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两人有三个月未见，丝毫没有生疏，反而显得更加亲密。若是真正算起来，两人相识不过半年，却像是许久许久。
当齐墨再一次见到吴邪，心情很复杂，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解，虽然立刻平复下来表示亲切欢迎，但还是被细心的吴邪捕捉到了。
“小天真啊，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胖子很开心，大大方方的要过去抱吴邪，不过被吴邪轻松闪过。
“读书少就别乱用成语。”吴邪略微嫌弃，谁要和他千里相会啊。
“想不到神医谷今年也会来。”齐墨别有深意的看向玄亦辰。
“怎么，不准来么？那就别给我们递帖子啊。”即便面对的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齐少主，玄亦辰也是丝毫不收敛自己的脾气。
“玄神医误会了，只是神医谷不问世事多年，这次见到，齐某受宠若惊，不免多问几句。”
齐墨嘴上谦逊，语气和表情却没怎么客气，如此结合倒生出几分讽刺的意味。
“多谢齐少高看，我......”
“亦辰，你饿了吗？”吴邪拉住玄亦辰的衣袖，眨着眼睛温柔的问道。
玄亦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话给咽了下去。另一边胖子也挡在齐墨面前打哈哈，阻隔两人的火药味。
“请问两位可是张少主和齐少主？”一群身着华服的人来到客栈，为首的人恭谨问道“打扰了。”
“在下齐墨，不知几位是？”齐墨礼貌客气的回问。
“我们是霍家子弟，老夫人派我们来接二位去府里住，请二位务必赏脸。”
霍家高傲，即便在他们地界开武林大会，对于小门小派从不理会，但张起灵和齐墨这样的世家公子自然是不一样。这次特意派人来请，可见不同。
“一起去？”张起灵第一反应是轻声问身边的吴邪，那样自然，仿佛他们本该就住在一起。
“不去。”吴邪还未回答，玄亦辰便替吴邪大声拒绝，吴邪只能无奈的冲张起灵摇摇头。
张起灵了然，眼神直视齐墨，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玄兄，刚才是我言语有误，让玄兄误会，齐某在此诚邀玄兄与在下同去......”
齐墨发誓，他真的很想揍死张起灵，如果不是看在一同长大的份上，他绝对不会如此屈尊卑微的邀请玄亦辰。
“亦辰？”吴邪也透露出和解的意思。
“......随便。”话都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摆谱，“就是不知霍家看不看的上我神医谷？”
“荣幸之至。”霍府的人立刻识趣的表现意外惊喜的模样。
坐着霍家的豪华大马车去霍府，一路上吴邪好奇的拉开帘子观看四处景色，张起灵温柔陪伴耐心讲解，胖子时不时的插几句嘴，而齐墨和玄亦辰则是各怀心事，相互看不惯。
“想不到天悟真人竟只有吴邪一个弟子。”
到了霍府，齐墨和玄亦辰走在最后，齐墨有意无意的提及。
“......你在向我打听吴邪的底细？”玄亦辰自然听的出其中的意思。
“呵呵～我相信起灵心里自有见解。”齐墨一耸肩，随即看开。
霍家为显庄重，由霍仙姑亲自在大堂欢迎接待几位。
“想不到今年连神医谷都来了，到底是给了老身一个面子。”霍仙姑坐在主位上满意点头。
毕竟是长辈，玄亦辰自然不会打脸说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只能顺着霍仙姑的意思点头。
霍仙姑年纪虽长，与张起灵的爷爷，江湖振振有名的大佛爷是同辈，但面容并不显她的真实年龄，其年轻时本就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不复以往的青春靓丽，却另有一股风韵，至今仍是许多江湖中人魂牵梦绕的对象。
霍仙姑也知道自己眼前的这群小辈乃是武林未来的中流砥柱。每个都不可小觑。只是当美目扫到吴邪身上时，那斯文柔和中独有书卷气息让她有一丝熟悉感。
“你是谁？”霍仙姑挑眉发问，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快。
“前辈，这是我好友吴邪，也是我神医谷的人。”玄亦辰立刻站出来替吴邪说话，表面身份。
“你也姓吴？哪里人，父母是谁？家中还有何人？”
霍仙姑一连串极不礼貌的发问，让玄亦辰面露不快，虽是前辈，但如此嚣张的态度，当真是看不起他神医谷。
“在下从小无父无母，有幸被师傅收养，这次也是随亦辰来见识世面，打扰之处，请多包含。”吴邪在玄亦辰发飙前礼貌客气的回答了霍仙姑的问题。
“你师父又是谁？”霍仙姑这话显然带着不屑之意。因为眼前这相似的长相，气质，脾性，让霍仙姑把对心中之人的厌恶牵连到了吴邪身上。
“家师名号天悟。”吴邪本不愿过早搬出师傅名号，可眼瞧着霍仙姑那副不把他家底拔干净就不罢手的态度，吴邪只能无奈的老实交代。
“天悟？”久违的名号，猛然被提起，霍仙姑微微惊讶，随后看到吴邪手上的玉笛，才反应过来，“想不到那样自负的家伙也会收徒弟，看你模样，他定然相当宠爱你。”
“家师待吴邪视如己出。”
“嗯～我与你师父年轻的时候也相交过一番，只是后来他隐世山林，已有许多年未见。”以及旧人，霍仙姑语气缓和，算是信了吴邪的话，“既是故人爱徒，你便和起灵他们住一个院子吧。”
“谢霍婆婆。”吴邪也懂得讨巧，把称呼亲昵化好拉进两个人的距离。
回到房间的吴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压惊茶，差点就要被揭老底。
“啧啧～想不到爷爷还有这样的风流债，看他平时一副假正经模样。”吴邪聪明，从霍仙姑的表情和一系列的谈话就已猜出几分，“出来的时候该换个名字的......关根？还是不要提了，土死了......”提及以前的化名，吴邪十分厌弃。
随着武林大会的到来，岚城人口逐渐增多，大家族基本都住进了霍家，其他门派也在岚城内寻找住处。
“你每天呆在房间不闷么？”吴邪用玉笛戳了戳躺尸的玄亦辰。
“我懒的出去见人，还要装熟寒暄，没意思。”玄亦辰翻身，咸鱼般的盯着床顶。
“霍大美人都没能让你热情起来？”
吴邪有意调侃，那日在走廊初遇武林有名的大美人霍玲，总得来说，确实让他惊艳，虽与唐宁共排武林前三，但气质却不可相比较。
霍玲的美带一些娇，一些雅，一些冷，更多的是不识世俗的仙。加之不同于唐宁的嚣张跋扈，良好的教养，温和的态度，无一不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没兴趣，我更喜欢草药。”玄亦辰的不解风情是这个年岁了还无定亲的根本原因。
“呆子。”吴邪笑骂离开。
精致典雅的后花园，霍玲和张起灵一起漫步行走。
“起灵，你我有一年未见了吧，这段时间过的可好？”霍玲细腻如铜铃般的声音如春风拂过所有人的心，却唯独不包括张起灵。
“在西北呆了一段时间，前些日子去了趟江南。”张起灵很少会这么细致的对别人报告自己的行踪，但霍玲除外。
“我知道你很忙，我写了好几封信给你，也不见回复。”霍玲的话没有抱怨，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感。
“抱歉。”张起灵明白霍玲指的是什么，这句抱歉也包括自己对她的回应。
“许久未见，不知你棋艺是否更加精尽，可愿意与我切磋一番？”霍玲收起失落，淡然的对张起灵说道。
张起灵点头，身后侍女端来了白玉棋盘放下，两人静坐花园一角下棋。
这一幕如同花园的春色让人心旷神怡，俊男美女，看上去如此登对，任何经过都不忍打扰。
“原来张起灵喜欢这个类型的，难怪看不上云彩和唐宁。”吴邪站在远处笑嘻嘻的把这一幕景象收入眼中，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后走过去。
“吴邪。”张起灵放下棋子，轻握身边人的手。
“霍小姐，打扰了。”吴邪歪着头笑的可爱，稍显稚嫩的脸蛋透露出一股纯真之气。
“吴公子。”霍玲礼貌起身行礼，“我正不敌起灵，吴公子便来了，当真是救了在下一命。”
霍玲比吴邪和张起灵都大上几岁，处于这样的身份，见过的世面自然也多，看惯了江湖中趋炎附势，世态炎凉，对眼前这位不染尘世的小公子很有好感。
“可惜了，我只会些皮毛，实在不精，怕是辜负了霍姑娘期待。”吴邪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公子哪里的话，术业有专攻，吴小公子在这个年龄有如此成就已经让很多人惊羡不已。”霍玲说着奉承的话，却毫不俗气。
“我教你？”张起灵捏捏吴邪的掌心。
“太笨了，学不会。”吴邪随便扯了一个借口，看张起灵欲开口安慰赶紧补一句，“不想学，太无聊。”
张起灵无奈作罢，霍玲被吴邪这副可爱直爽的模样逗笑。

（十九）
三个人站着说笑了一会，霍玲平时略显冷淡的容颜被吴邪频频逗得展演欢笑，如同盛开的芙蓉。
“好啦，我出去溜一会儿，就不打扰你们啦。”看了看时辰，吴邪准备告辞，去岚城四处逛逛。
“我陪你去。”
张起灵起身准备随吴邪一道走，却被吴邪压住肩膀坐回去。
“别别别，我可不想坏人好事，还是不打扰你们啦。”说完，吴邪对张起灵做了一个 ‘我懂’的表情，笑嘻嘻的离开。
霍玲脸色微红，底头捂嘴，错过了张起灵在吴邪转身那一瞬间古怪的表情。
傍晚时分，霍府又住进了几个大家族，整个霍家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让胖子高兴的是，凉家少爷凉梧这次代表父亲参加武林大会，随身侍从中竟有云彩姑娘。
“我听爹说了，前段时间不在家，还遗憾不能亲自感谢各位对家父的救命之恩，今日机会难得，请受在下一拜。”
凉梧对着张起灵他们不折不扣的行了一个大礼，胖子赶紧上前扶起他，表示指责所在，无需如此。
“张少主，许久不见。”唐烽领着四个子女走过来，除了嫡出的两位，颇受宠爱的唐衫和唐影这次也一同前来。
“唐城主。”张起灵略微点头表示回礼。
“宁儿见过张少主，齐少主。”唐宁走上去行礼，深情款款的看着张起灵，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意思。
张起灵轻应了一声，看了看已经昏暗的天色，向众人抱歉了一句，准备走。
“起灵，这么晚了，你去哪？”霍玲柔声问道。
“我去接吴邪，若无人寻他，恐怕他要玩到半夜。”
霍玲闷笑一声，点点头表示理解，虽才初见，但也感受到了吴邪身上十足的孩子气，当真让人放心不下。想起仅比自己年幼四五岁的侄女秀秀，心中疼爱之心更盛。
张起灵离开，唐宁和云彩都是一脸不舍和遗憾，霍玲看在眼里，却不在意，喜欢张起灵的何其多，但是谁也入不了他的心，包括自己。
如同张起灵说的那般，吴邪对着热闹的夜市快玩疯了，从这家小店窜到另一小摊，身手敏捷的在人群中玩耍。吴邪拿起一枚五花八门的面具戴在脸上比划了下，一摘下来，就看见张起灵的脸。
“你怎么知道是我？”吴邪放下面具疑问。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敲了下吴邪手中的玉笛。吴邪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张起灵额间那不易察觉的细汗。
“吃饭了吗？”张起灵顺手握住吴邪的手放在自己掌中。
“没呢，吃了好多糕点，不饿。”
“太晚了，回霍家吃吧。”说完，就牵着吴邪往回走。
回到霍家，大家早就吃完饭散了，吴邪只好在小厨房随便热了点东西吃，心里埋怨，不该听张起灵的。
夜渐深，大部分人已经入睡，吴邪坐在林子里发呆，等待几日前给他飞鸽传书的唐影。
“公子。”唐影微微俯身行礼。
“唐烽把你带来了，很受宠嘛。”吴邪轻笑，无所事事把玩手里的玉笛，“有事？”
“拖公子的福，小影才有今日，只是……上有嫡兄长姐，小影仍旧举步艰难。”
唐影获宠后，大夫人和唐宁便屡次三番找尽各种理由为难她，若不是自己隐忍再三，只是怕早已落入圈套中，但天长地久，等自己这不牢靠的宠爱慢慢消散，大夫人又怎么会放过她。
“你想让我帮你。”吴邪怎么会不懂唐影的意思，这小妮子果然不负他的期待，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请公子施予援手。”
“我有什么好处？”吴邪低头俯视向她半跪着行大礼的唐影，意味深长的问道。
“影儿前段时间无意得知，大哥和羌族私交甚好，上次亲自押送了整箱的风铃草给羌族大皇子做新婚贺礼。”
吴邪听完，表情立马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随后又恢复神色，扶起唐影，笑的温柔，“唐七小姐如此坦诚相待，在下也必然回以万分相报，姑娘的事，我应了。”
“谢公子。”唐影心里松了口气，她相信，只要吴邪应了她，就一定能做到。
次日清晨，吴邪难得起了早，准备叫上玄亦辰出去吃早点，霍府饭菜是好，但每日吃同样的东西也腻味。
吴邪穿过花园却遇见一奇景，一向高傲的唐大小姐正害羞低头，对着木着脸的张起灵说悄悄话。即便步上前，吴邪也猜得出来，他们在聊什么。
这妾有意郎无情的有趣局面，吴邪可不愿做坏人上前打扰，眼瞧着正慢步走来的云彩姑娘，手中玉笛微微转动，顷刻间有了主意。
“吴公子。”云彩对着吴邪俯身行礼。
“云彩姑娘不必多礼，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吴邪单手阻止云彩的动作。
“云彩不敢僭越。”云彩很懂规矩，各种礼貌问候从未有疏漏，让不少人称赞凉府的教养。
“这么说就是见外了，我正有一事想拜托姑娘，只是姑娘这般生疏客气，在下到不好意思开口了。”吴邪眨眨眼睛，笑容里带着一丝奸滑。
吴邪与云彩的谈话无人得知，但唐宁最近心里倒是憋了不少火，这几日，自己每次费尽心机寻求机会和张起灵单独相处，那个叫云彩的臭丫头总会出现，并以各种理由叫走张起灵。
“一个低贱的丫头，竟然敢和我作对！”唐宁拿出鞭子不停的抽打河边柳树作为发泄。
“唐姑娘心情不好？”
唐宁一转身，看见笑的如沐春风的吴邪，立刻想起当初在唐府他坏自己好事，便想都没想的拿起鞭子朝吴邪挥了过去。
吴邪不躲不闪，空手接住挥过来的银鞭，腕上微微发力，银鞭从唐宁手中挣脱，被吴邪扔到了角落。
“姑娘家，还是不要玩这种危险的东西，伤错人可不好。”吴邪对于唐宁的无理行为并没有生气，只是眼神中颇有点警告的意味。
“谁让你爱多管闲事，本小姐抽的就是你。”唐宁手上打不过，嘴上绝不认输。
“我就知道唐小姐对我还有误会，所以特意过来献计宽慰，也好消除你我之间的误会。”
“献计？”唐宁不傻，一下就听到了吴邪话里的重点。
“吴邪虽然愚笨，但唐小姐近日的苦恼也看在眼里，实在是于心不忍······”吴邪委婉叹息，对唐宁的遭遇很是怜惜。
“你什么意思？”唐宁防备的看着吴邪，她才不会相信吴邪有这么好心。
“云彩姑娘确实太没有规矩了一些，怎么说她不过是凉府丫头，而您可是唐家嫡出的大小姐。怎可如此三番四次的对唐小姐做蓄意破坏的行为。岂不是不分尊卑上下。”
“哼～贱婢！”提起云彩，唐宁就来气，只是生气归生气，她上下打量吴邪，猜测吴邪的目的。
“姑娘不用担心，吴某确实有与唐家结交之意。但更重要的是，我是为了张兄而来。”
吴邪怎么会看不出唐宁在怀疑他，于是双手交握，轻轻行了一个仰慕之礼。
“我和张兄交好，想必唐姑娘不会怀疑吧。我看张兄最近也颇为苦恼，他看似冷淡，实际却是最为心软之人，虽然他也不喜云彩姑娘的行为，奈何人家到底是个姑娘家，长得也是楚楚可怜，张兄怎忍心苛责······”
“你的意思是，张少主也······”唐宁听出了吴邪的意思，随即有些害羞低头，但也不十分确定。
“有些事情张兄不好言明，唐小姐就应该代之，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唐宁小姐若连她都处置不了，以后如何能进张家大门？”吴邪表情认真的缓缓相劝。
这些话说到了唐宁的心坎里，唐宁立即表示知道该怎么做。
“你倒是识趣，放心，日后唐家与张家必会代你如座上宾。”
吴邪看着唐宁得意离开，无趣的撇撇嘴，心中觉得这实在是太好骗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亏他还准备了好多话，全都无用武之地。
“这么蠢，小哥看得上才怪。”吴邪第一次认同了张起灵的眼光。

（二十）
武林大会，霍家虽然是东道主，但张起灵和齐墨作为执牛耳的两派少主，也会受到各大门派的拜访，齐墨生性散漫惯了，也不怕别人议论，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直等武林大会开始后去走个过场。
张起灵不同，硬生生的花了好几日去应付。好在霍玲在身边，替他处理了不少事情，否则不知何时能完。
“好几日没见到吴小公子了，没有他在身边说说笑笑，我竟觉得日子枯燥起来。”霍玲给张起灵泡了一壶茶，两人终于有时间歇下来聊会天。
“大概又跑出闹了，他最坐不住。”张起灵喝了口茶，缓了缓，这一放松下来，倒是真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他年纪小，贪玩也是正常，倒是你，一副好兄长的模样让我刮目相看，以前也不见你对谁这么上心，可见吴小公子真的可爱。”
霍玲早前对吴邪和张起灵这样的相处模式挺吃惊的，但看着吴邪那般惹人心疼怜爱的模样，又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秀秀和他年纪相仿，等秀秀学成归来，我必给两人引荐一番，他们一定合得来。”
“再说吧，我去找他。”张起灵放在茶杯起身离开。
当张起灵花了近一个时辰找到吴邪的时，却见他正和一群小孩子踢毽子。
“哈哈哈，我又赢了，不许赖皮，快把身上的糖交出来。”说着，还一副不相信的姿态准备去搜身。
张起灵顿时有种自己以后会有操不完心的感觉，上前拉过吴邪，并把吴邪怀里的糖交还给孩子们。
“唉～我的糖，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赢回来的。”吴邪嘟嘴，表示自己十分不高兴。
“我带你去买。”张起灵知道吴邪的脾气，只能顺毛的摸两下，哄得吴邪开心了才作罢。
“你忙完啦？”吴邪双脚盘在凳子上，嘴里含着张起灵刚买的软糖问道。
“嗯，无聊了？”
张起灵这话问的多余，吴邪要是不无聊也不会去和一群小孩踢毽子。
“自从霍姑娘同意亦辰可以随意进出她们家药房后，我就失宠了。”吴邪气鼓鼓的鄙视自家见药忘友的兄弟，无奈叹息，“我也没让霍婆婆把我身份说出去，大家只当我是来蹭热闹的，也没人和我打招呼，所以比不上张少主日理万机。”
“是我不对。”张起灵听出了吴邪埋怨自己这几日冷落他的意思，嘴角微翘，自觉认错。
“原来武林大会也很无聊嘛，美景美人我都见过了，还有什么？”
“武林大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后日清晨，所有门派聚集在一起，以武会友。”张起灵难得耐心和别人开口说这么多闲话，
“打架啊，我喜欢，我能上去打么？”吴邪听到打架立刻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可以，不过，不要太快上去，否则其他人哪有表现的机会。”张起灵这话可不是为了讨好吴邪，而是很客观的实事求是，虽然没有见过吴邪真正动手，但相处下来，张起灵也知道吴邪身手到了什么程度，何况天悟真人的弟子，怎是一般人可比。
“我以前也觉得我武功好，但现在不这么觉得，我连齐墨那家伙都打不过！”吴邪把头放在桌上，郁闷开口。
“齐墨？”张起灵想起齐墨和自己说的他初遇吴邪的场景，继而安慰道，“齐墨在如今武林排行榜中已是数一数二，你若真打得过他，那齐家如何自处？”
“他数一数二？那你呢？”吴邪整个身子都趴在桌上，好奇询问。
张起灵伸手牵起吴邪额间一缕发丝放回耳后，食指刮一下吴邪的鼻尖，轻笑着回答了一句，“不相上下。”
“原来你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就想说自己武功厉害呗。”吴邪撑着脑袋，有些耍无赖。
其实这真是冤枉张起灵了，两人虽未真正分过胜负，但星宿真人曾说过，齐墨较之张起灵还差了小半分，所以张起灵的那句不相上下，可以说是谦虚之言。
“找机会我们打一架，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不准用你那把破刀！”
“好～”
张起灵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吴邪说话，越来越宠溺。
夜晚，吴邪玩累了，趴在张起灵肩头睡了过去。张起灵无奈，又不忍心叫醒吴邪，只能小心翼翼的背起他，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回霍府。
月光明亮，洒在两个人身上，吴邪睡的甜美，自然的勾住张起灵的脖子，不时蹭蹭。而张起灵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逸之感，仿佛身上背着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珍宝。也许路再长一点才更好·······
齐墨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脸上说不出的纠结之态。他不敢确定哑巴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对待吴邪，但是他从未见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此珍视一个人，一个男人······
武林大会开始前的晚上，霍家夜宴邀请所有在府上住的贵客，玄亦辰即便再不愿意，作为神医谷的代表也不得不去参加。
吴邪难得很有良心来陪他一起过去，事实上他刚刚拒绝张起灵同去的提议，自己毕竟是跟着亦辰来的，和张起灵一起出席太过扎眼。
“这几日都泡在药房里，可有什么震世发明？”吴邪拿玄亦辰打趣，同时表达自己被冷落的不满。
“别一脸怨妇样，这几日你不玩的挺开心么。”玄亦辰根本不接招，嫌弃的撇了一眼吴邪。
“亦辰这话可是······”
两人如往常一样互怼，旁边竹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和哭泣声，身边许多人江湖同僚赶去查看，吴邪和玄亦辰两人互看一眼，跟着抬脚走过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竹林小院已经站满了准备赴宴的人。吴邪和玄亦辰也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凑热闹。
张起灵他们是最先赶到的，一眼见到的就是唐宁掌故云彩的画面，胖子气急，抱住被打得皮青脸肿的云彩，愤恨的瞪着唐宁。
“你凭什么打人！”胖子生气大吼一声，引来更多人围观。
“我不过是给这个贱婢一些教训罢了。”
唐宁也不知自己教训云彩怎么会引来这么多人，但身为唐家大小姐的高傲，即便到此时此刻也绝不会轻易低头。
“我不知道我凉府的人何时需要你唐家来教导，唐大小姐这番话未免太不客气了一些。”凉梧从人群中走出来，扶起地上的云彩，心里气愤异常。
“我······”
“宁儿，这是怎么回事？”唐烽一行人也走了过来。

（二十一）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两方人马都脸色不善，私下的怯怯之语越来越响。
云彩突然扑倒在自己少爷脚边，崩溃大哭，诉说委屈。
“少爷要为云彩做主啊······云彩今日受此侮辱，实在无颜再活下去！”
“云彩，你先起来，发生了什么你尽管说，不只是你家少爷，我们大家都会为你做主。”
面对这样柔弱凄苦的云彩，胖子心疼极了，想去伸手去扶，奈何云彩拼命摇头就是跪着不肯起身。
“今日夜宴，云彩想过去帮忙，谁知路上遇见唐小姐，并被带到了这里，云彩还未开口说话，唐小姐便对云彩责打辱骂，说要以未来张少夫人的名义教训云彩这个不知身份的贱婢。”
云彩一遍哭泣一边大声陈述事情的经过，顿时人群哗然，所有人的目光从两个女子转到另一边面无表情的张起灵身上。
“天地可鉴，奴婢是仰慕张少主，张少主年少英姿，是多少女子心中倾慕的对象，云彩又岂能免俗。只是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从不敢有逾越的想法。今日唐小姐以此事虐待奴婢，望少爷与各位英雄还奴婢清白······”
说完云彩还准备磕头祈求公正，被胖子和凉梧及时拉住。
“你胡说，我是教训你不假，但也是你先以下犯上······”唐宁被这个刚刚还大言不惭激怒自己，此时满口无辜的贱婢之言所震惊。
“以下犯上？唐大小姐这话严重了，来我霍家的，无论身份高低，都是我霍家的客人，今日客人受到这样的委屈，唐老前辈准备如何交代？”
霍玲缓缓走过来，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衣衫褴褛的云彩身上。吩咐身边的丫头把云彩扶下去检查伤势。
“你放心，事情发生在霍家，我定然为你讨回公道。”霍玲轻抚云彩柔声安慰。
唐烽脸色难看，唐琪会意立刻给了唐宁一个眼神，让她赶紧服软认错。
“你们都被那个贱婢蒙蔽了，是她先出言不逊，我才·······”唐宁天生骄纵，脾气火辣，此刻更是不肯低头，何况张起灵在身侧，如果道歉，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欺压折辱他人的罪行。
“云彩虽是个丫鬟，但在我心中，早就把她当作妹妹一般对待，唐姑娘一口一个贱婢，当真好教养！”凉梧脸色阴沉，说话不在客气。之前父亲中了 ‘引魂’之毒，他们便对唐家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不好妄加揣测，如今云彩一事算是彻底激发了他心中对唐家的怨恨。
“你们也没有亲眼见证事情经过，就凭那贱婢一口之言认为此事是我蓄意所为，未免有失公允！”
“云彩姑娘的为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她有何理由造谣。即便云彩姑娘真的一时失言得罪唐小姐，唐小姐也不该动手，这里毕竟不是蜀山城。”霍玲的话自然是代表霍家，她本就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骄傲放纵的唐大小姐。
“哼～霍小姐这么维护一个丫头真是难得，谁不知你也喜欢张······”
‘啪’的一声，唐烽果断的给了唐宁一耳光来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小姐失心疯了，还不快把她带回去关起来。”唐烽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也不顾唐宁挣扎叫唤，让人粗暴的把她带走，随后给凉梧和霍玲致歉，“是老夫教女无方，才闯下今日大祸，过两日定带小女登门致歉。”
唐烽身为长辈如此谦卑，其他人也不好再发作，凉梧只能 ‘哼’的一声拂袖而去。热闹看完，大家也慢慢散开。
“唉～这一群美人为你大闹霍府的事传开，你这风流的名声是跑不掉了。”齐墨摇头叹息，默默同情身边这个躺枪的家伙。
张起灵表情依旧淡定，他从来不惧别人是如何评价他，只是转身时发现和玄亦辰一同前来凑热闹的吴邪，看他笑颜如花的脸，还意味深长的冲他挑眉，其意不言而喻。在吴邪嬉笑转头离去的那一瞬间，张起灵的心突然有些沉闷，一股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霍家的夜宴因为唐宁的事而淡然收场，霍仙姑气的对唐烽不给一丝好脸色。
唐烽多少年来，第一次受这样的气还得忍耐赔笑，晚上回房，对着唐宁大发雷霆，还关了她禁闭，连带为亲妹妹求情的唐琪也被骂了出去。
“爹爹消气。”唐影端着茶递给父亲，柔声安慰。
“宁儿这个脾气在唐家就算了，出门也不知收敛，现在弄得唐家成了武林笑柄不说，还同时得罪了凉家，张家，霍家几大家族······”
“姐姐确实太不体谅父亲了，但她也是无心之举，请父亲不要重罚。”唐影婉言哀求。
“宁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也不忍苛责，只是今日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唐烽有些疑惑，“难不成真如宁儿所言，是那个贱婢蓄意挑衅？”
唐影面做思考状，但心中不屑冷哼，果然嫡出就是不同，都到这种时候还这样一味偏袒，若是换成自己，恐怕早就被当众责罚。不过心里虽然清楚，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影儿也有这样的疑惑，只是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那奴婢陷害姐姐的理由，毕竟这样一桩丑事，对她自身名誉也是极大的损害，何况凉家没道理要在武林大会闹这样一出与咱们做对······影儿想的浅显，不知父亲有什么其他见解？”
“你说的对，是我平时太纵容她了，才让宁儿闯下今日大祸。”唐烽似乎也找不到理由替唐宁开脱，只能摇头叹息。
“父亲，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凉家，也要给武林之人一个正面的交代，这样才能不损我唐家颜面。”
“嗯，让你大哥代表唐家去道歉？”
“影儿认为不可，大家都知道，大哥与姐姐都是嫡母所出，必然会连带对大哥有怨念，还会认为父亲不够诚意，况且，大哥心疼宁姐姐，若道歉之时，对面有几句怨言，我怕大哥他······”唐影一边看着唐烽的脸色，一遍缓缓分析。
“那依你之见？”
“不如让四哥去，四哥向来善言，何况他与凉家大少爷有些交情，上次还带凉少来咱们家治过病，与那张少主和吴公子也相熟，此事由四哥出面，应该能化解彼此的不满。”唐影把心中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道出，既然吴公子给了准备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有什么理由不把握住。
“影儿此话甚是有理，就按你说的办，武林大会这段时间的事都交给衫儿去做，你也多帮帮你四哥。”唐烽没想太多，从唐家角度出发，也只能这么做，“若宁儿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安心了。”
“姐姐会明白父亲的苦心。”唐影嘴角微翘，站在唐烽身后替他捏肩。
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大家总是热情洋溢的期待接下来能在擂台上一展身手，从此在江湖上得一个响亮的名号。
托神医谷这块金字招牌的福，吴邪也跟着坐在最前排观望。
武林大会以武会友，在当今武林盟主林耀骅和霍仙姑的几句致辞中正式拉开帷幕。
刚开始都是小打小闹，几个门派小徒弟上台互相切磋，然后相互谦让夸赞几句，在由老前辈们指点几句，感叹一番后生可畏的话。
“真是虚伪，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说后生可畏。“玄亦辰嗑着瓜子，对每个上台的人都私底下评论了一番，还在还有分寸，只是和吴邪小声说笑。
“要不然能怎么样？武林正派不都是这样，虚伪至极。”吴邪点头赞同，对这些人这些事也是相当瞧不起。
许是吴邪的声音 ‘不小心’说大了一些。身边好些人转头往这边看，尤其是几个老头在听到吴邪的话后脸都绿了。玄亦辰一副看猪队友的样子看着吴邪，无奈耸肩，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去。
“黄口小儿，好大口气，你莫不是魔教之人？”
第一个站出来指责吴邪的就是恒山派长老，有千层无影之称的古道风。
“在下确实一时失言，只不过身为长辈，脱口就说别人是魔教之人，似乎也太不慎重了。还是说你不喜欢的人都可以被打成魔教，好让大家群起而攻之？”
吴邪这话显然就是有意挑事，明明是他言语有失在先，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变成对方倚老卖老，仗势欺负眼前初出茅入的少年。
其他人听到吵闹声，纷纷向这边看过来。齐墨皱眉，心想怎么又是这个吴邪在惹事，而身边的张起灵已经走过去查看情况。
“好你个臭小子，今日我便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古道风为人做事本就鲁莽，现在听吴邪的挑衅之词，更忍不住拔剑就要冲出去。
“替我爹娘？就凭你！”吴邪也不客气，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拿出玉笛准备动手。
两人剑拔弩张的瞬间，张起灵站在两人中间，抵挡了相互传达的杀气。
“前辈，吴邪是我朋友，年纪还小，有什么得罪之处，请见谅。”张起灵首先向古道风鞠了一躬表示歉意。然后转身拉住吴邪一边强势制止他的动作，一边护在自己身后。
古道风看到前来和解之人竟是张起灵，脸色变了变，最后不甘的哼了一句，坐回位子上。
“惹事精。”玄亦辰拍打了下吴邪的头，表面抱怨，实际上刚刚已经做好帮吴邪打架的准备。
“他说我是魔教的。”看张起灵的眼神显然是生气了，吴邪只能来个恶人先告状。
“我魔教又如何？”
空灵的声音的传入，一个身姿飘逸的人从远处飞来，停在武林大会的擂台上。相貌之美，惊为天人。
“什么时候哑巴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小美人？”那人无顾众人精彩的脸色和惊讶的眼神缓缓走过来，对着吴邪上下打量，轻启红唇调侃，眼角的一颗痣，让本就迷人的桃花眼含有十足的风情，让人神魂颠倒，不过这招挑逗对还未开情窍的吴邪来说，杀伤力略低。
吴邪一挑眉，几颗金豆子撒出去，来人一下接住，放在手指尖把玩。
“暗器？真是有钱，不过力道不怎么样。”
“这是爷赏你的，去买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大美人！”吴邪不服，他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长得像仙子一般的人叫小美人，怎么忍。

（二十二）
解雨臣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张起灵身边竟也有这般有趣的人。”
解雨臣的到来，让武林中人各个戒备十足，唯有张起灵和齐墨淡然处之，他们了解雨臣，防是防不住的，不如见招拆招，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魔教妖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武林大会！”昆仑派长老第一个起身拔剑指向解雨臣，身后弟子纷纷跟上。
“哼～我是魔教的没错，什么时候成了妖人？你们可别仗着资历老乱扣帽子。”解雨臣冷笑斜视一眼，随即对吴邪轻笑一下，“他们这个习惯可真让人讨厌，是不是？”
吴邪颇为赞同，刚想点头就被玄亦辰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制止。只能摸摸鼻子，偷偷对解雨臣眨了两下眼睛。
“魔教侵害中原武林，做了多少滔天恶事，人人得而诛之。”唐烽身为武林前辈，此刻也当仁不让的站起来指证解雨臣。
“不知我们魔教做了哪些恶事，说出来，好让我回忆一下。”解雨臣漫不经心的玩着手里的纸扇，年纪轻轻，面对武林各大门派掌门毫不畏惧。
“你大量侵占我凉家南方商线……”凉梧年轻气盛，开口指责魔教。
“经商靠的是本事，你们凉家当年做的难倒不比我魔教狠？现在就凭这个说我们恶性滔天，雨臣实在不敢承受。”
“你……”
“那冯员外家的灭门案呢？”另一个人气势汹汹的问道。
“冯员外是谁？”解雨臣一脸惊讶，然后作出一副困惑状，“他家被灭门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亲眼看见是我动的手？”
一群人被噎住，互相多看，他们还真没有证据说这是魔教所为，虽然他们早已这样认定。
“其他事情，你尚能狡辩一二，但前段时间你派人来蜀山城刺杀老夫，这可是吴公子和张少主亲眼所见，你如何推脱？”唐烽不紧不慢，厉声逼问解雨臣。
“我怎么不记得我做过这事，你们看见了？”解雨臣看向张起灵和吴邪。
吴邪无语望天，他才不愿给别人当枪使，于是装作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的样子，拿着手里玉笛仔细研究。
解雨臣轻笑一声，再看向张起灵，让他这个武林领袖张家少主说说。
“确实有人刺杀唐城主，但不确定是魔教所为。”张起灵沉思了一小会后，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起灵！”唐烽听见张起灵的话气结。
“哈哈哈～果然是张起灵，永远不屑说假话。”解雨臣拍着纸扇，嘲笑唐烽的自以为是，“不知道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不知魔教这次前来有什么贵干？”一群武林正派人士被解雨臣怼的无话可说，霍仙姑作为东道主，落落大方的站出来还算是客气询问。
“既然是武林大会，我魔教怎么能不来凑热闹呢。”解雨臣说完，十分自觉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冲吴邪勾了勾手指。
张起灵一把拉住跃跃欲试的吴邪，“不要胡闹。”
为了制止不安分的吴邪，张起灵强行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他是你的小师弟？”吴邪凑到张起灵耳边小声问道。
“嗯。”张起灵点点头，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吴邪，他知道吴邪聪明，但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过几句话之间吴邪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看他和你还蛮熟的，虽然不刻意，但你说话也有点偏向他。最重要的是，齐墨看他眼神不对。”
吴邪说着，拿手指了指另一边的齐墨，张起灵看过去，果然发现齐墨眼神炙热的盯着解雨臣。张起灵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万一他们准备对付魔教，你和齐墨要怎么办？”吴邪没有问他们的小师弟为什么会去魔教，而是直接问他们会作何选择。
“我们不会让别人伤害雨臣的。”张起灵毫不犹豫。
解雨臣的选择他们没办法左右，能做的就是尽量制止，但从小长大的情分让他们决不允许别人伤害解雨臣。
“看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吴邪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着，不过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抬头百般无聊的看向比武擂台。
张起灵看着吴邪的侧脸，心里那句，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本来比武切磋的武林大会因为解雨辰的到来，变得微妙，大家都紧张兮兮，连比武都有所保留，怕魔教发难，自己留有余力对付。
虽然大家对霍家留下魔教不满，但就像解雨臣说的那样，即便他们对魔教再不满意，但苦于手上没有证据，而且武林最大几家对解雨臣出乎意料的包容，让他们也无可奈何。
夜晚，吴邪百般无聊的躺在张起灵床上，支着脑袋看张起灵处理公文。
“一堆人找亦辰拿药，害得亦辰躲了出去。我也只能来小哥这里避难了。”
“嗯。”张起灵手上处理着公文，但仍然留神着吴邪。
“他们是怕魔教下毒么？”吴邪架起腿，盯着张起灵的背，嘟起嘴表示不开心。
张起灵感受到了吴邪不快的视线，只能放下手中公文，走过去坐在床边，认真和吴邪聊天。
“魔教做事阴晴不定，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做了哪些伤天害理之事，但武林众人早把他们当成了公敌。”
“你呢？”
“魔教如若真的做了伤害武林之事，我不会做事不理，但也不会伤害雨臣。”虽然这样很难，但这是张起灵和齐墨底线。
“若换成是我呢？”吴邪把头凑过去，趴在张起灵腿上似笑非笑的问道。
张起灵认真的看着快完全躺进自己怀里的吴邪，心里微动，伸手摸上那柔软的头发。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面对吴邪总是忍不住想要亲近，以前觉得也许是吴邪年纪小，人又单纯天真，让自己有保护的欲望，但又不止如此，他想告诉吴邪，自己愿意一直保护他，却始终不敢开口说出来。
吴邪睡着了，张起灵坐在床沿看着他的睡颜，想了想，把吴邪的手拿出来与自己十指相扣，这才使自己那颗心完全安定下来，便闭着眼休息。
第二日武林大会照常举行，只不过大家目的有了些许改变，从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到一致对付魔教。所有人等待魔教的人上台比武，然后自己再以正义之名教训他们，奈何解雨臣迟迟不肯动手，只坐在一旁观戏。
吴邪无聊的很，想上台玩玩，可被身边的张起灵压得他死死的，不许他上去捣乱。
“这三脚猫功夫也拿得出手，还说什么嵩山最得意弟子。”台上正常比武，台下吴邪一个一个吐槽。
张起灵捏了捏吴邪的手心，让他安分点，平时就算了，这武林大会，所有强大的氏族门派都在，吴邪一下得罪这么多人，始终不是明智之举。
“对了，这个给你。”吴邪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偷偷塞给张起灵，“这是亦辰练出来药，我偷出来的，本来昨天想给你，结果睡着了。”
张起灵接过，也不问是什么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后放入袖口中。
见张起灵开心了，吴邪讨好的凑上去问，“我能上台玩玩么？”
张起灵眉毛轻挑一下，对吴邪这询问讨好的行为很受用，便放开了他的手，算是默认了。
被放开的吴邪简直就像没有管制的野马，一个翻身跳上台，对着刚刚被一群人称赞的崇山弟子轻笑一声，对面的人立刻脸红的不敢直视吴邪。
“在下吴邪，请赐教！”
“在，在下丛葱。”那人赶紧双手抱拳，低头下脑袋还礼。
吴邪用三秒钟纠结了下对方的名字无果后，拿起玉笛攻过去。识货的人早在初见吴邪的时就知道此玉笛的贵重，不识货的也惊讶它的硬度，竟然可以承受住刀剑。
吴邪招式很怪，基本毫无章法可言，而且一开始只防守不进攻。但哪怕是这样也显得游刃有余。
这种如何进攻都无用的状态，让本来抱着点到为止的丛葱有些按耐不住，连连使用了师傅教的几招崇山绝学‘羽煞’。吴邪发现了招式与之前的不同，更为凌厉，态度才稍微认真了些。
几十招过后，吴邪没了耐心，一掌把对方打下了擂台。好在吴邪还知道分寸，只用了几分内里，并没有伤着对方。
丛葱惊讶于吴邪高深的内力，又感激吴邪的手下留情，心服口服的抱拳认输。

（二十三）
台下众人被这小公子深厚的内力折服，丛葱本就是崇山派的大弟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可这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小公子几招就把他制服，可见功力深厚，不过让人疑惑的是，大家都看不出吴邪的武功招式，但明显和神医谷不是一派。
“小天真不错，我输的也不冤。”胖子看完后想起在冯员外家的交手，肯定了吴邪的实力。
“起灵说他是天悟真人的弟子，只是······”齐墨内心纠结，他曾经看自家师傅演练过天悟真人的招式，和吴邪并不相同，刚刚吴邪的一通乱打难道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以他的性格也不像是会顾忌这些的低调之人。
“什么？”胖子看齐墨欲言又止，好奇问道。
“没什么，他的实力远不止如此，看着吧。”齐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他不愿过多揣测这个吴邪，毕竟他是哑巴在意的人。
接下来上台挑战的人，都是在百招之内被吴邪以不同姿势踢下台，虽然伤势并不要紧，但要紧的是几大门派的颜面。
吴邪站在台上眼神四处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齐墨身上，然后眼睛一眨，似调皮，似抚媚，更似诱引一般，对着齐墨勾勾手指，意味明显。
张起灵那一瞬间立刻冷下了脸色，但鉴于他面瘫本质，身边的人并没有发现。只是本就疑虑的齐墨心里多出了许多想法。
“不敢？”看齐墨半天没有动静，吴邪挑衅的笑了笑。
“齐少主武功天下皆知，对付你这种小娃娃还无须他亲自出手，今天就由老夫来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子。”恒山派古道风顺势站了出来。
古道风是长辈，本不该由他出手，这样传出去不体面，奈何古道风行事向来不拘，昨日又和吴邪结下了梁子，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教训他，何乐不为。而且也无形中抬高了齐墨的身份和齐家交好。
吴邪无可惜，他可是一直想探探齐墨的底，吴邪不爽的斜眼看着古道风，眉宇间尽是厌恶，小声嘟囔，“多管闲事。”便不客气的攻了过去。
古道风有千层无影之称，其意为伸手极快，让人眼花撩乱，仿佛与千人交战，加上多年来的苦学，内力深厚，所以此刻的对战与之前吴邪单方面碾压不同，为了不被看出招式的吴邪，打的有些辛苦。百招后，吴邪无奈，为了不输给这个自以为江湖正义的伪君子，只能拿出些许真功夫对打，场上战况激烈。
“虽说长辈和晚辈动手不体面，但这个叫吴邪的小子，仗着神医谷这块招牌，确实过于张狂，给点教训也好，以后出入江湖就懂得分寸些。”唐烽嘴角一翘，对于古道风的做法很赞同，他早就对吴邪看不顺眼，只是碍于一个长辈面子，不好细细计较。
“唐城主此言，玲儿不敢苟同。”坐在一旁的霍玲出声为吴邪不平，“吴公子年纪尚幼，自然会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唐城主有这般丰富的阅历和气度。”
霍玲这话说的巧妙，即帮吴邪说了话，提示大家对吴邪该宽容些，又捧了唐烽，让他心里十分舒服。
果然，唐烽听完后，笑着赞叹的点点头，表示认可。
“古长老作为长辈，和一个这样年轻的晚辈动手，赢了别人会说他欺负人，输了只怕······”
“衫儿觉得古长老会输？”唐烽奇怪的看了身边最宠爱的儿子唐衫一眼。
“影儿虽然不懂这些，但也觉得吴公子应该不会输。”唐影此话发自内心，虽然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吴邪的身手，但唐影就是莫名的对吴邪有自信。
解雨臣一下一下的玩着手中纸扇，把它打开合上再打开，这样重复无意义的做着，悠闲自在，丝毫不关心台上的战况。只有在听到吴邪把人打下台后扯出一个邪笑。
“承让。”吴邪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切都这样理所当然。
古道风脸上一阵青白，吴邪的平静对他而言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台下议论声大了许多，有惊讶于眼前少年不同寻常的实力，也有嘲笑古道风欺负小辈不成反被教训的笑声。
“你师父是天悟？”
刚刚与古道风的比试中，吴邪露了些底。不少江湖前辈心中了然。难怪这般任性，丝毫不怕得罪人。原来背后有这样强大的靠山。
“嗯~”吴邪有点可惜，他本来不想这么快暴露的。
“竟然是天悟的弟子，你师父难道只教了你武功，没教你如何做人？”古道风武功输了已经很没有面子，如今知道对方还是当年那个看不起自己之人的徒弟，心里更是客气。
“我师父说，做人就是成王败寇，如果我不及那人，一定不要去得罪他。”吴邪并未被古道风的话激怒，反而看似随意，实则句句扎心的回应。
“哼~”古道风若是打得过吴邪，只怕现在就上前拨皮抽骨，奈何现实如此，他不得不把这气憋回肚子里。
“想不到啊～”唐烽感叹一声，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对他做过什么无礼行为，“还是我衫儿，影儿有眼光。”
吴邪不管其他人怎么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齐墨，似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无论如何也要找齐墨打一架。
齐墨本不在意，但是做了许多计较后，干脆当没看到吴邪的挑衅，直接无视掉。
“打赢了比赛似乎就有了当武林盟主的资格，吴公子可有此计划？”解雨臣看了一眼齐墨后，眼神转动一下，随即对吴邪轻笑询问。
吴邪沉默了一会，也看出齐墨并不打算出手，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对大家说到，“我就上台玩玩，并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你们自己玩吧。”
说着吴邪郁闷跳下台，走到齐墨面前，似笑非笑。
“你认识雨臣？”齐墨沉思了一会，意味深长的问道。
“呵呵～”吴邪啧笑了两下，不同于脸上无辜表情，而是阴暗小声的蛊惑道，“你猜啊？”
“你是魔教的？”齐墨不敢确认吴邪的身份，但肯定的是吴邪一定不像他表面上呈现的那般单纯。
吴邪没有回答齐墨的话，直起身体，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用清亮的声音说着，“齐大哥，等你有空了，咱们要好好比试一番，我师傅经常夸你厉害。”
所有人听了微微一笑，好像终于明白吴邪刚刚为什么执着的想和齐墨动手，不过是孩子心性，怕是因为师父的几句夸赞而吃醋呢。
“现在人家一定以为是我神医谷攀上你这根高枝了。”玄亦辰嗑着瓜子，凉凉开口。
“可不是，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吴邪也不客气，直接承受了这句话。
“真不要脸，小心我晚上毒得你开不了口。”玄亦辰蹬了一眼吴邪。
“那我一定放干你的血替自己解毒。”吴邪不留情的怼回去，两个人嬉笑谩骂。
张起灵远远看了一眼没有坐回自己身边的吴邪，之前被送药的那点热度又凉了下来，无法言语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哪怕是任务失败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今年的武林大会注定是极不平静的，先是魔教解雨臣的不请自来，第二天又冒出个武功高强，性格不安分的天悟真人的弟子吴邪。
这些大家还没有消化完，晚上恒山派弟子方熙宁被杀，最关键的是，经过所有人鉴定，他是死于崇山派的绝学 ‘羽煞’。于是，两大门派便大打出手，直到霍仙姑出现调节，才稍微稳定两派情绪。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恒山派弟子惨死在你崇山绝学中，定是你们所谓，今日崇山派不给个明确交代，我恒山派誓不罢休。”古道风气急，若不是被齐墨拦着，他就要让崇山派血债血偿。
“你胡说，我崇山弟子各个光明磊落，绝不会做此事。这分明是污蔑。”崇山派的人又岂会乖乖认罪。
“大家冷静点，请容我晚辈说两句。”身为崇山派大师兄丛葱，此刻门派陷入这样的危机，他责无旁贷的站出来，“恒山派弟子枉死，古长老气愤至极，丛葱明白，只是这确实不可能是我崇山派所谓，我们两派毫无恩怨，我派弟子又怎么会无故杀害贵派之人，用的还是我派绝学，岂不是太明目张胆。这其中一定有其他阴谋。”
丛葱的话说的极为有理，不少人点头赞同。古风道也稍稍冷静了一些。
“那可难说，傍晚的时候，我还看到恒山派弟子因为崇山弟子嘲笑古长老输给了一个晚辈而大打出手，谁知道是不是因为打输了心有不甘返回来报复。”解雨臣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口挑拨。
“魔教妖人闭嘴，我看是你魔教做下恶行故意栽赃给我崇山，谁不知道你们魔教是天下第一邪教，什么杀人略货的勾当都做得出来，此次来武林大会根本就是为了扰乱我们内部，好坐收渔翁之利。”
丛葱的愤恨不已的大声指责解雨臣，更是号召其他门派对魔教群起攻之。
“啧啧，所谓的武林正派就是推诿自己做的坏事。古长老，您想想，我魔教杀人便杀人了，何苦杀一个无名弟子。而且……”解雨臣转头对着古道提示道，“这到底是死在崇山的绝学之下，我魔教可不会。”
古风道原本觉得丛葱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也觉得魔教没必要杀一个小弟子来挑起两家仇恨，最关键的还是方熙宁是被 ‘羽煞’ 杀害的，而这门功夫是崇山最得意的绝学，一般弟子都不能习，更何况是外人。

（二十四）
在大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张起灵走到尸体面前仔细啥看伤口，似乎发现了什么，招来齐墨一起小声讨论了一会。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张起灵起身走过来，对着丛葱说道。
“张少主但说无妨。”丛葱怎么敢让张起灵说请字，赶紧摆手表示自己一定配合。
“可否把 ‘羽煞’再演示一遍。”之前丛葱在比武擂台的时候出手过，但那时候张起灵并没有仔细观看研究。
“这个自然。”丛葱一听，知道张少主会这么问肯定跟案子有关，便二话不说的应承下来。
一群人走到外面宽阔的院子里，霍玲命人点了无数灯柱，把院子里照得犹如白昼。
吴邪摸摸额头，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观看这场热闹。
丛葱演示完毕，张起灵沉思起来，不久后与齐墨默契的相互交换眼神。齐墨去厨房拿出一大块肉站在一侧，张起灵责凭着刚刚的记忆展示‘羽煞’的招式，有错的地方，丛葱站出来说明，一遍又一遍演示，直到一炷香后张起灵完全把招式灵活展现，对着齐墨的地方刺了一剑。
吴邪安静的呆在角落，难得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玉笛在手上拍打了一下又一下，嘴唇微抿，让人看不出表情。
“不一定是崇山派的人杀的，至少不可能是丛葱干的。”齐墨站出来，替张起灵把结论说出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解雨臣在众人不查的情况下，无意识的看了吴邪一眼，见后者并没有任何表示。
“方熙宁确实是死在 ‘羽煞’之下不假，但从伤口的深度，形状的对比可以看出，凶手的 ‘羽煞’并不十分流畅，但功力却在丛葱之上，而崇山派里这样的人选少之又少。”齐墨把他和张起灵的发现一一向大家解释清楚。
“少并不代表没有。”古道风虽然看不上解雨臣，但是却也不愿轻易接受崇山派的推诿。
“起码说明此事不是弟子之间的口舌之争而导致的，定有其他的目的。”齐墨对古道风抱拳，认真说道，“我明白古前辈的心情，只是这事比较复杂，尚未定论，请前辈务必冷静一二，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好，我卖齐少主一个面子，但此事与崇山派脱不了干系，若没找到其他凶手，我恒山派绝不会就此罢休。”古道风冷哼了一句，吩咐手下弟子把尸体扛走，自己也拂袖而去。
“魔教妖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丛葱瞪着解雨臣，心里认定是解雨臣陷害自己门派。
“此时和雨臣没有关系。”齐墨走过来，拦在他们之间，转身对丛葱解释，“雨臣对于模仿他人武功并不擅长，今日你只在比武擂台上演示了一遍，雨臣坐在台下并未认真观看，所以不是他。”
齐墨为解雨辰开口，丛葱只能把想说的话又憋回去，虽然不甘心，但齐少主都这么说，他也没办法，他们还要靠齐墨和张起灵为他们查明真相。
“不要雨臣雨臣的叫，我们很熟吗？”解雨臣丝毫不卖一点面子，开口就打脸齐墨。
齐墨动动嘴巴，最后只能默默叹气。
看热闹的人走的差不多，解雨臣也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齐墨叫住。
“雨臣，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齐墨的话里，有着浓浓的无奈之感。
“齐少主这话我听不懂。”解雨臣转身面对齐墨和张起灵，讥笑，“二位这么不避嫌的和我说话，雨臣真是感动，但我可不想和两位再有牵扯，毕竟我们不是一条道的。”
“雨臣……”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们什么吗？满嘴的仁义道德，却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对我置之不理。”解雨臣露出痛苦与厌恶之色，“如今你们要管这桩闲事也罢，不过奉劝二位一句，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幌子，你们这样真惹人厌。”
“我没有弃之不理，我从来也不曾想过，只是，只是……”齐墨知道，解雨辰不会听自己解释，可是说来可笑，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哼～。”解雨臣不屑的轻笑。
“吴邪是你什么人？”齐墨换了个话题，忽略张起灵投射过来的眼神询问解雨辰。
“吴邪？”解雨臣皱褶眉头一脸疑惑的想了一会儿后随即一下笑出声来，“你说的是今天台上的那个小美人？你觉得他是我魔教的？哈哈哈……你愿这么想，便就当做如此吧。”
“就算不是，也一定和你有关系。”齐墨无视解雨臣讽刺的笑声，进一步逼问。
“嗯～也许吧，随你猜。”解雨臣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留下一句这样临磨两可的话，不愿做过多的纠缠便离开。
齐墨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垂下手转身，看见张起灵盯着自己，表情很不开心。
“你不开心我怀疑吴邪？”
“……”
“你想过没有，吴邪除了是天悟真人的弟子外，还可能隐藏了其他身份，你相信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真的和吴邪一点关系都没有？”齐墨不相信张起灵心里一点怀疑都没有。
“闭嘴！”令齐墨想不到的是，张起灵谈起此事的态度。
“你到底把吴邪当成什么？”齐墨也不耐烦，以张起灵的才智不可能对吴邪一点怀疑都没有，但他依旧这么维护吴邪，这让齐墨很不舒服，“你是被吴邪迷晕了头，张起灵，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吴邪长得再漂亮也是个男人。”
“解雨臣呢？”张起灵没有做出什么激烈回击，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让齐墨瞬间内心堵塞，生气至极。
“雨臣是我们的师弟，我们答应过师父会保护他，拉他回来，他吴邪又是什么人？”
“他是我要保护的人，不要对他出手。”张起灵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态度对齐墨说话，他们是兄弟，也是心里最默契的伙伴。但对于吴邪的事，张起灵出乎意料的强硬。
“你喜欢他？”齐墨在背后叫住欲离开的张起灵，“不要否认，从你对他的包容和态度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对谁这样过。”
张起灵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反头。
“他呢？你觉得吴邪喜欢你吗？”齐墨冷漠反问，“他的性子有多凉薄，你会看不出来？他不会喜欢你的。”
即便是说出来会打击到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但齐墨也不得不说，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兄弟为此而受伤。
“不用你管。”丢下这四个字，张起灵头也不反的离开。
武林大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两日恒山派死了弟子的事情，两边闹的不可开交，齐墨张起灵也因此事忙于奔波，劳累不已。可没过两日，邵阳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天却在晚上莫名毒发。
玄亦辰半夜被挖起来送到慕容天房中，虽然一肚子的火，但也知道事情严重，不可怠慢，只能收起起自己的不满，认真把脉。
“是 ‘引魂’，毒气已深，你们快找两个人控制住他胸口静脉，防止毒气进入心脉。”玄亦辰赶紧对着身边慕容家的人说道。
慕容家的几人立刻走过来，输送全部内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二十五）
玄亦辰用针扎了几处大穴后，把药丸喂慕容天吃下。
“我暂时控制了他的毒性，但要彻底解毒还需要唐家拿出风铃草才行。”玄亦辰看向身边站着的唐家人。
随着玄亦辰的话落，唐烽感觉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尤其是慕容家的人，更是恨不得吃了自己。
也难怪，‘引魂’是唐家世代相传的特殊毒药之一，制作过程复杂，用料的独特之处，都让他人无妨模仿。所以别人听到有人中此毒，第一时间当然是想到唐家。
“怎么可能是 ‘引魂’，你一定是误诊了！”唐衫第一个跳出来替自家鸣冤。
“你这是在怀疑我神医谷的医术，还是觉得我连手慕容家一起冤枉你们？”玄亦辰眉毛一挑，立刻露出不快之色。
“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神医谷的医术。”慕容涟身为嫡出二公子，代表慕容家表达立场。
“四哥并非此意，只是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唐影赶紧站出来了替唐衫解围，轻柔的女声，加上那张楚楚动人的脸，立刻让大家心软了不少。
“我管你们什么意思，先把风铃草交出来。”慕容涟丝毫不买账，看着自己亲哥哥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他心里只想杀人。
“能救慕容公子，老夫当然乐意，只是······只是今天风铃草产量极低，前段时间张少主拿走了不少，老夫家中实在没有多余的能拿出来。”唐烽一脸愧疚难受，但又说的无可奈何。
“放屁，蜀山城最适合风铃草种植，唐家怎么可能没有，怕是你们自己下毒又不愿相救。”慕容涟听了唐烽的话更是怒气大增，差点就把床头的刀拿下来砍人。
“就是，再说张少主要你几根破草做什么！”其他人也不信，甚至有人按耐不住出声讽刺。
“张少主是为了救家父。”凉梧适时出声，到处原由，“我凉家几月前，不少人中了此毒，若不是张少主和吴公子，只怕······此前因为证据不足，不敢贸然说出来，也怕影响武林和平，只能暗中调查，想不到慕容家也遭此毒手。”
其他人听了，不由对唐家加重了怀疑。
“我不管那么多，拿不出风铃草，我让你唐家所有人陪葬。”慕容涟什么都不想听，他只想救自家大哥。
“放肆！”唐烽听见一个小辈说出此话，也不由生气。
“好了，都冷静下。”
霍仙姑无奈出声制止，异常焦虑，在她的地盘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若慕容家的嫡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也要受到江湖各派的谴责和慕容家的仇视。
“事态紧急，先不要急着定论这件事是何人所为，但还是请唐城主看在同是武林一家的面子上，赠予一棵风铃草，毕竟人命关天。”
霍仙姑这样一番话可谓是放下了身段，给足了唐烽面子，但唐烽依旧一副为难的模样，让霍仙姑也不经恼怒。
风铃草早就被唐家秘密贩卖给了羌族，这事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能说，毕竟羌族是异族人，又是以巫蛊手段著称的邪恶之徒，名声比起魔教还不如，若让人知道他唐家与羌族有交易合作，只怕以后难以在武林立足。
“一颗风铃草而已，唐城主是不愿给，还是真没有？”解雨臣拿着凳子坐在一旁，表情淡然，但也没忘记自己的责任，那就是时不时要给这混乱的局面加一把火。
“我不信你唐家一颗风铃草都没有，今天你们若是拿不出来，我慕容家便与你们唐家势不两立。”慕容涟在慕容家说话的分量一点都不会比慕容天差，此话一出，所有慕容家的人都拿着剑蓄势待发的样子。
唐烽没有撒谎，唐家确实是一棵都没有了，上次张起灵他们已经是拿走了唐家所有的存货，谁知道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多人中 ‘引魂’的毒。
“我唐家确实没有风铃草了，这样，老夫立刻派人去西漠巫族，无论如何，也一定取回这风铃草。”唐烽心里紧了紧，只能咬牙应承下来这件事。
“西漠何其远，一来一回，我大哥哪里还有命。”慕容涟说什么也不同意，巫族行事诡异，能不能同意借药还不一定，就算同意，这两个月的路程，大哥也支持不住。
一群人为此犯难，慕容家再度与唐家气氛严峻，解雨臣喝着被遗忘在桌上的茶笑嘻嘻的观赏。
“二公子也不必着急，唐家实在没有，我神医谷倒还剩下两棵，我这就飞鸽传信，让玄医带过来，只是神医谷路途比唐家远上一倍，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在此期间大公子都需要高手来护住心脉，防止毒气侵入。”玄亦辰看两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只能从中调和，虽然自己怕麻烦，但医者父母心，总不能发着不管。
“如此甚好，您放心，我就算废了这身内力，也绝对不会让哥哥有事。”眼看唐家是指望不上了，此时玄亦辰的话让慕容涟安下心来。
唐烽也松了口气，虽然因此得罪了慕容家，但只要慕容天还有救，就不算太坏，只是这 ‘引魂’之毒是如何泄露出去的，确实需要好好查查。
解雨臣无不可惜的撇了下嘴，放下茶杯走了出去。
大部分人都聚集在慕容家住的小院查看情况，其他地方就相对要冷清许多。吴邪拿着玉笛放在嘴边吹奏，笛声悠扬感伤，让人不由猜测吹笛之人的心情究如何。
“吴邪～”张起灵缓缓走过来，站在吴邪身边摸着吴邪的长发，轻声询问，“心情不好？”
“也没有，只是这几天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有些感慨。”
吴邪发现张起灵后放下玉笛，脸上露出一贯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张起灵看来却有些扎眼，吴邪明显是在他面前进行伪装。
吴邪本来想问张起灵，慕容天的事处理的如何，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两人一同转身回头，看见解雨臣穿着粉色外袍走过来，朦胧的月光和幽暗的灯烛下，整个人飘然似仙，像即将要飞升一般。
“啧啧～亦辰和我说你是武林第一美人，果然不是妄言，真好看。”吴邪拿着玉笛放在脸侧，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发自真心的感叹眼前之人的美貌。
“你喜欢？”解雨臣捂嘴轻笑，刹那间，百花黯然失色。
“谁不喜欢美人。吴邪自然也不能免俗。”吴邪走进解雨臣，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起来。
“如果我愿意与你欢好，你可愿意入我魔教？”解雨臣无视张起灵投过来的冰冷眼神，伸手轻轻蹭着吴邪的脸，媚态勾引。
吴邪一下没绷住，笑出声来。过了好一会才停住。玉笛抬起解雨臣的下巴仔细欣赏，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交易。
“吴邪。”张起灵心里烦躁，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这样呼喊吴邪的名字，但吴邪一个住嘴的姿势让他彻底无法言语。
“好看是好看，可惜了。”吴邪半天放开解雨臣的脸委婉叹息，“我对男人不敢兴趣。”
一句玩笑话让解雨臣笑出了声，却让另一个人的心跌落谷底。解雨臣不在意的调侃两句便先一步离开。吴邪转头刚想和张起灵继续聊天，却见张起灵冷着一张脸，丢下一句 ‘有事’，也不等吴邪反应就快步离开。
“奇怪，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吴邪对张起灵态度的转变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我说了他家小师弟所以不开心？算了，管他呢。”
吴邪懒得多想，他对这种事情向来无所谓。
之后几天，张起灵没再来找过吴邪，吴邪也乐呵呵的做自己的事，他习惯了独来独往，没人管着反而自在。
“吴公子，你来看云彩姑娘的？”霍玲刚给云彩送完药出来，在门口遇见吴邪。
“嗯，不知道云彩姑娘伤势如何？”吴邪礼貌的关心了几句，看着紧闭的大门，和房内发出来的轻笑声，吴邪眼睛转了转，好笑问道，“我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进去？”
“王公子在里面，这段时间多亏了他日日照看安慰云彩姑娘。”霍玲看了一眼房内，会心一笑。
“王月半？”吴邪一瞬间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恢复，没让霍玲察觉到，“他倒是有心，小哥可来探望过？”
“起灵？他倒是从未来过，只是吩咐下来送了些东西。起灵忙于要务，应该是不得空。”霍玲想了想，替张起灵说了几句。
吴邪面上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什么不得空，前段时间自己找他的时候也不见张起灵多忙，看了小哥对这云彩确实是无半分心思。
“我知道了，先告辞。”吴邪对霍玲笑了笑。
“等等。”霍玲叫住吴邪，露出些许为难之色，片刻后叹了口气，对吴邪认真问道，“我看起灵这几天心情不好，问他也不说，你可知道原因？”
吴邪摇摇头，“我也好几日没见过他了，是不是因为前几日发生的事？”
“我了解起灵，他责任心强，但也不会因为这些江湖琐事而苦闷。我看这几日他总是垂眼伤神，所以有些担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小哥这样强大的人，就算真遇上什么事情，应该也不会难过多久。”不同于霍玲的担忧，吴邪不觉得有什么，男人嘛，还能为什么事伤心，张起灵又不缺姑娘，“霍姑娘真这么担心，可以多陪陪他，想来有美人相伴，小哥也不会过于伤怀。”
霍玲低头苦笑了一下，朝吴邪点点头便离开。

（二十六）
武林大会后几日不在热闹，几大门派的退出，让大家兴致锐减，本来准备推选武林新秀的一场盛大表演，最后变成了几个小门派之间的小打小闹。
解雨臣也没了凑热闹的兴致，一句告辞都不愿留就准备离开，却在无人的长廊上碰见刚睡醒，连头发都没有梳理好的吴邪。
“解护法这是准备走？”吴邪一眼就看出解雨臣的打算。
“热闹都看完了，还留下来做什么。”解雨臣走进吴邪笑道，“总之，我很满意这个结果。”
解雨臣当然满意，本来武林大会后，他们也许会商量共同对付魔教的事情，现如今几大家族内讧，心生芥蒂，哪里还有心思对付魔教。
吴邪闻言，笑而不语，看着解雨臣的眼睛里充满深意。
“你看看你，真是不会照顾自己。”解雨臣伸手替吴邪梳理了下稍显凌乱的头发，再替他把里衣的腰带重新系好。
“你这样，若是被别人看去，我可是会被他们打入魔教的。”吴邪没有阻止解雨臣的动作，但语气却是微凉。
“我以为吴公子不是个会在意俗世流言的人。”系好腰带后，再替吴邪拉了下外袍，随即摸着吴邪的脸笑道，“以后有缘再见，小美人。”
解雨臣潇洒离开，无人敢阻拦，只留齐墨站在角落里望着他的背影，他想留，但也知道留不住。
武林大会正式结束的当晚，霍家为弥补遗憾，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晚宴。吴邪有了天悟真人这个靠山，身边自然比玄亦辰更为贵重，晚宴座位都被安排同张起灵齐墨以及一干江湖前辈在一桌。
一群人相互吹捧客套，张起灵沉默不语，比往常更加冷漠，齐墨则尴尬解释他这是最近处理一些事情太多，过于疲惫的原因。
“真的累了？”吴邪在桌下捏捏张起灵的手，冲他眨眨眼，小声询问。
张起灵终于在晚宴上第一次正眼看吴邪，眉目间有轻微的挣扎之色，片刻后心里叹了口气，反握住吴邪的手摇头。
“你一脸冰山样，看把那些人吓得。”吴邪笑的贼兮兮的，若不是在公众场合，张起灵一定会伸手好好揉捏一番。
两人的手一相握，张起灵心里憋的那股气也算是没了，脸上缓和了不少。听霍仙姑寒暄了几句后，便带头向她敬了几杯酒。
“此次武林大会发生了许多意外，若不是有张少主和齐少主这样的年轻优秀孩子前后帮忙照顾，只怕我们这些老头实在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武林盟主林耀骅在一阵寒暄后感叹。
“前辈客气，这是我等晚辈职责，只是我们经验尚浅，还需前辈们的指教。”齐墨心里虽然不这么想，但表面上还是需要谦虚客气一番才行。
前辈们听到这样的话，果然都很开心，相互之间吹捧的更加厉害。
“霍家与张家结交几十年了，起灵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与小女玲儿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如今两人都到了适婚的年龄，老妇不知今日可否做这个主，定了两人亲事？”霍仙姑趁着气氛热闹，张起灵看着心情也不错的情况下，突然站起来对张起灵开口，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想张大佛爷也不会反对的。”
四周安静了几秒，几个懂眼色的前辈立刻开口帮腔，赞叹两人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母亲～”霍玲事先不知情，突然被这样提及，立即不好意思起来，但更多的是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张起灵。
霍玲喜欢张起灵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张起灵从来没有表明过态度，不过这位桃花旺盛的张少主从来未对任何女人有过亲近，对这位霍家小姐倒有那么几分不同，所以许多人猜测张起灵应该也是喜欢霍玲的。而且也只有像霍玲这样的才貌和身份能配得上张家的少主。
张起灵在大家的调侃和祝福中站起来，看了一眼霍玲后犹豫开口，“多谢霍前辈厚爱，只是······起灵还没有成家之意，恐怕······”
霍仙姑原本是堵张起灵即便不喜欢，但也不会当众拒绝而损了霍玲的声誉，所以才故出此下策，来个逼婚。张起灵也知道这样当面拒绝对霍玲的名声不好，但如果不说清楚，只怕这件事会被就此拍案定论。他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更不愿霍玲和一个不爱她的人过一辈子。
“恐怕什么？张少主是觉得我玲儿配不上你？”霍仙姑一听张起灵有拒绝之意，脸色立刻冷下来，言语也刻薄起来。
“起灵并非此意，只是这毕竟是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起灵他也不好······”齐墨怎么会不明白张起灵的意思，虽然反感霍仙姑这样当众逼婚，但也不好说的太过明显，只能委婉的替张起灵开脱。
“我和佛爷结拜之时，你们都还没出生呢，你只要应了，佛爷那自然不会反对。”霍仙姑打断齐墨的话，有种不答应不行的坚决。
“抱歉，起灵已有心仪之人，恕难从命！”
张起灵心里清楚，找再多的借口也会被霍仙姑强行反驳，与其以后说不清道不明，不如现在狠下心来，彻底断了霍家的想法，对彼此都好。
“好，起灵竟然有此言，我若再说岂不是显得我霍家太没风度，只是今日若不说出你心仪之人的姓名，我只当你是瞧不起我霍家。”霍仙姑怒极反笑，更是不依不饶。
吴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在张起灵转头看自己的时候，还不忘挤眉弄眼的戏弄一番。
“看我干嘛，问你话呢。”吴邪奇怪的小声说着，难道这个闷油瓶子想让自己去救场，可是自己也不知道他喜欢谁啊。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张起灵的眼睛一直看着吴邪，没有丝毫转移，眼中的深情逐渐不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慢慢的，吴邪脸上调侃的笑容凝固下来。
“你这是何意？”霍仙姑耐不住，再一次逼问张起灵。
“我喜欢的人是······”张起灵不想再忍耐，不顾齐墨的眼色，想要冲动说出那人的名字。
“不要说了。”霍玲猛的起身，打断所有人，“我和起灵相识已久，一直都如同亲人般对待彼此，我们有的是亲情，但并无男女之情，还请大家不要误会。”
“玲儿！”
霍仙姑不满，小女儿的心思，自己看在眼里，从她认识张起灵的那刻开始，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这么多年，如此委屈隐忍自己的感情，她这个当娘的怎么会不心疼。今日也是下定决心豁出这张老脸，为自己女儿的幸福博一把，谁知这孩子这么傻，竟说出这种话，断了两人的姻缘。
“母亲不要再说了，玲儿心意已决。”霍玲眼里含着泪，强装坚强，“我还有事，就不陪各位 ，先告辞。”
霍玲自罚三杯后转身离开，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只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是她最后不能失去的尊严。
一场蓄意安排的逼婚就这样草草收场，大家依旧沉浸在尴尬的气氛中，谁也不敢说话。
晚宴结束后，吴邪和玄亦辰走在前面，两个人聊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大笑，张起灵隔着两步的距离默默跟在后面。
“还有事吗？”吴邪终于停下脚步反头正视张起灵，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笑嘻嘻的询问。
“我······”
“武林大会结束了，我和亦辰明早就离开，小哥你们有什么打算？”看张起灵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吴邪接着说出这番话。
“离开？你上次说，若再见，便结伴游历江湖。”张起灵定定的看着吴邪，他似乎明白了吴邪话里的意思，却又不想承认。
“一句戏言，想不到小哥还当真了。”吴邪勾起嘴角不在意的笑笑，“你和齐少主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有亦辰陪着就好，就不多打扰，告辞。”
吴邪拉着一脸不屑的玄亦晨离开。张起灵站在原地，苦笑了一下。还没有开始，就这样结束，其实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只是控制不住想要亲近你的心罢了。

（二十七）
回到房间的吴邪把玉笛随意一丢，坐在床上低头出神，看似疲惫至极。
“怎么，拒绝张起灵让你难过？”玄亦辰坐在凳子上对着吴邪似笑非笑。
今天晚宴上的事，其他人或许没往这方面想，但玄亦晨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难怪张起灵会对相识不久的吴邪那么用心，宠溺到连这个发小都做不到那个程度，原来是看上吴邪了。
“什么？”吴邪抬头冷漠的看了一眼玄亦辰，再一次偏头不说话。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吴邪的反映让玄亦晨生气，“你该不会也对张起灵有什么想法吧。”
“没有，我只是有些吃惊而已。”吴邪果断否认。
“最好是这样，吴邪，一旦动情，会害死你自己的。”玄亦辰不反对吴邪坐任何事，哪怕是一些伤天害理的恶行，玄亦辰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吴邪不说，他便会当作永远不知道。但只有这个不行，这关乎吴邪的命。
“你瞧你说的，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我不会和谁谈感情，就算有那样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姓张。”吴邪恢复以往嬉笑不正经的样子，让玄亦辰放下心来。
“也是······”
玄亦辰了解吴邪全部，所以知道除了吴羽，他对其他人都是绝情，凉薄，所以从来不曾替吴邪担心，何况那是张家人。但也不知道为何，这次总算有些放心不下。也许是这个张起灵太与众不同，他实在是担心吴邪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被他不知不觉的吸引。
两个人天一亮就离开了岚成，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张起灵站在远处目送吴邪离开，眸中的神色暗淡下来。
“他不是你能留住的人，算了吧。”齐墨拍了下张起灵的肩膀安慰，哑巴难得动一次心，可是却不是对的人。
“走吧。”张起灵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上马。
“咱们去哪？”胖子问道。
“唐家几次行为太古怪，前段时间北墨城那边来信，说发现唐家私底下和羌族交易，这次我们要调查清楚唐家到底隐藏了什么计划，最好能拿到证据，若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们也好及时制止。”
齐家和张家是千年家族，历经了无数朝代的更替改变，他们的职责便是纠正武林甚至是朝廷中的错误，保护天下子民的安危，不让历史走向极端。身为少主的他们更是责无旁贷。
“得了，我也觉得唐家怪怪的，唐宁还欺负了云彩，这次让我抓到把柄，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因为云彩的事，胖子算是和唐家结了仇。
“论公报私仇就你最厉害，走啦。”齐墨看张起灵一人骑马默默走在前面，给胖子一个眼神，胖子立刻秒懂的厚脸皮凑上去和张起灵说话，和齐墨拌嘴，算是稍微冲淡了些张起灵阴郁的心情。
吴邪和玄亦辰也打算分道扬镳，玄亦辰不爱理那些武林纷争，一心只想早点回神医谷。但吴邪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只好笑着和玄亦辰道别。
“真不和我回去？你一个人上路，我总是不太放心。”玄亦辰有些担心吴邪独自一人闯荡江湖，“要不，我陪你吧。”
“你这样真像我师傅，啰哩啰嗦的。”吴邪闷笑了两声，“我是谁，我能力你心里没数么，谁敢欺负我，我就把他带回来给你试毒。”
“然后就说是我干的，和你没关系是不是？”玄亦辰被吴邪逗笑。
“嗯～你还是很了解我嘛，安心吧。”吴邪捶了下玄亦辰的肩膀，认真说道，“你知道的，很多事情，我要独自去做，在目的到达之前，我都不会轻视自己的命。”
“达到之后也不可以。”玄亦辰立刻纠正，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吴邪，“这是我拿雪莲果练出来的十粒药，万一······万一有什么情况可以吃上一粒。你脖子上的那颗药是毒，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吃，这些小药丸虽然不能除去你病根，但是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好，谢谢。”吴邪接下药瓶。
“吴邪，记住，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就算报仇也是如此。”玄亦辰知道说这些无用，但依旧忍不住多叮嘱几句，哪怕吴邪能多听进去一个字也好。
“就算你把分别弄得这么感伤，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告辞！”吴邪对玄亦辰笑了笑，转身离开。
其实吴邪心里也是有一丝的不舍和感伤，但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小情绪而暂停自己的脚步，他要做的事情太难，但也必须要做，这是自己活着的意义。
夜晚，吴邪入住一家客栈，打开窗户，黑色信鸽飞入房内，停在桌上。吴邪拿下信件打开，看了内容后毫不遮掩脸上讽刺的笑容。
“郯城叶家邀请林盟主共讨如何对付魔教，呵～”吴邪把看完后把纸条放在油灯上燃烧销毁，眼中出现的是阴狠的神情，“我正愁不知道该朝哪家下手，竟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就不客气了。”
张起灵齐墨深夜留宿在小镇客栈，打算第二天离开，谁知却在客栈门口遇见风尘仆仆赶来的霍玲。
齐墨和胖子相互对视一眼，很自觉的先走一步，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两个人。
张起灵把霍玲带到包房中，为她到上一杯清茶，其实他知道霍玲要说什么，这样也好，张起灵自己也觉得有必要好好谈谈。
“我来是有话问你。”霍玲看着张起灵体贴的行为，内心动容，却又不敢多想，只是用带有希冀的眼神看向张起灵。
“起灵定知无不言。”
“你拒绝我是因为觉得我不够优秀，还是因为我比你年长三岁？”
毫无疑问，霍玲是优秀的，不管是容貌，出生，才学和品性。放眼整个江湖世家，没有几个人可以比较。只是对必去自己对张起灵的感情，和他的独一无二，霍玲总是带有一丝不自信。
“没有，你很好，我对年岁也并不在意。”张起灵实话实说。
霍玲听完张起灵的话却并没有欣慰，内心反而有种无法言语的悲伤。
“你在晚宴上和母亲说的话······”
“是真的。”张起灵毫不犹豫的回应。
“是吴邪？”霍玲眼里含着泪直视张起灵，也许那晚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她却看懂了张起灵眼中的深情，“为什么是他？”
霍玲并没有指责张起灵爱上同为男子的吴邪，在她看来，爱情是平等的，从来不分年龄，性别。只是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一向冷漠的张起灵会喜欢上一个相识不久的人。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保护他。”若张起灵能说清楚想明白，也许他就能控制住自己对吴邪的感情，但他不能，因为连他自己也想不通。
霍玲不在多问，只看张起灵念及吴邪时温柔的深情，她便已经全然明白。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答案，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多此一举，只是今日不亲口与你说这一番话，我始终不甘心，如今这样······很好！”即便再极力忍耐，霍玲的眼泪依旧忍不住一滴滴落下。
她知道张起灵不爱自己，但在张起灵爱上别人之前，霍玲总觉得自己也许还有机会，只是这次她明白，即便再不舍，有些东西终究还是要放手。
“对不起。”张起灵对眼前这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充满了歉意。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不过是不爱罢了。”霍玲用手帕擦拭眼泪，缓缓起身，“这一次，我会努力忘记你，也真心祝你······得偿所愿。”
霍玲是张起灵难得钦佩的女子，在这样的时候，也依旧能潇洒放手并祝福他，扪心自问，或许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以前张起灵对感情还不能理解的时候，也想过，和霍玲这样的女子在一起一辈子也不错，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宾，尊重，照顾，理解彼此，只是现在······
吴邪到达郯城的时候，天气变得有些凉，吴邪怕冷，即便用最保暖的料子，穿的也比一般人要多，郯城地势偏北，温度比南方更低，这几日吴邪身体也因此不舒爽了许久，但这并不影响吴邪的一切计划。
“要不是太冷，郯城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吴邪在里里外外把郯城逛了好几遍之后得出的结论。
吴邪站在叶家宏伟的大门口，上前敲门，等待有人回应。
有钱有势的人家，吴邪见过不少，撇开神医谷这样喜欢呆在深山老林的奇葩，即便是财势地位如霍家，唐家，也不见他们把大门和外墙修的这么高，可见叶家也是个十分不懂低调的家族。
“来者何人？”大门打开，护卫开口也不算客气。
“在下天凉山吴邪。”吴邪并没有介意对方的态度，反而是很有礼貌的行礼，并报上自己的名讳。
来人一听天凉山便不敢怠慢，更何况武林大会过后，吴邪的名讳在江湖上早已经传开。
“原来是吴公子，在下失礼了，这边请。”护卫赶紧把大门敞开请吴邪进门，连通报都没有，直接带着他去见自家姥爷。
吴邪看着这奢华的庭院，想起城郊处的乞丐流民，心里只能默默讽刺的感叹一会，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屑的神情。
叶家家主叶一鸣和林耀骅都在武林大会上见过吴邪，虽然并无深交，但当时吴邪表现出来的身手确实让两人惊艳。此次看吴邪出现，赶紧上前寒暄了一番后，请吴邪坐下。
“想不到吴公子竟然会来郯城，怎么不早让人来通报一声，老夫也好做些安排。”叶一鸣对吴邪十分热情，尽显地主之谊。
“晚辈初入江湖，没什么正经事，也不好意思麻烦前辈，此次也是恰巧路过，想着，于情于礼都该来拜访一下。”吴邪说完，从袖口一个小礼盒递给叶一鸣，“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哈哈哈，吴公子客气。”叶一鸣打开礼盒，里面装的是一根千年人参，价值不菲，便开怀大笑，对吴邪的懂事满意到了极致。

（二十八）
三人一番寒暄后回归正题，叶一鸣请来武林盟主的原因是希望林耀华可以发动武林势力替自己清剿一只骚扰，买断自己商线的魔教分支。而林耀骅来到郯城后看到城郊的乞丐和流民则一再表示希望叶家能够接济这些百姓。
“那些当官的都不管，这事我叶家更不好插手。”叶一鸣爱财敛财，哪里会愿意把钱拿出去分给别人。
“叶兄此言差矣，做善事不分武林和官府，天下百姓都是一家，我等岂能忍心看他们受苦。”
林耀骅一番说的情真意切，这倒让一旁的吴邪有些诧异，他只当这林耀骅是张家选出的傀儡盟主，草包一个，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心胸和见识。只是这武林盟主确实无什么实权，小事倒是可以卖个面子，其他事情实在是没什么说话的分量。
“林兄太认真了，这当今天下乞丐流民何其多，我叶家也无能为力。”在林耀骅耀开口劝解的时候又说道，“乞丐多，也只能说明朝廷腐败无能。”
话听到这里，吴邪喝茶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当个旁观者。林耀骅看叶一鸣态度坚决，只能叹气不再多言。
魔教自解雨臣上任后，做事极其聪明圆滑，解雨臣似乎在经商方面有着特殊的天赋，总是能不经意间抢走别人的生意，一点一点摧毁本来占据在当地的势力，慢慢由魔教接手，但最关键的是你却很难找出他的错来，人家一句你自己经营不善就能堵得你无话可说。
不管是凉家，叶家还是其他家族，都是有苦难言，以他们一己之力对抗魔教实在是异想天开，但像张家，齐家这样的武林之首却始终不肯出面。
为了不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叶家只能邀请这几家一起来郯城私下商议。
“我已经派人邀请过张少主，但至今没有得到回复。”深夜，叶一鸣邀凉梧来书房密谈，两家同遭魔教打击，自然同仇敌忾。
“您难道还看不出来，他们明显是有意维护解雨臣那个魔教妖人。”凉梧不以为意，解雨臣和张起灵他们的关系，在武林大会后便听到一些传言，现在反过头来想张起灵他们在武林大会的举动也就不奇怪了。
“难怪他们总是替妖人开脱，只是他们不出面，我们如何对付魔教？”叶一鸣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随即又感到担忧。
“魔教虽然强大，但这江湖上又不止有张家齐家有能力对抗魔教。”凉梧看着叶一鸣意有所指。
“世侄的意思是？”
“霍家因为张起灵公然拒婚十分不快，我们何不如利用一番！”
“这······霍仙姑虽然气恼张家，但未必会出手帮我们。”叶一鸣之前就有想过，但他也了解霍仙姑，绝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
“我们去，霍仙姑未必会放在心上，但陈家去呢？”凉梧眼神暗沉意有所指。
“陈家？那可是朝廷的人！”叶一鸣没想到凉梧会有这样的建议，十分惊讶，不自觉声音大了许多，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四处看看，确定房外没人。
“朝廷又如何，这几十年来，有多少人真正把朝廷放在心上，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势力，朝廷不照样要看我们的脸色。何况以陈家为依仗的四皇子被吴家支持的太子打压的厉害。若想翻身，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朝廷都不敢管的江湖世族。”
凉梧显然和陈家已经联系上了，此处也是有意拉拢叶家一同合作。
叶一鸣活了这么多年，经验老到，立刻听出了凉梧的意思，只是眼珠子一转，然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颇有些为难的模样。
“这······我叶家小门小户，和朝廷合作还是很有风险，何况即便是陈家，上头还有吴家与之抗衡，怎么有精力对付魔教，万一失败，这后果······”
“叶前辈何需如此谦虚，况且这次晚辈前来，必然是带了十足的诚意。”凉梧走过去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陈家有意替四皇子与霍家提亲，已经在商议此事，而且陈家也承诺，若四皇子来日登基，必定把郯城方圆五百里内的土地赐给叶家。”
这条件放给谁都是十分诱人，何况是叶一鸣。叶家虽然有钱，但江湖地位一般。事事都要看其他几位的大家族的脸色，如果得了封地做一个小国之主，也是痛快。
“此次只是打击魔教分支而已，既不会消耗咱们太多力量，也名正言顺，张家齐家没有理由阻止，四皇子得了功勋，你我得了商线，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凉梧继续诱导，叶一鸣也十分心动的点头赞同。
房顶的吴邪屏气悄悄离开，回到房间深思。
这一趟来的还真是及时，要不然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背后却要被陈家捅刀，实在是防不胜防。
“看来计划要改一改。”吴邪有些发愁，想起陈四就咬牙切齿，“可恶的老狐狸。”
吴邪暂时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赶紧动笔飞鸽传书通知其他人计划改变，让他们跟着做出调整。
凉家竟然早已经与陈家合作，难怪他们这几年商线发展的这么快，恐怕是陈家开了不少后门。如果要阻止它们对付魔教，又要提防陈家，即便是吴邪也觉得十分麻烦。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没时间对付魔教。”吴邪习惯性的摸着手中玉笛思考。
本来吴邪来之前的想法是在他们对付魔教的时候做些手脚，让他们损失惨重些，以此搓搓他们的锐气，可是现下显然没有这么多时间准备，比起这边，陈家才更值得注意。
“四皇子想娶霍玲，呵呵～”吴邪冷笑一声，心里一下有了计较。
一个月后的奇峰城，对唐家调查已经初步掌握证据的张起灵和齐墨坐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唐家之前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尤其是和羌族勾结是不可容忍的。”齐墨发表自己的意见。
张齐两家从来不会刻意去干扰武林次序，但绝对不能容忍外族入侵中原。尤其是羌族行事诡异危险，喜欢以蛊控人。羌族的生活之处潮湿阴冷，所以对中原之地极其向往，入侵之意已久。
张起灵点头同意，如果羌族已经开始对入侵中原有所行动，那么他们也不能再拖下去，要立刻铲除这些祸根。
“哑巴，你说羌族要那么多风铃草做什么？”齐墨好奇询问，他也算是比较懂医术，但在他的认知里，风铃草生温御寒，是极为温和的补药，也是‘引魂’解药的药引，“总不至于是想拿 ‘引魂’对付我们吧。”
“应该不会，风铃草的用处恐怕还要去请教神医谷。”
“神医谷啊～”齐墨意味深长的念着。
自从和吴邪在武林大会上分开后，张起灵似乎也恢复了正常，也从来没有再提过吴邪这个名字，只是和张起灵从小一起长大的齐墨却发现，张起灵沉默的时间比以前多，眼神比以前落寞。
两人一阵沉默，敞开的窗户外同时飞进来两只信鸽，齐墨和张起灵停下喝茶的动作，彼此相互看了一眼，齐墨先轻笑出声。
“应该是同一件事，而且还是大事。”齐墨笃定的拿下自家信鸽上的纸条，看了一眼内容后，脸上神色复杂，接着也毫不避讳的拿下张家的那张纸条打开，说的果然是同样的事情。
“内容是一样的，不过是两件事。”
张起灵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齐墨，只看齐墨面露难色，就知道此事和自己有关。
“第一件事，慕容家和叶家，凉家断交。”齐墨缓缓开口解释，“叶家的嫡出小女儿早就被许给了慕容天，本来武林大会后要成婚，只是慕容天中了 ‘引魂’所以慕容家拖后了婚礼，可是前段时间却发现这叶家小女儿与凉梧私会并且······这件事闹得很大。”
“嗯。”张起灵兴致缺缺，这种武林八卦其实以前也发生过很多，甚至还有一些家族气不过想找张家替他们评理，只是张家才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管别人家的家务事。
“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闹出格就好。”齐墨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说道第二件事有些吞吐，“这第二件事······和霍玲有关。”
“什么？”听到霍玲的名字，张起灵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即便不能给予男女之情，但也有一份亲情与友情在其中。
“四皇子轩辕赫和吴家小公子吴羽同时向霍家提亲，想要迎娶霍玲，此时两批人马估计已经出发去岚城。”这个消息还没有在武林中传开，但张家和齐家先行收到消息，估计霍家也应该知道了。
“朝廷的人？” 张起灵对于提亲之人也感到有一些意外。
“不错，值得一提的是，吴家支持的是太子，四皇子背后的势力是陈家，陈家这些年被吴家打压的厉害，吴羽是吴家的独子，备受宠爱，不管是在吴家还是在朝中说话都是极有分量，此次吴家让吴羽来提亲可见诚意。只是霍姑娘要成为两家争斗之物，未免可惜！”
齐墨对霍玲也很有敬意，霍玲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在他看来配张起灵确实是郎才女貌，只可惜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
“吴羽今年不过17。”张起灵在脑海中搜寻两家相关资料，对四皇子的印象没有很深，只知道他是陈家控制的傀儡，但这个吴羽的大名却是听过很多次，其他不说，他比霍玲足足小了近五岁。
“十七已经是可以成家的年纪了，你当人人都像咱俩！”齐墨好笑张起灵的反应，玩笑过后又有些忧虑，“你别看他才十七，手段可不低，小小年纪掌握吴家大全，吴家硬是把最不受宠的七皇子抬上了太子之位。同时让从开国之后朝廷一直倚重的陈家打压的要和武林联手。”
“听说他身体不好。”
“嗯，齐家对吴羽的资料是，这位小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惜是个病秧子，我爹给他算过命，说他活不过25。这样看来，霍小姐要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

（二十九）
霍玲不管是嫁给吴羽还是四皇子，都不会是好归宿，何况朝廷和武林从来都不睦，霍玲最终难逃这些人争权夺利而被牺牲的结局。
“唐家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差不多，只要派人去处理就好。要不然咱们去一趟岚城看看形势？”齐墨知道张起灵放不下霍玲，提议去看看。
张起灵很纠结，如果他这种时候回岚城，难免会让霍家以为自己是冲霍玲去的，那好不容易解释清的关系恐怕又会混乱，但他确实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霍玲陷入这样的境地。
“你啊，就是喜欢想太多，你看胖子，喜欢云彩姑娘，人家就敢追去凉府。这样干脆洒脱的性格，你该多学学。”齐墨最受不了的就是张起灵这样瞻前顾后的性格，虽然身为张家少主，确实要顾虑许多，但人有的时候还是要活得自私些，那样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个机器。
“也好。”张起灵妥协点头，其实他也该趁此机会见识下那些朝廷里的人。
两人决定好便飞鸽传书给胖子，让他去岚城集合，张起灵把处理唐家的问题交给张晓卿，他们两第二日前往岚城。
深夜，吴邪坐在屋顶上吹笛，他很久没有认认真真的去吹奏一首曲子，此时也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情竟把笛声吹出了无限的忧伤。
“若下次相遇，你可还愿带我共游这天下？”吴邪小声的喃喃自语，仿佛在问别人，仿佛在问自己。
吴邪怕冷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被烫热的酒喝下去依旧一片冰凉，吴邪自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卑鄙的，他利用了所有他能利用的人，包括师傅，包括从小一起长大的玄亦辰。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要走的路太难，吴邪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他只知道不能回头。
张起灵赶往岚城的过程中，霍家发布全武林招亲的帖子，只为给霍玲选出如意郎君。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显然霍仙姑也看透了其中的局，不愿自己心爱的小女儿被当成斗争中的牺牲品。
“这下岚城该比武林大会还热闹了。”吴邪听到这个消息后轻轻一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吴邪所料，岚城人数虽然不如武林大会时期多，但来的都是各门各派最优秀的青年才俊。谁不想和霍家结亲，更何况霍玲本人就有仙子之称，爱慕者多如牛毛。
吴羽和轩缘赫被霍家当作贵宾安排住进霍府，张起灵迟一步到岚城，但为了避嫌只能自己找了客栈住，齐墨倒是觉得是因为没脸，就算霍家知道他们来了，估计连柴房都不会给。
“你看，慕容家的也来了，叶家闹出这种事倒是给了他们机会。”齐墨坐在楼上看楼下路过的行人。
“我说，要不小哥你就娶了霍玲那丫头，我看人家挺好的。”
赶来汇合的胖子大大咧咧，对张起灵的那点小心思也不是很了解，没什么顾及便说出此话，吓得旁边的齐墨在桌底赶紧给了胖子一脚。
齐墨和胖子吵闹起来，张起灵却像没有听见一样，站在窗台前凝视楼下某处，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吴邪站在小摊贩前对着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好奇的一个一个拿手上瞧，刚想买下，天色突然大变，倾盆大雨落下。小摊贩顾及不了其他，快速包起自己的东西像所有路人那样寻求附近躲雨的地方。
手中的东西落在地上，吴邪在这种时候却发起了呆，又是这样的天气，一次又一次，毫无预料。但同样是这样的天气里，他认识了张起灵。
在吴邪站在雨中发呆之际，一把伞为他遮挡住了垂直落下的大雨。吴邪回过神看向眼前替自己撑伞的人。
“小哥······”
张起灵抬手想替吴邪擦拭掉脸上的雨水，只是手刚举起又无力放下，默默把伞放在吴邪的手上，自己转身冒雨离开。
“小哥！”吴邪情不自禁的喊住雨中离去的人。
张起灵也因为吴邪的声音而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说，若再次相遇便带我一起游历天下······这话，还作数么？”
吴邪的声音不大，在雨声中几乎被掩埋干净，但奇异的是，它们却一字不差的传入张起灵的耳中。
张起灵的眼睛轻颤了两下，然后转身走回吴邪身边，牵起吴邪的手郑重道，“当然。”
看着吴邪带着微笑的面容，这几个月来一直压抑自己的张起灵有些控制不住的抱住吴邪。伞慢慢从吴邪手中滑落，吴邪犹豫了很久后，轻轻把手放在张起灵身上，算是一种回应。
在两人相拥的那一刻，雨再一次奇迹般的停了，阳光穿过乌云洒落在大地上，行人在抱怨的同时也被马路中间相拥的人吸引，纷纷看了过去。
“呃，咱们要不要提醒下他们，大庭广众下低调点？”胖子在张起灵拿伞跑出去时，心里明白了为什么小哥始终不愿接受霍玲的原因，联想到之前种种，胖子也释然，能有一个如此在意的人已经是种幸福，又何必去忧虑这个人是谁。
“你要现在进去插一脚，哑巴可不会手下留情。”齐墨心里还是忧虑的，但又替自己兄弟开心，这几个月以来，终于又有了一点人气。
张起灵牵着吴邪的手回到二楼包厢，吴邪大方的扔给店小二一粒金子，让他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换洗。
“好久不见，小天真！”胖子热情的冲吴邪打招呼。
吴邪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只是这个笑容在见到胖子身边的云彩时，稍微僵硬了两秒。
“云彩姑娘也在？”
“怎么的，就允许你和小哥亲亲我我，就不允许我胖爷追求幸福了！”胖子立刻一只手揽住云彩的肩膀，一脸幸福的表示所有权。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张起灵小声的在吴邪耳边解释，只是这话说的暧昧，不知道是说胖子还是说自己。
“原来如此，恭喜二位。”吴邪恢复自己一贯温柔的笑容，大方的祝福二位，只是话到结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本来就怕冷，淋了雨就更加受不住。
张起灵皱了皱眉头带着吴邪赶紧去换了身衣服，还特意多给吴邪加了一件披风在身上。
“小吴邪，你不是能呼风唤雨么，怎么今天下这么大雨你都没算出来？”胖子最喜欢热闹，吴邪一坐下就忍不住调侃起来。
“什么呼风唤雨，你小话本看多了吧，那叫夜观星象。”本来想毫不留情的嘲笑下胖子没读书，但看到他身边坐着心爱的姑娘，吴邪勉强留个面子给他。
“不过你没看出今日有雨也是稀事一桩。”齐墨是见识过吴邪预测风雨的本事，加之解雨臣作为自己的小师弟完全继承了星宿真人占卜预测的能力，所以知道这有多难。
“谁知道，都第三次了，这要是被传出去，我天凉山的招牌都要保不住了。”吴邪拍着脑袋懊恼不已。
张起灵在桌子底下捏捏吴邪的手，无声的表示安慰。
“你是来岚城凑热闹的？还是也想插一脚，把霍大美人娶回家？”
齐墨有意让张起灵心塞一下，张起灵也不负众望的眯起眼睛，眼神危险的撇了齐墨一眼。
“美人好是好，可惜不是我中意的类型，我就是来凑热闹，这几月去了许多地方，好吃好玩的倒是挺多，不过一点也不热闹。”想着岚城之后肯定少不了打架争斗，吴邪就一脸兴奋，“招亲可比武林大会好玩多了。”
张起灵也是一脸宠溺和无奈，想着自己以后日子怕是不清闲，估计时不时的就要给这个爱惹事的家伙擦屁股。
“你们呢？”吴邪反问张起灵，“不会是想反悔，回来娶霍姑娘吧。”
“不是。”张起灵立刻表明心意撇清关系，“这次招亲并不简单，我们过来看看······确实也有些放心不下。”想了想，张起灵还是实话实说。
“招个亲能有多复杂。”吴邪微微嘟嘴，语气中是自己都没发现的不满。
“你年纪小，还不懂，这里学问大着呢，以后跟着你胖哥，我会好好教导你。”胖子油嘴滑舌，能占便宜就占便宜,倒是身边的云彩小心翼翼的在桌下轻扯胖子衣角，可惜胖子说话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
“对了，玄少主怎么没和你一起？”齐墨突然想起以往他们都是在一起的，而此次却只看到了吴邪一人，“我们正好有事想要请教玄少主。”
“亦辰？他早回神医谷了，你们找他做什么？”
齐墨没有避讳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吴邪说了一遍，主要是为了让玄亦辰帮忙。毕竟神医谷的脾气很难让人摸得透。
“这个好办，我飞鸽传书去神医谷问问就好。”吴邪大方的答应，也没有做更深一步的询问，这倒很容易让别人对他有好感。
有吴邪这句话，基本就是得到了神医谷的保障。几个人继续说说笑笑气氛很融洽，连对吴邪一直抱着怀疑态度的齐墨都缓和了许多。

（三十）
吴邪和张起灵在一起后的第二日，四皇子一行人马带着几大箱彩礼浩浩荡荡的进入岚城。虽说武林大的家族门派都不怎么看得上朝廷，朝廷对武林之事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不会过多干预，但到底是掌控着一个国家，实力和财力还是不可小觑。
“没见他们替百姓做过什么，倒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胖子站在路旁看连马车都镶满金石玉器，不屑的开口。
“王大哥！”云彩用力扯了下胖子的衣服，希望胖子不要如此不顾及的乱说话。
“到底是四皇子，总不能连个城主都比不上吧。”吴邪脸上笑嘻嘻的，站在最前面的地方看热闹，和胖子一起打趣。
“城主至少能管理好城中老百姓，朝廷做过些什么。”胖子也是出生名门，又和张齐两家少主结交成好友，心气比一般人高傲些，更是看不惯这个无所作为的朝廷。
吴邪看了一眼欲再次制止胖子言语的云彩，然后淡然转回头看街道路中央的车马。
四皇子入住霍家后两天，吴家的小少爷吴羽也到了岚城，不同于四皇子的声势浩大，吴羽只是带了几个侍从，坐的马车垂着淡青色的丝布，丝布上绣着桃花，十分雅致。
“这吴羽倒是挺有品味，想必是个妙人。”齐墨只瞧了一眼，就看出吴羽马车上的青色丝布是价值千金的雪缎，低调又不失该有的身份，比之前的四皇子让人觉得舒服，“只是不知道真人长什么样。”
“这有什么难，咱们晚上偷偷溜进去看看不就行。”吴邪听齐墨一说，自己也来了兴趣，扯过齐墨商量起馊主意。
“胡闹。”张起灵拉回身子歪向齐墨的吴邪，正色道，“霍家不是一般人家，这种时候更是小心防备。”
“是啊，你看这几日去霍家的人不是武林世家，就是名门望族，哪个是好惹的。”齐墨赞同的点点头。
“那咱们就干坐着？”吴邪无趣的拿手执着脑袋。
“若是公子们想去，霍家也必不会阻拦才是，何故要偷偷摸摸？”此时甚少说话的云彩好奇的询问大家。
“还不是小哥之前当众拒婚，抹了霍家的面子，这会我们也不好意思去啊。”胖子跟云彩解释了一番，又笑容猥琐的对张起灵吴邪挑了挑下巴。
“我给霍姑娘写信见一面吧？”张起灵看着吴邪，缓缓开口询问。
“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干嘛要问我？”吴邪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他只是决定和张起灵继续做朋友而已，但并不想干涉张起灵的桃花。
张起灵眼神暗了暗，手掌握紧了一会儿无奈叹气松开。
“就这么决定吧，如果霍姑娘对霍家安排没什么不满，咱们也就可以放心离开。”齐墨适时的插话，打破尴尬。
在吴邪跑出去玩的时候，齐墨来到张起灵的房间，看张起灵沉默的写着给霍玲的信，脸上虽然一如既往的没表情，但齐墨能感觉到他的失落。
“吴邪还小，情爱之事还未能理解。”齐墨虽然并不看好他们倆，但该安慰的时候还是要安慰一下。
“我知道。不急，慢慢来吧。”张起灵头也不抬，平淡的回应。
“也许是你先看开也说不定呢。”
齐墨本来想打趣下张起灵调解下气氛，但没想到他话一说完，张起灵抬头直起身子，那双深黑色眼眸里的严肃认真可以看见。
“哎～”齐墨叹气，“我知道了，你个死心眼。”
“如果霍姑娘对这次招亲没什么意义，我们便早点离开。”
“可是朝廷都插手进来了，你不怕他们弄出事来？”齐墨对这次朝廷如此大动干戈表示担忧，毕竟十年前的教训摆着呢。
“我们的责任是避免邪气入侵中原，武林太平。朝廷虽然没什么建树，但也没犯过大错，我们无需插手。”
张起灵看得明白，各种势力之间的斗争几千年来从未停止过，谁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去阻止，他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他们所生活的这块土地，让它不要被邪恶之气所侵犯。
“那不如和我回齐家一趟吧，我也好久没回去了，有些事情还等着我处理呢。”
“看吴邪想去哪吧。”张起灵淡淡的回复，继续拿笔写信。
“······”齐墨那一秒真想拔剑对着这家伙来上几下，“重色轻友的家伙。”
午后，吴邪拿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推门进来，张起灵靠在床沿假寐，听到外面的一点点动静就知道是吴邪。
“小哥，你看我给你买了多少好吃的。”吴邪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放桌上，拉张起灵坐过来，一样一样的拆给他看，“这是红枣米糕，这是八宝小食，这是珍珠丸子，还有这个······”
吴邪一样一样数给张起灵听，张起灵抓住吴邪的手，看着吴邪毫无瑕疵的脸，细腻的连毛孔的看不到。
“你吃过了么？”张起灵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他多想与眼前的人好好亲昵一下，但他知道，一定会吓到吴邪，好不容易让吴邪不这么排斥自己的感情，他又怎么能冲动。
“还没呢，胖子带云彩吃大餐去了，我想着你午膳的时候就吃了几小口，所以买了这些回来，你放心，我都有试吃过，确定好吃才买的。”
吴邪拿着一块红枣米糕放在张起灵嘴边，张起灵就着吴邪的手咬了一口，然后深情温柔的冲吴邪点点头。
“我没骗你吧。”吴邪冲张起灵笑的灿烂。
张起灵拿起一块点心，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放在吴邪的嘴巴，看吴邪没什么芥蒂的一口吃下，心里第一次觉得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竟然如此美味。
傍晚时分，霍玲轻纱遮面，一人来到张起灵所在的客栈与张起灵汇合。
“你找我？”霍玲解开面纱，那张如仙的面容露出，是任何男子都会为之倾倒的绝色，可惜对面的人是张起灵。
“请坐。”张起灵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霍玲对张起灵露出的细微表现有些惊讶，入座后看到桌上一推未吃完的糕点，疑惑道，“我记得你是不吃这些的！”
“这是吴邪买的。”张起灵也不遮掩，语气里甚至透露出一丝丝得意和炫耀。
霍玲闻言，脸上的表情僵硬住，笑容也慢慢凝结下来，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霍玲才回复淡然的神色。
“你们在一起了？”霍玲并没有不开心，当然也不可能开心。
“没有，我还在努力。”张起灵自我调侃。
霍玲微微笑了一下，出神的看着桌前的糕点，“这里的每份点心，你都尝过了吧。”
“······嗯。”
“真好，想不到有一天你也能这样对一个人。”霍玲无不羡慕，甚至有那么点嫉妒，“我记得以前你来霍家，我都是想着法的准备这些吃食，有些是我一大早起来才能买到的，可是你却说你不爱吃甜食，便一口都不肯动。”
“对不起。”张起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类似炫耀的话刺痛了霍玲的心。
“他一定很好，才能让你这般对待。”霍玲有些茫然，最后只能认命，情爱是这世间上最勉强不来的。
“你也很好，是起灵配不上你。”张起灵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歉疚。
“哪有什么配与不配，只有喜欢不喜欢，我勉强不了你，就像你现在勉强不了他一般。”霍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好笑的说道，“如今看你这样讨好一个人，也算是体会到了我这些年的苦，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吴邪才是。”
霍玲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即便一时之间，自己还放不下，但也绝对不会为难别人，对张起灵就更是如此。
“吴小公子人呢？”
“今天岚城全城都会放烟火，他早就坐不住，过去先看个热闹，我晚会再去找他。”
“这样啊，也好。”不见也好，省得自己看见他们之间的相处更伤心。
“这次找你来，是······”
“是为了我招亲的事吧。”张起灵话还没说完，霍玲便了然的说下去，“想必你也知道，四皇子和吴家的小公子同时向母亲写了拜帖，说是要提亲，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想要和霍家结盟。
“那你呢？”张起灵问的是霍玲自己的意愿。
“这两日我也见过他们了，确实都是人中龙凤，只是我也确实不愿自身和霍家卷入这样的争斗，想必娘也是这个意思，才会公开招亲。”
“可有中意的人选？”
“被人喜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喜欢一个人更是如此。我只愿找一个往后不会辜负我的便是。”霍玲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你内疚，但实在没这必要，喜欢你，是我的选择，你不喜欢我，是你的选择，我们从未有谁对不起谁过。”
“······”
“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岚城。现在你也可以放心了，我是母亲最小的女儿，她必是事事为我考虑的，我自己也不是未经世事的无知少女，知道该如何做。”
“如果有事就传信给我，起灵保证，任何事情，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霍玲听着张起灵的话，真心露出笑容，这样也不错，起码自己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他待自己也算是真心实意，这就够了。
“能有张少主这样的保证，玲儿感激不尽。”霍玲起身，向张起灵行了一个礼便离开。
张起灵望着霍玲离开的方向，心里有感慨，有抱歉，更多的是轻松。他不能理解家族里娶了好几个的长老们，在他的心里，感情怎么可能分成几份，分给不同的人。既然他把感情给了一个人，那势必要对不起其他人。

（三十一）
晚上的烟火很美，霍家为了显示此次招亲的郑重宏大，也为了弥补武林大会的缺憾，花了将近半年的收入只为了这长达一个时辰的烟火。
“真的决定走了？”吴邪看着张起灵在烟火发更加冷峻的脸，再一次问道。
“嗯。”张起灵轻轻应了一声。
吴邪叹了一口气，“明明放不下。”吴邪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到张起灵的耳朵。
“我欣赏且尊重她，心里抱有一丝歉意，但绝非男女之情那样放不下。”张起灵像是在解释，只是口气平淡缓和，又不似着急解释那般的慌张刻意。
“她确实很好，倒是可惜了。”吴邪年纪小，对感情之事还不是很能理解，但心中也遗憾霍玲与张起灵这登对的璧人。
“有些事，无法勉强，我之于她是如此，你之于我也是这般。”
“······”
两人一阵沉默，吴邪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张起灵好端端的怎么会对他生出那般的情意。自己也是很喜欢张起灵的，却非张起灵的男女之情，只是是欣赏，向往，可惜立场不同。
“那咱们去哪？”吴邪打破沉默，问张起灵接下来的行程。
“中原这么大，却哪都行，你想去哪？”张起灵转头问吴邪，意思显然是他去哪，自己便随着去哪。
“我以前看书的时候，总见那些文人墨客赞美江南风光，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畅游一番。” 吴邪看着天空，脑子里是自己想象的江南风貌。
“好，就去那里。”张起灵看吴邪认真沉思的表情微微勾起嘴角，伸手过去握住吴邪的手，紧紧的包裹在自己掌中。
原本张起灵计划的很好，让齐墨自己回北燕城处理事务，自己则带吴邪去江浙一带先走一圈，但次日吴羽公子被刺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岚城。
霍家这段时间兼备森严，即便如此，竟然还有人混入霍家对其下手，可见岚城早已混入许多危险之人。
霍家彻查了一整晚，城门紧闭，暂时禁止任何人出入，张起灵他们也不得不取消出城的计划。
“肯定是那个四皇子干的，他们从来都不对付，我看就是狗咬狗。”胖子对于不能按计划带云彩回王家感到生气，说话刻薄了许多。
“胖子，嘴上把点门。”齐墨听着胖子的话不由皱起眉头。
“哼～”胖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我也觉得应该是霍家里面的人干的，咱们在这岚城转悠了好几天了，也没见过什么武功高强的可疑之人。”吴邪端着个小茶杯加入讨论，不过脸上一派轻松模样。
“能在高手如云，戒备森严的霍家眼皮底下伤人，恐怕其目的不简单啊～”齐墨有些头疼，刚调查完唐家的事，这还没处理，又来了一波，这大半年怎么就是不能消停呢。
“吴羽公子伤了，需要霍家关闭城门那么严重么，当初慕容公子中了 ‘引魂’，也不见如此阵仗？”云彩在一旁弱弱的开口询问。
“这吴羽公子的身份可不一样，吴家是扶持朝廷的百年世家，虽说现在不如以前辉煌，但那名号说出来也是让人忌惮三分的。”见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开口询问，胖子细心的解释起来。
“可我看你们对朝廷也没那么敬重！”云彩不明白平时把 ‘皇帝老儿’挂在嘴边的王大哥，怎么说起这吴家又是另一番神色。
“这个皇朝能兴建，全靠吴家，可惜皇权在上，岂能容忍吴家太久，历经几人帝王，吴家慢慢也被削弱了许多，但底子在那，也不是可以让人轻易小觑的。这陈家也是皇帝特意抬举了上来对抗吴家的。”
“可是这和武林之事有什么关系？”云彩不懂他们又为何这样重视吴家。
胖子微微有点变色，看了张起灵一眼，不知这该说还是不该说。
“十年前，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族后辈误杀了吴家的夫人，也就是吴羽的母亲，这件事当时闹很大，吴家发了疯似的对武林动手，当时的武林与朝廷可谓是动荡不安，血流成河。外族趁势捣乱，后来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以我们张齐两家为首的武林一派和朝廷达成协议，最后以误杀之名处置了几人，也就过去了。”齐墨接过胖子的话缓缓开口，那时候自己还小，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
“吴家会同意？”吴邪歪着头随意插了一句嘴。
“不同意又怎么办，在那场冲突中，吴家损伤极大，若不如此，今日区区一个陈四岂能是吴家的对手。”胖子叹气，虽然他不喜欢朝廷，但对于这件事，他也颇为同情吴家，“这么说来，那吴羽也算是个可怜之人，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
“啧啧，刚刚还说人家狗咬狗呢，这时候生出同情来了。”吴邪摇头晃脑的取笑胖子。
“那不是一码事。”胖子脸色微红了一下，随后又无比坦然。
“我曾也听闻师傅说起过几句，当年的灾祸是由哪些人挑起的？做了这样上天害理的事，张家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吴邪歪头看向张起灵。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起灵也还小，其中缘由不甚清楚，虽然吴家是受害者，想来是事后的报复太过，影响整个中原的平和，才不得不出手制止。”齐墨解释道。
“可惜了吴五爷，一代英豪，在这次打击中始终没有缓过来，否则岂容陈家骑到头上来。”胖子可惜的感叹。
“那你们觉得是现在是陈家厉害点，还是这吴家厉害点？”吴邪继续问道。
“不一定，陈家如今的家主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心机沉重，为人处事果断狠辣，但吴家······”
“吴家是百年不衰的昌盛家族，实力不止如此。”张起灵接下齐墨的话下评论。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到想去看看这吴羽和四皇子是何许人。”云彩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好奇之色。
“你也好奇？”齐墨试探性的问着吴邪。
“有那么点，不过我可不想卷入这种纷争。”吴邪认真想了想，随即摇头否决，“你们这种大家族的爱恨情仇就是麻烦，我还是做我的小平民舒服，只要人不犯我，我也绝对不插手多管别人闲事，这是我师傅从小到大对我的家规。”
“这样也不错。”齐墨无不羡慕，自己不想管也得管，更何况解雨臣也卷入其中，他更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你们就不一样，现在城门都封起来了，保不准霍家会来请你们去帮忙，劳碌命啊！”这句话是对着张起灵说的，对霍家这种封城的做法表示不喜欢。
“如果霍小姐要求帮忙，哑巴一定不会不管吧。”齐墨看着张起灵调侃一句。
“嗯。”张起灵老实点头，同时又认真看着吴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吴邪对他这样痛快承认一点反应都没有。
像是为了印证吴邪的话，霍玲果然当日下午就来到客栈拜访他们，虽然言语委婉，但大概就是求帮忙的意思。
“霍姑姑也同意吗？”齐墨礼貌询问。
“娘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娘拉不下这个脸罢了，还请大家不要因为霍家对几位的招待不周而生气。”霍玲轻轻伏了一下身表示歉意，毕竟人都在岚城，但霍家却一点都没有招待，确实不礼貌。
“霍姑娘客气，你该知我们并非讲究虚礼之人。”齐墨客气回了一个礼。
“你会帮我么？”霍玲看着张起灵轻声询问。
“会。”张起灵毫不含糊的肯定回答。
霍玲笑容很浅，但却十分满足。
霍玲离开不久，吴邪一直看着窗外，在张起灵刚想询问时缓缓开口，“再有一刻钟，就要下大雨了。”
“······”
吴邪让店小二拿来一把油纸伞放在张起灵手上，“你现在追过去，应该能赶在下雨前把伞送到。”
送伞是应该的，但也可以是其他人送，更不该由吴邪开口，张起灵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沉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让我去给她送伞？”
“当然，难道你忍心一个姑娘家淋着雨回去？”吴邪满脸笑意，回答的理所当然，似乎丝毫不知张起灵这话背后的意义。
“好。”张起灵接过伞，失望的离开客栈。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齐墨站在吴邪身后冷声询问。
“难道他不该去？”吴邪平静反问。
最后齐墨除了叹气，也不能再说出其他话来。

（三十二）
张起灵脚程很快，不到一刻钟就追上了霍玲，此时已经乌云密布，随时都会下雨。
“刚刚我还担心呢，想不到你竟然亲自来送伞。”霍玲在看到张起灵后确实惊讶了一番，“你怎么知道要下雨了？”
“吴邪说的。”张起灵淡淡回答。
“这伞······”霍玲抚摸着张起灵拿给自己的伞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他让我来送的。”张起灵没有瞒着霍玲的意思，虽然知道霍玲会失望，但也不想让她产生什么误会。
“难怪。”果然，霍玲刚刚还生起希冀之光又暗淡了下去，“难为他愿意让你来。”
“他不在乎。”张起灵这话失落之意明显，“他一点也不在乎。”
“是嘛，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
“他明知道你对他有那样的心思，仍然选择留在一身边，这难道不是对你的在乎么？”霍玲看张起灵那副模样，一声轻叹，果然，任何聪明睿智的人在遇上感情的事总是糊涂的。
“他······”
“你在他心里定然是不同的，否则以他的脾气，要是知道哪个男子对他有这样的心思，定然会不客气的狠揍一顿，哪由得你天天在身边对他各种管束。” 霍玲也是由心说出她的看法，“你是知道他的，即便你是张家的少主，他要是厌烦你，也绝对不会客气。”
张起灵想想，也确实如此，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谢谢！”
霍玲没有回答，只是往张起灵身后看了一眼，然后了然一笑，对张起灵道，“他来找你了。”
张起灵反身回看，才发现吴邪朝这边慢慢走来，在稀疏的人群里，显得那样独特好看。
“我刚刚想起来，你要把伞给了霍小姐，那你回来不是要淋湿了，所以我也给你送伞来了。”吴邪站在张起灵身边，对着张起灵晃了晃手中的伞，一脸邀功姿态。
“他可以送我回家再把伞拿回来。”霍玲开口，似乎有意让吴邪误会。
“咦，你要送她回家吗？”吴邪侧身询问，然后觉得这也是应该的，便点点头，“那我陪你一起送吧。”
“算了，我也不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别再我眼前晃悠。”霍玲见刺激不成，只能轻笑赶人。
“小哥，你被嫌弃了。”吴邪笑嘻嘻的嘲笑张起灵。
张起灵缓过神来，接过吴邪手中的伞，另一只手自然的握着吴邪的手十指相扣，刚刚的那点郁闷之气早就烟消云散，“霍姑娘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回去吧。”
张起灵牵着吴邪缓缓离开，霍玲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更多的是释然。
“等会我们吃完回去吧，要不然一桌子菜又要被胖子抢光，咱们每次都吃不了几口。”
“好。”
“那晚上再去听戏？听说岚城有一个旦角特别有名······”
“好。”
“那晚上我们别睡了，去夜访霍家吧······”
“不行。”
“哼！”
第二日天还未亮，霍家就急匆匆的派人来请他们，吴邪是被张起灵硬生生的从被窝里拉起来的，所以即便面对霍仙姑这个位高权重的前辈也是满脸的不开心，让霍仙姑很是不爽，但毕竟有求于人，也不好说什么。
几个人表面虚情假意了一番，霍仙姑便亲自带着张起灵等人来到吴羽公子住的小别院。
吴邪认出这个小院子是上次自己和玄亦辰住的地方，不过似乎又有些不同，更加干净雅致，几个霍家侍女按照吴羽贴身丫环的吩咐修剪花草树枝。
“夫人！”吴羽的侍女吴月见来人，微微行礼，对霍仙姑的称呼即礼貌又亲切。
“我们是来探望吴羽公子的，可否方便？”霍仙姑虽然讨厌吴家，但该有的礼节不能有失。
“公子已经起了，霍小姐也在里面。”吴月微蹲一下，便起身引路，“夫人，各位少侠请。”
房门是由另一个侍女打开，吴羽批着件雪白的外衫坐在床头，精神看着还不错，只是脸上略显苍白。霍玲坐在床边给吴羽受伤的手臂包扎，细心温柔。
“霍姑姑来了。”吴羽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如此多人，并没有一丝疑惑或者慌张，微笑着和每个人眼神对视了一下，只是在吴邪那处多留了两秒的时间。
“娘。”霍玲刚刚包扎好，起身回到的霍仙姑身边。
“奴婢们毛手毛脚，总是弄疼公子，还好有霍小姐细心体谅，奴婢真是感激不尽。”吴雪表情真诚，即解释了霍玲刚刚的行为，又无形抬了霍家一下，让霍仙姑也就不在计较霍铃与吴羽私自相处一事。
“这两位是张家和齐家的少主。”霍玲体贴的给吴羽细心介绍，“这位是天悟真人的弟子吴邪。这是王少侠和他的未婚妻云彩姑娘。”
“再下的小事倒是惊动了各位，吴羽实在惭愧。”吴羽由侍女扶着起身，对大家微微点头表示歉意。
吴羽本来十分清秀，年纪也不大，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略微苍白的面容更是显得善良无辜，任心肠再铁的人也会忍不住动容。
吴羽招呼大家坐下，把一盘盘糕点亲手摆到大家面前，吴邪看着自己面前的桃花酥，咬了两口表示一下，吴羽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
“吴羽公子不必客气，只是要劳烦公子把当日情形细说一遍。”齐墨对这位温文如玉的吴家少爷很有好感。年岁不大，却十分懂得待人处事，必不让人小觑。
“前日晚上，我看月色正好，便独自一人在花园散步，谁知突然来了五位身手不凡的黑衣人，二话不说便朝我挥剑，还好护卫们及时赶到，否则怕不只是被划伤手臂而已。”
“看来是武功不济。”吴羽的话一说完，吴邪毫不遮掩的嘲笑。
“是。”面对吴邪不礼貌的行为，吴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样子，而是十分坦然的点头同意。
“吴羽公子功夫自然不能和你比，也是十分出众，只是寡不敌众罢了。”霍玲拉住吴邪的手，轻轻冲他摇头。
“你的贴身护卫呢？”张起灵是知道吴邪性格的，所以见怪不怪，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吴羽这样的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暗卫。
“我不太喜欢别人跟着我，而且霍家高手如云，我以为不会有人这么大胆。”
吴羽回答的自然，也不管别人信不信。只是一旁的霍玲忍不住抿了一下唇，看向吴羽的眼神有些不同。
“吴羽公子认为是谁做的？”吴邪别有深意的提问。
吴羽听罢，轻笑着摇摇头，“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怀疑任何人。”
吴邪也罕见的没有反驳回去，而是与吴羽相似一笑，各有深意。

（三十三）
离开吴羽住的小院，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刚刚的事情。
“对这个吴羽感觉怎么样？”齐墨问张起灵。
“不错。”张起灵简单回答了两个字，但确是极高的评价。
“是啊，表面看着单纯无害，但要是没点本事，即便是在吴家的庇护下，估计也难活到这么大，连身边的侍女都调教的如此沉稳聪明。”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齐墨肯定这位吴羽必定是极有手段的人。
“见过这吴羽，我更想也见见那四皇子。”胖子更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你也是吴小公子，难道没有什么看法？”
齐墨见吴邪兴致缺缺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只是话一出，自己都愣住了，仔细端详起吴邪的脸来。
“怎么了？”看齐墨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看，吴邪忍不住皱起眉头。
“刚刚我就觉得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吴羽，但总有股熟悉的感觉，现在细想下来才发现，你们真的有几分相似！”齐墨想着吴羽的模样与眼前的人一一对比，“我记得你们年岁相仿，而且……”
“而且我也姓吴是不是？”吴邪翘起嘴角邪笑开口。
“我看看。”旁边的胖子掰过吴邪的身子，把整张脸贴上去，直到吴邪受不住的一巴掌拍开，才回过神来，“还真是像，相貌有三分，感觉也有三分。”
其实这一些在张起灵见到吴羽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在一瞬间的惊讶后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那个吴羽许久，而后内心又否定，别人只看到了他们的三分相似，而自己更注意的是那七分不同。
“看来得找个机会滴血验亲，也许我还真是吴家失散多年的孩子，不过可惜，我师傅是从一个因为瘟疫而覆灭的小镇捡到我的，这高贵的亲戚我是攀不上了。”吴邪端起张起灵刚刚给他倒的茶慢悠悠的喝着，嘴上虽是可惜之词，面上全无可惜之意。
“是我多想了。”齐墨嘴角轻一笑，并未有什么因为怀疑吴邪而感到歉疚的意思。
“你哪天要是多想，我才该感到奇怪。”吴邪眼神微微下斜，讽刺之意明显。
“这都是自家兄弟，不要为了小事伤和气。”在尴尬的气氛中，胖子厚着脸皮充当和事佬，对两人笑着打哈哈，“齐墨就这性子，天真你也知道，凡事总比别人多想几分，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还有，瞎子，吴邪已经是咱们的兄弟，既然是兄弟，那就以诚相交，以后别怀疑这怀疑那的，次数多了也伤感情。”
胖子平时嘻嘻哈哈惯了，但认真说起话来，还挺有说服力。齐墨叹气首先举起茶杯向吴邪示意了一下，吴邪也回应的喝了杯茶算是和解，只是两人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饿了么？我带你出去吃饭？”张起灵把吴邪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语气温和的询问。
“一来一回也麻烦，霍家早早的安排了晚宴，再出去岂不麻烦。”吴邪不爽归不爽，但还是很为张起灵考虑，“我向来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晚宴上你们少不了要费功夫应付他们，不如现在好好休息下，养足精神。”
张起灵爱死了吴邪这种为他考虑的模样，明明那样无拘无束，偏偏为了他忍受束缚，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已经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张起灵带着吴邪去吃点东西，然后回房午休，胖子看着齐墨仍旧思考的脸叹气摇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怪你会多想。其实不管吴邪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不做伤天害理的事碍不着咱们什么事，更何况小哥那深情的模样，你我几时看过？到时候别闹的兄弟之间也难看。”胖子严肃认真的和齐墨讨论这件事。
“云彩虽与吴邪公子并不相熟，但也觉得他是一个内心真诚善良之人，只是有些不同于江湖的习性，难免让人有几分猜忌，但云彩看来不过是一些任性的孩子气罢了。”云彩也是难得一见的帮吴邪开口说了几句。
“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我总觉得他踏入这个江湖的目的不简单，太多的巧合，不过我也没什么证据，但愿是我多想。”
从冯员外的灭门案到凉家，神医谷，唐家，武林大会，这大半年下来，吴邪总是能那么凑巧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甚至参与其中，虽然表面纯真无邪，不竭世事，但偶尔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了然和算计，总让齐墨心惊不已。吴邪如同神一般的站在最高处看着他们如何玩。
霍家的晚宴是一次比一次隆重，尤其是这次来的都是贵客，和江湖上喊打喊杀的门派不同，这里有不少低调又有实力的百年家族。
霍仙姑把位子安排的很巧妙，特意把张起灵他们安排与吴羽和四皇子一桌，由霍玲作陪。吴羽受伤，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四皇子，他们安排在一起也更方便观察。
开席不久，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吴羽因为手受伤，所以都是有身边的侍女夹菜，自己用勺子时不时的吃一口意思一下。
“这是我下午熬的八宝粥，你爱吃甜，我就多放了几勺糖。”霍玲吩咐下人端来一个小锅，打开勺出一小碗放在吴羽的面前。
“有劳霍姑娘费心了。”吴羽脸上淡定，但语气却十分温柔。
“霍姑娘未免太偏心了，都是来提亲的，你怎么偏偏只给吴羽熬粥？”一旁的四皇子轩辕赫无不吃味。
“这······吴羽公子的伤也是因为·······”
“霍姑娘念及我有伤在身，便格外照顾一些。”霍玲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吴羽接过她的话及时开口，“霍姑娘心地善良，不管选谁做夫婿，都是那人莫大的福气。”
明明清秀好看的脸上还带着未完全退却的稚气，但看向霍玲的眼神却格外的深情，让霍玲面对这个小自己五六岁的人忍住不脸红心跳。
相比之下，轩辕赫长相也不俗，甚至更带着成熟男人的气息，却每每都会被这个年轻的臣子比下去，实在是让人不甘心。
“哼，也就是一些小孩子家的情话，真是吴家教出来的东西。”
前面那句还好，没什么问题，只是后面那句实在是难听，让在场听到的人都不由皱眉。
“啧啧，今天的菜是不是醋放多了，怎么这么酸啊！”吴邪放下筷子，一副小爷被倒了胃口的样子。
“你是何人？”语气凶恶，不过估计着可能是哪个大家族的人，没有一下把脾气发出来。
“天凉山，吴邪。”吴邪口气平淡，却有十足的威慑力，虽然天凉山比不上那些大家族的势力，但天悟真人名号不是吹的，任何人听了都要礼让三分，奉为上宾。
轩辕赫不至于怕了一个江湖之人，只是在出发之前，陈四反复交代，这次不但要拿下霍家的婚事，更要多与武林大家族结交，以便日后有用。所以对于吴邪的嚣张，也只能忍一忍。
“我看那八宝粥好像很好吃，你帮我跟霍姑娘要一碗。”吴邪一点也没有把这个所谓的四皇子放在心上，而是转身扯着身边的张起灵，小声撒娇。
张起灵刮了刮吴邪的鼻子，对于刚刚吴邪对四皇子的无礼丝毫没放在心上，拿起碗厚着脸皮对霍玲讨要了一碗。
这一桌子的人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态度让轩辕赫很是不爽，对别人尚需要忍耐，但对吴羽不用，不管吴家再大，他吴羽再厉害，明面上还是他的臣子，对自己依旧要恭敬有礼。
“吴羽，我长你十岁，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想不到今日如此有缘一起来霍家提亲，不管成与不成，咱们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
吴羽嘴角微动，二话不说的就拿起眼前的酒杯，准备喝下去。但身边的侍女突然夺过酒杯跪在地上。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敢拦本王敬的酒，这就是吴家的教养？” 轩辕赫愤怒侍女的不敬，心里又高兴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奚落吴羽一番。
“奴婢该死，但我家公子自小身体不好，大夫嘱咐过滴酒不能沾，如今又受了伤，喝酒更是伤身，奴婢自知以下犯上，犯了宫忌也忤逆了吴家家规，不配伺候主子们。但奴婢自打服侍公子以来，公子的安危健康便比奴婢的性命还要重要，即便是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不能让公子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吴月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着，情感真挚，让所有人为之欣赏。
“到底是四皇子敬的酒，还不向四皇子领罪。”吴羽从吴月抢过酒杯那一刻酒波澜不惊的模样，说是领罪，但言语不漫不经心就让人可见其诚意。
“四皇子，奴婢有错，任凭责罚。”吴月的心气似乎随了主子，即便跪在地上认错也依旧是一幅不卑不亢的姿态。
“真是可怜，她也是为了自家公子的身体。”云彩最不忍心，但自己身份低微，也不敢直接开口向四皇子求情，只能拉着胖子，希望他帮忙。
“是啊，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家。”自己未来的媳妇开口了，他必须得办啊，更何况自己也觉得四皇子过分了。
“四皇子若是生气，不如我替这位姑娘担任责罚吧，毕竟吴羽公子是在我霍家受的伤，更不想公子因为我霍家的晚宴勉强喝这些烈酒伤了身体。”霍玲站起来，眼神带着对四皇子的强烈不满，以霍家为吴月出头。
不少人怜惜吴月而开口求情，倒是让轩辕赫很是难堪，本来想借此机会羞辱吴羽一番，谁知反被羞辱。
“起来吧，我岂会跟一个丫头一般计较。”衡量利弊后，轩辕赫不得不再一次忍下这口气。
“奴婢谢过四皇子。”吴月道谢起身，仍旧像之前一样站在吴羽身边替自家公子夹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让旁人不得不佩服吴家调教下人真是有一手。

（三十四）
晚宴的小插曲过去了，但明眼人看得出来，这霍姑娘对四皇子应该是没什么意思，倒是年纪小的吴羽有几分可能，只不过来招亲的也有其他大家族的人，所以最后结果无人敢定论。
因为吴羽受伤的事情，所以招亲比试退晚了几日，在吴羽表示没有大碍后，第二日的文试便开始。
文试顾名思义就是考验大家内在涵养和才华，参加的十几位公子各个都自信满满，毕竟哪个不是在各种细致的教养下出来的。
“各位公子的才华，老身自然是信得过，只是关乎我小女儿的终身大事，不敢不仔细。”霍仙姑客套话说了一堆后，终于引出了今日的重点，“今日文试第一项，比的是画。”
霍仙姑说完，霍玲走过来，轻声解释道，“小女子不才，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只是空闲的时候喜欢画些东西，所以希望能找到一位与自己趣味相投之人。”
霍玲把自己平日画的几幅比较满意的作品拿上台展示，画卷展出，赢得众人喝彩，也让人由衷的佩服这位江湖有名的美人，才貌双全，性格温婉，真是名不虚传。
“你说多少人心底骂你傻，这样的女人都不要。”齐墨坐在一旁看热闹，不忘怼自己发小几句。不过张起灵依旧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只能感叹无趣。
“有一点我也不是很明白，吴邪是好看，但这霍玲也不差啊，小天真脾气还不好，你到底看上他哪了？”胖子也跟着挪揄起来。
他们声音不大，但坐在张起灵身边的吴邪自然听见了，被这样拿出来讨论，吴邪不客气的瞪了他们一眼，手里拿着小金豆准备给他们点教训，胖子见状举起双手立刻表示投降。
“吴公子觉得谁会赢？”云彩和他们呆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不像之前那般拘束，说话也亲厚了许多。
“不重要，我不过是一个看热闹的，重点是霍姑娘希望谁赢。”吴邪摸着手中的玉笛，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早有了一番计较，“来人的都是名门望族，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是谁？”吴邪疑惑，那人单看气质就像是仙风道骨的高人，可自己印象里却查无此人。
“他叫风简，风家的嫡出公子。”张起灵为其解惑。
“风家？”胖子倒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是我知道的那个风家么？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风家？”
“是，风家自上一代皇朝末年，就退居避世，如今宣朝几人帝王三顾茅庐也没把人请出来，风家已经很少在江湖走动了，也就张家和齐家的大日子里，还能见其一两面。”齐墨那日晚宴上见到人就很惊讶，“想不到霍姑姑还有这样的面子。”
“风简。”吴邪看着那个比张起灵长两岁，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应付各种事情的男子，不由感到一丝不安。
“难道这个风简看上霍姑娘了？两人倒是般配。”
“我看霍姑娘在这些人里比较亲吴羽公子。”云彩也是个女人，自然比其他人更能看出女人的心思，所以不同意胖子的话，“我觉得吴羽公子也不错，虽然年轻了些，却比一般人更加稳重，谈吐也好，况且这事我们说的不算，得霍姑娘自己来选。”
云彩由衷的夸赞，身边的胖子稍微有了些醋意，小心的扯了下云彩的衣袖，云彩转身握住胖子的手轻笑，两人对视一眼，霎那间，情谊环绕，两人都不由的微微的红了脸。
“云彩姑娘说的是。”吴邪轻轻应了一下，然后扫了胖子和云彩一眼笑道，“云彩姑娘如今也寻得良人，想必心里所想所念也不同之前了吧。”
云彩闻言，微笑的嘴角僵硬了一下，迅速低下头。别人只当她害羞不曾多想，只有云彩自己知道心中有多恐慌。
胖子以为吴邪是拿云彩之前喜欢小哥的事情打趣，笑骂了几句吴邪，也暗示吴邪不要再提从前。
台上霍玲出题，让大家画出心中最重要的人，不论男女，也可以画出自己心中最难忘的一刻。时间限定为一个时辰，不长也不短，也算是考验几位拿笔的功底。
“我猜应该会有不少人画霍姑娘吧。”吴邪无聊，向张起灵身边靠了靠，半依在张起灵身上。
“嗯。”张起灵虽然话少，但也猜了个八九分。
要说这些人会有多喜欢霍玲，张起灵并不相信，喜欢的不过是霍玲倾城的长相和高贵的家世，所以画了霍玲的人，霍玲在心里也必定会看不上，早早的淘汰掉这些人。
一个时辰过后，大家开始一一展示自己的画作，果然有几位直接画了霍玲，霍玲表面含笑客气的感谢了一番，心底却不以为然。
轮到慕容天的时候，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作品抬起拿给大家看，一时间让不少人哭笑不得，他画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弟慕容涟。
“我爹说过，我要照顾我弟弟一辈子的，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我弟弟就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慕容天长相英俊，但性格腼腆，说完这番话竟然不自觉脸红起来，似乎对自己来提亲，还不画人家姑娘，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连连表示道歉。
“公子心里坦荡，重视亲情，玲儿心里只有敬佩。”霍玲对慕容天的行为并没有丝毫不快，反而觉得慕容天这样坦荡，是真君子。
台下的慕容涟这几日冷漠的表情因为慕容天的话终于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也藏不住。
再来有几位也不错，画了各自心中的真正重要的人。让人比较惊讶的是轩辕赫，他画的竟然是当今皇上。
“父皇是我最为钦佩之人，以前年幼时不懂，如今入了朝堂处理起政务才感知管理这天下的不易，我平生心愿亦是希望尽自己所能，让百姓安康乐业。”
轩辕赫说的非常正义，让大家对他的印象也迅速提升起来，不管当今皇帝多昏庸，但身为一个皇子能说出这番话已然让许多人满意。
吴羽抬眼看着轩辕赫，双手举起，行了一个君臣之理，也表明自己的敬佩。
吴邪倒是有些意外，眉头微微一动，薄唇轻启，“看来这四皇子身边有高人指点啊。”
“嗯？”张起灵转头看吴邪。
“这几日相处下来，四皇子虽然不至于是个草包，但也不像是能说出今日这番大道理的人，本来我还猜他十之八九画的是霍玲，却没想到如此令人意外。”
张起灵赞同的点点头，这个四皇子资质确实不高，当个城主勉强说的过去，但是以后若继位为王，恐怕难以担当重任，也许这也是陈家为什么支持他的原因。
“他怎么说都是个皇子，身边有几位谋士出谋划策也不奇怪。”齐墨不是太在意。
话虽如此，但吴邪却不由的皱眉，轩辕赫若身边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为何前几次没有拦着他出丑，反而让吴羽频频压他一头，在霍玲面前丢尽好感。
轮到吴羽展示，画卷一展，映入眼前的一个满是桃花的院子，一个衣着贵气精致的夫人抬手折花的场景，场景很美，吴羽花的也精致，连庭院走廊微小的细节都展现了出来，却唯独缺少了那妇人的脸。
“公子，这画······”霍玲不明其意，但也知道并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的缘故。
“这是我娘，我娘最喜欢桃花，我爹便种了满院的桃花，一到花开的季节，我娘每日都会采摘最新鲜的桃花给我做桃花酥，夜晚带着我坐在这赏月讲故事。”吴羽抚摸着画卷上的人，温柔而又深情的回忆。
“那······”
吴羽知道霍玲想问什么，看着画中无脸的夫人轻笑，“我娘曾也是个有名的美人，只是她过世的时候我不过才七岁，十年了，每到花开，我都会去院子里看她最爱的桃花。花园，庭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我都十分清楚，却唯独记不起她的样子，只知道我娘很美，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吴羽公子是个重感情孝顺的人，想必夫人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每个人都能从吴羽的话中感受到那种浓重忧伤的深情，霍玲忍不住红了眼睛。
“当然，她在天之灵一定能够看到我，看到我们······”吴羽语气轻柔，却带着最真挚的感情，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吴邪远远的看了一眼吴羽的画和画中的人，转头出神，却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伤情。
“吴邪？”张起灵捏了捏吴邪的手心，不知为何，他就是能感应到吴邪低落的情绪，哪怕吴邪的样子与平时无疑。
“我只是在想，若我娘还活着，她长什么样！”吴邪说完抿了抿嘴唇，在张起灵看穿自己后，也不再遮掩。
张起灵想起吴邪曾说过自己无父无母，从小被天悟真人收养，看来吴羽的话让他也产生了共鸣，即便师傅如何宠爱，没有父母始终是个缺憾，张起灵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三十五）
第一天的文试结束，毫无疑问，画霍玲的人都被霍玲以各种借口淘汰，虽然不甘，但碍于霍家的声威只得无奈。
紧接着第二日，第三日的文试，轩辕赫都以令人惊讶的优秀表现一路过关斩将，并且每每都能有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感动其余的旁观者，现在不但是吴邪，连齐墨都觉得十分惊讶。
“这几日四皇子的表现与之前相处之时，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齐墨玩捏着手中茶杯，陷入沉思。
“一定有人帮他，他没有这么高的资质。”张起灵断言，“而且此人极有可能是霍家人。”
“难道是霍姑娘的几位大哥？可我看他的几位哥哥都是非常心疼霍姑娘，之前对四皇子莽撞的言语也不甚满意。”齐墨有些犯难，他们只是受霍家委托来调查吴羽受伤之事，同时确保这次招亲的安全，但招亲的过程，他们真的不好插手。
霍姑娘对轩辕赫一路过关斩将似乎也充满不安，长眼的都看得出来，霍玲是极不愿意嫁给轩辕赫的。而张起灵之前也承诺过会帮霍玲。
“哪有那么复杂，我看不如问问霍姑娘是否真心不喜欢这四皇子，若霍姑娘如我们猜想，我暗地里给那轩辕赫下点药，让他错过比试不就好。”
张起灵和齐墨是名门出生，所言所行都光明磊落，若不是吴邪提醒，他们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吴邪医术虽不如玄亦辰，但自小就和神医谷亲厚，从老谷主那学了不少本事，自身武功高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下点无伤大雅的药并不是难事。
“再看看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易如此。”张起灵沉默一会后决定下药的事容后再议。四皇子不是一般人，身边高手如云不说，稍有不慎，也连累霍姑娘的名声。
“也是，不一定那什劳子四皇子就能赢，我看那吴羽，慕容天，风筍都不错，何况那吴小公子和四皇子不睦，就算自己不赢，也不会让那四皇子赢。”胖子没那么忧心，态度还是很乐观，他本来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想着不行私底下弄弄那小子也不迟，根本不用着急。
正当吴邪犯困，准备走的时候，霍玲趁着月色悄悄的过来。
“霍姑娘怎么来了？”云彩赶紧让坐，给霍玲添了一杯热茶，“夜深了，外面冷，霍姑娘着凉了可怎么好。”
霍玲感激的冲云彩笑笑，然后脸色又沉了下来。
“霍姑娘深夜独自前来，想来有重要的事情，如果信得过我们这些人，但说无妨，我们若能帮衬一二，绝不会推脱。”吴邪因为霍玲的到来，困意也稍减一些。
“自然是信得过，否则玲儿也不会这么晚还来打扰各位休息。”霍玲眼神中稍显疲惫，心事沉沉。
“那霍姑娘更不该与我们客气。”云彩温柔的抚上霍玲的手，给予安慰。
“也罢，除了你们，我实在不知道该和谁开口。”霍玲表情缓和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想来四皇子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我的心意你们也明白。本以为四皇子不过得了身边人指点，在几轮笔试中胜出，却没想到······”
“霍姑娘？”
“以你们的才智定猜的出来是有霍家人帮助，他们才能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母亲！”说到这，霍玲掩面欲泣。
吴邪他们听了霍玲的话不由惊讶，张起灵之前还说有霍家有人助四皇子，只是谁也没猜到这个是竟然是霍仙姑，她可是霍玲的生母，自小视霍玲如掌上明珠，又怎么会在霍玲无意的情况下帮四皇子。
“起初二哥和我说，我也不相信，后来亲眼见到母亲把明日的考题告诉四皇子我才不得不信，二哥懂我，疼我，所以再劝母亲无果的情况下偷偷告诉我，让我早做打算。”霍玲难受极了，她在意的不是泄题这件事，她在意的是泄题之人，她的母亲竟然也想着把她的终身当成一场交易。
“霍姑娘先别急着伤心，我看事颇有蹊跷，如若霍姑姑早有让你嫁与四皇子的想法，何苦搞这一场招亲，岂不是无事找事。”齐墨看霍玲哭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把心中疑惑提出来。
“我又何尝理解，起先母亲也是不喜欢四皇子的，还提醒过我很多次不要与四皇子过多接触，怎知才几日功夫又如此。”
“霍姑娘别哭了！”云彩替霍玲擦拭泪痕，一边安慰，一面对着其他几个人着急，“你们快替霍姑娘想想办法，难道真让霍姑娘嫁给四皇子么。”
“霍夫人这几日可单独见过轩辕赫，又或者轩辕赫准备的彩礼都有什么？”张起灵沉思片刻询问。
“母亲单独见过轩辕赫，也单独见过吴羽公子，这倒没什么奇怪的，轩辕赫的彩礼都是一些金器玉饰之类的俗气之物。倒是吴羽公子送了几幅前辈画作和红玉珊瑚。”霍玲勉强止住了抽泣，回忆前几日的事，“我听二哥说，前几日四皇子的家奴送来了一样东西，说是陈尚书特意交托四皇子的，后来四皇子就兴冲冲的去找了母亲。”
霍玲想到这突然茅塞顿开，“对，一定是那样东西，让母亲扭转了心意，可惜玲儿并不知那盒子里是何物。”
“盒子？”吴邪抓到霍玲话的重点，“你见过？”
“那日我正要送燕窝粥给母亲，进去之前二哥和我提了几句，我便留心中看了一眼，而后母亲就让我先回去了。”
“霍姑娘可记得是什么样的盒子？”吴邪接着问。
“是一个细长的小盒子，莫约两个手掌大。”霍玲伸手比划了一下，“看盒子就知道是极为珍贵的东西，我只当是四皇子又拿了什么珍贵的物品想要讨我母亲欢心。”
“看来事情就出在这盒子里的东西上。你可知霍姑姑把东西放哪了？”齐墨觉得事情不简单了，能让霍仙姑觉得重要到能把女儿送出去的东西，一定不是一般的俗物。
吴邪摸了摸玉笛，而后对霍玲安抚一笑，“霍姑娘放心，我等会就去给那四皇子下一些药，让他明日起不来参加比试，我倒要看看霍夫人有什么办法帮他。”
“有劳了！”霍玲看有这么多人愿意帮她，自己也稍稍安心一些。
“霍姑娘可否和我们说句实话？这些人里有没有中意的，若没有，我就一起把药下了，一了百了。”因为霍玲的脾性，吴邪也难得对一个人如此敬重，更何况有张起灵的关系，吴邪倒是很愿意帮忙。
霍玲不语，只是低下头有些害羞。
“看来是有了，好姐姐快和我们说说，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害臊的，事关姐姐幸福，咱们也更加重视。”云彩轻笑，几句话安抚了霍玲，也暗示其他人等会不要调侃霍玲。
“吴羽？”张起灵看这几日形式，心里差不多清楚了，但仍然向霍玲确认，语气郑重，丝毫没有轻浮之意。
“吴羽公子很好······其实，其实受伤那晚，他是和我在一起，又因为保护我·······可是他顾及着我的名誉，丝毫不肯透露半个字，即便外面传言他是故意如此陷害四皇子，他也不曾动摇，玲儿心里既感激又感动。只是，吴羽公子比我小上五六岁，我实在·······”
霍玲对吴羽确实有好感，吴羽年纪虽小，却难得的稳重，人有才华家世好，为人行事低调，待她更是温柔。霍玲知道张起灵这辈子是不可能回应自己的感情了，若能和吴羽公子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错，只是不说吴羽是朝廷吴家的人，而且两人年岁的差距摆在那，这实在让霍玲犹豫。
“我以为，感情的事实在无需顾忌年龄，性别。只要真心喜欢就好，毕竟要找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实属不易。”云彩一旁安慰，真诚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满脸幸福的看着胖子，“云彩以前也不懂，如今懂了，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胖子心里也激动，以前云彩喜欢小哥，他都做好了一辈子默默守护的准备，谁知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内心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对云彩好一辈子。
“起灵也如此认为。”张起灵默默的握住吴邪的手，真挚的对吴邪说道。
吴邪看着张起灵真挚的目光，内心一阵暖流，只是这暖流一过，心脏突然剧烈的跳了一下，不可自制的剧痛了几秒。
“怎么了？”张起灵发现吴邪的身子抖动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十分担心的问道，“是不是不舒服？齐墨·····”
张起灵叫了齐墨，齐墨略懂医术，明白张起灵的意思，刚伸手准备替吴邪探脉，就被吴邪挥开。
“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寒战了一下。”吴邪说完还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三十六）
第二日的比试，大家早早的就来到比试地点，胖子朝吴邪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小声的问道，“怎么样？”
“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问题？保管四皇子今天来不了。”吴邪嘴角一翘，胸有成竹。
“你下了什么药？”齐墨也好奇的过来插一脚询问。
“本来想下点春药，但想着下把事情闹大了反而让霍仙姑有精神折腾，所以只下了少量的泻药。”吴邪对此无不可惜。
“嗯。”齐墨赞同的点点头，对于吴邪这样难得识大体的行为心理很安慰，他昨晚还怕吴邪兴致一来，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
“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么？”张起灵摸了摸吴邪的脸，意外的有点凉，想起吴邪怕冷，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下披在吴邪身上，他心里还记挂着吴邪昨晚那一瞬间露出的难受之色，虽然吴邪反复申明无事，但自己依旧有点放不下。
“没什么，我怕冷，最近天气越来越凉了，所以身子有点不舒爽，回去吃两贴药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吴邪对着张起灵笑笑，表示自己无事。
“嗯。”张起灵把吴邪的手放在自己手上反复揉戳，直到吴邪的手微微发热。
吴邪怕冷，张起灵早就知道，即便是夏天，吴邪都会穿着棉质的里衣，天气越冷，吴邪身上的衣服加的越多，好在吴邪衣料材质都是最保暖的，所以也不至于穿得多臃肿。只是习武之人基本都比一般人更抗寒，像吴邪怕冷成这样的，着实少见。
谈话间，霍仙姑贴身侍女前来，向大家行李后，抱歉道，“昨夜夫人感染了风寒，今日十分不适，只能暂时取消比试，请各位谅解。”
话说完，大部分人表示不在意，还不忘关切了几句，霍玲则难得没有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情绪，露出讽刺的表情。
“看来霍仙姑是认定了这个四皇子。”吴邪语气微凉，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还以为她真宠自己小女儿呢，和利益比起来也不算什么。”胖子对这种事情也嗤之以鼻。
“可怜了霍姑娘，母亲如此，她该有多伤心。”云彩也不得不感叹霍仙姑竟然已经认定了四皇子，完全不顾及霍玲自身意愿。
“另想办法吧。”张起灵神色闪了闪，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让霍仙姑动心的东西倒是是什么。
张起灵单独找齐墨商议要事，吴邪点点头，便往自己房间走回去，路过长廊，发现吴邪身边的侍女吴月手里端着药碗迎面走来。
“吴少侠。”吴月俯身行了个礼。
“你家公子的伤还没好？”
吴邪走近，看了看药碗后竟端起来放在鼻前闻了闻，奇特的是吴月没有丝毫阻止的反应。
“公子的伤虽小，但底子弱，需要好好调养。”吴月一板一眼的回答。
“也是，伤好的太快，岂不是难以有机会与霍姑娘独处。”吴邪闻过药后了然一笑，药里都是温和调养身子的东西，只是另一个功效是让伤好的慢一些。
“公子说笑了。”吴月也不反驳，规规矩矩的站着，像是在等待吴邪对他的审讯。
“其实我明白，你家公子与霍姑娘情投意合，本该是让人羡慕的一对璧人，奈何霍姑姑更看好四皇子，只怕霍姑娘自己也作不得主，真是遗憾·······”吴邪惋惜开口。
“少侠的意思是······”吴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味道，难怪早上霍仙姑取消比试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已经内定了四皇子，“少侠竟然如此体谅，不知道可否有什么办法，成全了两个有情人，也是功德一件。”
“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江湖人能有什么办法。”吴邪嘴角微翘，手指在药碗之上不断摩擦，然后压低声音，“听说四皇子送了一份大礼给霍仙姑，你们公子也该好好准备才是。”
吴月似懂非懂的抬头看向吴邪。
“姑娘可听说过冯员外家的灭门案？”吴邪低声进一步暗示。
吴月瞬间睁大眼睛，终于明白了吴邪话里的意思，“是，奴婢明白。”
“回去告诉你们公子，这其中轻重，他定然清楚。”吴邪直起身子，微微一下，而后摸着这吴月端药碗的手，“良药苦口，记得让你家公子喝了。”
“少侠费心了。”吴月点点头。
吴邪越过吴月准备回去，吴月抿了抿唇终究忍不住转身，“吴少侠！”
“姑娘还有何事？”吴邪半侧着身子回头。
“奴婢·······奴婢看少侠唇心有一丝发白，少侠要保重身体！”吴月知道这话她不该说，但是她却实在没有忍住。
“谢姑娘关心，只是姑娘身为吴家的人，应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们公子身上，至于在下就不劳动姑娘了。”
吴邪的语气，温和里透露一丝冷意，客气中又带着警告，吴月低头，只能装作无事应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虽然心里有千万个放不下。
另一头张起灵也对齐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两人正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四皇子送给霍仙姑的是帝陵图？”齐墨把张起灵的猜测放在脑子里回味了一下，点头赞同，“那应该没错了，其他东西无法打动霍仙姑。”
“嗯，如果真是帝陵图，事情恐怕不简单。”张起灵心里一直在计较着，直到霍仙姑突然站在四皇子这一边，心里的猜想也有了眉目，那之前一系列的疑惑也就可以解释的通。
“所以冯员外家的灭门案是四皇子一派做的？那为什么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此前，齐墨和张起灵早就得了消息，冯元外意外发现石玉观音里藏有帝陵图，知道此事重大，连夜派人去向齐家求救，只是齐墨赶到时，已经晚了。
“也许是为了掩盖证据，朝廷要在江湖各大门派里安插眼线是件困难的事，而四皇子一派的人要赶在我们之前动手更不可能，所以灭冯家的一定也是江湖中势力强大的家族，且杀人手法很容易被看破，才会费心思把尸体弄走。”
“我问过当地衙门的人，他们只说来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当时就觉得奇怪，谁有这样的本事在两三个时辰里把那么多尸体弄走，现在想来，只怕官府也是四皇子的人。所以目的是为了掩饰江湖里谁在替四皇子卖命。”
齐墨被张起灵稍稍提醒，心里豁然开朗，整件事也逐渐透彻起来。
“不是四皇子，是陈家，他们都是再替陈家卖命。”张起灵再一次说到了重点，那个四皇子在张起灵看来不过是陈家扶持起来的傀儡。
“所以你觉得是哪家？”
“不止一家，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同样中过 ‘引魂’，虽然没有证据是唐家所为，可慕容家却因心理不快，断了唐家好几条商线来报复，但凉家虽然嘴上不快了几句，却毫无动静。”张起灵分析着，虽然心里只是猜测，但大致上应该错不了。
“所以凉家，唐家都是？”齐墨有些吃惊，他其实没觉得朝廷有多了不起，但陈家竟然能收服两个这样有分量的家族给他办事。
“马上霍家也会是。”张起灵淡淡开口。
张起灵齐墨这边不知道该不该插手介入其中，吴邪那边确是为此困扰不已。
如果帝陵图在霍家，以霍家的水平，想要拿到本来就困难重重，更何况还有张起灵和齐墨也盯着，怎么看也不太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成功且不暴露，但此时暴露实在是得不偿失，可是不管吧，难道眼看陈家拉拢霍家和自己作对么。吴邪真的是进退两难。
吴邪轻敲桌面的瞬间，胖子直接冲了进来。
“天真，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吴羽中毒吐血，现在昏迷不醒，小哥和瞎子已经赶过去了。”
胖子的话说完，吴邪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不等他多想，胖子已经拉着他的手准备把他拽走。
“你医术也不错，过去帮个忙看看，你都不知道霍丫头哭的梨花带雨，齐墨也没办法，只能先抑制毒素蔓延。”
“我知道了。”吴邪甩开胖子的手，拿起外袍穿在身上跟着出门。

（三十七）
吴邪被胖子冲冲忙忙拽到吴羽的院子，院子里外围了一大片人，基本上都是前来关心的，也带了不少好药相赠。
吴邪走到床前坐下，对张起灵点点头，替吴羽诊脉。
“如何？”霍玲刚刚哭泣了一番，现在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可是看着吴邪皱起的眉头，心再一次揪了起来。
“应该是雷公藤，中毒者会在十二个时辰内发作，一般人坚持不到四日，且解药难以配制。”吴邪心里其实很诧异，他下的明明是让伤口更加反复的毒，让吴羽有机会与霍玲更加亲密，霍家这么多来招亲的人，霍玲的偏袒大家也看在眼里，到时候流言一起，霍家压力也大，可是这雷公藤又是从何而来。
吴邪的话一出，霍玲与吴羽的侍女们忍不住抽泣起来，而身边的贴身侍卫更是态度强硬的要霍家立刻想办法解毒，并交出真凶。
“几位少侠救救我家公子。”吴月跪地对着吴邪磕头，深情崩溃。
“我没有办法，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罢了，但即便是我和齐墨联手，顶多拖不过半个月，但传信去神医谷在等亦辰过来，只怕不止半月。”
吴邪无奈，搭在床沿的手不知不觉握紧成拳头。
“哪怕希望渺茫也要一试，小邪，有劳你写一封给玄神医的书信，二哥，你派我们霍家最得力的侍卫和骑上最快的马把人接过来，即便日夜不休，也要赶在毒发前到。”
霍玲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表情和眼神变得严厉起来，霍二爷懂得妹妹的意思，立刻点头去准备好人和马。
“霍姑娘何必做这无用之功，不如我派人直接去吴家报丧比较好。”轩辕赫嘴角一翘，幸灾乐祸。
“你······”
吴家的侍卫刚准备还嘴被霍玲制止，而霍玲则接过把侍卫还没说出口的话毫不客气的对轩辕赫说出来。
“四皇子前几日还说想做一位福泽天下之人，可今日自己的臣子危在旦夕，你却说出如此轻快的话，可见之前所说并非出于真心，而我霍玲最厌恶的就是这样口是心非，无情无义之人。”
霍玲如此不顾及霍家和四皇子的面子这样说出来，让不少人都诧异。轩辕赫气的更是脸都黑了。
“我只怕你们做无用功，到头来更伤心，霍姑娘竟然如此曲解本殿。”轩辕赫说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还顾及着要和霍家联姻，依他的脾气，早就对这个不止好歹的女人不客气。
“四皇子又怎知是无用功，你既不懂得医术，更不能未卜先知。话倒是说的轻巧，难道是因为四皇子对此毒甚为了解，所以有把握·······”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这毒是我下的。”
虽然霍玲没有明说，但大家都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其实在吴羽中毒的第一时间，大家基本都在怀疑轩辕赫，而霍玲身为选亲的当事人既然直接挂在嘴边，可见轩辕赫更加逃不了责任。
“四皇子急什么，没做过自然无人能冤枉你，何必心虚！”
“放肆，玲儿，我何曾教过你这般的教养，天下英雄在此，岂不是让人笑话。”姗姗而来的霍仙姑以入门就听见霍玲怒怼轩辕赫的话，立刻开口制止了霍玲，“还不快向四皇子道歉。”
霍玲没有再说下去，但也死咬嘴唇，不肯松口道歉。
霍仙姑第一次见这样的霍玲，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替霍玲表示了下歉意，又向吴家人表示一定尽力救吴羽，也会给个交代。
最近半年来，几个名门公子们接二连三的在她霍家出事，之前恒山派的方熙宁被杀，慕容天中毒，这些都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吴家的小公子又中了这要命的毒，霍仙姑实在是疲于应付。若不是因为帝陵图诱惑实在太大，霍仙姑又岂愿意招惹上这样的是非。
在大家气氛一阵尴尬的同时，一直白色的信鸽飞了进来，直接停留在吴邪的手上。吴邪犹豫了一瞬间，然后摘下信件查看内容。只不过扫了几眼，脸上的神情立刻缓和下来，甚至露出了微笑。
“亦辰说他来找我了，大概明日就会到霍家。”
吴邪这一句话，让绝大部分人松了一口气，霍玲更是激动的握住吴邪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只能含着泪一直点头，吴邪半抱住霍铃安慰平息她的情绪。
“玄神医怎么突然过来了？”齐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位吴小公子真死了，免不了又是一场浩劫，他还第一次这么期盼见到那个毒舌的玄亦辰。
“上次你们让我问的问题，亦辰迟迟没有回信，我还觉得奇怪呢，想不到亦辰说他不放心我，就亲自过来一趟。”吴邪也难得对齐墨态度温和。
神医谷的少主明日要来，只要人还留有一口气，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轩辕赫可惜的啧的一声离开，其他人放下心来也就告辞，只是霍玲不管霍仙姑如何劝说，就是坚持要留下来照顾吴羽。
慕容天和慕容涟一起出了小院，商量着早日回慕容家的事。
“怎么，这么早就走？比试都还没有结束呢。”风简从后面走过来听到了兄弟倆的谈话，走过来询问。
“我看霍姑娘已经心有所属，即便真的胜了，也不好拆散人家。既然如此，不如早点退出，家中也还有不少事等着我们。”慕容天性格善良，虽然被父母逼着来，但见霍姑娘今日的表现，心里已然有数。
“哥哥说的是，这霍姑娘和吴公子简直是天生一对，咱们就不要瞎掺和了。”慕容涟本就不愿意慕容天来招亲，现在听到慕容天这么一说，心里怎么会不高兴，嘴上赶紧应和着。
“风少侠还要留下来？”慕容天看着弟弟围在自己身边应和的小狗模样，心里暖暖的，握住慕容涟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不过也没有忘记身边的风简，侧头询问。
“我也是为了应付家里来的，本来想着早点被淘汰回去，但一看轩辕赫那草包能过，我要是这么走了，岂不是丢脸。”风简随手摘了一根细枝咬在嘴边，样子风流俊逸。
“风公子早知道轩辕赫会胜出？”慕容涟其实也看不惯轩辕赫，所以语气如同风简一样毫无对皇子的敬意。
“嗯，不过天机不可泄露······”风简眯眼，似笑非笑的斜视了慕容涟一眼，而后无所谓道，“不过看起来这个吴羽可不是好惹的，身边还有高人相助，应该不会让那个四皇子占了便宜，既然没我事了，我也早点离开好了。”
慕容兄弟和风简分开回到各自的休息的地方，风简抬头看向自己院落的桃花树，突然想起什么，手里把玩着玉子，轻声念道，“吴邪，吴羽，呵呵，真是有趣······”
张起灵他们也离开了吴羽的院子，吴邪把张起灵偷偷拉进一步，把玄亦辰写给自己的纸条偷偷塞给张起灵后一个人偷笑。
张起灵接过纸条展开来看，只见有一行写着， ‘你怎么又跟那个张起灵在一起了，那家伙竟然这么阴魂不散，老子去毒死他！’
张起灵看着一个人偷乐的吴邪，心里无奈又宠溺，勾过吴邪，敲了敲他的额头后在鼻子上又摸了下，嘴角微笑着看吴邪调皮。
“哎呀我去，能不能不要这么青天白日的秀······”胖子看身后吴邪古怪的笑声便回头看看，谁知一回头便被闪下了眼。
齐墨也假装理头发的样子，把眼神望向别处，拒绝两人时不时出现的戏码，他绝对不会承认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男子，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面部表情早已经坏死的兄弟。
“亦辰说不定真的会下毒！”吴邪带着坏笑的表情想要吓唬张起灵。
“没事，我会让着他～”张起灵完全不在意，甚至有点高兴。
“······”
“是你下的毒？”在一处密室里，霍仙姑和对面坐着的轩辕赫谈起了这件事。
“当然不是，我又不傻，反正霍玲是要嫁给我的，我找那麻烦干嘛。”而且吴羽身边的人各个精明厉害，自己即便是有解决他的想法，也没有那个手段，要不然以四阿公的厉害，怎么会搞不定这只小狐狸，“我看就是他自己下的，眼看着比不过我，就给自己下点毒，博同情。”
“真如你所说的，也不该下这么厉害的毒，若不是因为玄亦辰要来，他可能就性命不保！”霍仙姑想不懂，就算要让霍玲偏向他，也不该下手这么狠才对。
“难不成他认识玄亦辰，或者说神医谷已经被吴家收买了？”在轩辕赫与霍仙姑身边坐着的带面具的人缓缓开口。
“吴家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神医谷向来不参与任何朝廷与江湖的争斗。”霍仙姑觉得这样的几率很小。
“也许吴家或者神医谷手上也有帝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