概……十几二十号，”胖子算了算，道，“至于干嘛去，你懂的，嘿嘿嘿。”
吴邪听他嘿来嘿去，马上懂了，翻了个白眼就道：“又去给你写报告？免谈，我不缺那点钱花，再说我八月还有事儿，就那几天。”
“你孤家寡人还能有什么事儿，”胖子不以为然，“去年寒假要不是胖爷我带你去北戴河耍了两圈，你那俩小脚丫今天还肿得穿不上鞋。”
他说的是去年寒假，吴邪没注意保暖，又整天看书写论文坐着不动，脚上冻疮一长长一片，长了痒痒了挠挠了烂，最后肿得几乎没法穿鞋，天天穿两双羊毛袜一双毛巾袜窝在家里床上不肯动，恶性循环。后来胖子在微信上听他说起，没两天就从京城飞过来硬拉他去北方溜达，妖风里被拖着强行东奔西跑地耍居然好了很多。
“你拉倒吧，大冬天拉我去看海，那是我命大才没给吹跑，要不然今天别说脚，人都没了，还穿什么鞋，”吴邪道，“再说那几天我真有事儿……跟小哥看话剧，《恋爱的犀牛》，票都拿了。”
“你还看上话剧了？”胖子奇道，“什么恋爱不恋爱……等等，你说跟谁？”
吴邪道：“小哥啊。”
“我靠！”胖子一声怪叫，“小吴同志你给胖爷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去看话剧，还是去跟小哥谈恋爱？”
===
沉迷学习
之后很快到了周六，吴邪去吴三省那儿取车，顺路买了为第二天灵隐寺郊游准备的零嘴，东挑挑西逛逛，大概晚上七点才回学校，拎着袋子经过张起灵宿舍时，发现里面灯亮着，看样子是有人。
他试着过去敲了敲门，叫道：“小哥？”
门很快开了，张起灵大概才刚到，整个包鼓囊囊甩在桌上，衣服也没换，还是一身短袖衬衫和西裤的外出打扮。
“不是说要三天？”吴邪看他，“这么晚还专程赶回来，太辛苦了吧。”
张起灵解释道：“方便明天跟你们一起出发。”
吴邪愣了愣，问：“小哥你也去？”问完怕人误会，连忙补充道：“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就是没想到，毕竟看你平时挺忙……”
张起灵道：“还行。”
“不耽误你时间就好，”吴邪笑道，“刚回来还没准备吧？正巧我这儿吃的买多了，分你一半。”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大购物袋。
张起灵点点头，侧身把吴邪带进房间里，等吴邪把袋子摊在桌上、开始从里面一样样拿出各种零食时，他忽然道：“吴邪，我也有东西给你。”
吴邪手里正抓着一包乐事薯片，闻言抬起头，颇意外地眨了眨眼。
张起灵没有直接说出是什么东西，而是拉开自己的包，从夹层里抽出两张薄薄的长纸片，把其中一张递给吴邪；吴邪接过去一看，发现是张话剧票。
——上海市艺海剧院，8月17日，《恋爱的犀牛》。
“今年国内六城巡演，上海是最早的，有人给了我两张票，”张起灵淡淡道，“分你一半。”
吴邪被他那句有样学样的“分你一半”逗乐了，笑道：“行啊，正好我这个暑假也没想好计划，干脆做一回张老师的‘另一半’，去上海转几天也不错。”
张起灵神色平常地听他开玩笑。
“不过小哥，”吴邪想了想，又道，“下次再要发这种‘另一半’，你还是找个女孩儿来得好。”
“为什么？”张起灵问。
吴邪没料到这也能问出为什么，“呃”了一下才道：“你看咱们都是奔三的人了，两个奔三的单身汉相约去看剧，总觉得……”
没什么前途。
但张起灵就算奔三单身也还是张起灵，绝对不会有人敢说他没前途。吴邪憋了半句话，嘴里“总觉得”了半天也没“觉”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说：“没什么。”
张起灵看他表情纠结，问：“不喜欢这样？”
“哪里的话，”吴邪笑了，“要是把你照片和这张票往校网上一挂，学校全体女性谁不得排队抢着去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末了转转眼珠补充：我跟她们不一样，我自己帅，不用看你脸，我就是去看剧，目的单纯，值得信任。
张起灵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是”。
吴邪每次看见张起灵脸上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都觉得眼前发亮，直道不好不好在下也要中招，夸张地作势伸手捂眼，捂了一会儿没动静，他悄悄在指缝里偷窥，赶巧撞上张起灵一瞬不瞬的视线。
吴邪被抓个正着，面色有点红，为了掩饰，他一边哈哈哈一边随手拿了盒饼干挡住张起灵的脸。张起灵也不生气，任凭老大一个饼干盒贴在自己脸上，却等吴邪要收手时蓦地夺过来，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装，拿饼干塞了吴邪一嘴。吴邪瞪大眼睛，鼓着腮帮子想说话，然而饼干是酥性的，他一开口就跟灭火器一样直喷粉，几乎飞了张起灵一脸。
一时间两人都形象全无，没有半分为人师表的严肃正经。
闹了这么一出，他们对视片刻，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张起灵是微笑，吴邪一面大笑还一面在喷饼干屑，直到张起灵给他拿了水才终于缓解过来。
大概半个钟头以后，分完零食谈完天，吴邪拎着空了一半的购物袋回到自己宿舍，大致清点了一遍明天出行的装备，确认没有遗漏以后，拿出换洗的底裤和睡衣进了洗浴室，打算洗完澡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偏偏他刚出洗浴室就听见自己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是胖子。
吴邪心中冷笑：这两天胖子一直没回宿舍，电话也接不通，因此那个朋友圈视频的事他一直找不到人算账，没想到今天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来了。
“二师兄最近在哪高就啊？”他接起来就阴测测地问。
胖子立即道：“哎哟大师父，不敢当不敢当。”
“你少来，”吴邪没好气道，“我好心帮你那么多回，你却逮着机会就背地里捅我几刀，缺德不缺德？”
“哎哟吴祖宗，胖爷我这也是不得已啊！”胖子大诉冤情，“本来我这儿就是自己录着玩玩儿，谁知道云彩非要我给她也传一个，我手抖就发朋友圈了，刚想删就看见小哥秒赞还评论，那删了不等于打他脸？到时候我都替他尴尬，你说是不是。”
吴邪想到张起灵那评论又觉得想吐血，骂道：“是你个头！哪里轮得到你替他尴尬！”
“好好好，轮不到我，轮到您总行了吧。”胖子立即改口。
吴邪噎了一下，心想这胖子说的什么话，嘴上斥道：“扯淡，我替自己尴尬还来不及呢，再说你什么时候见小哥尴尬过。”
张起灵那样的，真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事能让他尴尬。
“别说尴尬，胖爷我总共就没见着他老人家几回，”胖子直接道，“不说这事儿了，咱谈点正经的，怎么样，八月有没有兴趣跟胖爷我走一趟京城？”
八月？吴邪想到张起灵给他的那张票，“几号啊，干嘛去？”
“大概……十几二十号，”胖子算了算，道，“至于干嘛去，你懂的，嘿嘿嘿。”
吴邪听他嘿来嘿去，马上懂了，翻了个白眼就道：“又去给你写报告？免谈，我不缺那点钱花，再说我八月还有事儿，就那几天。”
“你孤家寡人还能有什么事儿，”胖子不以为然，“去年寒假要不是胖爷我带你去北戴河耍了两圈，你那俩小脚丫今天还肿得穿不上鞋。”
他说的是去年寒假，吴邪没注意保暖，又整天看书写论文坐着不动，脚上冻疮一长长一片，长了痒痒了挠挠了烂，最后肿得几乎没法穿鞋，天天穿两双羊毛袜一双毛巾袜窝在家里床上不肯动，恶性循环。后来胖子在微信上听他说起，没两天就从京城飞过来硬拉他去北方溜达，妖风里被拖着强行东奔西跑地耍居然好了很多。
“你拉倒吧，大冬天拉我去看海，那是我命大才没给吹跑，要不然今天别说脚，人都没了，还穿什么鞋，”吴邪道，“再说那几天我真有事儿……跟小哥看话剧，《恋爱的犀牛》，票都拿了。”
“你还看上话剧了？”胖子奇道，“什么恋爱不恋爱……等等，你说跟谁？”
吴邪道：“小哥啊。”
“我靠！”胖子一声怪叫，“小吴同志你给胖爷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去看话剧，还是去跟小哥谈恋爱？”
===
沉迷学习
祝盟第十（2）
吴邪听得呛了好大一口，心想这贼胖子跑的什么烂火车，俩大老爷们儿谈个屁恋爱。他咳嗽半天才缓过来，怒斥道：“你这陈年老耳背都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话剧就叫那名儿，跟我和小哥有什么关系。”
胖子在那边哼哼地笑，道：“先别解释话剧跟你们什么关系，你先说你跟小哥是什么关系。”
“朋友呗。”吴邪脱口道。
胖子立即放下手机鼓掌三秒钟，然后乐道：“朋友啊，朋友好啊，谈朋友不就谈恋爱嘛。”
“……谈你祖宗，”吴邪被他说得噎住，半晌才低骂了一句，“反正我跟小哥看话剧去了，你那报告自己看着办，挂了！”
“哎——哎——”胖子连忙讨饶，“小吴祖宗，咱哥俩好歹搁这儿共患难大半年了，你就帮帮忙嘛。这样，你先走一趟京城，胖爷我给你好吃好喝伺候十天半月，到时候再亲自送你回来，包管你赶上跟小哥看戏，怎么样？”
其实胖子那边不是真没有报告员的人选，只是一来吴邪上回的确写得好，二来这是个肥差，能捞薪酬不说，还能算入项目组成员名单，所以胖子请他去明面上是求他帮忙，其实是借机照顾自家兄弟，有点道歉的意味。吴邪心里清楚这一点，他看时候不早了，也觉得没必要再跟人打太极，只说时间不冲突就行，扯了七八句，终于在九点半前挂断了电话。
之后爬上床，吴邪睡前又拿手机翻了翻，微信里张起灵提醒他早点休息，顺便交代了一些明天的注意事项，他看完之后乐呵呵回了个笑脸；至于胖子“这才几天你居然就跟张大腿关系那么好了”的感叹，他想来想去，也就发个笑脸懒得多说，心道才几天又怎么了，关系好说明投缘喽，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第二天一早，吴邪背上包推门，正巧张起灵也才出来，两人一起到校门口跟学生会和，原本以为要等很久，不料学生到得比他们还早，一帮人看见吴邪先是“哦”地簇拥上去问好，再看见张起灵，连续“哦”了两声，却不敢乱动，眼巴巴等吴邪开口。
“新来的张老师，几天前给你们上过课的，”吴邪拍拍张起灵的肩，朝学生笑道，“这次朗诵会就是他帮忙出的主意，今天也跟我们一起过去。”
女生顿时纷纷表示吴老师真是体察民情、深切为人民群众的眼睛着想，看样子恨不得当场为张起灵作诗十首。吴邪听她们说得露骨，好奇去看张起灵的反应，却见后者一脸平静，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就是被谈论的中心对象。
吴邪见状不由失笑，暗暗为自己刚刚的好奇摇头，心说当然如此，张起灵哪里像是会对这些小事做出什么反应的人。
此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吴邪让班长清点了一遍人数，发现只差一个文娱委员苏万，听说是昨天提前去跟张起灵找的外援商量拍摄方案了，大概会跟那位外援一起在景点等他们没，等张起灵向那边确认过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车准备出发。
他们包的是一辆四十座的大巴，司机叫老海，带着自家闺女，小丫头叫秦海婷，今年二十出头，生得俊俏、口齿又伶俐，一路上没少给大家逗乐，吴邪开玩笑说她像黄蓉，不料她飞红了脸，笑嘻嘻反问：“那吴老师你说你像郭靖吗？”引得车上一片起哄声。
吴邪被吓了一跳，好在脑子转得快，轻咳一声道：“老师……比郭靖要聪明一点。”而后看张起灵在一边闭目养神，连忙岔开话题道：“你们别闹，张老师昨晚没睡好，让他休息一会儿。”
说着，他瞥见张起灵微微睁开了眼睛，赶紧抓住对方的手指拼命使眼色。张起灵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道明白没有，好在是又把眼睛闭上了，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吴邪舒了口气，不敢再逗秦海婷，索性也闭上眼装睡。他隐约听到后排有女生在钻研“为什么吴老师知道张老师昨晚没睡好”这个问题，还伴随着低低的笑声，不过没有大声讨论。
这哪有为什么，当然是瞎掰的。吴邪边装睡，边在心里想。重点抓成这样，放在考试里妥妥要挂科。
想着想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张起灵的手指，打算松开时，却发现原来张起灵也抓着他的，而且听呼吸声，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小哥这算不算也是抓错重点？吴邪心中暗笑。要抓着人睡觉，怎么也不挑个姑娘。
吴邪听得呛了好大一口，心想这贼胖子跑的什么烂火车，俩大老爷们儿谈个屁恋爱。他咳嗽半天才缓过来，怒斥道：“你这陈年老耳背都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话剧就叫那名儿，跟我和小哥有什么关系。”
胖子在那边哼哼地笑，道：“先别解释话剧跟你们什么关系，你先说你跟小哥是什么关系。”
“朋友呗。”吴邪脱口道。
胖子立即放下手机鼓掌三秒钟，然后乐道：“朋友啊，朋友好啊，谈朋友不就谈恋爱嘛。”
“……谈你祖宗，”吴邪被他说得噎住，半晌才低骂了一句，“反正我跟小哥看话剧去了，你那报告自己看着办，挂了！”
“哎——哎——”胖子连忙讨饶，“小吴祖宗，咱哥俩好歹搁这儿共患难大半年了，你就帮帮忙嘛。这样，你先走一趟京城，胖爷我给你好吃好喝伺候十天半月，到时候再亲自送你回来，包管你赶上跟小哥看戏，怎么样？”
其实胖子那边不是真没有报告员的人选，只是一来吴邪上回的确写得好，二来这是个肥差，能捞薪酬不说，还能算入项目组成员名单，所以胖子请他去明面上是求他帮忙，其实是借机照顾自家兄弟，有点道歉的意味。吴邪心里清楚这一点，他看时候不早了，也觉得没必要再跟人打太极，只说时间不冲突就行，扯了七八句，终于在九点半前挂断了电话。
之后爬上床，吴邪睡前又拿手机翻了翻，微信里张起灵提醒他早点休息，顺便交代了一些明天的注意事项，他看完之后乐呵呵回了个笑脸；至于胖子“这才几天你居然就跟张大腿关系那么好了”的感叹，他想来想去，也就发个笑脸懒得多说，心道才几天又怎么了，关系好说明投缘喽，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第二天一早，吴邪背上包推门，正巧张起灵也才出来，两人一起到校门口跟学生会和，原本以为要等很久，不料学生到得比他们还早，一帮人看见吴邪先是“哦”地簇拥上去问好，再看见张起灵，连续“哦”了两声，却不敢乱动，眼巴巴等吴邪开口。
“新来的张老师，几天前给你们上过课的，”吴邪拍拍张起灵的肩，朝学生笑道，“这次朗诵会就是他帮忙出的主意，今天也跟我们一起过去。”
女生顿时纷纷表示吴老师真是体察民情、深切为人民群众的眼睛着想，看样子恨不得当场为张起灵作诗十首。吴邪听她们说得露骨，好奇去看张起灵的反应，却见后者一脸平静，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就是被谈论的中心对象。
吴邪见状不由失笑，暗暗为自己刚刚的好奇摇头，心说当然如此，张起灵哪里像是会对这些小事做出什么反应的人。
此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吴邪让班长清点了一遍人数，发现只差一个文娱委员苏万，听说是昨天提前去跟张起灵找的外援商量拍摄方案了，大概会跟那位外援一起在景点等他们没，等张起灵向那边确认过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车准备出发。
他们包的是一辆四十座的大巴，司机叫老海，带着自家闺女，小丫头叫秦海婷，今年二十出头，生得俊俏、口齿又伶俐，一路上没少给大家逗乐，吴邪开玩笑说她像黄蓉，不料她飞红了脸，笑嘻嘻反问：“那吴老师你说你像郭靖吗？”引得车上一片起哄声。
吴邪被吓了一跳，好在脑子转得快，轻咳一声道：“老师……比郭靖要聪明一点。”而后看张起灵在一边闭目养神，连忙岔开话题道：“你们别闹，张老师昨晚没睡好，让他休息一会儿。”
说着，他瞥见张起灵微微睁开了眼睛，赶紧抓住对方的手指拼命使眼色。张起灵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道明白没有，好在是又把眼睛闭上了，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吴邪舒了口气，不敢再逗秦海婷，索性也闭上眼装睡。他隐约听到后排有女生在钻研“为什么吴老师知道张老师昨晚没睡好”这个问题，还伴随着低低的笑声，不过没有大声讨论。
这哪有为什么，当然是瞎掰的。吴邪边装睡，边在心里想。重点抓成这样，放在考试里妥妥要挂科。
想着想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张起灵的手指，打算松开时，却发现原来张起灵也抓着他的，而且听呼吸声，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小哥这算不算也是抓错重点？吴邪心中暗笑。要抓着人睡觉，怎么也不挑个姑娘。
铭箴第十一（1）
从西师大到灵隐的车程最快也大约要一个钟头，更何况周末出行的人多，路上大车小车堵得一团糟，眼看四十多分钟过去了，吴邪他们还塞在半途上。
车上这种微微颠簸的环境最容易让人犯困，吴邪说是装睡，坐到后来其实也真的睡着了，如果不是手机突然响起来，估计还会做个小梦。
电话八成是苏万打来的。吴邪的手机放在靠张起灵那一边的裤兜里，因此他不得不把被握住的手从张起灵那里抽出来，转而去掏裤兜。他尽量将动作放轻，但张起灵显然也被铃声吵醒了，察觉他要接电话，自然地松了手指。
吴邪的手被长时间握着，手心出了一些汗，他随意往裤子上抹了两下，接起电话一听，果然是苏万。
“吴老师，”小孩儿在那头惴惴不安，“你们怎么还没到啊，不会不来了吧，我这……”
吴邪连忙安慰道来的来的，叫他别急，路上有点塞车。
“来就好，”苏万舒了口气，“对了吴老师，过来帮我们拍照的齐老师想跟你说几句话。”他不知道黑眼镜的来历，只听这人自称姓齐，就想当然地认为吴邪和张起灵的朋友也肯定是大学教师。
吴邪听到“拍照”两个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到张起灵请了人帮忙摄影，笑道：“你是不是听错了？他是张老师的朋友，要找也是找张老师。”
没等苏万回话，张起灵在一边轻声道：“瞎子？”
吴邪想起他上回说那人读博读瞎的玩笑，有点好笑地点了点头。
“我接。”张起灵道。
吴邪把手机递过去，听张起灵简短地说了几个“是”、“嗯”等等应答的字，之后利落地挂了电话。
“小哥，你这也太无情了，”吴邪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调侃道，“听你之前说的，好歹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你请人帮忙就这么打发了？我数得清清楚楚，最多不超过十个字。”
张起灵好像有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帮你的忙。”
吴邪一想也是，便道：“那我改天请他吃饭。”
张起灵摇摇头：“不用你单独请，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吴邪看张起灵态度随意，心想这两人应当确实是很相熟的朋友，心里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高兴，好像张起灵一个人在国外时能交到朋友对他而言也是多好的事情一样，因此等他意识到自己高兴的理由，不禁微微一怔。
——他和张起灵才相识一周不到，如果说是因为彼此投缘所以关系进展快，那也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他的情绪居然已经这么容易受张起灵影响了。
他以前也会这么容易就格外重视一个人吗？
想到这里，吴邪忍不住歪着脑袋去看张起灵的侧脸，后者拉开了车窗的帘子，脸廓边缘消弭在外面照射进来的朦胧光晕里。
吴邪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张起灵低垂着眼睫瞥过来，用眼神问他：什么事？
吴邪挠挠脸，笑了一下，没说话。
太搞笑了，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张起灵会融化在光线里就此飞升成仙。
大概是由于张起灵对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表现出距离感，两人相处得又愉快，因此吴邪几乎都要忘记了，这其实是一个出色到不可思议的人，而且在周围大多数人眼里都是难以接近的，甚至有些神秘色彩。吴邪原本以为自己和其他人相比，至少会有一点区别：他不是基于“向张起灵光环势力低头”的前提才与张起灵相处的。到头来才发现，其实自己潜意识里也早就被这个人吸引得乱七八糟了。
不行啊吴邪。他对自己说。虽然小哥是很酷很牛逼，但与人相处还是要走心的，走心的前提就是你得把人当人看，不要觉得男神女神是什么特别好的称呼，当你给别人加上这种滤镜的时候，往往也代表着你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理解他。
那么问题来了，解决方法是什么？
“小哥，”吴邪忽然开口，“你看过我以前的论文……包括这次的课题，你觉得我怎么样？”
张起灵转头看他，道：“很好。”
吴邪没跟他谦虚，而是直说：“还会更好的。”
说完他两条手臂抱在胸前，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心中却已经打算了十万八千里。
解决方法当然只有一个。
虽然现在还不能实现，但张起灵所经过的路所站立的高度，他也会尽力去跋涉去到达。山顶的风景很美，不应该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听见张起灵淡淡地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还会更好。
……没有什么比被自己重视的人信任和肯定更让人觉得满足了，更何况是这么笃定的信任与肯定，对方又是这么张起灵的张起灵。
吴邪顿了顿，点点头，同样冷静道：“嗯。”
内心台词其实是：我靠太高兴了！等会儿就给胖子打电话，今晚吃麻小！
——十斤！
===
我回来了。
从西师大到灵隐的车程最快也大约要一个钟头，更何况周末出行的人多，路上大车小车堵得一团糟，眼看四十多分钟过去了，吴邪他们还塞在半途上。
车上这种微微颠簸的环境最容易让人犯困，吴邪说是装睡，坐到后来其实也真的睡着了，如果不是手机突然响起来，估计还会做个小梦。
电话八成是苏万打来的。吴邪的手机放在靠张起灵那一边的裤兜里，因此他不得不把被握住的手从张起灵那里抽出来，转而去掏裤兜。他尽量将动作放轻，但张起灵显然也被铃声吵醒了，察觉他要接电话，自然地松了手指。
吴邪的手被长时间握着，手心出了一些汗，他随意往裤子上抹了两下，接起电话一听，果然是苏万。
“吴老师，”小孩儿在那头惴惴不安，“你们怎么还没到啊，不会不来了吧，我这……”
吴邪连忙安慰道来的来的，叫他别急，路上有点塞车。
“来就好，”苏万舒了口气，“对了吴老师，过来帮我们拍照的齐老师想跟你说几句话。”他不知道黑眼镜的来历，只听这人自称姓齐，就想当然地认为吴邪和张起灵的朋友也肯定是大学教师。
吴邪听到“拍照”两个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到张起灵请了人帮忙摄影，笑道：“你是不是听错了？他是张老师的朋友，要找也是找张老师。”
没等苏万回话，张起灵在一边轻声道：“瞎子？”
吴邪想起他上回说那人读博读瞎的玩笑，有点好笑地点了点头。
“我接。”张起灵道。
吴邪把手机递过去，听张起灵简短地说了几个“是”、“嗯”等等应答的字，之后利落地挂了电话。
“小哥，你这也太无情了，”吴邪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调侃道，“听你之前说的，好歹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你请人帮忙就这么打发了？我数得清清楚楚，最多不超过十个字。”
张起灵好像有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帮你的忙。”
吴邪一想也是，便道：“那我改天请他吃饭。”
张起灵摇摇头：“不用你单独请，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吴邪看张起灵态度随意，心想这两人应当确实是很相熟的朋友，心里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高兴，好像张起灵一个人在国外时能交到朋友对他而言也是多好的事情一样，因此等他意识到自己高兴的理由，不禁微微一怔。
——他和张起灵才相识一周不到，如果说是因为彼此投缘所以关系进展快，那也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他的情绪居然已经这么容易受张起灵影响了。
他以前也会这么容易就格外重视一个人吗？
想到这里，吴邪忍不住歪着脑袋去看张起灵的侧脸，后者拉开了车窗的帘子，脸廓边缘消弭在外面照射进来的朦胧光晕里。
吴邪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张起灵低垂着眼睫瞥过来，用眼神问他：什么事？
吴邪挠挠脸，笑了一下，没说话。
太搞笑了，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张起灵会融化在光线里就此飞升成仙。
大概是由于张起灵对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表现出距离感，两人相处得又愉快，因此吴邪几乎都要忘记了，这其实是一个出色到不可思议的人，而且在周围大多数人眼里都是难以接近的，甚至有些神秘色彩。吴邪原本以为自己和其他人相比，至少会有一点区别：他不是基于“向张起灵光环势力低头”的前提才与张起灵相处的。到头来才发现，其实自己潜意识里也早就被这个人吸引得乱七八糟了。
不行啊吴邪。他对自己说。虽然小哥是很酷很牛逼，但与人相处还是要走心的，走心的前提就是你得把人当人看，不要觉得男神女神是什么特别好的称呼，当你给别人加上这种滤镜的时候，往往也代表着你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理解他。
那么问题来了，解决方法是什么？
“小哥，”吴邪忽然开口，“你看过我以前的论文……包括这次的课题，你觉得我怎么样？”
张起灵转头看他，道：“很好。”
吴邪没跟他谦虚，而是直说：“还会更好的。”
说完他两条手臂抱在胸前，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心中却已经打算了十万八千里。
解决方法当然只有一个。
虽然现在还不能实现，但张起灵所经过的路所站立的高度，他也会尽力去跋涉去到达。山顶的风景很美，不应该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听见张起灵淡淡地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还会更好。
……没有什么比被自己重视的人信任和肯定更让人觉得满足了，更何况是这么笃定的信任与肯定，对方又是这么张起灵的张起灵。
吴邪顿了顿，点点头，同样冷静道：“嗯。”
内心台词其实是：我靠太高兴了！等会儿就给胖子打电话，今晚吃麻小！
——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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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铭箴第十一（2）
等他们的车最后到达灵隐，苏万和张起灵那位姓齐的朋友已经在售票处等了将近一个钟头，吴邪透过车窗远远望去，两人一人一只雪糕，似乎是在聊天，聊得还挺好。
“这人……”吴邪喃喃道。
张起灵问：“怎么？”
“没什么，就是看他真的戴墨镜，”吴邪道，“待会儿怎么称呼？”
听张起灵解释，那人本名是德语，不好念，所以黑眼镜，黑瞎子，瞎子，怎么叫都行。下车以后吴邪听苏万叫的是“师父”，似乎是说好了要跟着学摄影。
至此，双方人马终于顺利会师，造型拉风又扛着摄像机的黑眼镜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票粉丝。他看起来不像张起灵那么“高冷”，虽然话不多，但几乎一直在哈哈笑，女孩子们都忍不住主动往他镜头前凑。
“小哥，你那位朋友看起来可比你好说话，”吴邪对身边的张起灵开玩笑道，“你要是好好跟人学学，肯定更受欢迎。”
张起灵闻言侧过头，问道：“学什么？”
吴邪道：“笑啊！”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张起灵的嘴角弯了一下。
吴邪心里立即也跟着“咚”地响了一下，不做声了，他怕自己讲出更蠢的话来。
适逢周六，景区的人尤其多，等吴邪班里一帮人都过了检票口，已经是上午九点有余。天气晴好，人群熙攘，阳光穿过葱茏的林木，在人们的额头上照出一层细腻绵软的薄汗，亮晶晶的，很有喜气的精神。
当然，人群中最显眼的还是他们这一大伙年轻人，带头的是苏万，吴邪和张起灵两人一起走在队伍最末端压阵，黑眼镜则打开摄像头一路跟拍，东游西窜地找角度，搞得女生们频频侧头，马尾一甩一甩的，活泼得让人忍不住微笑。
“心情很好？”张起灵问。
吴邪笑道：“是啊，很多年没这么跟人出来玩过了。”
他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吴邪经历最多的就是跟各种各样的长辈一起登山、钓鱼、划船，反而很少跟同龄人或者差不多的年轻人接触，尤其是本科生涯结束以后，他的生活圈子内不是他的各位叔叔，就是他各位叔叔的朋友，几乎提前进入了中老年生活——虽然这也没什么，但偶尔出来体验一次，还是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
“年轻真好。”吴邪干脆把这句感慨说了出来。
张起灵闻言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拍，他一转头，猝不及防地被捏了一下脸。
这突如其来的一捏让吴邪有点发愣，他维持着头部的角度，一瞬不瞬地看着张起灵，居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起灵倒是镇定，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老。”
可能是阳光更盛了，吴邪的脸后知后觉地发起热来。他眨眨眼，“哇”了一声，伸出手向张起灵的脸袭去。
两人身高相仿，这动作做起来很方便，再加上张起灵也没躲，吴邪明目张胆的袭击立即得手了，同样在对方脸上捏了一捏。
“你也不赖。”吴邪收回手，模仿张起灵方才的语气道。
语气能模仿，情绪是模仿不来的，比起张起灵的从容淡定，吴邪看似一脸平静眼视前方，实则憋笑憋到内伤。
他和张起灵刚刚做的，是个非常亲昵的动作。
张起灵久居国外，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这动作换个说法，在女生之间叫亲昵，在男生之间，多数人会管这叫“基”。
吴邪平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当然知道电脑除了查文献、写论文以外，还有打游戏、看八卦这些娱乐功能，后者他用得不多，不过隔壁王胖子常常给他实时播报：哪位男明星又出柜啦，哪位男导演又和哪位男演员传绯闻啦……播报完之后往往说一句：好基，好基。
如果刚刚王胖子在场，看到他和张起灵那一幕，估计也少不了这句评判。
可能是他憋笑的表情实在太奇怪，张起灵主动问道：“怎么？”
吴邪哈哈哈笑了一阵，才道：“我们刚才好基。”
说完他才想到张起灵刚从国外回来，未必知道国内这个“基”字深入民心的文化内涵，果然，张起灵听了他的话，似乎愣了愣。
“好基就是……”吴邪想开口解释。
张起灵却忽然道：“我懂。”
吴邪听了更笑得停不下来：原来小哥连这都懂，看那一派正经高冷的模样，也不知道平时在网上还会看些什么。
他在笑，张起灵却一直在沉默。吴邪渐渐不好意思了，收住笑，试探道：“就是个玩笑话，小哥你不介意吧？”
张起灵摇摇头。
吴邪看他脸上确实没有不快，也清楚这人向来话少，沉默没别的意思，便预备把这事放过去了，只是心里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轻易开这种玩笑。
大家都是直男，有什么话题也不用偏往“基”上走嘛。
“听说在这里求签的人挺多，”他半是转移话题、半是确有兴趣地提议道，“一会儿学生拍视频，我们要不要抽空去试试？”
张起灵简短道：“试试。”
试试就试试。两人陪学生选好拍摄地点，留黑眼镜在那儿帮忙，之后便窜进寺里排起了长队，排了约莫十分钟，轮到了，分别跪在一个蒲团上一齐拜了三拜，摇出两支竹签来。
一支上吉签，一支中吉签。不是最好，也不算坏。
解签又要排队，队伍最长的那个是位有名的大师，吴邪对这个不太在乎，拉着张起灵找了个少有人问津的摊位。那摊位上的师傅看起来冷面无情，效率倒是很高，很快就解了吴邪的上吉签，大抵意思无非就是那些，没什么新意。
让人意外的是，解到张起灵的中吉签时，事情却出了问题，而且似乎有些严重，因为吴邪清楚地看见，那位师傅的脸色变了。
接着，吴邪就听见他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念道：“理曲在人，我何畏哉；高台明镜，明决机关……也算是个好签，但冲了这位朋友的福运。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喽。”
===
没有阴谋论，不用多想，不用担心。
等他们的车最后到达灵隐，苏万和张起灵那位姓齐的朋友已经在售票处等了将近一个钟头，吴邪透过车窗远远望去，两人一人一只雪糕，似乎是在聊天，聊得还挺好。
“这人……”吴邪喃喃道。
张起灵问：“怎么？”
“没什么，就是看他真的戴墨镜，”吴邪道，“待会儿怎么称呼？”
听张起灵解释，那人本名是德语，不好念，所以黑眼镜，黑瞎子，瞎子，怎么叫都行。下车以后吴邪听苏万叫的是“师父”，似乎是说好了要跟着学摄影。
至此，双方人马终于顺利会师，造型拉风又扛着摄像机的黑眼镜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票粉丝。他看起来不像张起灵那么“高冷”，虽然话不多，但几乎一直在哈哈笑，女孩子们都忍不住主动往他镜头前凑。
“小哥，你那位朋友看起来可比你好说话，”吴邪对身边的张起灵开玩笑道，“你要是好好跟人学学，肯定更受欢迎。”
张起灵闻言侧过头，问道：“学什么？”
吴邪道：“笑啊！”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张起灵的嘴角弯了一下。
吴邪心里立即也跟着“咚”地响了一下，不做声了，他怕自己讲出更蠢的话来。
适逢周六，景区的人尤其多，等吴邪班里一帮人都过了检票口，已经是上午九点有余。天气晴好，人群熙攘，阳光穿过葱茏的林木，在人们的额头上照出一层细腻绵软的薄汗，亮晶晶的，很有喜气的精神。
当然，人群中最显眼的还是他们这一大伙年轻人，带头的是苏万，吴邪和张起灵两人一起走在队伍最末端压阵，黑眼镜则打开摄像头一路跟拍，东游西窜地找角度，搞得女生们频频侧头，马尾一甩一甩的，活泼得让人忍不住微笑。
“心情很好？”张起灵问。
吴邪笑道：“是啊，很多年没这么跟人出来玩过了。”
他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吴邪经历最多的就是跟各种各样的长辈一起登山、钓鱼、划船，反而很少跟同龄人或者差不多的年轻人接触，尤其是本科生涯结束以后，他的生活圈子内不是他的各位叔叔，就是他各位叔叔的朋友，几乎提前进入了中老年生活——虽然这也没什么，但偶尔出来体验一次，还是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
“年轻真好。”吴邪干脆把这句感慨说了出来。
张起灵闻言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拍，他一转头，猝不及防地被捏了一下脸。
这突如其来的一捏让吴邪有点发愣，他维持着头部的角度，一瞬不瞬地看着张起灵，居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起灵倒是镇定，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老。”
可能是阳光更盛了，吴邪的脸后知后觉地发起热来。他眨眨眼，“哇”了一声，伸出手向张起灵的脸袭去。
两人身高相仿，这动作做起来很方便，再加上张起灵也没躲，吴邪明目张胆的袭击立即得手了，同样在对方脸上捏了一捏。
“你也不赖。”吴邪收回手，模仿张起灵方才的语气道。
语气能模仿，情绪是模仿不来的，比起张起灵的从容淡定，吴邪看似一脸平静眼视前方，实则憋笑憋到内伤。
他和张起灵刚刚做的，是个非常亲昵的动作。
张起灵久居国外，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这动作换个说法，在女生之间叫亲昵，在男生之间，多数人会管这叫“基”。
吴邪平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当然知道电脑除了查文献、写论文以外，还有打游戏、看八卦这些娱乐功能，后者他用得不多，不过隔壁王胖子常常给他实时播报：哪位男明星又出柜啦，哪位男导演又和哪位男演员传绯闻啦……播报完之后往往说一句：好基，好基。
如果刚刚王胖子在场，看到他和张起灵那一幕，估计也少不了这句评判。
可能是他憋笑的表情实在太奇怪，张起灵主动问道：“怎么？”
吴邪哈哈哈笑了一阵，才道：“我们刚才好基。”
说完他才想到张起灵刚从国外回来，未必知道国内这个“基”字深入民心的文化内涵，果然，张起灵听了他的话，似乎愣了愣。
“好基就是……”吴邪想开口解释。
张起灵却忽然道：“我懂。”
吴邪听了更笑得停不下来：原来小哥连这都懂，看那一派正经高冷的模样，也不知道平时在网上还会看些什么。
他在笑，张起灵却一直在沉默。吴邪渐渐不好意思了，收住笑，试探道：“就是个玩笑话，小哥你不介意吧？”
张起灵摇摇头。
吴邪看他脸上确实没有不快，也清楚这人向来话少，沉默没别的意思，便预备把这事放过去了，只是心里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轻易开这种玩笑。
大家都是直男，有什么话题也不用偏往“基”上走嘛。
“听说在这里求签的人挺多，”他半是转移话题、半是确有兴趣地提议道，“一会儿学生拍视频，我们要不要抽空去试试？”
张起灵简短道：“试试。”
试试就试试。两人陪学生选好拍摄地点，留黑眼镜在那儿帮忙，之后便窜进寺里排起了长队，排了约莫十分钟，轮到了，分别跪在一个蒲团上一齐拜了三拜，摇出两支竹签来。
一支上吉签，一支中吉签。不是最好，也不算坏。
解签又要排队，队伍最长的那个是位有名的大师，吴邪对这个不太在乎，拉着张起灵找了个少有人问津的摊位。那摊位上的师傅看起来冷面无情，效率倒是很高，很快就解了吴邪的上吉签，大抵意思无非就是那些，没什么新意。
让人意外的是，解到张起灵的中吉签时，事情却出了问题，而且似乎有些严重，因为吴邪清楚地看见，那位师傅的脸色变了。
接着，吴邪就听见他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念道：“理曲在人，我何畏哉；高台明镜，明决机关……也算是个好签，但冲了这位朋友的福运。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喽。”
===
没有阴谋论，不用多想，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