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孤山志异(系列鬼故事短篇,半架空,HE)

来历不明驱鬼高人小哥X体质特异身怀“绝技”古董店小老板吴邪
有灵感就写,系列短篇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5 10:53:00 +0800 CST  
孤山志异之三寸金莲


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是在三天前。

我从铺子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条胡同。胡同很窄,没有路灯,两边的民宅也都有好些年头,住着的都是本地的老住户。老住户里大多也都是老年人,睡得早,有时候我天黑从这里经过,一胡同都没有一盏灯亮。
好在我走得习惯了,不会踢到谁家的门当,也不会绊到谁家的台阶。但是走夜路多了,也许会撞到一些别的东西。
那天我临关门的时候,收了一件东西,跟出手的人聊了聊,天就暗了下来。我收拾了东西带着回家,走到那条胡同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可惜月亮不亮,呲着毛边,要变天的样子,走到一半就起了风。
我加快脚步,几乎是摸黑小跑起来。
我背着我的包,裹着风闷头小跑,不知道的没准以为我是个贼。正想着,突然听到前边不远的地方有声尖叫,吓我一跳。我停住,寻声看去,可哪有什么人影,连鬼影都没有。
我心说可能是附近街道的声音,晚上醉鬼打架也不是稀罕事。于是继续走路,可越走越觉得脖子上的汗毛倒竖,刚刚那个动静,怎么越想越不像人?
那声音虽然只有短暂的一下,但是很尖利,又很急躁似的,像是什么动物受到了惊吓。
这附近的住户里没有养什么的,狗我都没见过一只。
一栋栋老宅子的黑影从我身边掠过,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就越走越快。眼看着要走出胡同,这回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瓦片被掀起的声音。
难不成真有个飞贼?我抬头一看,倒是一惊,旁边一家老宅子的屋顶上,赫然有一个黑影伏在那。
不过惊是惊,没有吓,黑影太小,朦胧的月光里,我能认出,那只是一只野猫。
只是这野猫倒是挺健硕的,伏低了腰正绷紧了全身,好像要伏击什么。
看出它这个姿势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这小畜生不会是脑子坏了,把老子这么个一米八个头的大男人当成老鼠了?
我盯着它,发现它眼睛泛着幽幽绿光,越看越觉得诡异。更诡异的是,我往后刚挪了一步时,再次听到了之前那种尖利的叫声,正是从那居高临下,要跳下来扑我的野猫嘴里发出来的。
他娘的,我心中暗骂,还被它跟踪了一路?
我冲那野猫挥了一下手,也想吓它一下,可这猫竟然一点也不惧人,身体伏得更低,喉咙里发出那种低沉的哼声,还跟我对峙上了。
我心下觉得好笑,正想再逗一逗它,哪想它忽然后退几步,同时嘴里发出一声呜咽。我还没反应过来,那猫的影子就嗖地翻过屋顶,消失在了瓦片上。
前边有一个拎着袋子的老头朝我走过来,看了我几眼,眼神有些怪,我朝他微微点头,赶紧走几步离开了胡同。
临拐出胡同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还在看我,可能是怀疑我形迹可疑,可我也总不能跟他解释,刚才准备和一只猫打架来着。
这件事情本来没那么稀奇,不过就是在一条胡同里跟一只野猫闹了点不愉快,而且第二天我再从胡同里走,也没有再遇见它。
可奇怪的事,却接二连三的发生。

我爷爷爱狗,从小我家里就养很多狗,我也很有狗缘。爷爷去世之后,把狗场交给了一个老伙计,唯一留在我家里头的,是一只老黑背。
黑背叫“小满哥”,平时在我三叔家里养着,两天前,我去找我三叔,却发现这狗有些不对劲。
这狗十分通人性,认主,当然也分辨得出谁是家里人。往常见着我,虽然没啥太亲昵的举动,但也都安安静静地蹲在我三叔脚下。
可我当时一只脚刚迈进屋,小满哥突然兽性大发,竟然朝我直扑过来,吓得我赶紧退出去关了门。隔着防盗门我还能听见发疯一样的狗吠。
接着屋里传来几声我三叔的训斥,那狗却也不示弱,呜呜地还叫个不停。我冲着门喊道:“三叔,要不我把东西放在门口吧,这狗祖宗我真惹不起。”
过了一会,终于安静了点,门开了,我三叔走了出来,透过门缝我还能看到小满哥呲牙裂嘴地看着我。
“大侄子,你先回去。”我三叔低头看了看我手里拎的茶叶盒,“小满哥今天不太对,我怕它伤着你。”
我笑笑,把茶叶递给三叔说:“行,三叔你忙,我也没什么事,东西给您送来我任务就完成啦。”
我平时这么说,三叔一定会骂我两句“小兔崽子你爹不让你来你就不知道过来”,可这回三叔却眯起眼打量了我一会,问道:“你小子,最近没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一愣,心说我天天守着我那个门可罗麻雀的小铺子,能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摇摇头,三叔又看了我几眼,最后还带着点狐疑,说:“回去吧,有事找我。”

回家的路上,我都琢磨三叔那两句话。
我爷爷是长沙土夫子,也就是一般说的“盗墓贼”。我爷爷入这行的原因一点也不奇怪,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世袭的行当。我太公的太公,很小的时候就为了生计跟着村里人去挖古墓。后来慢慢的,盗墓也开始有了手艺和技术的积累,到我爷爷那一辈,已经开始分门立派,各有各的讲究和规矩。
再后来我爷爷基本金盆洗手,我爸又是从小就被我爷爷往知识分子方向培养,到了我这一辈,爷爷他们那时候经历过的事,都已经成了传说。
我对这些倒是有些兴趣,小时候就经常缠着我爷爷讲故事,长大了一点,就跟着我三叔混。我爷爷有三个儿子,最后还是看起来最不着调的我三叔继承了衣钵,只是现在我三叔也很少下地,至今也没带我走一趟,我一直遗憾。
其实想这么多,就是想到,我对跟古墓,粽子之类这些邪门的事儿,还是很有兴趣的。小时候在长沙老家,好像也遇见过一次所谓“不干净”的东西。那时候小,据说小孩子比较招,后来长大了也记不清了。
听我三叔那么问,我倒还有点好奇。
然而事实是,我的好奇没有超过三天。不是说我失去了兴趣,而是我三叔问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好奇则变成了一种恐惧……

此时,我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屋里所有的灯都开着,还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我叹口气,拿起手机,决定打给三叔。现在是午夜两点四十分,我心说这个老小子要是睡着了不接电话,可就别怪我,他可能见不着他大侄子最后一面了。
电话里传来规律的拨号音,我低头看着我的胳膊,胳膊内侧,有十七道鲜红的抓痕。


电话果然没通,我放下手机,搓了搓脸。
现在正值盛夏,我的屋子窗户都大开着,偶尔一两阵夜风吹进来,我更感到后背发凉。
我伸开胳膊到灯光下,发现那印记没有褪去,根本不可能是幻觉。
几个小时前,我在浴室里洗澡,洗着洗着就觉得胳膊一阵麻痒。当时我正在洗头发,泡沫糊住了眼睛,我看不见,便随意用手抓了抓。可等我洗干净用浴巾擦身体的时候,我简直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我的胳膊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鲜红的,还冒着血丝的抓痕。
我心说我自己挠的时候,也没对自己那么狠心啊,怎么挠成这样,实在蹊跷。
我一边纳闷,一边草草擦了擦身上的水,就想回卧室找点双氧水之类的给自己消个毒。
我迈出浴室,刚抬起头看向卧室的一刹那,一个暗红色的影子突然在我卧室的门口闪过,消失在卧室里。
我一个激灵,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那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一直一个人住,女朋友没交过半个,连只狗都没养,我的屋子里怎么会出现另一个会动的东西。想着我就冒了一背的冷汗。
如果是以往,我可能就觉得只是自己眼花了,但这几天接连有一些反常的事情发生,尤其是我三叔还特意问了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心里就一直有根弦绷着。这下可好了,有什么东西,真的上门了。
我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抄起立在墙角的落了一层灰的网球拍,慢慢朝卧室走去。
我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一来架不住好奇,二来觉得这里好歹是我家,在自己地盘,胆子也大了些。
我的卧室在客厅的另一边,门口对着这边,但我没开卧室灯,现在里边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清床的轮廓。
这种时候就觉得还是养只狗好了,他娘的要是真有啥鬼怪,老子连个帮手都没有。
我沉了口气,已经走到卧室门口,接着迅速伸进胳膊按开门边墙壁上灯的开关。
灯光一亮,卧室里的各个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家当不多,卧室也不大,一眼就扫了个遍。
什么也没有。
我看了半天,长舒一口气,心说可能还真是眼花了。人在受到心理暗示的情况下,多少会有些幻觉。我看了看手里的网球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质。
的确,我直到临睡前,都是这么想的。以至于我合上眼睛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屋子里有什么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我睡了没多久,就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一直听到一个女人在哭,说她的鞋丢了,让我帮她找。我好像是走在她的旁边,她牵着我一直走,一路上都哭哭啼啼的。
我这个年纪,做梦梦到女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关键是时间地点都不对,梦里我就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哭得这么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牵着我还不能甩开,只得跟着她一直走。
我们走在很空旷荒凉的地方,地上杂草丛生,还都是干黄的野草。四周好像很冷,我感觉在打哆嗦。我看不清前边的路,一片雾茫茫的,像雨天西湖的湖面,但是可比湖面差远了,完全没有美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到我们的脚,整个身子也轻飘飘的。好像不是在走,而是在飘着。
梦里走了很久,终于眼前的景物有点眼熟,可我一看不由得一愣,可不就是我每天都路过的那条胡同。
胡同比以往更加阴暗,没有别的人走过,也没有任何声音,非常安静。即使在梦里,我也渐渐觉得有些慌,果然,又走了没多久,我家那栋楼出现在眼前。
梦不受我意识的控制,我只感到我特别听话地跟在那个女人身边,一路就上了楼,进了我家的门。我家里也很黑,家具像是上了一层霜,我很陌生,一下都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我家。
我很奇怪,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到我家,我好像问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走在我边上的,哭个不停的女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她幽幽地说:“因为在你这里。”
声音带着刺骨的寒冷,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猛地从梦中醒来,喘着粗气坐起来,耳边还回荡着梦里那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只有一句话,而且据说梦里很难听到声音,但我仍有种那声音就是在我耳边传来的一样。
我浑身都像被水泼了一样,全是冷汗。
还没等我从梦中的情景中反应过来,接着便听到客厅里传来“啪”的一声响动,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黑暗之中,格外刺耳,我立即打了个冷颤。

我睡觉不习惯关卧室的门,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就望了过去,一眼就又看到了那个暗红色的影子在客厅里一闪而过。
居然又出现了,我深吸一口气,暗骂一句,赶紧按开了床头灯。灯光暖黄的色调让屋子恢复了一些安稳感,但我知道此刻我的房子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我要是还觉得刚才也是眼花,那可能就真没救了。
我快步走到门口,先打开了卧室的灯,灯光穿过卧室也照到客厅的大半,接着我又打开了客厅的灯,洗手间和厨房的灯。
所有的灯都打开后,我把整间屋子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发现了一个完全无法忽视的变动。

三天前,我从铺子里带回家的那件东西,从博古架上的口袋里掉到了地上。
那是一双三寸金莲,过去女人们穿的鞋。
我心说吴邪啊吴邪,你这次是撞邪了。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5 11:00:00 +0800 CST  
我收拾了一下,披上件外套,也管不了那么多,锁了门就走上了空荡荡的街道。凌晨一个人都没有,四下里安静得也渗得慌,不过,我心说,那也总比有只女鬼飘着的房子强。
我点了根烟,琢磨着三天前的傍晚,那双三寸金莲被拿进我铺子的种种细节。
干我们这一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本来以为这次收了一个上好的货,可以狠赚一笔,甚至还怕放在我那个小铺子里不安全,特意带回家,没想到还带回来一只女鬼。
我记得带着那双绣花鞋来找我的,是一个嘴里镶了一颗大金牙的人,长相猥琐,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我向来不喜欢接待这样的客人,原因很简单,东西来路可能不干净。这年头条子们抓的都紧,我这小门小户的,要是给扣上销赃的帽子,就太不值了。
不过这样的客户也有一个不能忽视的优点,就是东西的品质正,少有西贝货。
我当时只看了几眼,闻了闻,就觉得靠谱。那大金牙也很讲究,说生意常做,人不常交,看我对眼缘,想交个朋友。要价也不算太高,说以后有东西还来找我。
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是上了他的当了,他娘的是看我老实好骗吧。我估计这双鞋在他那已经出过事了,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转手。我三叔早就告诉过我,死人贴身的东西,最好不收,十件里不一定撞上一个,但一旦撞上,就难办。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我琢磨着还是得去找三叔坦白,被他骂就骂吧,小命要紧。
我把外套拉好,朝大路上走,打算叫个出租直接去我三叔那,等那老狐狸醒。

我家住的这一片区域,不算很热闹,但我还真没想到,这个时间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心里,也不对,应该是家里有鬼,所以看啥都有点草木皆兵。
而且今天很怪,我走了十来分钟了,竟然还没有走上大路。道两边的树长得都一个样,一直延伸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没有尽头。而附近的小区楼房也都是一个样,全都黑着灯,看着没法区别。
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鬼打墙了。
我之前看过很多关于鬼打墙的科学解释,现在觉得全他娘的是伪科学,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我正准备坐下来歇着,顺便等天亮算了,忽然看到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走过。
那人似乎是一个男人,个子不矮,还背着一件什么东西,长条形,站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我一愣,潜意识里就觉得那人是在看我。毕竟这大街上,除了我俩,也没有别的人。
是人是鬼?我立马冒出这个想法。我也站住,看着他,我俩隔着薄薄的晨雾对峙着。
可我还没来得及走过去看个究竟,那人忽然转身离开了。
奇怪的是,他离开之后,四周那种阴冷的被困住的感觉,也突然消失了,我四下望了望,再抬眼去看前方,忽然就看清了大路上的路牌,偶尔还有车辆驶过。
祸不单行,鬼也成双?我心说那个影子别也是个鬼,只是发现我已经被一只女鬼吓得不轻,良心大发,这才走了放我一马?
我暗叹口气,不敢耽搁,赶紧朝着大路走去,很快打到了车。上车我就跟司机师傅握了个手,一路一直跟他聊天,才觉得接回了点人气。虽然师傅看我的神情一直很古怪。

我三叔家是一个独立的二层小楼,我到了楼下,意外发现二楼竟然亮着灯。一敲门,果然就见那老狐狸顶着俩黑眼圈,一脸阴沉地看着我。
我一愣,问:“您这是准备出去锻炼?”
三叔哼了一声,道:“你小子还有命过来,算你走运。”
我听到不禁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三叔看了一眼我的身后,把我拉进屋里,掏出根烟,点上就皱着眉对我道:“你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吧。”
我点头:“对啊,但是没通啊。”
三叔眯起眼,道:“谁说没通,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了什么。”
我吓了一跳,我分明记得电话里一直是盲音,就是没有接通的状态,可三叔竟然听到了我这边的声音吗。我忙问:“什么?”
“哭声。”三叔哼笑道,“你小子走了桃花运了,还是个女鬼?”
我想到那个梦,哭笑不得,又马上反应过来,气道:“三叔你听到那女鬼的声音,怎么不去救我!”
“胡闹。”三叔又阴着脸道,“老子怎么可能亲自出马。”说着他走到窗前,看看外边,又回过头,对我道:“我给你请了位高人。”


我顺着三叔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一愣,三叔楼下正走过来一人,他的背上背着一件东西,我怎么看怎么眼熟,身形轮廓不好认,但这个东西特征很明显,这个人还不就是刚刚在我家小区那看到的另一只“鬼”!
“是他?”我惊道。
三叔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问:“你们认识?”
我摇摇头,趁着那那人还没上来,赶紧跟三叔讲了刚才的事。
“他跟踪我!”我觉得恐怕是这样。
三叔抬手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道:“别他娘的胡说,你知不知道请他花了老子多少银子,人家是来救你命的,待会给我老实点。”
我揉揉脑门,心说我哪里会不老实,这人很贵吗?如果真的很难请,这老狐狸恐怕不是单纯地想救我,肯定还有点别的算计。

我和三叔说话间,那人就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上楼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像鬼。
三叔迎上去,道:“小哥,来啦。”
我也跟过去,这下离得近,光线又充足,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穿着一身黑,很年轻,看着跟我差不多年纪,身高也跟我差不多高,头发有点长,遮住半个眼睛,面无表情。
这人听到三叔的招呼也不怎么回应,只是点点头,又忽然朝我看过来,那双眼睛虽然也是淡淡的,但是看得我莫名其妙地一个激灵。
我立即伸出右手打算先握个手,表明是自己人,随着三叔对他道:“小哥你好,我叫吴邪。”
“张起灵。”他回道,声音也很低,而且完全不理会我伸出去的手,搞得我很尴尬。
我讪讪地收回手,心说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三叔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什么,可见这架势显然他们是熟识的。
我看了看三叔,三叔皱眉道:“看我干什么,把你那点事跟人家再讲一遍。”

我们仨坐下,我又将这几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也不敢隐瞒什么,毕竟小命重要。讲的过程中,三叔一直阴着脸,而张起灵却不置一词,也不知道有没有仔细听,只是说到我胳膊上的抓痕的时候,让我伸出来看看。
我立马把袖子卷起来,伸胳膊给他看,张起灵伸出手,握着我的胳膊仔细看了看。我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格外的长,不由得惊叹。
但他看过了没有说什么,我便继续说,他只在最后问了句:“你说的那双鞋现在在哪里?”
“我家啊。”我道,“我哪敢再碰。”
三叔听完叹口气,道:“我跟你说过什么,死人贴身的东西不能收,这次吃到苦头了吧。”说完还瞪我一眼。
我自知理亏,也不好还嘴,只得道:“好好,我下次一定听您的,那这次怎么办?”
张起灵似乎想了想,忽然站起身来,我一愣,也站起来,还以为他要走,可他却道:“去你家。”
“我家?”
三叔也缓缓站起来,对他道:“那就麻烦你了。”
我偷偷瞄了三叔一眼,心说这人真靠谱吗?我不会把另一个祸害带回去吧。
三叔似乎很信任张起灵,这老狐狸平时叱咤风云惯了,我还很少见到他跟谁说话语气如此客气。临走三叔又叮嘱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该问的话别问,不该做的事别做,懂了吗!”
我连忙点头。

我们出来时,天已经亮了,但是个阴天,隐约还要下雨的样子。
我和张起灵打了辆车回我家。这个人一路上也没说几个字,我跟他搭话他都几乎不理,要么“嗯”,要么“是”,活像一个闷油瓶子。可能所谓的世外高人都是这个样子,显得高深莫测。而我正暗自揣测,这闷油瓶子忽然主动对我说了句话:“停车。”
我疑惑道:“停车?还没到啊。”
司机车速立即缓下来,问:“到底停不停啊?”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问:“你说的胡同,是这里吗?”
我点头,他便道:“从这里回去。”
我反应过来他可能是打算先研究一下这条胡同,立马道:“那好,下车。”
司机停了车,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我着急保命呢,哪有心思理会。又想到当晚用同样神色看我的老头,心说不会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老子现在被鬼缠着吧。
下了车,就见闷油瓶站在胡同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四周。
“走。”闷油瓶说着便走了进去。
我跟着他,这边的胡同里七拐八拐,而且还是胡同套胡同,但闷油瓶健步如飞。他对我家这一片一定也是熟悉的,看他轻车熟路的,好像要回自己家一样。
这条胡同白天看,没有什么特别,连当晚那只作祟的野猫都没有现身,很快我们就从胡同的另一头走了出去,不远处就是我住的那片小区。我想起早上在雾气中看到的模糊身影,忍不住问闷油瓶:“小哥,早上你去我三叔家之前,是不是就路过这里,我好像看到你了。”
闷油瓶很轻地点了下头,便径直朝我家的方向走去。我越想越不对劲,跟上又问:“你来过我家?你很熟悉这条路?”
闷油瓶这下侧头对我道:“你屋子里的东西,我能感应到它。”
我一听,当场吓出一身冷汗,心说难不成那女鬼的煞气方圆多少公里都能感受到吗?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邪乎。我看着闷油瓶的背影,再多的话我又不敢问了,生怕他再说出什么颠覆我三观的话,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已经崩塌了。只希望他确实是个高人,赶紧帮我避了这个邪。

在我们刚走进我家小区的时候,天突然暗了下来,几个隆隆的雷声过后,大雨如期而至。
我俩在雨里狂奔了一段路,终于进了楼道。而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暗示作用,一进来,我就感到周身开始发冷,空气都降温了,打了个喷嚏。
闷油瓶似乎也有所感觉,脚步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我,才继续上楼。
我心跳开始加快,心说不会我一开门,那女鬼就扑上来吧,现在可是白天,希望它按照套路来,晚上再出来走动。
张起灵没有来过我家,但他似乎是寻着这股子寒气,便刚好停在了我家的门口。
防盗门紧紧地关着,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可就在我准备开门的一瞬,我好像看到猫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猫眼正常从外边看是看不到屋内的,但会是透亮的,除非里边有人正贴着它向外看,才会遮住它。
这么想着我吸了口凉气,看了看闷油瓶,他却依旧十分镇定。
我再次看了猫眼一眼,已经恢复正常,便依言开了门,我家的门很旧了,需要踹一脚才能打开,我为了壮胆,这一脚使了十足的力气,脚撞得生疼,不过确实感到镇定了一些,当然,还是请闷油瓶打了头阵。
我从闷油瓶肩膀后边探出脸来看,刚才的镇定瞬间全没了,被吓得立即后退一步。

这还是我家吗?
我看到我家的客厅里,简直像是龙卷风过境,所有的家具几乎都被掀翻在地上,茶几变成玻璃渣碎了一地,而木质的家具上都是长长的抓痕,确实是入木三分。
而在我们面前,不到三步的距离内,那双艳红鞋面的三寸金莲,正对着我们,安稳地“站”在地上。
我立马下意识地抓紧闷油瓶的手臂,而闷油瓶也用身体把我挡住,低声道:“它在找你。”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5 11:10:00 +0800 CST  
我吓得快要魂飞魄散,大气也不敢出。我实在想不到这女鬼的怨气怎么这么强,我只是收了她的一双鞋而已,怎么就结了这么大的梁子,简直是令人发指。
我们死死地盯着那双没有人穿着,却仿佛是有生命力一样的绣花鞋,就如此诡异地对峙着。我精神紧张到极点,这种景象,这种气氛都实在太过离奇,再加上外边大雨瓢泼,屋内非常昏暗,我看着看着就好像已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身体感到四周的空气也愈发冰冷,耳朵里开始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像是雨声,又像是哭声。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是本能地想要跑开,我身后的门还没关呢,只想立即冲出去。
可我刚动了一下,闷油瓶立即反手拉住我不让我动,同时我看到那双绣花鞋也动了一下,似乎是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别动!”闷油瓶厉声道,他这句话语气很明显,是警告:“它现在没有看到你,如果你离开我身后,就会被发现。”
我立即僵住,再也不敢乱动,想跟他说话,又怕暴露,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又不禁想到,闷油瓶果然是神通广大的,他站在我面前,竟然就可以镇住这个把我家搞成这幅鬼样子的凶煞,看来三叔没有骗我,我老实地听话,也许真的可以保住小命。

双方的对峙又持续了一阵,我的腿脚都麻了,对面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那双鞋,或说鞋的主人,那只女鬼好像终于确定了门口没有人,我还没有回来,于是便转向其他方向,又自己动了起来。
这景象也是十分的诡异,一双没有人穿的绣花鞋,就“迈着”小碎步,在我家里疾走着,从客厅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厨房,地上传来清晰的“哒哒哒”的脚步声,它们就这么在屋里来回地转悠,像是巡逻一样。可一想到它是在找我,又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看得眼睛都酸了,人也已经几乎麻木,眨了眨眼睛再睁开却突然对上了闷油瓶的眼睛。这家伙的眼神十分清明,似乎还有提神的效果,我跟他对视几秒,心里那种压抑和恐惧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闷油瓶盯着我,还是那句:“别动。”
我立即站好,不敢说话,于是点点头,心想他这是准备帮我驱鬼了吧。
只见闷油瓶抬起手,送到嘴边,竟咬了一下他自己的食指,鲜血立即从伤口里冒了出来。
我吞了吞口水,想到电影里那些捉僵尸的老道士,都是这样咬破手指然后用血画符咒,难道闷油瓶要在我身上画个符?
闷油瓶面不改色,似乎习以为常,道:“用我的血封住你的气,你才不会被发现。”他说着真的伸手冲着我的脸过来了。
我也不敢躲,不过他倒没有画符咒,而是在我的鼻子下边抹了一下。
我很奇怪,因为我没有闻到一点血腥味,我皱眉看向他,表示我的疑问。
闷油瓶果然看懂了我的意思,解释道:“封气的同时,你也无法感知外界。”
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一些,人的七窍是人的生气与外部世界交流的窗口,而如果用什么办法使别人(或者鬼)感知不到你,那么一定是阻隔了这种交流,又必然是一种双向的阻隔,我自然就也感知不到别人了。
可闷油瓶的血为什么有这样的功能,那女鬼又为什么感知不到闷油瓶,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三叔叮嘱我的不让我问的问题了,当下也确实没有立场问。
我立即闭起嘴巴,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闷油瓶又用血在我的嘴巴上抹了一把,接着伸手停在了我眼睛上。

其实听不到闻不到说不了话,对我来说似乎都没什么影响,可是一想到待会也看不到了,我还是有点慌。虽说如果看不到鬼的话,也许不会被吓到,但是总觉得连危险都看不到了,岂不是陷入任人宰割的状态。
我的眼神可能暴露了我的想法,闷油瓶停在我眼睛上的手却没有按下来,而是低声道:“你先闭上眼睛,可以睁开时,我会示意给你,你要记住你看到的,但是不能相信。”他说着拉起我的手腕又道:“跟我走。”
我还可以看到?要怎么看?为什么看到了又不能相信?我心里还是有无数个问号,可已经没法问闷油瓶了,他接着也抹了我的耳朵,我瞬间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包括房间里一直响个不停的“哒哒哒”的小碎步声,只得被他拉着走。

四周一下子陷入绝对的安静,我的眼前也一片漆黑,唯一可以让我感到自己跟这个世界还有联系的是闷油瓶抓着我的手,他的手也很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听不到也看不到了,突然觉得冷静了许多,心里也安稳了许多。
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毕竟是在我家,我能判断出闷油瓶是把我拉向了我家客厅的一个墙角,我靠着墙站好,接着便感到眼皮上一凉,闷油瓶应该是给我的眼睛也涂了他的血。
我仍旧不敢睁开,感到闷油瓶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开。”
我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听闷油瓶的意思是,他用血阻隔了我的感官,外界的人或物感知不到我,而我也感知不到外界,所以我以为我会看到一片漆黑,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景象。

我他娘的,这是穿越了吧!
这是我脑子里炸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我的眼前竟然是一个老式的宅院,我站在天井中,面对着一扇敞开的雕花木门,隐约能看到门内的家居摆设,全都是古色古香的样式。再往两侧看,是同样风格的房间,怎么看也不是我家啊!我家几十年前也不是这样。
再一看,我又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门窗回廊上都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发出幽幽的光,但我却感觉不到喜庆的氛围,整个宅院都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这次好似是某个房间的内部。
大红色的卧帐、贴金朱漆的架子床、桌柜上摆放的各式喜果、墙上贴着的“囍”字剪纸……
我花了两秒钟就认出来了,这他娘的还是个婚房!
闷油瓶那个家伙干了什么?把老子给嫁了?!
眼前的景象十分荒谬,但是又非常真实,只是我还是有种似乎是隔了什么在看它们的感觉。我忽然想到,闷油瓶说我不会看到我真实所在的世界,那么,难道我现在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吗。

我的猜想很快就被验证了。
我的耳朵里渐渐开始出现声音,非常吵闹的人声,还有喜庆却又有着古怪调子的婚乐,我眼前的罗帐慢慢移到我的身后,我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一身红衣,低着头,头上罩着大红盖头,而她的脚上,就穿着那双艳红鞋面的三寸金莲。
三寸金莲上绣的图案是有讲究的,未婚少女的鞋上绣的多是花蝴蝶,官宦人家的夫人,鞋上一般绣的是芙蓉,普通的富家女子,鞋上会绣金鱼代表金玉满堂。而我眼前这一双,鞋面上绣的是莲花和桂花,这是祈求“莲生桂子”的新婚少妇穿的。
我忽然反应过来,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女鬼,她穿的不仅仅是件红衣,而是件新娘穿的嫁衣。
那么我现在看到的,是她生前嫁人那天的景象,这确实不是我身体所在的世界,而是一个死人的世界。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5 11:13:00 +0800 CST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离奇,我怀疑只是我自己的幻觉,可是闷油瓶却又为什么让我记住我看到的。难道不是幻觉?我其实是被他开了天眼,可以看到过去甚至通晓未来?他是让我看一看这个女鬼究竟怎么变成鬼的,为什么有那么大怨念的?
那他怎么不自己开!老子不想看啊!我心说。
我脑子里一团乱,一时理顺不清,眼前的景象又确实非常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根本来不及仔细去分析。
我试着动一动身体,却感到身体已经不受我的控制,我只是能看到,其实是无法和看到的东西互动的。
这个场景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觉得很奇怪,新娘子一直在这里站着,新郎怎么还不出现?可是如果出现了,按照接下来的节奏,难道我要在这里围观他们洞房吗?
我心里发毛,总觉得眼前这个盖着红盖头的女人不对劲,她站在那里竟然一动不动。虽说新郎还没有过来掀盖头,新娘不应该随便走动,但是她这么长时间里半点动作也没有,简直就不像是活人。
渐渐地,我感到更加心慌,我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他娘的,哪里都不对!
首先是我听着外边的嘈杂声中的“喜乐”,觉得调子很古怪,其实仔细一听,那哪里是喜乐,分明是像人们哭声一样的哀乐!我看到满眼都是红色的装饰,又看到那些“囍”字,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一场婚礼,婚礼自然要奏喜乐。可实际那调子里没有半分的喜庆意味,只是声音大,越听越觉得是丧乐。再有是这间屋子,虽然是婚房的布置,但是仔细一看,那些大红色的卧帐竟然在渐渐褪色,果盘里的瓜果在渐渐腐败。
这哪里是在办喜事,明明是丧事!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走了过来。果然,接着走进我视野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穿着丧服,披麻戴孝,孝布虽然是白色的,却分外扎眼。
真的是丧事?可如果这个新娘是死者,哪有人下葬穿大红色嫁衣的。我意识到我所看到的事都没有逻辑,眼前的人和物也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时空里,他们叠加着呈现在我眼前,非常混乱。这可能就是闷油瓶让我记住这些景象却不要顺着某个思路去推测、相信的原因。
比起新娘,这些闯进来的人的身影就要模糊很多,他们急匆匆的,脚步又十分慌乱,然后一齐停在了新娘的面前。
我不由得凝神看去,总觉得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那些赶过来的人,都纷纷仰头看去,于是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去看,赫然发现新娘的头顶有一截白布,再一看,她分明是正被吊在这屋子的横梁上。我条件反射地去看她的脚,难怪我觉得那双三寸金莲也很诡异,不是鞋本身诡异,而是那双脚根本就没挨着地面。
我立即想到以前在网上看过的所谓灵异照片,心说这回看到现场版的了。
我感到自己已经麻木了,我胆子没多大,可这几天总是被吓,竟然也吓得有些免疫了。我愣愣地看着那些人七手八脚地将新娘,也就是那吊死的女尸从房梁上弄下来,接着我发现,婚房也忽然变了。
我的面前不再是精致的婚床,而是一口黑色的木棺。四周也不再是贴满“囍”字的墙面,而是一个蒙着黑布的灵棚。“衣着”鲜艳的纸人,摞成堆的纸钱,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这明明是个灵堂。
而那几个人将女尸抬进了棺材,草草安放遗体,接着便盖上了棺盖。
待到棺盖盖好,四周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似乎变成了荒郊野地,木棺还在,已经被放进了墓穴,这时却有清脆的铃声响起。
我循声看去,看到了一个类似道士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银铃在晃,似乎是准备给尸体做法超度一下。
棺木前也站了很多人,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死者的亲属,这些人虽然也都穿着孝服,但每个都是膀大腰圆阴沉着脸的壮汉,不像是来哭丧的,倒像是准备干什么体力活的。

我眼前的景象并不清晰,只好似看见那个道士一样的人张牙舞爪地做了好一会儿的法,接着那些一直站在一旁跟保镖一样的壮汉全都围了上来,他们手里拿着粗长的木桩,开始在木棺周围定桩。
这个过程用的时间很短,那道士又拿出很多“法器”,样式颇多,先是用铜钉封馆,又在木桩打成的椁上弹了一圈好似是墨线一样的东西。
我心里忽然一个激灵,这些都是防尸变的,难道这女鬼是个凶煞,需要靠这些来镇压?她确实凶,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凶到了我这个无辜的人这里。
接下来的景象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间似乎过了好几天,道士模样的人做了好多次法,坟地周围一直有火光,还有四处飞的纸钱灰烬,灵幡也飘忽着。我听到的声音十分嘈杂,总之这似乎是一场旷日持久又相当耗费人力的丧事。
等到眼前的坟地慢慢不再有活人出现,我意识到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奇怪的是,画面静止了很久,我仍旧没有从这个场景里“跳出来”。

虽然这场丧事看起来很怪异,我也大致能看明白,这女人是新婚那天吊死的,之后有人请了道士给她作法超度,或者是镇压已经开始尸变的尸身。
但是总觉得事情不像是到此为止,如果女尸一直封在木棺里,她的鞋又怎么会跑到大金牙手里。
眼前的画面似乎跟我的想法有共鸣一样,忽然发生变化,我看到一阵像是地动山摇一样,整个坟地都裂开了!
是地震?或者是滑坡泥石流?管它什么,我心说,总之,看来坟地是由于外界环境的变化,竟然被破坏了。
果然,接着我便看到,女尸穿着的那双红鞋从灰黑色的泥土中露了出来,颜色仍然非常鲜艳。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人模糊的背影出现在了坟地附近,他四下寻觅很久,最后从尸体上拿下鞋子,揣在怀里带走了。

我忽然有种在看监控录像的感觉,还有人或者是鬼,给我挑出了重点,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觉得很荒谬,可又非常有代入感,于是我等着看接下来究竟是什么人拿走了这双鞋,这双鞋又怎么到大金牙手里的。
然而这次却事与愿违,“监控画面”又静止了,一直停留在坟地处。
我有些急迫,又无可奈何,显然现在有什么出现在我的眼前,都不受我自己的控制。
我正焦急,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这个景象我十分眼熟。
而下一秒,一个顶着红盖头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坟地上,正是那个新娘子。她像是静立不动的,可与我的距离却越来越近。我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妙,可又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看着她越飘越近。最后她终于来到我眼前,她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那双手根本不是活人的手,惨白惨白的不说,还好似溃烂了。她抬起手,姿势异常古怪,接着她缓缓地自己掀开了盖头。
虽说已经早有预料,鬼脸估计是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女人死状实在是凄惨,她的脸皮也几乎溃烂,爬满了蛆虫,眼珠外翻,鼻子和嘴都只剩一个黑漆漆的洞,舌头伸出好长,而且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我!
我吓得三魂七魄顿时飞走了一半,忍不住大叫一声。

这他娘的比看恐怖片刺激多了,那张脸实在可怕,而且就一动不动地贴在我的脸跟前,跟隔着银幕看女鬼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有一种它马上就能贴到我脸上的感觉,脑子里一下就炸了。
而令我稍稍振奋的是,我这么一喊,好像又把飞走的魂儿给喊回来了,我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突然清醒了许多。
闷油瓶这个家伙给我抹血,说什么帮我封住气,可是我却看到这些东西,而且看起来“监控录像”到头了,再继续跟这鬼脸大眼瞪小眼,老子可能会被活活吓死。脑子给热血一冲,我宁愿豁出去跟鬼打一架。当下根本就没的选择,我又狂喊了几声,感到周身那股压抑的空气终于散去。我再次试着动一动身体,竟然能动了。
同时,我也看到眼前的画面开始摇摆、淡化。这个发现几乎让我兴奋得发疯,我不知道自己在刚刚那段死人的世界里呆了多久,但反应过来我才感到我整个人都像被冻在冰窖里,浑身发冷,现在才有一些恢复。
手能抬起来之后,我立即用袖子去蹭我的眼皮,想把闷油瓶的血抹掉,心说老子还是更喜欢看可能有危险的真实世界,而不是看那个只有我和鬼的世界。

我闭着眼使劲揉蹭了好一会儿,再睁开眼睛都被揉疼了,眼前看到的也都是双影。
不过,我还是立马捕捉到了关键,我眼前又有一大片红色,正是那女鬼的嫁衣。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一道白光瞬时照亮了阴暗的屋子,双影变回正常的单影,可等我看清屋子里的景象,我却感到浑身都是一震。
我看到那女鬼竟然掐着闷油瓶的脖子,而闷油瓶满身都是血,脸色发青,显然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个变化实在是太突然,闷油瓶看着那么牛逼竟然也被制住了?还要死在我家里?!这个念头一处,我能清楚地感到我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一瞬。
开什么国际玩笑,如果他死了,我估计也是命不久矣。
物极必反,眼下绝望的景象反而让我镇定了。狗日的,我心说,豁出去了!
我胡乱地蹭掉脸上其他地方涂的闷油瓶的血,以便让自己更加清楚地感知现实世界,这下我听到了雨声,还有闷油瓶被掐着脖子发出的几声微弱的鼻音,我的鼻子里闻到的也都是血腥味。
再一看,我家的墙上,地上,哪里不是血,可能都是闷油瓶的血。
我心里顿时一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取代了恐惧感,阻碍了我的全部思考,同时又转化成一种力量,我伸手抓起旁边的衣帽架,就朝那个女鬼砸去。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5 11:15:00 +0800 CST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一只鬼有没有作用,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闷油瓶可能会就这样死在我的眼前,因为帮我驱鬼。那么我就算活下来,下半辈子恐怕也要活在阴影里了。
脑子来不及多想,我已经把衣帽架砸了过去。
衣帽架重重地砸到“女鬼”身上,我却忽然听到一个闷哼声,我本来还以为砸中了,万万没想到,那女鬼突然变成了闷油瓶的背影,而她刚刚掐着的那个“闷油瓶”竟然不见了。
我操,我反应过来,我中计了!
我以为我是从虚幻的世界回到真实的世界,然而实际上刚刚看到的,恐怕也是幻觉!

被我砸到的闷油瓶向前踉跄了几步,好在他在被砸到的一瞬间似乎是凭借本能,侧身闪开了一步,衣帽架只是砸到了他的肩膀,而不是脑袋。
闷油瓶立即回过头来,表情也有一丝惊讶,他手里提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古刀,看形状正是他一直背在身上的东西,而他的对面,红衣的女鬼也显露出形体,好似刚刚从刀下逃脱出来要后退。
我忽然明白过来,原来闷油瓶本来已经准备收了她了,结果被我搞砸了。我一下就懵了,同时心里又很庆幸,原来这小子没有要死!
我竟然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又想说是误会,我再也不乱砸了,却忽然跟那女鬼对上了眼。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那女鬼竟然也朝我笑了一下,忽然就消失了。
但我直觉她正朝我扑来!
我听到闷油瓶啧了一声,下一个瞬间,我就被一股大力再次推回了墙角,闷油瓶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我立即想到,他这是为了避免我被女鬼发现。
想到刚刚那个女鬼的笑容,恐怕她真是来找我的,难道因为我可以看到她生前的事,可以帮她完成什么未了心愿吗?但通过闷油瓶的反应我了解到,显然闷油瓶觉得我给她抓到一定会死得很惨。
我心里万分后悔刚刚一时冲动,热血涌错了时候,抹掉了闷油瓶的宝血,这下只能靠闷油瓶的血肉之躯挡着才能躲开女鬼。
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总是会本能地寻求保护,我下意识地就伸手死死抱住了闷油瓶。闷油瓶身体顿了一下,接着也伸手搂住了我。
而那女鬼,好像真的一下子失去了目标,脚步迟疑起来,接着走到了我们跟前,几乎是贴着我和闷油瓶开始搜索我。我立即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同时尽量跟闷油瓶贴得更近一些。
我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就在耳朵边和脖子附近游荡,心脏跳得跟要爆开似的,好在闷油瓶充当人形盾牌,他挡在我身前,女鬼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听三叔说过一些关于鬼怪的事,似乎鬼怪多是凭借本能行事,智商到底还是不如活人的。她分析不出来,我跟闷油瓶正抱在一起。
可这么抱了一会儿我又不禁想到,要不是因为性命攸关,我们这种姿势实在有点尴尬,尤其我还死皮赖脸地挂在他身上,亏得闷油瓶驱鬼敬业,否则他那一脸像结了霜的样子,肯定会把我踹开。

情势一下子回到了我们刚进门的时候,但显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闷油瓶是要继续跟女鬼单挑的,可他一旦稍稍撒开我,女鬼搞不好就趁虚而入。说实话,虽然闷油瓶是个男的,但是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跟他这样搂抱着,也总好过被女鬼附身之类的。聊斋故事都是骗人的,说好的智慧呢,说好的美貌呢?我这只有个像是野兽一样脸还烂了的厉鬼。
我心里开始叫苦,眼看着憋气也要憋不住了,而我们这个造型似乎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闷油瓶稍稍一动手臂,打算再给我抹点血,那女鬼就会再次贴上来找,我能感到那股阴冷之气若即若离的。
我们就像在玩小孩子玩的游戏一样,比看谁能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可时间一久,我就开始慌了,虽然闷油瓶没有来得及跟我解释,我也大致能猜到,睁开眼睛看一看可能没有大问题,但说话和呼吸,一定是特别能暴露自己的作死行为。
但我实在憋不住了,我睁开眼睛,对上闷油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拼命用眼神向他传递“到底该怎么办?”“我可不可以呼吸?”之类的急切疑问。

闷油瓶显然理解了我的困扰,当然也可能是我的脸已经憋青了。闷油瓶眼神非常深沉,接着竟然低声开口道:“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闷油瓶就像是可以屏蔽女鬼的搜索信号一样,他干什么女鬼都感知不到,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不再惊奇,于是拼命点头,示意他什么办法都可以,老子真的要憋死了。
闷油瓶接收到我的回复,搂着我后腰的手忽然使了点力道,把我又向他拉近了一些。
我们身高几乎一样,我的鼻子一下撞到了他的鼻子,我听到他说“用我的气暂且掩盖你的。”接着我便感到一个有些凉,却又很软的东西贴到了我的嘴上。
竟然是这小子的嘴唇!
我脑子顿时就嗡的一声,虽然知道这是“换气”的方式,但是他把舌头伸进我嘴里的一瞬间我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人真不是一般的敬业啊!

闷油瓶给我“渡”了一口气之后,便放开我,还十分好意地提醒我:“呼吸。”
我立即深吸一口气,感到缺氧时的头晕目眩终于有所缓和。
我盯着女鬼,缓缓地呼出一些,又立马屏住呼吸,可女鬼确实不再有反应。
我立即老实地贴墙站好,示意闷油瓶可以继续跟她单挑了。心里镇定了一些,虽然这个认识让我感到有一些崩溃——被闷油瓶“亲”一下,竟然可以防身?!
闷油瓶点点头,他转身对着女鬼,可那女鬼似乎完全不想理他,突然仰天嘶吼了一声。
我从来没听过让人感到如此的毛骨悚然、却又饱含着某种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声音。
她确实是在找我,我不见了,所以她非常绝望。
接着,我目睹了我家被她破坏的全过程。虽然家具几乎已经全烂了,她还是一样一样的,用怪力掀翻所有的东西,疯了一般地找我。
我十分疑惑地看向闷油瓶,很想问他这女鬼究竟想要我做什么,我又不可能认识她。又想到很多神鬼妖怪故事里写的,难道是所谓前世恩怨?没有这么扯吧!

闷油瓶仍旧十分淡定,他举起刀,指向女鬼的方向,却没有要砍的意思。
而他挥刀一指,女鬼忽然就站定了。
我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这女鬼怎么看也不是善茬,找不到我,指不定干出什么。
事实是闷油瓶完全不担心,他淡定地向前走了两步,我本以为这是闷油瓶准备放大招,然后他们怎么也得打个惊天动地的一百个回合,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女鬼竟然跪了下来。
我看得立马呆掉了,不由得暗暗惊叹,闷油瓶的本事也太大了,靠气势就镇住了女鬼。
而女鬼跪下来就直直地看着闷油瓶,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的脸上有一丝恳求的神色。按说她的脸都烂成那样了,根本看不出表情,但也许是因为我之前进入过她生前的世界,再加上刚刚看到的景象,所以对她的心情竟然也能明白几分,我硬是看出来她有那么一点可怜。
闷油瓶似乎也不打算直接做掉她,而是对她道:“放弃吧,你这样他帮不了你。”

我家现在就像龙卷风过境,书架、茶几等等通通碎掉了,书和纸页铺满了屋子,墙上也有很多划痕,这女鬼刚刚翻找弄得惨烈,不过之前也好不到哪去。显然我在神情恍惚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打过一架了,而且闷油瓶一定是占了上风,要不是我被幻觉蛊惑,也许闷油瓶已经用暴力制住了这女鬼。
女鬼虽然没有人的思维,但是利弊得失还是分得很明白。她刚刚因为我的出现而发疯一样的想要抓到我,而现在对她来讲,我被闷油瓶给“亲”没了,再找也找不到,所以她接受了闷油瓶的提议,接着竟又缓缓地磕了一个头。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景象,那女鬼的身影渐渐变淡了,最后只留下了那双三寸金莲。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看着闷油瓶和那双鞋,半天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外边的雨声也小了,乌黑的天边透出点金光,天终于要晴了。
闷油瓶收刀入鞘,朝我走来。
这半天的时间里,实在是太刺激了,我一下子有很多种情绪想要表达,大难不死的喜悦,对他的感谢,还有对事情始末的无数困惑。可我看着他,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闪过他给我“渡气”的那个瞬间,立马就有些尴尬。
我朝他干笑了两声,道:“小哥,你是我三叔请来的高人,我猜你也是很厉害,没想到你厉害到这种程度。”
闷油瓶似乎并不在意,只轻轻点了下头,接着问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段仿佛是灵魂出窍的记忆,确实是个关键,我立即把整个经过都跟闷油瓶讲了一遍。
闷油瓶听后若有所思,沉默一会儿,收起那双三寸金莲,对我道:“我们去找你三叔。”
按照闷油瓶的意思,先通过我三叔找到那个卖给我鞋的大金牙,打听出鞋的出处,按图索骥就可以找到棺椁了。之后破除阵法,找个风水宝地安葬尸骨,才能慢慢消灭厉鬼的戾气,这女鬼才能彻底放过我。
这些事听着难办,但我对闷油瓶和我三叔都很有信心。我当下万分好奇的是,那女鬼究竟为什么非要缠着我。我理顺了下思路,问闷油瓶:“她,到底为什么要找我?我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闷油瓶没有回答,却是问我:“你以前遇到过类似这次的事吗?”
怎么可能,我心说,之前也不认识你这样的高人,我要是也经历过,一定早挂了。我立即回道:“绝对没有,这次是不是因为你的血?小哥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以后说不定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到时候恐怕还得麻烦你。”
闷油瓶听到我的话倒是没有任何不满,似乎也不介意我的好奇,听到我说可能还要再麻烦他也不觉得烦,只是淡淡地道:“你以后尽量不要接触死人的遗物,尤其是贴身的。”
这话跟我三叔说的一样,我忽然感到这是一个关键,立即追问:“什么意思?”
闷油瓶朝门口走去,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对我道:“你能看见那些事,并不是因为我的血。”
我心里咯噔一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闷油瓶的眼神忽然变得讳莫如深,道:“通过接触遗物,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种人是存在的。”他说着转过来指着我,“比如,你。”


事情的后续比较顺利,三叔很快找出了大金牙,逼问出了上家,又顺藤摸瓜找到了最初的卖家住的村子。捡走这双鞋的人不识货,以为是普通的绣花鞋,根本不知道是有些年纪的古物,后来放在家里老是做噩梦,就卖给了别人,几经辗转到了大金牙这,一路都是谁拿着它们谁就夜夜难安。那人已经举家搬走了,三叔他们还是靠我那段魂魄出窍的经历,按照我看到的山形地貌,才找到了棺椁。
三叔找人做了法事,重新安葬了尸骨,一切似乎太平了。当晚我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对年轻男女,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们应该是恋人关系,可后来男的远走他乡,女的则穿上了嫁衣,新婚当日在婚房里自缢而死。
醒来时梦里的情节就记不太清了,大概如此。我怀疑是女鬼又来托梦了,还给我补上了事情的前因。似乎有点像是笔记小说里常见的痴男怨女的故事,这女鬼说起来也是贞烈,不能嫁给心爱之人,干脆就自杀了,可怨念实在太大,变成了厉鬼,搅得别人不得安宁,本来要娶她的人家,干脆找了法师做法封棺镇魂。
几十年后,由于天灾,棺椁碎裂,反而使她的魂魄得见天日,憋了那么久的怨气正没处发泄,鞋又让人给偷走,她就干脆依附在那绣花鞋上。但人鬼毕竟殊途,她没法要回鞋,也没法让人知道尸骨仍在半个阵法里,魂魄不得安宁。直到鞋到了我手里,她发现我既能看见她又能感受她,这才把一腔怨气都泄到了我这里。
我心说我冤啊,但想一想这大姐也怪可怜,梦里的最后,我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朝我拜了拜,似乎是感谢我。牺牲我一屋子的家具,如果能超度好她,我也算功德一件。

据说死人如果生前有未了心愿,时间久了,多少会化成怨气、戾气,而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确实是有和活人互动的力量的。他们的遗物是生前记忆、感情的维系,所以有的人可以通过接触遗物,接收到那些记忆或感情。
我没想到我是这种人,难怪三叔一直警告我不要收死人贴身的东西。

事情就这样暂且告一段落,至于闷油瓶,三叔说我这屋子还需要“镇一镇”,正好我家也算宽敞,于是拜托闷油瓶跟我一起在这房子里住几天,帮房子去去阴气。
我们都对驱鬼过程中的某个细节避而不谈,相处还算融洽。
只是我一直搞不清楚,如果是需要给我传一口气,那小子为什么要伸舌头?这个疑问困惑了我很久,我却没好意思问,而闷油瓶,则像是失忆了一般,只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我有时看着他呆呆望天花板的身影,心知事情并非完全了结,我们看样子还要继续相处一段时间了。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5 12:06:00 +0800 CST  
孤山志异 之寻踪


01

“三寸金莲”事件之后,张起灵就住到了我家。三叔的意思是让他帮我镇一段时间“邪”,其实就是当保镖。所以起初我很不好意思,不想给他添麻烦,但他却并不介意,而且我总觉得,他似乎对于我的这种可以以遗物为媒介感知鬼魂的能力有些兴趣,可他那双淡淡的眼睛里,从来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我至今不知道他的来历,他的身份,虽然好奇,却也没有立场去问。
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张起灵闷是闷,但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不好接触,渐渐的,我们也算成为了朋友。
我们平静地过了一段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差不多是他住过来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又有怪事发生。

这天是个很闷的天气,我在外跑了一天。晚上拎了菜和肉回家,本想继续磨练磨练厨艺,正在厨房忙活,却忽然被闷油瓶拉了出来。
闷油瓶一脸严肃,不过肯定不是饿的。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疑惑地看着他:“肉还没炖呢,小哥你这是怎么了?”
闷油瓶却道:“转过去。”
“啊?”我十分诧异,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听他的话转了过去,背对着他,接着就感到闷油瓶忽然从背后掀开了我衣服,一路往上推,他手指很凉,碰到我的背弄得我不由得躲了一下。
闷油瓶啧了声,一手忽然扣住我的腰,另一只手继续扒我衣服。
我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心说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好你个闷油瓶,看不出来啊,难道垂涎老子很久了?
这个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我还是觉得惊讶,忍不住问:“你,你干什么!”
闷油瓶的手指在我后背肩胛骨的位置按了按,然后放开了我。
我转过来,立马把衣服弄下来,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但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就更加摸不着头脑。
闷油瓶看了看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问道:“你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看着他的眼睛,立即察觉到他绝对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先不说闷油瓶这个技能有没有开发出来,他这个眼神,明显是严肃认真的眼神,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我这一天都在外边,上午在铺子里打理生意,碰到一个特别烦的顾客,缠着我要收我铺子里一份明代拓本。那份是真品,可对方给的价实在不厚道,我不想卖他却不依不饶,磨了一上午的嘴皮子,最后生意还是没做成,气得我让王盟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本来中午吃饱我就想回家睡觉的,却又忽然接到三叔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医院。我有一位准三婶,人美性格也好,我家里人都很认,但不知道他俩为什么一直不结婚。我这三婶这些天生病了,老狐狸还在长沙没赶回来,就差遣我去看望。
去医院的路上,我跑了银行取钱,又买了一些营养品、水果和一束花,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医院那种地方,实在是乱,这天又是周末,医院里挤满了人。好在住院部稍稍清净一些,我见到人,也放下心来,三婶做的是个小手术,恢复得也很好,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我陪她聊了一下午的天,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接着就去了超市买些家里吃的用的,之后就回了家。

“好像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我讲完了之后,问闷油瓶,“小哥,到底什么什么情况,难道我后背上有什么东西吗?”
闷油瓶似乎思索了一下,对我道:“你脱下衣服,自己看。”
我愣了一下,想立马脱下来,又觉得这样直接在他面前脱有些奇怪,再说后背上什么样,我自己也看不到,于是我就溜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脱下我的T恤,转过去后背对着镜子,努力扭头去看。
什么也没有啊。
我又仔细看了看,的确什么都没有,我的后背连块胎记都没有。
我走出来,对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闷油瓶道:“给点提示,我什么也没看到。”
闷油瓶却摇了摇头,道:“看你的衣服。”
衣服?我立即把手里的衣服抖开,那一瞬间,我差点把衣服扔到地上。
我的这件T恤是纯白色的,而这片纯白色之上,却赫然有一大块鲜红的血迹!

血迹非常新鲜,正好在衣服背面,贴着肩胛骨的位置,但我的后背没有伤口,这血绝对不是我的。可又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是谁的血?怎么这一路上都没有人提醒我,或者哪怕露出怪异的眼神,毕竟这血迹的面积可着实不小,一定会吓到人的。
“这是哪里来的?”我惊道,“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闷油瓶接过我手里的衣服,道:“它在你的背后,慢慢渗出来,我以为是你受伤了,检查过后发现不对,它不是血。”
“不是血?”我听得云里雾里,“那是什么?”
闷油瓶把手按在那片“血迹”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却眼睁睁地看着它渐渐消失了。
闷油瓶把衣服递给我,道:“它只是一个指引,有什么想让你注意到某些事情,所以用它来提醒你。”
我接过衣服,不可置信地摸索着衣料,一点痕迹都没有了。闷油瓶摸一下,比什么洗衣粉都好用,当然闷油瓶绝对不是把它“洗”掉了,我立即问闷油瓶让他讲清楚一些。
闷油瓶接着便告诉我,这也是“那些东西”跟活人互动的一种方式。我看到的是血迹,其实不是真的血迹,而只是一个提示,用了这种方式表现出来。我的体质特殊,这一天里,我不知道又在哪里“招惹”了一只孤魂野鬼,还是个有苦说不出的,它只得通过在我衣服上做手脚的方式,让我意识到它的存在。
如果我没有注意到衣服上的变化,接下来就有可能会在别的地方看到血迹或者别的什么痕迹。总之是反常的,而且是一般人看不到的。而一旦我注意到了,它提示给我的印迹,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所以闷油瓶刚才用手去触摸,血迹便渐渐消失了。

这下食欲全无,我洗了手,换了件新的衬衫,在饭桌前坐下,问闷油瓶:“小哥,你是说,现在又有一只鬼求我帮它的忙了?”我可以选择拒绝吗。
闷油瓶点点头,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道:“如果你放任不管,恐怕它接下来会像上次的一样,到你家里来。”
我立即打了个冷战,心说狗日的这他娘的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子有这个义务吗?上次那个大姐在我家作了一通之后,我所有的家具几乎都废了,买新的家具把我那点可怜的积蓄全花光了,闷油瓶现在住过来,我还负责他的吃穿住行,虽说这小子比较节能环保,很省钱很好养,但我的钱包和这小破屋也真的架不住被什么妖魔鬼怪再祸害一次了。
我想了想,不得不拉闷油瓶下水:“老大,还得请你帮我想一想。”我自己一点思绪也没有。
闷油瓶却似乎完全不觉得是麻烦,嗯了声,指了指厨房,道:“先吃东西。”
我看他这种泰然自若的样子,忽然也有了底气,立即撸起袖子继续去炖肉。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5 12:11:00 +0800 CST  
04
我们很快到了五楼,洗手间就在走廊的一头,走廊两边的玻璃门,都已经落锁,整层楼里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以及一只可能正潜伏在洗手间附近的鬼。
我回过神,开始紧张起来,我们一步一步走向洗手间,耳边静得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走了进去看到,洗手间亮着暖黄的灯光,里边的装潢很好,干净而且宽敞。跟恐怖电影里的厕所,没有一分相似。
我和闷油瓶在里边转了两圈,又呆了一会儿,洗手间有扇窗,窗外是翠绿的树枝,隐约还有鸟鸣,夕阳从窗外照进来,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和谐,根本没有异样。
这时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我们都立马警惕起来,可来的是位保洁大妈。大妈见我们都站在门口,便走进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还打量了我们一眼,眼神很怪异。
我只得笑笑,目送大妈离开。
回头我跟闷油瓶对视一眼,闷油瓶眉头又皱起来,缓缓摇了摇头,我就明白他这回仍旧没有发现什么。
我叹口气,感觉跑了这一天都白跑了,便道:“看来也不是这里,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刚刚大妈好像觉得我们是可疑人员,搞不好去通知楼下的保安了。”
闷油瓶点头,我们便走回到了五楼电梯口。
我见他神色不对,便问:“小哥,怎么了?”
闷油瓶捏了捏眉心,道:“我的感觉不太好,这里还是有问题。”
我们回过头去看洗手间的方向,却依旧没有发现异常,这时电梯门打开了,我叹口气,道:“先回去吧,也许那位老兄今晚又会给我托梦。”

我们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我按了一层的按键,而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的手指瞬间就僵住了。
我看着我们所在的电梯,空荡的轿厢、光滑得能反射出人影的金属壁,立即惊出一身冷汗——我昨晚那个梦里的狭小空间,可能根本就不是棺材,分明更像是这个电梯啊!
而这还不是最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我瞥到了电梯按键旁挂着的一块牌子,上边是电梯安全知识的介绍,以及,电梯维保人员的公司、名字,还有照片。
照片上正是那张脸,我上午在报纸上看到的脸!
难怪我觉得有些眼熟,昨天我乘电梯的时候,也看过这个牌子,电梯里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人走进来视线自然而然就会落到它的上面。

我立即抓住闷油瓶的手,对他道:“完了,我觉得我们有麻烦了,那张脸,就在那里。”我朝牌子指去。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也吸了口气,而就在这时,电梯突然停住了。一层的按键暗了下去,我们头顶的光开始闪烁,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脊柱蹿上来,我头皮立马就麻了。
闷油瓶一把把我拽到他身边,同时伸出手指去按那些按键,可一个都不亮。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电梯事故,我知道那个给我留下暗示的鬼魂终于找上来了。

忽明忽暗的电梯里,我跟闷油瓶贴在一块,还是感到周身都冒着寒气,我们靠到电梯一角,接着,就见与我们相对的另一角,模糊地显现出一个鬼影。
那鬼影忽隐忽现,垂头站立,双手也垂在身体两侧,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当然这样比较好,如果像上次那个女鬼一样张牙舞爪的,闷油瓶在这小电梯里绝对伸展不开。
我心知此时那鬼应该感应不到我,但还是紧张起来。他低着头,我也看不见他的脸,就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照片上的脸。
我正想着,那鬼就真的缓缓抬起了头。我上次已经见识过鬼脸了,这次就有了心理准备,而这张鬼脸,除了惨白一些,倒没有多吓人。
我也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果真就是那照片上的人,他费尽心思终于把我们引到了这里。
如果他感应不到我,那么他应该是奔着闷油瓶来的,他一直面对着闷油瓶,接着,又慢慢地伸出手,指向了地下二层的按键。
我心里一个激灵,猜这鬼一定是想让我们去那一层。
闷油瓶也问道:“你要我去那里?”
那鬼果真微微点头。
闷油瓶说过,这只鬼要“温和”许多,像是有求于我,所以不必太过担心,闷油瓶伸手便去按了地下二层的按键。
而就在他按下的瞬间,之前灭了的一层按键也亮了起来,电梯里的灯光也恢复了正常,我再一看,那鬼影已经消失不见。
我小声问闷油瓶:“这么好说话?”
闷油瓶看了看我,道:“放心。”

电梯重新运作,顺利地下到一层,门也开了,闷油瓶侧头道:“你可以先出去等我。”
我想了下,决定还是跟他一起,我这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此时心里对于这只鬼的好奇,已经大过了对他本能的恐惧。于是我摇摇头:“一起。”
电梯门自动关上,闷油瓶嗯了声,道:“跟紧我。”
我本以为这种楼的地下应该是车库,而我们这部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时,我们却见到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堆放了许多建筑材料,不知道是不是本打算要修个什么还没有完工。
这里的灯光也十分昏暗,而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鬼影再次出现了,闷油瓶立即抬脚朝他走去,拉了我一把,示意我也跟上。
这个仓库面积很大,里边的走廊七拐八拐的,但那鬼影就在我们前面不急不缓地悠悠地飘着,领着我们朝他最终的目的地而去。

没走多远,鬼影便停住了,我们面前是一扇紧闭的木板门,上边有一把铁锁。
闷油瓶看了那鬼一眼,一人一鬼不知有了什么交流,闷油瓶便抽出他的小黑刀,几下弄开了锁。
木板门被闷油瓶慢慢推开,顿时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迎面扑来。
我们借着头顶昏暗的灯光,看到木板门后的地上,有一件工作服,工作服的下边盖着有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原来这鬼是为了找人发现他的尸身。我们立即回头去看那鬼影,他静静地立在门口,朝我们微微点了下头。
我还在想如何报警,如果直接说搞不好警察会把我们列为头号嫌疑犯,可还没想出来,就听见一串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心说糟了,一定是保洁大妈觉得我们形迹可疑,这会儿是保安追过来了吧。
刚要问闷油瓶这下可怎么办,闷油瓶便把我拉了出去,小黑刀一挑,门锁挂好了。
他拉着我退了几步,找了一处稍微宽敞一些的拐角,接着突然伸手开始扯我衬衫的扣子。
我当场就懵了,连忙按住他的手,急道:“你,你你你干什么!”
“别动。”闷油瓶完全不理会我的反抗,扯完了我的又扯了扯他自己的,露出一大片胸膛。
我盯着看了两眼,顿觉面红耳赤,这时就听保安一声暴喝:“谁在那边!干什么的!”接着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你他娘的搞什么!”我低声骂道,“这下惨了!”
闷油瓶却立即从拐角走出去,对着保安立正站好,还抬起手遮了遮保安手里手电打过来的光。
两个保安发现目标,急冲冲地就朝我们走来,手电照到我这里,我立即拢了拢衣服,看到保安们的表情,我才恍然大悟,这他娘的简直就像是被捉奸在场。
闷油瓶一定是故意的!
两个保安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十分晦气似的挥挥手,对我们道:“在这儿搞什么!赶紧走!”
闷油瓶非常配合地点点头,我连忙道歉,心说这个挨千刀的闷油瓶,怎么想出来的这种烂招?!
我心里还在翻江倒海,经过那木板门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门板发出一个不大不小,却足以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响声。包括两个保安在内,我们四人都停住了脚步。
其中一个胖保安道:“乱敲什么!”
闷油瓶立即道:“不是我们。”
另一个瘦一些的保安疑惑道:“我也没碰啊。”
胖保安扫了我们一眼,对着木板门叫道:“谁在里边!”接着明显是注意到了门上的锁,便又把视线移到我和闷油瓶身上。
我明白闷油瓶的用意了,便立即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道:“我们刚下来时,好像也听到里边有敲门声,听着怪瘆得慌的,还有,你们有没有闻到,这里有一股什么味道,有点臭。”这种心理暗示,我知道一向是有奇效的。
瘦保安连忙四下看了看,显然胆子很小,问道:“那你们刚才怎么不赶紧走。”
我看了看闷油瓶,那人完全不打算接茬,我脸上又一热,吱唔道:“比较……刺激。”心里不由得怒骂闷油瓶,演戏不演完,还得老子给他收场。
胖保安的职业敏感度比较高,拿起手电对着门锁仔细照了照,接着伸手一拽。
那门锁不知被闷油瓶怎么弄的,完好无损,偏偏只要人稍稍用力一拽便可以拽开。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顺利”,瘦保安一声感情饱满的惊叫,把我准备的假惊叫完全比了下去,我刚张开嘴,就觉得不用喊了。

后来案件也顺利告破,原来这位老兄跟仓库管理员有私人恩怨,被弄死了尸体藏在那,凶手正准备隔天抛尸。我无意中走进大厦,还乘了他生前经常检查、维修的电梯,我的体质又是那种是个鬼就能感应出来的类型,所以这老兄便“看中”了我,于是就有了后续的事。
至于我和闷油瓶,我们虽然一开始“形迹可疑”,但监控录像也只追踪到我们进过五楼洗手间,在电梯里手拉手下了地下二层。鬼影出现的那一段,监控录像里自然完全没有。至于在仓库里的时候,木板门附近没有装摄像头,否则凶手估计也不会敢在那里藏尸,所以我们开过门的那一段,也没有被记录下来。那两名保安也给我们作了证明,总之,我们并没有惹到其他麻烦。

几天后,我上网时刚好看到一条新闻,说的正是这件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赚取眼球,新闻的标题赫然写着“情侣地下仓库寻求刺激,意外发现藏尸现场”,文字中间竟然还贴了一张电梯里监控摄像拍下的我和闷油瓶的照片。虽然十分模糊,做了一些处理,脸上也有码,但我敢保证,和我非常熟悉的人,比如王盟,就一定可以认出来那是我和闷油瓶。
我胸口一股老血差点喷出来,回头却见那个演技飚起来可以当影帝的人,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五分钟后,我接到了我三叔的电话,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我:“你小子前几天是不是去那个什么云顶大厦了?跟谁去的!干什么去了!你给我滚过来好好讲一讲!”
这个老狐狸,什么时候学会上网看新闻了?!


《寻踪》完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7 12:41:00 +0800 CST  
#通贩#提前说一下,雪域和朝暮的通贩,都是现货,数量应该也够。
但【老宅现货】只有【30】套左右,剩下的,躲检查,后期还没做完……
印厂堆的活很多不可能只做我的这份,所以之前只把预售的做出来了,【剩下的】预计【六月上旬】才能做完。但过几天会一起开通贩,请看清分类是现货还是六月发货,再决定等不等、拍不拍老宅。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没法说#
希望大家理解,我比谁都想快点弄好,但现在只能祈祷本子安全……
通贩地址和时间会在这里通知哒。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18 15:56:00 +0800 CST  
《老宅诡事》《雪域幻境》《朝暮》

【通贩】
时间:5.27(星期五)20:00开始
链接:见回复
唯一授权代理:小小小哥工作室(可以收藏店铺,去店铺里找本子)
雪域和朝暮都是现货,拍下发货。

雪域封面珠光特种纸
老宅封面铜版纸烫红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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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诡事》发货时间说明:

【现货】分类,库存为10套,拍下即可发货。
【六月份发货】库存现为200套,由于北京地区印厂这几个月的特殊情况,六月上旬才能发货。
之所以放出来是因为考虑到有和雪域或朝暮合单的情况,但如果是单买老宅的话,可以等到货了再拍。

另外,拍本子即送飞机盒,不需另拍。
这次的工期拖得太长了,但也是因为特殊时期,不想冒风险,还望大家理解见谅!谢谢!


下边是部分买家秀: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5-21 23:16:00 +0800 CST  
这篇会继续更的,我先发一下广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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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没有再刷,谢谢大家支持~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6-12 12:14:00 +0800 CST  
更错地址了【。】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6-19 19:49:00 +0800 CST  
久等啦 第三个


《童语》


童语
上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收了那双三寸金莲、经历“电梯惊魂”之前,我从没亲眼见过它们(姑且就称之为鬼魂),也从没能和鬼魂有直接或间接的互动。
而最近这些天,我偶尔会在夜晚的街道上、胡同里,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它们也并不稳定,时隐时现,像是短暂的幻觉,我心说我可能是被吓得有点魔障,见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跟鬼神有关。
然而,我把看到影子的事情跟闷油瓶说了之后,这小子用他有限的面目动作展示了一个比照闷油瓶标准,几乎可以称作喜出望外的表情。
我跟丫说的是“完了,小哥,我好像见鬼了。”可他听后仔细检查了我的眼睛,还给我号了号脉,最后冲我点了下头,那样子仿佛在说“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后来闷油瓶给我解释了一下,我能看到它们说明我这方面能力在增强,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坏事。我既然已经可以通过遗物来感知鬼魂,就已经无法摆脱它们,那么如果可以直接用肉眼看到,无疑更具主动性。
虽然我还是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我把这件事和闷油瓶的反应告诉三叔之后,三叔却也长舒一口气,我顿时发觉,这张船票还是这老狐狸给我买的。
我想了想,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以前不是上门的我看不到,如果有鬼想背后阴我我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好了,至少,可以知道是怎么死的,何况现在有鬼见愁的闷油瓶在家里,也许也没那么容易死。

一天我从大路走回家,正走到一条光线昏暗的地下通道,想到这些事情,我不自觉地提了口气。
这条通道很长,少有人走,我走进来,一个行人也没有。为数不多的照明灯,还有一半是坏的,根本就不亮,的确是个很适合见鬼的环境。
不过我走了几步,鬼影没见到,倒是隐约听见一阵调子十分古怪的曲子,像是从地下通道深处传来的。
我寻声走去,没有看到吹奏的人,那曲子也不像是有人用什么乐器演奏的,更像是电子音,让我想到了小时候收到的那种会唱生日快乐歌的电子贺卡,还是快没电了的那种,声音断断续续,又有些走调。
走近了,我看到地下通道的一个角落里,躺着一个摔成两半的玩具车。做工很粗糙,不是那种很贵的模型车,像是小地摊上卖的,但某些部分的零件还很坚挺,声音就是从它里边传来的。
我从它边上经过,终于辨别出了这首曲子是一收有名的童谣,叫《兰花草》。
我还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跟同学在学校隔壁的一条巷子里吃夜宵,那条街有很多小吃摊位,每天晚上都会有收垃圾的车经过,不知道为什么垃圾车每次来都会放这首曲子。
这童谣本来很好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时我听到的是一个变调又不连贯的版本,愣是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头顶的照明灯闪了两下,我赶紧快步离开了地下通道。

这件事我一开始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接连三天,每天我路过那个地下通道,都能看到玩具车,听到《兰花草》,搞得我被洗脑了,总是想哼《兰花草》。
这天回到家时,刚想给闷油瓶献歌一曲,却发现他竟然不在家。
这小子每天都宅在我家里,吃我的穿我的睡我的,今天还是头一次没跟我打招呼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带钥匙没。
我瞄了一眼给他留钥匙的地方,没有钥匙,看来是他自己出去的。既然拿了钥匙,那是打算回来的,那就不用担心了,我洗了手便去热外卖。
可直到我快吃完了我这份,闷油瓶还没有回来,我这才突然想到,他连个手机都没有,人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找。
闷油瓶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结婚,家里还有没有人,难道他是在我这住久了,想家了就回去看看?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又等了一会儿,洗漱好看了会电视,已经将近十一点,我打算去睡了,而就在这时,我听见玄关那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立即走过去,果然看到闷油瓶推门进来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手里还牵着一个……
我当时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他真当爸爸了?
这小孩是谁?

闷油瓶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里竟然牵着一个小男孩,那小孩穿的衣服很脏,像是在泥里打了滚,可脸倒是长得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样子很讨喜。
大致一看跟闷油瓶还真有那么一点相像。
我感到自己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你回家接儿子去了?”
闷油瓶动作顿了下,摇了摇头。
我走过去,蹲到那小孩身前,小孩也看着我,这眼神和闷油瓶发呆的时候,也有一些相似。
老大,我心说,你别骗我,这真不是你儿子?孩子他妈是谁!
闷油瓶歪着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无奈,然后道:“你仔细看看他。”
于是我就仔细看看,越看越觉得两人其实不像,而我渐渐感到后背发凉。
这孩子,白得吓人,我摸了摸他的小手,非常凉。而他胳膊内侧,有一大块淤青,看起来伤得非常重,可他不哭不闹,不说话也不笑,越看越不像个普通小孩。
我站起来不由得退后一步,头皮都麻了,恍然大悟,闷油瓶领回来的,是一只小鬼。

“小哥,你……”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本想质问他怎么带回来一只鬼,可当着鬼的面我又有点忌惮,都说小鬼最邪恶了。
闷油瓶换好鞋走过来,似乎完全不在意身后的小鬼,对我道:“他一路跟着我,可能有事情,而且他认识你。”
“认识我?”我一愣,仔细回想了一遍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熊孩子们,没有一个对得上号。
我道:“他认错人了吧,我从来没见过他。”
闷油瓶把手里提着的袋子给我递了过来,道:“那你一定见过这个。”
我打开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袋子里是一个摔成两半的破旧玩具车,正是我这几天每天经过地下通道时见到的那个。
玩具车好像也“认出”了我,毫无预兆地唱起了《兰花草》,接着,我听到闷油瓶身后的小鬼发出“咯咯”的笑声。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7-01 09:38:00 +0800 CST  
童语02
我被那小鬼当场笑出一身鸡皮疙瘩,就算我的心理素质最近被锻炼的好了一些,可也很难驾驭与货真价实的鬼正面接触。仔细想想,虽然鬼的笑声和人的笑声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只是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膜,不是特别透彻而已。但是能听见鬼向你笑,这件事本身也足够惊悚了。
然而闷油瓶一点也没有同情我,他竟然留这只小鬼住了下来。

我家里平时住着两个男人,已经很挤了,这下又多了只鬼,非常“热闹”。
好在这小鬼还有着小孩的天性,客厅的博古架上摆了很多小玩意儿,他很好奇,被吸引了注意,就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一直仰头看着,偶尔伸手碰一下,还要看看我的反应。我被他颇为乖巧的样子给萌到了,一时间竟然不觉得他可怕,忍不住笑了笑。
闷油瓶坐在我旁边,也和我一块静静看鬼,看我笑了他告诉我,小鬼是在地下通道里忽然现身的,一路跟着他回来。闷油瓶比我还通灵,鬼自然感受得到他的与众不同,而闷油瓶也发现了这小鬼有些不对劲。

这些日子我被闷油瓶“科普”了一些事,鬼魂也是分很多种的,一般人死了之后,魂魄不会存在太久,随着身体的消亡殆尽,也就渐渐消散。而有的人的魂魄长久不散,多半是没有死得其所。比如三寸金莲事件里的女鬼,她的魂魄被人做法给封住,是客观不能。而上一次电梯事件,那个维修工人死于非命,于是魂魄就通过我来找回尸体,案子破获之后,我就再没见过那只鬼。
所以魂魄的出现,往往意味着这个人生前遭遇过很不幸的事,死后也无法释怀,魂魄才会还在人世徘徊。
闷油瓶说很多魂魄的记忆都是混乱的,所以并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也并没有特别执着,时间久了,就成了我最近偶尔看到的那些游魂,他们存在的时间只是相对较长,但终归有散去的一天。还有一些,像是上次那个大哥,记忆还比较清楚,会想办法达成夙愿,夙愿一了,就也去了该去的地方。剩下的一些,让人比较发愁,他们只记得自己有心愿未了,一方面有很强的欲念去达成,另一方面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心愿。这种魂魄也相对危险,因为最容易累积怨念,时间一长,就可能干些报复社会的事,其实跟人是一样的。
而闷油瓶发现,这个小鬼正巧就是最后一种类型的。
他说完我还不信,小小年纪能有什么执念,可转念一想,正是因为他还是个小孩,那么就更容易因为一些大人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执着,这才不好把握。而这小鬼,聪明在他看出我可以跟他交流,于是跟着闷油瓶上门来找我帮忙了。
我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破旧玩具车,问闷油瓶:“是不是车坏了,我明天去给他买个新的?”
闷油瓶摇摇头,道:“不是他的,他只是路过这附近而已。”
“路过被玩具车吸引,就留了下来?”我小声问,“太不靠谱了,搞不好他本来是有明确目的地的,真是玩物丧志。”
闷油瓶听得出我不是真的要以这种理由谴责一个小孩,道:“你可以试一试,就知道我的判断对不对。”
试一试?我一下还没懂,闷油瓶一指玩具车,我才明白他要我试什么。
我可以通过遗物看到死人生前的某些片段,如果这个玩具车是那小鬼的,我就很有可能通过玩具车看到他的“故事”。
我不太清楚我具体该做什么,只记得上次摸过绣花鞋,还被闷油瓶在眼皮上涂了血就突然像是开了天眼,看到了过去。我疑惑地看向闷油瓶,问道:“小哥,需要什么程序?”
闷油瓶道:“集中精神。”
于是我集中精神,然而,我把玩具车拿在手里摆弄了半天,除了它又被我摸得唱起变调的《兰花草》,没有任何事发生。闷油瓶说得对。
我把车放回原处,问闷油瓶:“小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家里实在养不了一只鬼啊。”
闷油瓶想了想,道:“先看着他。”
我心里很不愿意,总觉得这小鬼像个定时炸弹,放在家里迟早要出事,可闷油瓶这么说,只能听呗。如果把他俩赶出去流落街头,先不说我有没有这种魄力,我也确实于心不忍。
闷油瓶说话从来点到为止,剩下的留给我自己猜,我被他搞得紧张兮兮,总是担心小鬼会突然变成厉鬼,到时候又是一场硬战。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也许是我想多了。

小鬼看腻了博古架上的东西,就开始在我家里四处探索,我去厨房烧水,回头突然看到他站在身后,专心致志地观看水壶。我回卧室换衣服,打开柜门发现他蹲在里边。再晚些时候我去洗澡,洗头的时候闭着眼睛伸手去摸花洒,结果摸到一只冰凉的小手。
恐怖片里的场景真实发生在身边是什么体验,别人怎么想我是不知道了,我实在忍不住,大叫:“张起灵!把你捡的儿子领走!”
闷油瓶走路也没声音,跟鬼似的,我就听到门开了,接着我四处挥舞的手给拉住了,手里塞进了花洒,然后门又关上了。
我胡乱地冲干净了头上脸上的泡沫,简直哭笑不得,不过好在可以安心继续洗。可刚一睁开眼睛,就见那小鬼坐在洗手池边上,闷油瓶靠在门边,一人一鬼正在观摩我洗澡。
敢情闷油瓶只是进来看看情况,发现没事就顺便给我递个花洒的!
我叹口气,哪个也惹不起,于是胡乱地冲了冲,边冲边问这两个祖宗是什么意思。接着,我注意到闷油瓶的眼神在我身上飘忽了一下,我突然意识到我一直光着呢,顿时有点尴尬。虽说大家都是男的,连小鬼也是个带把的,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在别人面前裸奔对我来说还是有点难度,我立马拽过边上的浴巾围在了腰上。
大概是被吓了几次,就有免疫了,而且闷油瓶在有恃无恐,我淡定地问那小鬼:“你看什么看,也想洗?”
我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小鬼真点了点头。
怎么给鬼洗澡?这个问题恐怕还要请教一下闷油瓶。
闷油瓶试探性地伸手过去,捏住了小鬼衣服的下摆,小鬼十分配合,立马自己动手把衣服掀开了,露出了肚皮,我又被吓了一跳。
他的身上竟然遍布淤青和伤痕,像是刮伤,一道一道的,看着就让人心里一揪。
我一下愣住了,再看那小鬼,他还是不哭不闹,自然也不觉得疼,好像只是单纯地给我们展示他生前遭受过的痛苦。
“怎么回事?”我问闷油瓶,“他到底什么意思?”
闷油瓶仔细检查了小鬼的伤,帮他把衣服放下,忽然问他:“是车祸?”
小鬼好象是思考了一会儿,我立马给他翻译:“你被车撞到了?”
小鬼这下又点点头。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其实是想让我们看看他怎么死的,说起来发现他的地方是地下通道,街面上就是一个车来车往的大十字路口,难道他是在那里出了车祸?
我立即走到卧室,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发生在本市的车祸。一般发生车祸都会有新闻报道,可我搜了好几个关键词,上了好几个新闻网站,都没有看到可能跟小鬼有关的车祸消息。
我和闷油瓶决定明天去地下通道附近再看一看,今天先休息。

然而,闷油瓶回了客厅,我看着坐在床头的小鬼,心里有些发毛,又有些奇怪。说起来这小东西明明是闷油瓶领回来的,怎么喜欢粘着我?
小鬼像是听到了我心里在想什么,忽然又靠近了我一些,我立即往后一闪,戒备地看着他,他却又笑了起来。
我忽然明白过来了,于是又假装很惊恐地一抖,他笑得更开心了。
原来他是看吓唬我好玩!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立即翻身下床,扒在门口,问客厅里的闷油瓶:“孩子他爸,我能换你陪睡吗?”
闷油瓶其实不是在铺被子,而是在卷被子,非常自觉。
我打了个哈欠,知道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TBC


简单说一下,这个系列虽然是鬼故事,不过其实都是比较轻松的,没什么沉重的命运,小哥也只是二十几岁的神秘男青年,后边会慢慢介绍一些基本的设定,但也不是特别重要,看着一乐或者一吓(。就好w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7-04 17:36:00 +0800 CST  
童语03
要是换作几个月之前,我还是会跟闷油瓶客气一下的,一人守一半的夜,看着小鬼。可现在我已经懒得和闷油瓶客气,一来他决定的事别人说什么也没用,二来他确实神通广大,我还是不要自不量力比较好。
我跟一人一鬼道了句晚安,然后贴着闷油瓶的胳膊就睡了过去。
可本以为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谁知道睡到后半夜,我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立马从梦里惊醒。
我家门口有一条不宽的马路,夜里很少有车经过,大半夜的有车按喇叭绝对不寻常,我坐起来再一看,闷油瓶和小鬼都不见了。我看了一眼表,凌晨四点半。
不好,我心说,这里头肯定有蹊跷。
我开了灯,眼睛在家里扫了一圈,那一人一鬼果然都不在,我立即拉开窗帘朝楼下马路的方向看去。
楼下有很高的树,树枝遮挡住了视线,我只能借着路灯灯光隐约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小型货车,车灯闪着,边上好像有人。
我随便披了件外衣,匆匆下楼,奔着那辆小货车的方向跑去,就听见一个十分暴躁的声音说:“你有毛病啊!走路不看路还怪着别人了?”
我走到近处,就见那小货车司机正气势汹汹地数落闷油瓶,小鬼站在闷油瓶边上,一人一鬼谁也不搭话。
这又不知道是惹了什么麻烦,可真会给我添乱。我立即跑上前去,问:“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货车司机是个中年男子,大清早拉货心情可能不太好,见我过来凑热闹,就道:“你来评评理,我好好开着车,他就突然冲到路中间,要不是我反应快就撞上了。”说完打量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闷油瓶,问我:“你谁啊?一起的?”
我一听就知道拦车的八成不是闷油瓶,而是小鬼,闷油瓶只是觉得小鬼去拦车有蹊跷,所以才跟着拦。我连忙用眼神示意闷油瓶,道:“这么回事?”
闷油瓶淡淡地道:“有问题。”
“我看你他妈脑子有问题!”货车司机火大了,道:“没撞到也没刮到,还不让我走,你们人多就不讲理啊?”
我实在不想跟人吵架,而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也确实是闷油瓶和小鬼的不是,虽然闷油瓶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可这道理没法跟人家讲。
我正抓耳挠腮,那小鬼竟然走了过来,开始仔细地打量货车司机。
我心里咯噔一下,后背上的汗毛顿时都竖了起来。这小鬼的眼神,第一次让我觉得很可怕。
之前他看我和闷油瓶,跟普通孩子一样,甚至也带着孩子的天真和幼稚,可当下他打量货车司机的眼神,看着非常深邃,那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我觉得十分古怪,他的目光却也意味深长。一旁的货车司机看不见小鬼,不知道我们是在打什么哑谜,烦躁地掏出手机,似乎是打算叫人来。
小鬼盯着司机看了会儿,忽然又转身去搂闷油瓶的大腿,扬起脸,迅速恢复了原来的稚嫩,朝闷油瓶摇了摇头。
闷油瓶若有所思,接着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对那货车司机道:“你走吧。”
那司机电话讲到一半,骂道:“妈的你们神经病啊!老子还不走了,我哥们马上来,我们好好说说道理!”
我看出闷油瓶应该是和小鬼确定了问题所在,但跟这个货车没有关系了,要是真的发展成群殴,对谁都不好。
我便立即对货车司机笑笑,脑子一转就瞎编出来一个理由:“抱歉啊大哥,他跟我吵架了,心情不好出来逛逛,耽误您行程了,都是误会,对不起啊。”接着不等他有所反应,我立即拉起闷油瓶的胳膊,做出个凶狠的表情,斥责道:“你说你至于吗!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大半夜寻死觅活的,还要撞车?你死了一了百了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想过孩子的感受吗!”
说着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台词好像马上就要接到“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一辈子受人白眼”?
这不太合适,于是我立即调转话头道:“你想过人家司机师傅的感受吗!人家还得被警察带去问话呢!”
闷油瓶给我递过来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皱了皱眉头,我拼命给他使眼色,又道:“你这臭脾气得改改,上次小王就骂了你一句,你就要拿刀砍人家,这回又要自残,我看得把你捆住栓屋里才老实!”
我余光瞄着那货车司机,他果然一脸震惊。
这时,闷油瓶可能心领神会了,瞥了他一眼,目光冷得让人打哆嗦。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货车司机立马察觉到闷油瓶可能是个有人格缺陷的人,行为举止冲动异常,再加上刚才挨了那刀子一样的眼光,此时又是二对一的局面,立马骂了句,转身就上车,一脚油门开出去,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我松了口气,回头看着那跟没事人似的一人一鬼,就差给他俩跪下了:“二位祖宗,下次有情况能不能叫上我,你们跟普通人沟通有障碍,自己没发现?”
这小鬼热闹看得好,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让我真的很想打他屁股。
而闷油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对我道:“撞了他的,应该也是一辆这样的货车。”

我把人和鬼都领回家,这才明白了刚刚事情发生的原因。原来我睡着之后,闷油瓶就一直看着小鬼,但小鬼也没有什么反常举动,而是趴在窗台上看外边的街道。
晚上车少,偶尔有车灯闪过,小鬼就在那静静地看着,不过只看一个方向驶来的车。
看到半夜,远处一点车灯亮起来时,他忽然抻长了脖子,似乎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闷油瓶也察觉到异样,跟过去看,只见远处开过来一辆小型货车,正是我们刚刚在楼下时拦住的那辆。
小鬼表现得十分急躁,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我家在二楼,不算高,闷油瓶也跟着跳了下去,接着就如那个货车司机说的,闷油瓶直接冲上去拦住了车。
然而,小鬼后来仔细盯着货车司机看,又朝闷油瓶摇头,应该是发现这个司机并不是车祸中的肇事司机。

“不过,像你说的,至少可以确定是一辆小型货车。”我看了看小鬼,总结道。
小鬼的记忆不完整,只能靠外界刺激慢慢恢复,他此时能想起撞了他的是什么车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也距离车祸真相又近了一步。
闷油瓶点点头,道:“而且是从刚才那条路开过来的,我是在附近发现他的。”
我想了想,道:“你是说,他可能是一路追着肇事车辆,才追到我家这里?”
闷油瓶嗯了声,问我:“这条路都通向哪里?”
我立即打开手机,查看地图,发现这条路连接着附近的一个镇子,另一边就连到城市主干道了。而小鬼一直盯着的方向,是通向镇子的方向。联想到刚刚的小货车,我忽然想到,城市近郊都是种水果蔬菜的,这些小货车大多数都是负责运送新鲜水果蔬菜到城市里各大超市的。难道这小鬼的家,是在近郊?或者说他是在那边出车祸的?
我把想法说了,闷油瓶跟我想的一样,道:“明天去镇子看。”

我看了一眼表,折腾了一趟,已经五点多了,天也快要亮了,无奈道:“还什么明天,不睡了,我们这就出发。”转而又想到,我多少还是睡了几个小时的,可闷油瓶却一直没睡,便问他:“要不,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我们再走。”
闷油瓶摇摇头,道:“事不宜迟。”
我叹口气,招招手把小鬼叫到跟前,边收拾东西边道:“爸爸为了你连觉都睡不上,你可得听话点。啧,我刚才骂他骂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鬼又咯咯笑。
“看热闹不嫌事大,听都听不懂,还笑。”我道。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忧和伤感,担忧在不知道事情能不能顺利解决,伤感在这小鬼本来也是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遭遇这种悲剧。
闷油瓶穿好了外套,似乎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拍了我一下道:“走吧,我尽力。”

TBC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7-08 12:2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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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7-12 22:46:00 +0800 CST  
原著向《沙海》同人《雪域幻境》TXT:http://pan.baidu.com/s/1slUYL7B
这是二刷修订版的,这段时间整理了一下传上来啦,不知道会不会被屏蔽,因为之前传了好几次都失败了……需要请尽快下载。(仅供个人下载阅读,请不要二次上传、复制印刷)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7-16 11:35:00 +0800 CST  
孤山的话,最近写了一些,但是不够一更,就没更,暑假在学校写论文,焦头烂额,不看文献的时候就想玩耍放松一下,写也不是很在状态,大家可以先不用等了,回头能更的时候也许会有新坑,但是最近真的有点心力交瘁【悲伤脸】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7-16 11:41:00 +0800 CST  
下午去逛街,果然放松了好多了(喂
说来就来,继续——


04
我和闷油瓶在附近的早点铺简单吃了些,接着我就用我的破金杯载上他和小鬼准备朝城郊开去。
小鬼倒是不占地方,老实地坐在闷油瓶腿上,摆弄他在地下通道里捡到的破旧玩具车。
我对他说:“叔叔送你回家,你要是认识路,就给叔叔指一指。”
小鬼抬头看了我一眼,果然指向出城的方向。
出城的路我走过很多次,开得也比较顺。天渐渐亮了,路上迎面陆续开过好几个小型货车,但小鬼都没什么反应。我琢磨着,如果撞了小鬼的司机是驾车逃逸了,那么很可能不会再开肇事车辆行驶在经常走的路段,否则也太容易被抓。
可以上也只是我和闷油瓶的推测,也许那辆车只是碰巧经过这条路,也许根本就不是肇事逃逸,这一切都还没法确定。如果能找到小鬼出事的地点,找到他的家人,那么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然而,想是这样想,我们在附近的镇子里找了整整一天,还是一无所获。我们每到一个镇子,就将车停下,带着小鬼挨家挨户地看,小鬼的反应也着实让人费解,他似乎把我们这一行当成了郊游。
天完全亮起来之后,小鬼的身形就更加模糊了,闷油瓶带了把伞,撑开来跟他一起遮阳光。小鬼就这样像皇帝出巡似的,挨个镇子都逛了一遍,就是不告诉我们到底哪个是他的家。
后来下起了雨,我们三个挤在一起,十分狼狈,可小鬼反而像是觉得很有意思,我开始怀疑他在耍我们。
一直到了晚上,我已经精疲力竭,心想必须打道回府了,我刚要叫住闷油瓶和小鬼,却看到小鬼忽然驻足朝着一个方向张望。
那是通向另一个镇子的路,这附近没什么人家,路上也没有行人和车辆。天已经完全黑了,小鬼望去的方向也是一片漆黑。
我按住他的头,道:“走了一天累死爸爸了,你能不能靠谱点,不要再遛爸爸了。”
小鬼这一天都是蹦蹦跳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而此时听到我的话,却忽然抬头看我,点了下头,接着,他伸出小手,向着前方的路上一指,又看了看闷油瓶。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闷油瓶道:“走,去那边看看。”
我叹口气,不知道小鬼又想怎么遛我们,可一人一鬼已经上路,我只好跟上。
走着走着,小鬼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我眯起眼睛一看,只见前方的一个岔路口处,有一点火光。

这条路非常安静,又没有灯光,岔路口凭空出现的火光不会让人眼前一亮,反而感到脊背发凉。
这他娘的不会是鬼火吧,我心说,小鬼难道找到同类了?
我们朝着那一点火光走去,越走越近,我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待到走到近处便看清了,那不是鬼火,而是有人在烧纸钱。
借着燃烧得很旺盛的火光,我看到一个女人正跪在地上,身边放了一个袋子,面前是正烧着的纸钱堆。她不时抹一把眼泪,而她的身边还蹲着一个男人,男人偶尔往火堆里添一些纸钱,也垂着头,后背佝偻着。
我心里一个激灵,联想到小鬼的死因,他给我们指示的这个方向,还有这个岔路口,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这对年轻的夫妇,该不会就是小鬼的父母吧,而这个岔路口,正是小鬼出事的地点,今天可能是小鬼的头七,或者是别的什么纪念日,所以他的父母此时正在给孩子烧纸钱。而小鬼正是想起了自己出事的地点,才给我们指示了这个方向,又或者是他感应到了亲人。
接着,我的想法立即得到了印证,那个哭泣的女人,缓缓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件红色的外套,很小,是小孩穿的。

我们仨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低头去看小鬼,只见小鬼先是呆呆地望着那对夫妇,接着,他忽然撒开了一直拉着我和闷油瓶胳膊的小手,朝他们跑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就想追上去,却被闷油瓶拉住了。
闷油瓶对我摇摇头,道:“最好不要透露他的存在。”
我立即明白过来,是啊,如果我冲过去,该怎么解释?哪有人半夜围观别人烧纸钱的,要是实话实说,说我把你们儿子的鬼魂带回来了,普通人听到会怎么想?如果不相信我,一定会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他们是在给儿子烧纸钱;而如果相信我,那就更麻烦了,小鬼对于我和闷油瓶来说,只是一只普通的鬼,对于这对夫妇来说,却是刚刚失去的骨肉至亲,告诉他们真相,只会平添他们的痛苦罢了。
这种话,我的确不能告诉他们。

闷油瓶拉了我一把,把我拽到路旁,我们小心地又靠近了一些,闷油瓶就低声道:“先看一下情况。”
我点头,当下便不再动作。
小鬼一路跑向那对夫妇,我本以为他找见父母会先凑上去跟他们撒个娇,打个招呼,即使他们无法感应到,但这是按照常理可以预测出的情景。没想到小鬼跑过去,却直奔那女人手里的衣服。
那衣服应该是女人给儿子买的,打算随着纸钱一起烧过去,此时已经将衣服送进了火堆里,衣服也已经烧了起来,可我立即发现了异样。
女人烧完了衣服,就开始痛哭,却不再继续烧别的东西。怎么没有裤子?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不是很清楚这边的风俗,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这件衣服不像是烧去给小孩在另一个世界穿的,倒更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而小鬼见到那件衣服,却把手伸进火堆里去拿。他没法拿到,但他表现出很想要的样子。
我侧头看闷油瓶,果然他也皱起眉头。
我正要问问闷油瓶怎么看,耳边忽然想起了汽车开来的声音。
闷油瓶一把把我拉向路边一棵树的后边,躲开车灯可以照到的范围。
接着,我看到一辆小型货车开了过来,逐渐减速,然后在岔路口处停住。
正是之前小鬼“指认”出的肇事车辆的同类型货车。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起了一串问号,这就是肇事车辆?司机也回来悼念小鬼了?难道没有逃逸,这其中还有什么误会?
我和闷油瓶又在夜色的掩护里,朝火光的方向移了几步,只见那货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样貌看不清,但穿着很普通,他下来之后立马对着那对夫妇拜了拜,又朝着纸钱堆拜了拜。
年轻的夫妇情绪有些激动,女人哭得更厉害,甚至推了年轻人一把,但男人立即把她拦下了,又摇摇头,然后两人都没再有其他举动。
我心里一凉,看上去这年轻人应该就是造成小鬼死亡事故的肇事司机了,可看小鬼父母的表现,恐怕车祸的原因是他们没看住孩子,错并不在年轻人。否则年轻人这会儿应该在局子里,而且也不会如此坦然地过来悼念吧。
我和闷油瓶还一直以为在帮小鬼找“凶手”,其实真正该怪的人恐怕正是他的父母。
我不由得看向小鬼,只见他静静地抬着头,正看着那个年轻人,神情平静如常。

三人没再有什么对话,除了女人的哭声,只有丝丝风声。
而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年轻人拉开了随身背着的包,从里边先是掏出一个塑料袋,里边也是一摞纸钱。接着,他又掏出了另外一样东西。我看到的那一刹那,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感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闷油瓶一直拉着我的手,也忽然一紧。
我们都看到,年轻人接着拿出来的东西,也是一件童装尺码的红色外衣。在火光的映照下,那红色异常鲜艳夺目,就像鲜血一样。


TBC
下更这个故事完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7-16 21:12:00 +0800 CST  
(说完结就完结,双更哦)
05
看到这一幕,不止我和闷油瓶觉得惊讶,那对夫妇的反应也很强烈,女人哭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男人似乎也开始哭了。
那年轻人不停地向两人说着什么,可能是在道歉,接着他也蹲下来,将手里的红色外衣放进了火堆里。
而一旁的小鬼,竟然又去抓这一件,当然也抓不起来。
我忍不住小声问闷油瓶:“红色的衣服有什么名堂?为什么他们都给小鬼烧红衣服?”我想到红衣厉鬼的各种传说,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闷油瓶捏了捏我的手心,示意我镇定,道:“我知道一种说法,等他们走了再说。”

衣服毕竟不像纸钱那样好烧,过了大概十分钟,两件衣服仍旧没有完全烧完。不过给死人烧衣物,也就是一个象征性的烧法,不会有烧起来必须达到什么标准死人才能收到。
远处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紫色的闪电,又没过多久天上就下起小雨。
火渐渐熄灭,三人都站了起来,这时年轻人从包里掏出了钱包,接着,他拿出一沓钞票递给那对夫妇。可那对夫妇却没有接,那女人本来已经不哭了,看到钱又哭起来。
这个场景让我更加确定之前的推测,年轻人正是肇事司机,但可能根本没有什么过错,事故发生后恐怕也已经给过必要的赔偿了,这次再给的只是一个安慰。
小鬼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小脸上还是一副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在意的神情。
我不由得叹口气,心说多少钱也换不回他的命。

那对夫妇无论如何也不收年轻人给的钱,年轻人也很无奈,而就在这时,年轻人做了一个动作,他将钱轻轻塞进了女人外衣的兜里。这原本是一个极为正常,也可以理解的动作,可那女人却像是突然被他的这个动作给激到了,她奋力一把推开年轻人,忽然朝着他大喊:“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为什么不说实话!”
女人一嗓子吼出来之后,就开始不停撕心裂肺地哭喊,又伸出手要去打年轻人。我吓了一跳,年轻人也明显十分张皇失措。那男的抱住了他老婆,就对年轻人说让他快走吧,接着年轻人几步跑回车里,很快就开车走了。
我看得莫名其妙,只见那男的又安抚了好一会儿,女人才停止哭嚎,然后又对着已经熄灭了的火堆跪了下来,哭着不停地念叨着“妈对不起你”。
小鬼站在她身边,伸手给她擦眼泪。

雨已经越下越大,又过了一会儿,男人终于把女人拉了起来,接着两人相互扶着,走上了一条小路。
他们身后的小鬼也立马赶上去,我已经顾不得隐藏了,我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冲过去,闷油瓶拉了我一把,才把我拽住。
我刚要让他放开,却见小鬼忽然扭头朝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接着,他向我和闷油瓶挥挥手,还笑了笑,然后转头就小跑着去追他的父母了。
一直到他们两人一鬼的身影都不见了,闷油瓶撑起了伞,拉了下我的手臂,道:“走吧。”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反应过来这件事情还有很多疑点,就准备向那堆灰烬走去。
然而,我刚迈了一步,闷油瓶却将我朝相反的方向拉,我顿时疑惑起来,对他道:“我们不过去看看吗?”
闷油瓶问:“你要看什么。”
我更加奇怪:“这里头,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明白,你刚才不是说等他们走了,我们去看个究竟吗?”
闷油瓶撒开我,和我面对面站着,我忽然发现他的神情非常严肃,他看了我一会儿,却一直没说话。
雨仍旧在下着,还不小,我们撑着一把伞这样对望着,气氛很古怪,我都开始怀疑他目光的焦点并不在我的身上。
“怎么了?我的背后现在有一只鬼?”我问。
闷油瓶这下眨了眨眼,对我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一下被他问住了,我没想怎么样啊,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和细节?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我会一直很郁闷的。
“你这人怎么……”我本想说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刚刚提议去看看的人明明是他自己,可我还没有说完,闷油瓶就打断道:“你一定要查出真相吗?即使我们现在回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忽然意识到闷油瓶在很认真地跟我说话,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这样的对话方式让我很不习惯,但我很快明白过来,他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回去,事情就都结束了,小鬼不再缠着我们,他的死因似乎也不外乎是车祸。他的父母没有疑问,他自己也没有疑问,连肇事司机也都回来悼念。我和闷油瓶又是他什么人,还有什么不能放下?
闷油瓶接着道:“还是说,以后遇见的每一个魂魄,只要找到你,你都要把他的事情查个清楚,对他的事情负责到底。”
我顿时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闷油瓶,忽然明白,他在和我说的话,并不是仅仅针对这次的车祸事件。

这两个多月来,我虽然经历了好几次所谓的灵异事件,但是除了被吓了几次有些恐惧,感受更多的却是新鲜。我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没什么波澜起伏,我的铺子也被我经营得一副要倒闭的样子,虽然一直想着自己的理想就是做一个腰缠万贯的小市民,但其实每天也就是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如今我才发现,这份新鲜感对于我来说,有着天然的巨大的吸引力。
然而此时,我也十分清楚闷油瓶话里的意思,我可以看到魂魄,可以和他们交流,所以他们中的一些需要帮忙的时候,可能会找到我。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完全不插手,而一旦开始做了,就和他们产生了联系,甚至让他们产生了信任。
之前的两次,我都是被动的,那女鬼手段很强硬,电梯里的男鬼也用各种方法暗示我,从某种程度上说,我都是被逼无奈。而这次我们面对的小鬼不同,回想一下,我似乎一直在主动地帮他找线索,这次的确是我自己选择插手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闷油瓶突然提醒我,我才恍然大悟,我做的事情对于小鬼、甚至包括他的父母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
我应该继续问下去吗?应该费尽心思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吗?这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做了这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然而,我想到小鬼在我家里时,我们相处时候的样子,还有他刚刚跟我们挥手时脸上的笑容,至少现在,我没法把这件事就此抛到脑后,假装从来都没发生过。
我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可目前看来,这根本不是闲事。如果这只是闲事,那么我面前这位呢,他帮了我不止一次,还救过我的命,闲事真是管大了。
我意识到我既然已经做了这些事,可能已经没法脱身了,首先我自己心里就放不下,而我隐约也开始明白,这其中是有规律和规则的。闷油瓶也许并不是三叔随便找来的,他一直留在我身边也不是单单为了帮我家“镇邪”。看结果就知道,我非但没有避开,反而遇到越来越多的“邪”。
而闷油瓶此时正是在提醒我,有没有做好觉悟,做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一辈子都跟这些魂魄打交道的觉悟。

TBC
楼下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7-17 19:45:00 +0800 CST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字数:52662

发表时间:2016-05-15 18:5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55:18 +0800 CST

评论数:65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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