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普】笑忘歌(商战AU)

在网上看到一些30题,其中有一个是【老年20题】,一般来说这种30题都是独立的小段子,但我想试着将它们写成一个连贯的故事。
20题的顺序打乱,算是长篇。目前仍然在写作过程中,如果未来前后有矛盾的话,会进行修改。
取名《笑忘歌》,是我最喜欢的乐团五月天的一首歌名,希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欢笑,希望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中活出精彩。

除了主角独普,还会涉及到亲子分,法贞等cp。人类设定,商战AU。

感谢大家!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16 23:55:00 +0800 CST  
01、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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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贝什米特玩具公司又出新的小熊了!”橱窗外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盯着玻璃窗内成列的一组小熊毛绒玩具,语气兴奋得发抖,“我可以买一个吗?”
“你已经有很多只贝什米特小熊了,再买就太多了。”手里拎着超市袋子的妇女一脸无奈地试图给女儿晓以大义。
“妈妈~”小姑娘撒娇地扑进母亲怀里,指着玩具店门口放着的巨大海报,海报上一个扎着紫色缎带的金发姑娘正温柔地抱着小熊,一脸幸福地对大家笑,“你看,上面还说这个星期如果买小熊,就可以送一袋小熊同款的水果糖,妈妈,买嘛,妈妈!”
妇女正和她的女儿拉拉扯扯,店员从室内推门而出,堆着笑脸夸奖小姑娘的眼光,“小妹妹看中了新款的小熊吗?这可是这周新到的哟,水果糖今天还剩下10套,如果错过了,可就要等下一次玩具公司的活动啦。”
最终小姑娘抱着硕大的礼盒,手里拎着精美的礼品店回家。
这样的场景每天在玩具店上演,贝什米特玩具公司就是一块招牌,凡是出自这个公司的玩具都是孩子们的心头好,就连成年人都赞不绝口。他们的玩具不仅制作精美耐看,而且总是在新品推出的时段里搭配赠送高档的周边礼品,就算是将这些赠品作为礼物送给别人也很不错,这种组合营销的效果给公司带来巨大的利润。
“这个月公司总体的销量较上个月增加了9.7%,增幅的趋势有所提升。感谢各位这个月的努力,但我们不能放松。本月的销量增加是由于推出了季度新品,但昨天我们已经知道布拉金斯基集团的新产品也将在下月初发行。”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坐在硕大会议室的主位,对月度经营分析会进行总结陈词,罕见的红色瞳孔透着威严的光,“根据以往经验,这可能会对下个月的销量产生较大影响,各部门请多注意,如果出现较大冲击,请确保提前准备了应急方案,尤其是运营部门。”
“我们已经准备好完善的计划,并在昨天的会议上呈副总。”负责市场推广的男人将视线转到基尔伯特左手边的路德维希身上,后者对他点头。
“他们的方案我看过,大的流程没有问题,只需在人员调度上微调就行。”金发的男人声音稳重,简单地为他的兄长概括。
“那很好,辛苦大家。如果各位没有其他事的话,今天先散会吧。”基尔伯特听到他弟弟的保证非常放心,神情也比刚才放松一些,环视一圈公司高管确定没人有其他事需要探讨,率先起身走出会议室。
路德维希在他身后踏出会议室大门,十几位部门主管也跟着鱼贯而出,有几个结伴在一起谈论刚才的会议。这个月的业绩不错,显然让大老板比较满意,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崇拜贝什米特兄弟,但对年长的那个更敬畏。
在行业里,基尔伯特就是个无往不胜的战神。
贝什米特玩具公司成立至今已有一百二十多年,前后历经四位总裁,到现在基尔伯特是第五位。十二年前,上一任总裁腓特烈突然在董事会上宣布即将卸任,并在会议上提议由他时年30岁的长子基尔伯特继承职务,彼时他的次子路德维希26岁,刚刚从研究生毕业进入公司开始工作。
贝什米特公司的股权结构十分松散,一百多年来从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发展到最大的玩具上市公司,历经多次重组,最大的股东是一家来自意大利的投资公司,瓦尔加斯集团。但就算是最大的股东,也不过仅仅占比18.2%,其余资金全部流向二级市场,这在业内实属罕见。
腓特烈刚满55岁,在任26年,颇受下属尊敬。他带领贝什米特公司从欧洲走向世界,成功在13年前上市,获得大量新融资。他是个真正的企业家,却拥有宝贵的工匠精神,从一而终地认真热爱着这个企业,被他的追捧者奉为“大帝”。
现在正是经验丰富,事业有成的大好时光,却突然卸任让位于长子,让外界一度对这富商家庭产生了诸多猜测,股票也数次大起大落。瓦尔加斯集团和十几个股东共同和腓特烈商量,希望他能尽可能平稳过渡。腓特烈同意过渡期延长到前所未有的两年,第一年让基尔伯特参与一些总裁办公室的事物,从第二年开始将他带在身边培养。
基尔伯特这个名字在公司高管中并不陌生,腓特烈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他的两个令人骄傲的儿子。他的办公桌上有一个很大的相框,那是一张全家福。他和他的夫人尤妮亚坐在前排,两个高大的儿子站在后排,据说这张照片拍摄于次子路德维希的成年之日。高大的次子比长子还高出大半个头,金发蓝眼和腓特烈非常相似,而长子基尔伯特却像一个异类。
银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鲜红瞳孔直视镜头,高挺鼻梁下是艳得过分的嘴唇,咧嘴的笑容带着隐隐张力,活脱脱一个骄傲猖狂的不良少年。和他身边梳着大背头的弟弟相比,他看起来根本不像年长4岁的样子。
腓特烈偏爱罹患白化病的长子,但也绝不溺爱。尽管基尔伯特从小不太健康,但在他本科毕业后,腓特烈仍然将他送进了国家军事职业训练基地,经过15个月残酷的训练,基尔伯特以同届最高分的优秀成绩进入柏林军事学院,成为一名年轻军官,身体也被锻炼得强壮了不少。他原本预计至少参军十年,但却突然在第六年晋升中尉后不久宣布退役回家,接管家族企业。有人猜测他受不了军队中的严苛生活,但若从职业训练开始算起,他在军队中也已经呆了快八年,没道理走不完剩下的军旅之路。
董事会在第二年夏天见到了公司未来的总裁,清瘦的基尔伯特站在他父亲身边,比照片中更加苍白的脸色和时不时的咳嗽让人堪忧,谣言再次四起,说新的接任者是个病秧子。他们共同参加最新收购的一家糖果公司剪裁仪式,这是整个公司发展至今第一次进军其他产业,据说是基尔伯特给他父亲出的主意,为的是能打开更广阔的市场,为玩具的营销提供更多的组合模式。
糖和玩偶,是孩子们和女性的致命杀手。基尔伯特深谙此道,此后公司的销量直线上升,不断刷爆历年记录,彻底走出前一年因高层可能重组带来的低迷,平息了此前人们对他军人出身是否真的懂得如何经营公司的揣测和非议。
那是董事会第一次感受到基尔伯特的经营手段。两年后腓特烈正式卸任,时年32岁的基尔伯特入驻总裁办公室,他看起来和一年前一样清瘦,脸色也没有多大的好转,但精神却非常活跃。
他第二天就颁布了新的公司员工条例,赏罚界线更加分明,充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同时,将他的弟弟路德维希从锻炼了两年的一线调遣回来,成为他的秘书和助手,并让他参与产品、市场、运维等核心部门团队的重大项目。
这一举动又引起了董事会的注意,他们的持股比例虽然很小,但无论如何也是股东,基尔伯特对路德维希的私人培养计划完全没有通过董事会的决议。虽然这是贝什米特的家族产业,但股东仍有权利对总裁室的决定进行表决,更何况时至金融危机过后不久,市场一片海啸过境般的萧条,贝什米特公司受到经营压力,又恰逢来自俄罗斯的布拉金斯基集团也在重组,隐隐有崛起之兆。基尔伯特目中无人得太明目张胆,让他们这些持股者非常不满。尤其是对路德维希的安排,这简直是在培养皇太子。
基尔伯特在一年后凭借眼光和胆识摒弃了公司传统产品一贯的制作材料,引进一家波兰纺织公司的轻纳米技术,大大减少了产品的制作成本,在锐减的消费市场中杀出血路,硬是将贝什米特的品牌再度发扬光大。
那一年的年会由基尔伯特亲自主持,这是他上任的第二年。就连公司最基层的员工也通过内部视频看到了他的讲话直播,他用经营数据的事实击败了两年来的流言蜚语。他的演讲充满激情,鼓舞人心,他就像一抹强烈的阳光直直地照进这个百年老字号。
末了,他提到了路德维希的名字,“这个公司名字里有我和路德维希的姓氏,他在一线工作了两年,而我从一开始就坐进了这个办公室。如果你们质疑我,我完全理解,但如果要质疑他,却需要经过慎重的考虑。我会与路德维希一起和大家共同努力,争取在明年的年会上,仍然能够让大家拿到那么多分红,能对公司充满信心。”
基尔伯特任职至今的十年来进退有度,严格执行他上任之初制定的规则,和他的弟弟一起带领公司度过了几次危机。他的雷厉风行,他的果敢公正,他的朝气蓬勃都为他赢得了众多粉丝,员工敬佩他,信任他,追随他,但同时也有些畏惧他。如果完不成KPI,无论如何求情都不会网开一面。
与他的活泼相反,他的弟弟看起来严肃沉稳的多,一丝不苟,也不拘言笑。但员工却不怎么害怕他,他们知道更年轻的贝什米特先生只是腼腆而不喜交际,所以总是寡言少语,但实际上比年长的那个更好说话一些。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16 23:57:00 +0800 CST  
董事会在这十年中也经过了重大的变动,爱管闲事的大股东瓦尔加斯集团卷入了当地黑手党纷争,老家伙被仇人害死,留下两个儿子。老大罗维诺从小生长在南部,甚至有一阵颠沛流离到西班牙,从小舞刀弄枪,学业水平极度之差,更别提经营的本事;老二叫费里西安诺,顺风顺水地在北部长大,却天真浪漫地接受了太多艺术的熏陶,完全偏僻了家族原本对他的预计,成了一个舞文弄墨的画家和诗人。
两相比较之下,还是由费里西安诺上了位,接替他父亲的角色,成了瓦尔加斯集团的主人。他对贝什米特公司采用完全放权的方式,一概不管,“基尔和路德能够把公司经营得这么好,我只要每年能够分到红利就行啦。”
基尔伯特当然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怀疑过这是不是障眼法,但经过几个重大的项目决定试探后,他确定这说话软绵绵的大股东真是个小绵羊。他与费里西安诺很快成了朋友,他们讨论美酒,美人,美好的旅行和艺术,从来不谈工作。
路德维希曾经提醒过他的哥哥,“瓦尔加斯家在意大利,又同时占了黑白两道,这种家庭只会养出野狼,费里西安诺再单纯都不会是一只绵羊,哥哥不要被误导。”
基尔伯特伸手揉了揉弟弟被发胶荼毒的头发,带着他招牌的笑容,“我们不参与他们的家事。不管他们是黑的也好,白的也罢,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贝什米特家族产业的利益,只要他不影响我们公司的经营,我们不用管他到底是谁。至于我与他聊的那些都只是个生活调剂,阿西你不用太紧张。”
路德维希沉默了片刻伸手碰了碰他哥哥的肩膀,湛蓝眼睛中盛满显而易见的担忧,“哥哥……这些年你辛苦了。”
“说什么呢阿西,等把你培养出来,本大爷就能光荣退休了。”基尔伯特笑了起来,用力抱了抱他弟弟安慰,“我其实最喜欢游山玩水的轻松生活了,谁知道退役回来老爹就把这么大一个公司扔给我,那时候你那么年轻,只能我来,再过几年啊,我就能退休了。”
“你永远不能退休,只要我在,你就得在。”路德维希的脸埋在他的颈窝中深吸一口气,带着眷恋说,“我早就习惯了你,我不能没有你。”
基尔伯特眉梢扬起,努力克制内心涌起的情绪,轻轻拍着弟弟宽厚的后背,故作轻松地调侃,“说什么呢,明明就是你到处管着我,连啤酒都不让我喝尽兴!”
如今,已经42岁的基尔伯特看起来仍然只有35岁左右的样子,他喜欢穿浅色的西装,搭配鲜艳的领带,活力不减当年,是整个公司的精神支柱。路德维希也没有辜负他哥哥的期待,通过十年历练,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地处理行业竞争带来的诸多麻烦事。基尔伯特曾想过让他上位,但路德维希第二天就给他出了点乱子打消了这个想法。真是个亲弟弟,基尔伯特咬牙切齿地看着担任了五年副总裁的路德维希,无奈地暂时的打消退休的想法。
“走吧阿西,我们去楼下的咖啡馆里喝一杯。”月度经营会议后,兄弟俩走进专用电梯,基尔伯特一边按下一楼,一边解开衬衫最上的纽扣。他有点疲倦,7月的天气闷热不已,自从新产品发布后一直忙碌,睡眠极度缺乏让他在这稍微放松的午后有些昏昏欲睡。
“弗朗西斯半小时前给我发短信说他已经到公司等你了。”路德维希将西装搭在手臂上,空出的手正飞速划拨着手机屏幕,他看了一眼往下的电梯,无奈地说,“看起来我们得外带咖啡了。”
“不,阿西,我打赌我们可以在咖啡店里坐一坐。”基尔伯特在电梯停顿的那一刻飞速地说,“弗朗西斯就算到公司,也肯定不会在会客室乖乖等着,而是……”
电梯门缓缓打开,弗朗西斯妖娆的曲线正随着他伏在前台调戏姑娘的动作而彻底暴露在兄弟俩眼前,远远地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前台小姐略微仰着头的样子可以判断他确实正在泡妞,而不是正常地咨询。
他是被贝什米特兄弟邀请来的,也是公司里的老熟人,本可以直接上楼进入基尔伯特的会客室,但法国人浪漫的天性让他面对漂亮优雅的前台小姐无法挪开脚步。
贝什米特兄弟了然地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跨出电梯走进大堂。
“弗朗西斯,别来无恙啊?”基尔伯特扬声率先打招呼,惊得前台小姐立刻站了起来。
“哟,大总裁,你们二位总算是开完会啦?”弗朗西斯变戏法一样从衬衫口袋中变出一朵红玫瑰,别在前台小姐胸前的铭牌上,转身跟着已经越过他的贝什米特们走向咖啡馆。
“怎么样?我们公司的姑娘还合你的口味吗?”基尔伯特没个正经,三人落座在窗边安静的小隔间,那里是基尔伯特和路德维希专用的休息区。
“我上个月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姑娘,之前那个呢?”弗朗西斯故作伤心地说,“哥哥我还很喜欢她呢。”
路德维希亲自给三人端来了咖啡,基尔伯特是纯清咖啡,他自己的加一份糖,弗朗西斯喜欢卡布奇诺,一边听着兄长和他的老同学闲聊。
“因为你的到来,她对你彻底茶不思饭不想,严重影响工作,现在已经被辞职了。”基尔伯特掩口打了个哈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半真半假地说。
“什么?骗人的吧!”弗朗西斯果然大叫起来,“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就印象工作啊?我只不过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以为你只是说了几句话,在她看来可没那么简单,她真以为你爱上她了。”基尔伯特放下杯子,身子一歪靠在他弟弟宽大肩膀,路德维希调整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弗朗西斯是基尔伯特从高中就在一起的邻居和同学,对这对兄弟的深厚感情早就见怪不怪,现在他正沉浸在莫名其妙的伤感中,“说真的,她真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吧?我会很内疚的。”
“不是,但她确实被辞退了,她失职了。”路德维希抢在基尔伯特再次胡言乱语之前开口,“她弄丢了一封应该交给哥哥的信,而且没有如实汇报情况,尽管最后找了回来,我们认为她已经不合适这份工作,人事部就将她辞退了。”
基尔伯特撇撇嘴,他原本还想再逗逗弗朗西斯呢,瞥一眼路德维希,不意外地收到弟弟严肃的眼神,“哥哥,我觉得你应该尽快和弗朗西斯说正事。”
“我知道啦。”基尔伯特稍微坐正,“我把你叫来正是要问个事。之前差点被弄丢的那封信,实际上是布拉金斯基集团现任总裁伊万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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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16 23:57:00 +0800 CST  
02、没寄出去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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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弗朗西斯原本还沉浸在美丽的前台小姐被解雇的遗憾中,听说这个名字也认真起来,“就是那个五年前从军队里退役下来接管布拉金斯基集团的俄罗斯人?我听说他是你曾经的战友吧?他怎么会给你寄信?”
“他不知道我的电子邮箱,也不知道我的私人号码,所以用了最传统的纸质信件的方式寄到单位。他在信中提到了和我们合作的意愿。”基尔伯特摸出手机划拨了几下,找到一张扫描件放大后推到弗朗西斯面前,“现在的玩具行业,我们和布拉金斯基集团是两大巨头,但我们更具优势,虽然他们比我们有更远的历史,因为贝什米特小熊比他们的什么北极熊啦,雪地狼什么的品牌影响力更大一些。而且他们的产品比较单一,清一色在玩偶和毛绒玩具上大做文章,而我们的产品相对多样化,除了经典形象外,还有其他木制和玻璃制品。”
弗朗西斯注意到屏幕上呈现的纸张皱巴巴的,似乎在扫描之前被人用力揉得一团糟再展开,他仔细看了信的内容,却并没有发现出格到能让人愤怒的用词。能够这样对待这封信的除了总裁本人不作他想,难道是这样的合作让年长的贝什米特很不爽吗?他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他想寻求合作,利用两家各自的优势,联合推出一组产品,用来推动他们的销量?”
“没错,但我不认为这是他最想要的。”基尔伯特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后者也一样在看他,“连续三年来,每当我们发布了新产品,其后一个月内,他们必定也会发布他们的。果不其然,上个月我们的新款产品上市,这周他们就已经公布了新产品的腿型方案,这种推广方式每次都对我们的销量有一定的冲击力。现在正好是新产品季,为什么在这个关头突然要和我们合作?如果真的只是寻求合作,我不觉得他们有必要。”
“那你觉得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弗朗西斯放下手机,向后陷进柔软的沙发,端着他喜欢的卡布奇诺一口口啜饮,“我只是个设计师,在你们公司兼职产品设计顾问,对公司经营和行业竞争一窍不通。我以为你把我找来,只是为了让我就合作产品出一个方案稿而已。”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肯定会毫不手软地压榨你。”基尔伯特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将图片拨到下一页,“你没有看完,这封信还有第二页,上面写着另一个合作项目,除了联合推出一个产品外,他们还希望和我们一起并购一家波兰的纺织公司。”
弗朗西斯惊讶地身体前倾,继续关注他刚刚忽略的第二页,基尔伯特继续说,“这家波兰公司你也很熟悉,我们一直问他们订购纳米技术材料。伊万在信中希望我们和布拉金斯基集团联合,共同收购这家波兰纺织厂。”
“他为什么不自己收购,非要拉上你们?”弗朗西斯奇怪地问。
“因为他远在俄罗斯,而这家纺织公司的总部虽然在波兰,但实际大部分交易和股权都在德国。如果他们要收购这家公司的话,需要交纳非常高的税金,流程也很长,没有至少三年时间别想拿下。所以他必须找一家德国本地的公司和他们合作收购,这样他们既可以合理避税,也能更快地达到收购的目的。”路德维希稳当当的声音插了进来。
“没错。而且这家公司的官网上明确地公布了他们为贝什米特小熊提供纺织材料。”基尔伯特若有所思地说,“合作关系是公开的,伊万肯定也知道我们已经与这家波兰公司产生了生意上的往来。”
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路德维希再次开口,“弗朗西斯,这次哥哥和我把你找来是想请你帮我们参考一下,这家公司提供的技术是否值得我们单独并购。”
“对,我和阿西找到了这家公司现有的最新技术和产品,列表在这里。”基尔伯特把屏幕划到下一页,出现了一副密密麻麻的表格图,“现在我们采购的还是他们三年前的产品,因为从评估报告来看,那种无纺面料最适合做毛绒玩具,而且价格比较适中。但是比较去年和今年的采购价格,已经可以看到它们的涨价趋势。现在这家公司正面临亏损,因为轻纺业的竞争实在太激烈,即使有我们这种大公司订单,也难以让它们维持巨大的成本开销。”
基尔伯特停了下来,让弗朗西斯消化一下,继续说道,“显然,从公司经营来说,贝什米特公司是具备独立并购实力的,没有必要和伊万分一杯羹。但并购也有成本,我想让你参谋一下,你觉得他们的材料对我们的产品设计是否真的起决定性作用。如果是可以被替代的,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和伊万合作;但如果确实是好的技术,我们就自己并购,省了以后的采购费。”
“这家公司生产的材料质量非常棒,我有不少雇主都很喜欢他们家的东西。可惜,这一任的公司高管自命不凡,将产品定价太高,在市场上并不具备太多的竞争力。”弗朗西斯把玩着手里的咖啡杯,“老实说我觉得如果能够买下来,用你们的手段把这个公司重新整顿一下,或许是开辟新业务的一种方式。”
基尔伯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这是他集中精力思考时的一个小动作,他的嘴唇越来越红,路德维希都要看不下去了。他瞟了一眼对面同样正盯着基尔伯特艳红下唇看的弗朗西斯,不愉快地轻皱眉头,咳嗽一声引起兄长的注意,“哥哥,如果没什么事需要弗朗西斯帮忙的话,我们先回去找规划部商量一下并购方案吧?”
“哟哟,这就要赶人走啦?”弗朗西斯似笑非笑地看着路德维希,后者有种无法言明的心虚,“哥哥我上午还在慕尼黑,中午接到你们俩的召唤忙不迭地到柏林来,等了你们半个多小时,现在一杯咖啡都没喝完就要被你们赶走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德维希似乎觉得他说错了话,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什么话,今晚本大爷请你喝酒!”基尔伯特回过神来,端过那杯已经凉得差不多的咖啡一饮而尽,豪情万丈地挥挥手。
“哥哥,今天是健身日。”路德维希语气平淡地提醒,“不过你也可以延迟到明天。”
“哦,弗朗茨,这可真是个不幸的日子。”基尔伯特沮丧地哀嚎。
“健身日?”弗朗西斯饶有兴趣地调侃,“该不会是床上健身吧?”
“说什么混账话!”基尔伯特大喊起来,“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健身啦!”
“因为我们的工作越来越忙,原本每天的运动逐渐取消。从今年新年起,哥哥除了周末就没有怎么运动过,身体指标明显不如去年,所以我们每周的工作日总有两天会提前下班,回去进行一些有氧运动。”路德维希一板一眼地解释。他一开始不太喜欢和天性浪漫的法国设计师讨论这些,在他看来这是他和兄长的私人生活,而兄长似乎对这个老同学没什么避讳,渐渐地他也习惯了不少。
“那可真是遗憾,不管你们俩陪不陪我,我今晚是决定在酒吧通宵。”弗朗西斯喝完了他的咖啡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对着他的老同学抛了个媚眼,暧昧地用手指点了点基尔伯特被他自己咬得红肿的下唇,“希望你明天不会要求我立刻出一稿方案,否则我敢保证你们下一次的作品就是喝醉酒的熊。”
弗朗西斯吊儿郎当地走远,路过吧台的时候,顺便和那里工作的姑娘调笑了几句。路德维希拉着基尔伯特不让他离开,伸手在刚才弗朗西斯点过的地方摸了摸,“哥哥以后不要一直咬这里,每次都很红。”
基尔伯特眨眨眼略微别开脸,他和路德维希一直很亲密,这种距离按理说不算什么。但路德维希的蓝眼睛实在太炯亮,看得他的心砰砰直跳。“知道啦,我们快上楼去吧。”他很尴尬,觉得这种心动过速的感觉实在太过异常,可他不想知道为什么。
路德维希看着基尔伯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有些发暗,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跟了上去。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18 23:13:00 +0800 CST  
兄弟俩的办公室连在一起,走廊上的各有一扇门,但实际上从内部也同样相连。路德维希跟着基尔伯特从他的那扇门里进去,穿过室内走廊走到他的那间办公室,打电话将伊丽莎白叫上来。
伊丽莎白·海德微莉是个能干的姑娘,出身匈牙利的建筑师家庭,对艺术和美的鉴赏能力让她在公司里从一个小小的产品设计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业务规划部主管的职位。她是腓特烈给基尔伯特兄弟留下的最宝贵的财产之一。
路德维希带着平板来到与办公室联通的私人会议室,基尔伯特已经等在那里,正在划拨他的笔记本屏幕。
“在看什么?”趁着人还没有来,路德维希将东西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俯身朝屏幕上看去。
“这个波兰公司的股权结构。”基尔伯特将屏幕展示给弟弟看,“这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我们确实没有必要将他让给布拉金斯基集团。你看这些经营数据,要是收购的话,你有什么好方法么?”
路德维希的视线追随着基尔伯特手指点过的几个地方,短短几分钟看完了这个公司上半年的年报数据,直起身体俯视着屏幕,“这种公司不能慢慢谈判,越快越好。战线拖得越长,他们越容易醒过来,到时候他们要是提出更大的筹码,我们反而变得被动。”
基尔伯特正想开口,门口传来几个讨论的声音,为首一个清脆清亮的声音随着伊丽莎白的脚步踏进了办公室,“才刚散了会,又有第二个啦?”她的语气没有任何不满,反而看起来兴致很高昂,“这说明我们又有钱赚了是吗?”
“是的,利兹,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忙。”路德维希已经在他的位置上坐定,基尔伯特对着伊丽莎白和她身后的几员得力干将笑起来,“我们现在的原料供应商之一,一个波兰的纺织公司似乎急需一笔资金弥补经营亏空,我和阿西商量着是否有可能趁着这个档口将它彻底收购下来?”
“这家啊!”伊丽莎白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公司,飞速地将她掌握的信息汇报出来,“他们两年前刚换了个老板,是个非常……”她停顿了一会儿斟酌措辞,仍然无法掩饰眉间的不屑,“非常女性化的男老板。他自命不凡,上任之初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菲利克斯,在他们波兰语中是凤凰的意思,就是那种浴火重生的不死鸟。我有个同学,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他的公司工作,前几年好不容易从立陶宛的分公司调去了波兰总部,几乎目睹了他的整个作死之路。据说他制定的第一个公司计划就是抬高所有产品的价格,几乎较原来翻了两倍,导致很多客户直接终止了协议,原先非常强壮的技术团队也因此而分崩离析,现在就是个空壳,吃老本的。”
“哦?我们不是也采购他们的原料吗?”基尔伯特面带严肃地询问。
“是,他们的现有产品质量是不错的,也刚好可以满足我们公司现在的需求。但我本来打算第三季度以后就给总裁室汇报,引进市场上性价比更高的原料。没想到你先要对这个公司动手了。”
“如果收购下来,我们能在多久之内将他们的技术团队恢复到原有水平?”路德维希在一阵沉默后打破了气氛,“需要花费的成本是多少?”
“这需要经过严格的计算,现在我一时无法给出答案。”伊丽莎白老实地说。
“辛苦你们了。如果可行的话,我们会立刻上报董事会,尽快将这家公司拿下。这样我们就能有自己的原料厂,有可能的话,以后在原料这一方面我们也能出口了。”基尔伯特看着屏幕上的几个数字说,“他们的股票真是非常之惨,我都忍不住要替他们动手了。”
“哈哈,你稍安勿躁,给我的团队两个星期时间,我给你一个初步方案。”伊丽莎白看了看手下几个同事,大家都表示没问题。
“那我们就等你们的消息。”基尔伯特一边将已有的资料打包发送到伊丽莎白的邮箱,一边给路德维希布置任务,“如果真的要收购,表面的谈判恐怕不够。”
“别担心哥哥,等伊丽莎白的方案出来,我自有办法。”路德维希的话让基尔伯特非常放心,他的弟弟只要许诺,就一定能办到。
“我们得赶在五点前离开公司,不然今晚的晚餐就要延迟了。”路德维希看一眼手表,走向自己办公室收拾东西。
基尔伯特对着他的电子邮箱沉默了一会儿,用力合上笔记本起身转进隔壁,不一会儿拎着公文包和他的弟弟在门口会合。
那天晚上,基尔伯特心情似乎特别舒畅,他沿着泳池来回游了两公里,并且途中没有休息,只在游完一公里时喝了一些水。路德维希照例只游一公里就停下,他靠着泳池岸边,下半身浸在水里看着他哥哥在池中如鲨鱼般矫健的身影出神。
基尔伯特身材精瘦,穿上衣服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有的很深,有的只是浅浅的疤痕,那是他当兵那些年留下的遗产,是他的印记。他本人对这些伤痕非常骄傲,毫不介意被人家知道,但看在路德维希眼里却只有满满的心疼。
他非常在乎兄长身上每一道伤痕的来历,尤其是左胸以下两公分处那个深色的伤口,在后背对称的位置也有一个一样的伤痕,那是一个惯穿整个身体的枪伤,他不仅带给这具完美身躯难以磨灭的影响,更是基尔伯特提前退伍的原因。
因为这个伤口,基尔伯特几乎在医院半死不活地躺了大半年,出院后也一直虚弱地调养,回家两年后,他的身体才勉强支撑他可以接下腓特烈的职位。就算是到了现在,基尔伯特的体质也远远无法和路德维希相提并论,甚至比他参军前更差一些。
路德维希甚至在后来收拾房间时看到过一些适合长期服用的安眠类药物,后来他总是在睡前给他哥哥一杯牛奶助眠,以此慢慢替换掉了部分安眠药。为了哄他哥哥喝牛奶,他自己也跟着喝,一度让他有一种过了三十五岁还在生长发育的错觉。
他曾问过这个伤口的由来,基尔伯特说是在一次军事演习中不幸中弹。
这是实话。那是一个重大事故,路德维希后来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了军方的一个朋友,调阅了当年有关这件事的记录。确实就像基尔伯特说的,他是在那次军事演习中被模拟的敌方打中,但由于当时场面混乱,究竟是何人为之已经不得而知。那次演习中一共死了三个人,基尔伯特重伤。
基尔伯特似乎从不介意这个让他差点丧命的伤痕,但路德维希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抽痛。那是他最爱的,最厉害的,最值得敬佩的兄长,到底是谁在他的胸膛开了那一枪?!
他曾在那艰难的两年无数次拥抱着虚弱的兄长,祈求上帝让他平安。随着年数增长,他对基尔伯特又演变成了更深层次的感情。如今,这个活泼的男人好好地在自家泳池里游泳,他当年的祈祷实现了,可他却得寸进尺地希望上帝答应他新的要求。
他对着他兄长的身体,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他的下体无法自律地硬了起来。
那可是他亲哥,他为他的老二蒙羞。
“今天游得通体顺畅!”吃过晚餐,兄弟俩窝在宽敞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基尔伯特斜躺在路德维希肩上,一手捧着睡前牛奶,一手拿着手机进入邮箱。
“健身日的夜晚没有工作。”路德维希调着电视频道,最后定格在最近的球赛上。他低头看到不安分的兄长又进入了工作邮箱,不满地试图拿过手机。
“就一分钟,我删完一封邮件就好了。”基尔伯特举高了手拉开些距离,湿润的红眼睛带着彻底的慵懒,一看就不是工作状态的精明样子。
“好吧,给你五分钟。”路德维希失笑地揉揉他柔软的白毛,拿起茶几上他的那个牛奶杯一口气喝完,集中注意力看着他们国家队和意大利队的比赛回放。
基尔伯特打开草稿箱,那里躺着一封尚未发送的信,是原本准备给伊万的回信。在他收到伊万信件的那天,曾经的种种浮上心头,让他难以克制脑中蹿腾出来的憎恨和愤怒,他暴躁地揉烂了信纸,却仍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在商言商,没必要为了私人恩怨断了财路。
他的理智告诉他合作不是个坏方法,他应该尽快给伊万回信,但他的心中总有一个声音让他再等等,先别发。这一拖已经过了一周。果然,这周出了新的方案,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理睬伊万的建议。
思及此,他心情愉快了不少,在路德维希第二遍催促的时候,迅速删除了那封没有发出去的邮件。
本大爷才不跟你合作,要玩也和我弟弟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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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18 23:16:00 +0800 CST  
03、无声的默契
本章改编自波兰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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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女强人,她的工作效率让人惊讶。自从贝什米特兄弟让她启动波兰纺织公司的并购可行性研究起,她只花了十天就带着复杂的计算公式和庞大的数据库出现在了总裁办公室的会议上。这次的会议不仅邀请了公司其他几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还将公司外聘的独立法务顾问柯克兰律师一起请来坐在台下。
路德维希的神情非常严肃,这是他最认真的样子。而基尔伯特,和他的弟弟不同,他竟然迟到了,进来的时候脸上闪着愉悦的神采。这非常难得,无论是开会迟到,还是在会议上出现这种不合时宜的快乐都几乎不会发生在这位大总裁身上,引得大家对他看了又看。
“经过十天紧锣密鼓的测算,以及研究波兰这家纺织公司在一年中的股票走向可以得知,该公司的股本资金应该是已经亏空多时,纯粹靠着牢固的基础支撑,已是强弩之末。”所有的幻灯片播放完毕后,伊丽莎白将大屏幕停留在数据分析的那一章节,扫视一圈圆桌边的各位同僚,最后定格在她崇敬的大老板身上,“从数据分析中,我认为我们的时机已到,与技术部门充分沟通后,我们预测,如果能够在今年将它拿下,经过总部统筹和技术团队接入,最迟两年内可以恢复到他们曾经的鼎盛阶段。”
那天的会议讨论非常激烈,伊丽莎白像打了鸡血一样慷慨激昂的情绪显然是受到基尔伯特的影响,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
“诸位,我计划在两个月内定稿方案,9月初在一周之内拿下这个公司。”基尔伯特是在伊丽莎白回到座位后第一个发言的人,他的话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基尔伯特沉默着坐在桌边,咬着嘴唇摆弄手里的钢笔,等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后安静下来,听到一个干涩的声音操着标准的伦敦音阴阳顿挫地响起,“正常情况下,并购方案从草拟到定稿需要至少半年时间,更别说这种全资控股项目。而且对方不是个空壳公司,就算气数再尽也不至于让我们一个星期就全部拿下,基尔,你有点不切实际了吧?”
那是亚瑟·柯克兰,二十年前称霸伦敦政经学院的法学奇才,直升本校硕士成为一个传奇,硕士毕业后被牛津大学圣约翰学院破格免去学位申请答辩而直接录取,仅三年就成了与副校长握手的人。(1)他是贝什米特公司不可动摇的首席法律顾问,是腓特烈父子三人最欣赏,也最信任的律师。
很多人无意识地放松了一口气,如果柯克兰律师能够站出来反对,那么他们就还有希望能够阻止老板疯狂的想法。要知道如果真要在两个月内将方案定稿,九月初实施并购,那么势必要在八月底之前通过董事会的审定,他们可能要连续不断地加班才能完成所有的工作。
“你说的没错,亚瑟,但是兵贵神速,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要是让其他公司抢了先机,我们捞不到一丁点便宜。”基尔伯特终于舍得放开他那红得发亮的下唇,站起来缓缓走到投影电脑旁边,伸手操作着鼠标将几幅有关波兰公司的股票图片翻找出来,指着几个数值波峰说,“看这里,这是他们上半年的战果。非常疲软地冲到峰值,再加上他们的销量实在难以撑得起大公司的场面,无论是从经营实质还是股票数据来说,都已经到了融资刻不容缓的时候。就我所知,现在可不止我们一家公司盯着它,不趁着现在它的老板经营不善有所行动,等他们换了个精明的老板上台,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材料的价格飙升。到时候,各位可就没有那么好的福利和待遇了。”
晓以大义中夹杂威胁,是基尔伯特惯用的伎俩。他从座位前厚厚一沓资料中抽出一份由回形针钉在一起的文件,随手丢在会议桌中间,“你们都说两个月不够完成具体方案,伊丽莎白他们忙碌的这半个月里,我和阿西也没闲着,我们准备了这个初稿,需要大家共同协助改进。到时候由我和亚瑟亲自去波兰谈判,势必要在9月初就搞定它!”
粗略翻看着文件,就算是亚瑟也无法提出反驳,这是一份非常优秀的业务方案初稿,根本不是半个月能够完成的内容,其中涉及到的数据比伊丽莎白挖地三尺找到的还要齐全,数据的分析也更为完整。也就是说,在通知伊丽莎白团队做调研报告之前,贝什米特兄弟已经对快速收购波兰公司有了十足的决心和信心。
散会后,大家的脸色都谈不上欢欣雀跃,各部门的主管们抓紧每一分钟提醒他们的员工从今天开始轮流加班。亚瑟没有立刻离开,他留在只有贝什米特兄弟的会议室里若有所思。
“你准备怎么跟董事会解释这个决定?这不在今年年初的业务计划中。”亚瑟抛出第一个问题。
“好的商机不会提前告诉你,但它既然出现了,我没有不抓紧的道理。”基尔伯特转着手里的钢笔,好几次都啪嗒掉在桌上,路德维希终于忍不住将他的笔没收。
“基尔,董事会不是傻子,他们虽然人很多,权利很分散,但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一整个股东团,你不能轻视他们。”亚瑟眯着眼不赞同,他的眉毛都快纠结到一起了。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轻视他们。”基尔伯特不屑地瞥了一眼,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语气透露着显而易见的轻蔑,“本大爷根本就懒得看他们。你说的没错,他们如果聚集在一起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这么多年来你见过他们聚集在一起吗?我觉得至少等我死之前是见不到的。他们各有各的打算,根本不可能一条心。我这个方案就算有几个小股东不满,觉得会出现风险,大部分人肯定都赞同。”
“路德,你也这样想吗?你哥这样冒险,万一并购失败呢?别真当我不知道布拉金斯基在市场上对你们的威胁,如果他们也等着瞄准这个机会呢?”亚瑟懒得再和基尔伯特废话,转头看向了比较沉默的二把手。
“他们已经瞄准了,亚瑟,这就是我和哥哥决定尽快出手的原因。”路德叹了口气,“布拉金斯基现任总裁伊万写信给哥哥,希望能够和我们合作收购这家波兰纺织公司,但我和哥哥都决定独吞这块肥肉,整个故事就是这样。”
“所以这个并购项目是根据布拉金斯基集团发来的合作建议,现在贝什米特公司一家独大,你还考虑和布拉金斯基集团的合作吗?”亚瑟顺藤摸瓜地提出第二个问题。
“这个我自有考虑,既然这次的市场实际对我们有利,我们也没有真正和布拉金斯基集团有过接洽,还根本没有建立任何合作关系,理论上我们的做法并不违背什么道德法则。”基尔伯特见招拆招。
“而且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基尔伯特扬了扬眉,对亚瑟的不可思议感到吃惊,“你不会这么迟钝吧?我在会上也已经说了,不仅我们一家看中了这家纺织厂,你以为市场上还有谁能和贝什米特公司叫板?”
“你准备怎么做?”亚瑟干巴巴地问。
“到时候我会和他们谈判,如果他们愿意和平过渡,我们做到基本控股就行了,如果他们完全反抗……”
“那就怎样?”
“直接变成全资子公司吧。”基尔伯特轻描淡写地说,“我巴不得把现在公司里看不上眼的几个人放进子公司里去呢。”
“那现在那个波兰公司的老板呢?你准备和他继续合作吗?”亚瑟觉得就是开着空调,他的额头也在冒汗,“要知道如果你对新购公司短时间内彻底换血,原来的那么多工人都将面临失业。”
“你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啊,亚瑟。”基尔伯特忍不住嘲讽,就连正在低头仔细研究伊丽莎白留下的分析报告的路德维希也忍不住勾起一个冷淡的笑容,似乎在对亚瑟的良心感到好笑,他哥更是毫不客气地回应他,“我当然也想给那个公司原来的员工一口饭吃,但是做一天好人很容易,难的是做一辈子有钱人。我心慈手软地让那娘娘腔的纺织厂压榨我的产品成本,谁来替我养活公司上下几千口人?所以那个公司里能干活的留下,吃白饭的滚蛋。”
靠嘴皮子吃饭的亚瑟这辈子没法赢过的人是贝什米特的主人,他带着基尔伯特给他布置的繁重任务,心事重重地走出公司大楼,他必须在两个月里配合业务规划的团队将所有的并购法律问题全都扫清障碍。
公司大楼的门口是一只振翅高飞的黑色雄鹰雕像,是二十年前腓特烈在任时派人修建的,是基尔伯特最喜欢的一处风景,他的签名章都沿用了这个造型。亚瑟惆怅地看着这只展开翅膀的禽兽,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个笨蛋!这是冒险啊!”
与此同时,路德维希熟练地给他哥哥泡上一杯咖啡,在只有他们俩的办公室里才展露出些许担忧,“哥哥,董事会真的会批准我们那么迅速的并购吗?”
“你猜我今天迟到是怎么回事?”基尔伯特狡猾地笑了起来,“我中午约了费里西安诺,请他在后街新开的意大利面馆共进午餐,他对那里的食物非常满意。我在那时跟他说这次的并购预想,他再次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我以为他会至少等我说完,没想到我才开了个头他就说‘好啦,基尔,我们是好朋友嘛,更何况这是你的公司,我不相信你会谋害自己,所以你要做的决定我都是会支持的哦~’这样,所以瓦尔加斯集团没有问题了。”
“你是说……”路德维希嘴角抽搐,脸上似乎划过一阵不自然的尴尬,“你用一盆意大利面就搞定了大股东?”
“我以为你比我更了解他?他似乎更喜欢你,总是路德~路德~地叫。”基尔伯特的语气带着他自己绝对没有意识到的一点点撒娇,白皙的脸庞微微扬起,显得他有点年幼。
路德维希对这样可爱的兄长喜欢得不得了,又怕自己过分的举动不合身份,只能失笑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白毛脑袋,“他来公司见到我也没几回,还不如你和他出去约会的次数多呢。”
“我哪是真想和他约会,这不投其所好,很多事在饭桌上更容易搞定么。”基尔伯特恹恹地垂下脑袋,看起来不太乐意。
“是,是,哥哥辛苦了。”要是被刚才那些在会议室里唉声叹气的同事看到大老板这样可爱的样子,路德维希心里因为这个想法有一丝微妙的嫉妒,不,绝不可以,这种样子只有自己可以看到。他把咖啡杯轻轻放在兄长面前,“这个周末我也请你吃饭。”
“我要烤土豆和小牛排!”白毛蹭地抬起,带起一双放着贪婪光彩的红眼。
“如你所愿。”路德维希轻笑着回到他自己的那间办公室,心里想着周末的菜谱。
基尔伯特在外是锋芒耀眼的贝什米特总裁,自信地彰显獠牙和战斗力,但在他的面前,只是哥哥而已,只是一只团着蓬松尾巴睡觉的温顺可爱的小狐狸。路德维希看着复杂的数据和分析报告,心里却觉得温柔得要化了。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21 23:31:00 +0800 CST  
周末的那顿饭起到了很好的鼓励作用,路德维希亲手烤制的小牛排淋着他自制的烧烤酱,让基尔伯特胃口大开地吃下了三块,要不是被他弟弟阻止,他能就着这样的牛排喝下一整箱啤酒。
兄弟俩忙里偷闲的周末下午被伊丽莎白的电话扰乱,大小姐虽然崇拜基尔伯特,但当她尽心尽职地为公司自毁容颜加班加点时,两个领头人物却在家里享受她以为的清闲周末是她决不能容忍的。
当然,她有难以拒绝的理由,“老板,我们的第一稿修改方案已经形成,什么时候可以开会讨论一下?”
“现在!”
贝什米特兄弟就这样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忙活了两个月,终于在8月30日将最终方案呈上了董事会。不出基尔伯特所料,费里西安诺吃人嘴软,作为最大的股东方毫无异议,其余十几个小股东跟风表示只要不影响作为股东方的收益,他们完全赞成将原料厂商并购下来的举措。
9月1日,基尔伯特带着亚瑟杀进华沙,飞机刚一落地就直奔纺织公司总部,总裁菲利克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整装待发。
“别想着来收买我的公司!”他金色柔软的头发在他尖叫的时候左右摇晃着,“我知道你,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你就是一个无良的吸血鬼!你会压榨干每一个合作方的力量,就算我们公司对你的帮助那么大,你仍然忘恩负义地想要收购我们!”
“您颠倒是非的能力还真是一等一啊,菲利克斯先生,我们一向按照合同上的明文标价购买贵司的原料,是正常的合同买卖,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平白无故接受帮助,这可不是同一个概念啊。”基尔伯特自顾自地往最大的沙发上一坐,嘴角噙着无辜的笑,“况且,并购对贵司的好处非常大。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贵司现在的股票已经跌得快要停牌了吧?”
基尔伯特漫不经心地啜饮着手里的咖啡,好整以暇地将装订整齐的并购方案放到他的面前,“您不妨先看看,我们只是收购大部分股权,只要实现90%的控股就行了,您还是可以自己做老板,权利还是相当大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菲利克斯被他的理直气壮惊呆了,不可置信地说,“那我们的产品还能卖给其他公司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得先满足贝什米特的需求。并购后,贵司就是贝什米特的子公司之一,现有的订单可以不变,但价格必须根据总部的要求进行调整。”基尔伯特放下咖啡杯,翻开桌上那本方案书,指着其中一页的内容详细解释。
菲利克斯觉得那根移动的手指纤细苍白得过分,他甚至有一种想要掰断的冲动,他对基尔伯特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咆哮起来,“我的公司凭什么要听从你的?!”
“就凭我有钱。”基尔伯特已经不耐烦,亚瑟注意到他拿出手机轻轻敲击了几下屏幕,看样子是发送了什么消息,亚瑟猜测应该是给远方的路德维希。
他在昨天才完全弄明白这对兄弟到底要干什么。路德维希并非仅是贝什米特公司的副总裁,他和一个日本人共同投资成立了一个私募基金,为了避嫌,那家公司并没有挂他的名字,而他确实是投资合伙人,他拥有实际的控制权。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利用这一优势,驱使几个操盘手控制住了菲利克斯的公司股价。如果基尔伯特谈判不顺,他就能在短期内迅速摧毁他们的股价。
果然,十分钟后,菲利克斯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接起来只听了半分钟脸色就刷地苍白,愤怒地瞪着基尔伯特,“你这个恶魔到底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无非就是打乱你的股价,摧毁你的公司,让你的东西变成我的。”基尔伯特咧嘴笑得欢快,“既然你不愿意拥有那10%的股份,那我就全都不给你。”
逼良为娼,亚瑟心惊胆战地想。在接下去的两天,他亲眼看到贝什米特兄弟是如何在身处异地的情况下默契地配合,将这家公司在波兰和德国的业务双双拿下,在最近普遍飘红的股市中,唯有菲利克斯的纺织公司像一片草原,交易所混乱不堪,二级市场的股民纷纷要求抛出,再也不打算给这个公司第二次机会。
两天。
两条从德国来的饿狼黑白两道双管齐下,硬生生只用了两天就攻下了波兰。亚瑟在这两天无数次感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钱人,幸亏自己和他们是队友。
9月3日,菲利克斯的公司已经连续跌停,跌破了200,随之而来的违约和挤兑等危机让他们不堪重负宣布破产,贝什米特玩具公司顺利接盘全资收购,正式拥有了名义上自主研发的生产原料。
菲利克斯显然很不配合,不过这难不倒基尔伯特。他到华沙与菲利克斯谈判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他收购是势在必得的,如果菲利克斯一定要折腾出点什么幺蛾子来证明这个公司还有救,基尔伯特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得很透彻,然后彻底纳入旗下,让他改姓贝什米特。
菲利克斯不信邪,他的员工们也不信。
因为突如其来的收购,他们在德国的业务已经全部停滞,只有华沙的总部还在勉强维持运营。菲利克斯曾经鼓动了所有员工买公司的股票,这一壮举被坐在一边吃爆米花看戏的基尔伯特鼓掌叫好。那些波兰籍的员工就像一群热血的爱国青年,面对来自德国的强大侵略者,他们奋起反抗,螳臂当车也要一试。
基尔伯特在华沙呆了一个星期,从第一天和菲利克斯见过面后,他再也没有露过面。奢侈的日耳曼王子歪在万豪总统套房的柔软大床上,拿着他的平板电脑盯着纺织公司可笑的股票在开盘时暴跌过后,微弱地起起伏伏。
他们要面对的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德国人,路德维希在千里之外的柏林亲自操作着幕后黑箱,就算菲利克斯真是凤凰也难以起死回生。
9月5日,那些员工彻底崩溃,菲利克斯的助理打电话给亚瑟,希望基尔伯特能够前往公司,尽管三天前并购已成定局,但他仍然希望和基尔伯特好好谈一谈价格。
“你已经失去了和我谈判的筹码,菲利克斯,你应该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摆出这种态度。”基尔伯特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回应。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会议室的大门就被顶开,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推搡着拥在门外,他们涨红着脸瞪着坐在里面的基尔伯特,后面跟着几个显然哭得眼睛都红肿的女人。
“菲利克斯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基尔伯特回头看向已经萎靡不振的波兰小老板,后者回敬他一个看起来很无畏的眼神。
“我没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公司,但我总不能剥夺他们造反的权利。”一无所有的波兰老板带着些洋洋得意,似乎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贝什米特总裁,您要怎么安抚那么多年轻力壮却即将失业的男人?你这身板恐怕只能挨打吧哈哈哈。”
“你们不会失业的,我保证。”基尔伯特莞尔一笑,转头面对这些未来的员工,用他最擅长的嘴皮子功夫,“只要你们勤劳,贝什米特公司的待遇会比现在好上很多,如果你们担心这个的话。”
“不,你错了!我的祖父开始就在这个公司工作,退休后我的父亲顶替了他,后来我顶替了我父亲。我们对这里有感情,有感情!!”为首的男人梗着脖子大喊,“我们为自己的公司工作,为什么要突然成为德国人的企业?!”
“就是!你轻飘飘地来这里,说几句话就收购了我们的公司,凭什么?!”
“我们现在的待遇也不错,可你这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一来就说是我们的新老板,谁会跟随你?!”
七嘴八舌的吵闹声响回荡在整个办公室,基尔伯特一言不发地看着激动的众人。似乎是意识到语言无法打击到他,那些工人们渐渐没了声音。
“这个公司归根结底不是你们的,而是你们的老板菲利克斯的。”基尔伯特等他们彻底安静了才慢慢开口,“既然这样,给谁打工不是打工呢?如果不是我来,你们或许还不知道这个公司已经连续亏空了多少年,很快就连你们的工资都要付不起了。我说的没错吧,菲利克斯先生?你还打算把这个事实隐瞒多少时间,还打算压榨这些可怜的工人多久呢?”
“你太无耻了!”菲利克斯震怒得破了音。
“如果实话实说也是无耻的话,本大爷确实无耻得过了分。”基尔伯特点头大方地承认。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你说的没错,贝什米特先生,无论是你还是菲利克斯的公司,我们都永远只是个打工者。像你这样出身好,能力也强的人,为了获得成功而那么努力。而我们这些普通的工人,努力了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呢?”
基尔伯特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口,“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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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牛津大学在学位授予仪式上,博士是唯一可与副校长握手的人。因为牛津大学校长是荣誉职位,副校长是实际上的最高管理者,其他学位获得者均无此环节,是非常牛逼的殊荣。此处指亚瑟只花了三年时间就顺利博士毕业,一般牛津大学的博士学位至少需要攻读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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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21 23:34:00 +0800 CST  
04、同学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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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伯特兄弟俩火速收购波兰纺织公司的事即使在其他行业出名了一阵,这场漂亮的胜仗打得业内其他小公司措手不及,就连布拉金斯基集团都在媒体上公开表示了惊讶和敬佩。
伊万致电基尔伯特的时候,兄弟俩正和亚瑟整理着成堆的文件。俄罗斯人带着他特有的温软声音绵里藏针,“基尔,你还是喜欢将自己的信息保护得那么严密,就连我都必须通过前台才能找到你,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给我一下你的邮箱地址呢?”
“当然,我的邮箱随时向您敞开。我们非常期待能和贵司共同推出组合产品的合作。”基尔伯特带着公关的客套语气敷衍地笑。他能够想象那张看起来照耀着冬天毫无用处的阳光的惨白的脸上,可能正酝酿着阴险的风暴。
“没有人说过你很贪婪吗?”伊万发出一声苦笑。
基尔伯特似乎噎了一下,轻声回答,“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我只拿我该拿的。”就挂断了。
“他可巴不得你明天就破产。”亚瑟等他挂了电话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你就不用再重复了。”基尔伯特仔细阅读着他将要签署的文件,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答,“要知道他一开始的打算再差也不过是和我们平分这单生意,现在被我们独吞,他是有苦说不出。”
“生意场上,他能做的手脚太多了,我怕你防不胜防。”亚瑟的脑中闪过一些可能性,“我听说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俄罗斯人并不讲道理。”
“亲爱的亚瑟,不要说得我们是正人君子似的。贝什米特家世世代代信奉无奸不商的宝贵法则,并致力于将它发扬光大。”基尔伯特大笑一声,“不过,我倒是非常有兴趣知道布拉金斯基会怎么回应我。”
“我觉得你不会喜欢的。”亚瑟毫不客气地回敬。
“我也不会让他喜欢的。”基尔伯特脸上的表情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私人感情还是纯粹商场恩怨。“虽然他是个可怕的对手。”
“哥哥,你好像有点忌惮他。”路德维希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嘴炮,突然插进话来。
“谁不忌惮他呢?阿西,他花了五六年时间就把布拉金斯基集团带起来了,说明颇有些手段。虽然现在他们的业绩又有下坡路的趋势,但他的能力却不容置疑。”基尔伯特大方地承认,“谁不害怕这样的对手呢?”
“那你为什么拒绝和他做队友呢?”亚瑟搞不懂这位大总裁的思路。
“能一个人独吞的利益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基尔伯特哼笑一声,“我不是个慈善家,只有在一己之力没法搞定的时候才会和人家合作。”猖狂而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亚瑟满头黑线,基尔伯特撇了撇嘴,“更何况以后还会有合作机会嘛。”
“你就这么肯定他下次还会给你这个机会?”
“亚瑟,你可真蠢。生意场上哪有永远的对手和队友,只要有利益,昨天翻脸的人今天就能称兄道弟。”基尔伯特眼睛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时而拿起铅笔在某些字句下面划写。
“虚伪!”亚瑟难得摒弃了他的优雅架子,直白地骂了一句,“你这种人,以后根本上不了天堂。”
“多谢恭维。”基尔伯特的脸皮就像他家的围墙,能防子弹。
从华沙回来开始,基尔伯特和路德维希再也没有一天休息的时候,他们恨不得一天有36个小时,长出三头六臂,就算有一个庞大的业务规划团队与他们一起工作,也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完成彻底的收购。
为此,他们甚至错过了基尔伯特的生日。1月18日那天路德维希在会议中制定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随口问了助理一句日期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等忙完了我给你补偿好不好?”当晚,他端着楼下咖啡店里买来的难吃的炸土豆歉意地跟他哥求情,“这段时间我太忙了,实在没想到。”
“啊?补偿什么?”寿星眨巴着血红的眼睛比他还要迷糊,他现在一天得喝三杯咖啡才能强撑住不让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但精神却极度亢奋。他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天晚上,腓特烈和尤妮亚给他们发来了一张蛋糕的照片,那是尤妮亚亲手烤制的,上面画着一只可爱的黄色小鸟。老两口还在罗马尼亚度假,尤妮亚只能勉强使用当地能买到的水果做了一个李子味的蛋糕。
“生日快乐,儿子。”一分钟后,老贝什米特夫妇发来了视频邀请,“这是你妈妈给你做的蛋糕,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可爱?”
“是的老爹,可是我又吃不到。”基尔伯特揉着眉心对父母的兴奋实在无奈。
“这有什么,我们可以吃给你看。”腓特烈激动地说完,两人就对着镜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Oh Scheisse!!”基尔伯特怒关视频,听到身后弟弟的笑声不由得转头,额头正好压上没来得及抬起身的路德维希的嘴唇。
基尔伯特愣了一会儿,心里翻腾起一阵熟悉的紧张。不知何时起,他面对弟弟的感情变得古怪,他和弟弟发生亲密的肢体接触时候会变得不自在,又有点期待。
路德维希却伸手抱着他加深了这个吻,“生日快乐,哥哥。”
“谢谢你阿西。”他僵硬了一会儿,还是顺从地享受了这个吻。
二月初,贝什米特兄弟终于彻底完成了收购的法律程序,也完成了波兰公司内部的安抚,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稍微休息一阵。他们从去年7月忙碌到现在,基尔伯特在上周已经彻底病倒,所有的工作都压在路德维希一人身上,让这个强大的日耳曼男人也觉得超负荷。
“真是抱歉,阿西,不过我还是可以帮你一起看看文件。”基尔伯特躺在床上嘴硬,他今天上午才刚刚从连续数日的高烧中缓过来,这会儿脑袋还晕乎乎的,整个人裹在一床巨大的被子中,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只剩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水盈盈的眼睛就连眼白也在泛红,看起来就像个委屈的小孩。
最近的寒流让很多人感冒,他们公司更是请假了一批人,坚守岗位的好同志中也有不少已经中招。而他本就不怎么强壮的身体早就被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和过量摄入的咖啡压垮,伊丽莎白在前几天的会议上连续不断的好几个喷嚏成了他最后一根稻草,当天晚上他就昏倒在地上,被给他送睡前牛奶的路德维希吓得遣送进急诊室。
“你赶紧好起来才是真正帮我的忙,不仅是工作上。”路德维希端着一杯热水坐在床头,手背贴上他哥还在发热的额头,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眉头紧皱心情忧虑,“医生说你积劳成疾,这次这么严重不仅是因为感冒,还顺便牵扯出了你以前的旧伤,你不能再喝那么多咖啡了,而且每天要保证至少7个小时的睡眠。”
“看起来这是个好机会,让你提前适应没有我的日子,总有一天你要独当一面的。”基尔伯特笑了起来,但说不了几句话又喘息得厉害,艰难地侧过身。
路德维希来不及将他的床摇高,只能将他上半身抱起来靠在怀里,轻拍后背让他好过些,“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就算不是为了工作,你能为了让我活得久一些而稍微顾及一下自己的健康吗?你不能……”
“行了阿西,我可是伟大的基尔伯特,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小女孩,过几天又活蹦乱跳了,你能别那么紧张吗?”基尔伯特抬手摸上弟弟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我只不过是感冒了而已,伊丽莎白病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却还去上班呢,我在这里乖乖躺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以前受过伤,你和我们不一样。”路德维希的额头被他发烫的指尖触碰得更皱起来,声音平静而不容置疑,语气却无比懊恼,“这次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以后不会了。”
“拜托,这可不是我们第一次这么忙碌,你忘了这十年中我们有多少没日没夜地工作的日子了吗?”基尔伯特几乎要翻白眼了。
“就因为过去已经让你透支得太多,才让你一直没法好好将养,以后再也不会了。”路德维希·油盐不进·贝什米特将他不安分的哥哥塞进了被窝,“你得再睡一会儿,如果明天你还在发烧,我就不让你参加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基尔伯特原本萎靡的精神在听到这句话突然振奋了起来,“什么意思?”
“昨天弗朗西斯打过电话来,那时候你还在昏睡。”路德维希翻出他和弗朗西斯后来的短信记录递过去说,“弗朗西斯准备来一场小规模的聚会,邀请我们,还有安东尼奥和亚瑟他们一起去巴黎度假,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你有兴趣吗?”
基尔伯特盯着屏幕上的同行人员,沙哑的声音兴奋地大叫,“哇,这可真是个豪华的阵容,本大爷好久没有放松过了,当然要去!”
路德维希仔细地给他哥哥掖上被角,附身亲吻一口额头,握着他打点滴的手坐在一边,“他们决定在下个周末,正好是情人节。所以你这个星期得好好养病,精神好了才能出去玩。”
基尔伯特过了一个星期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除了一开始几天需要输液治疗时住在医院,后来两三天路德维希把他接回家,最近的工作稍微清闲一些,就算有必须加班的工作他也尽量带回家,不至于让他哥一个人在家里无聊。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25 23:43:00 +0800 CST  
情人节那天晴空万里,空气还很凉,但基尔伯特兴奋得比工作时更早起。他的感冒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鼻音听起来还挺严重,路德维希在连续几天确定他的体温正常后,终于批准他今天的活动。
“嗨,基尔,路德,好久不见啦!”安东尼奥看到贝什米特兄弟俩走进候机室,挥手打着招呼,现在不是旅游旺季,贵宾候机室里非常安静,只有他一人。
“你好安东尼。”路德维希背着一个双肩包,带着一顶棒球帽,人高马大地穿着羊毛衫和牛仔裤,外面照一件风衣。
“哎呀老番茄,你终于舍得离开温暖的故乡来这里享受凛冽的寒风了吗?”基尔伯特粗哑着声音上前咧嘴笑开,他穿着厚实的高领毛衣,在他弟弟的强烈要求下加了一件短羽绒服外套,看起来比平时胖了一圈。
“我可不敢来享受,我听说前几天有人感冒了,看起来是寒风给了你一份大礼。”安东尼奥笑呵呵地和基尔伯特拥抱了一下。
“你家小番茄呢?”基尔伯特大大咧咧地坐进沙发,路德维希坐在他身边。
“听说VIP的候机室可以有好喝的番茄汁,他和亚瑟的弟弟一起去找了,还顺便带走了亚瑟。”安东尼奥谈起他的小情人时脸上全是温柔的光芒。
“亚瑟的弟弟?”兄弟俩都奇怪起来,“以前从没听说过啊。”
“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了你们自己问咯,我也没怎么搞清楚,亚瑟还没来得及介绍就被罗维诺拉走了。”安东尼奥带着西班牙热情的笑容欢快地解释。
“啊,我想念啤酒了,本大爷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喝到一滴啤酒了。”基尔伯特像是真的伤心了一般转头向他的弟弟寻求安慰,“阿西,到了巴黎我可以喝一点吗?”
“除非你的声音恢复到以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路德维希认真地拒绝。
“他以前的声音就不怎么好听。”傲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罗维诺手里捧着一罐番茄汁盛气凌人地进来,“又见面了,土豆们,希望你们今年能让我弟弟拿到双倍的分红。”
“哦,那可要看他愿意提供多少帮助。”基尔伯特笑得像冬日暖阳,看不出真假,“如果他给的资源足够多,我当然会让他拿到对等的回报。”
瓦尔加斯的两兄弟性格迥异,也许是常年分开的缘故,除了他们一模一样的外表,基尔伯特完全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是双胞胎兄弟。比如眼前这个,正是贝什米特公司的大股东瓦尔加斯集团家的大少爷,虽然他的弟弟才是家主,但他们兄弟俩都不介意让老大也和集团扯上些关系。
基尔伯特很难说他更喜欢谁,兄弟俩都一样废柴,这或许是他们亲密血缘的另一个铁证。所幸他的大股东性格温和,便于掌控,他也乐得拨冗和那小傻子一起花天酒地地培养些感情,以便在股东大会上谋些便利。而安东尼奥家的意大利人就是一只暴躁又好斗的孔雀,路德维希曾和他的兄长闲聊时提到过他,兄弟俩一致觉得,在那逞强的张牙舞爪背后,罗维诺隐藏着深深的自卑。
除了精准的枪法之外,罗维诺没有别的值得称赞的地方,在这表面上和平的年代,他完全依靠他的男朋友和瓦尔加斯集团的赡养费过活。
安东尼奥可真是个痴情种,基尔伯特同情地看向老同学,后者憨厚地耸肩笑了笑。基尔伯特没有再纠缠,他站起来和他的大律师打招呼,“亚瑟,不为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同行者吗?”
“我知道你,你就是亚瑟崇敬的大老板基尔伯特吧!”金发蓝眼的男人推着眼镜兴奋地说,“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亚瑟非常崇拜你。”
“不,你不要听他乱说!”亚瑟尴尬地试图阻止,“这是我愚蠢的表弟,叫阿尔弗雷德,从小在美国长大,脑袋被汉堡和可乐腐蚀得没有一点智商。”
“亚瑟,你这样说你的兄弟可真叫人伤心,难道你不记得你在我面前是怎么描述贝什米特兄弟的卓越成绩了吗?”阿尔弗雷德是个聒噪的人,他手里拿着一罐喝了一半的可乐,转头对基尔伯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你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就算在家也时常打理你们公司的事,我看到文件的名字都是贝什米特公司。”
“你们住在一起?”基尔伯特眉头一挑抓住重点。
“他到欧洲来寻找工作机会,暂时和我住在一起啦。”亚瑟尴尬地解释。
“亚瑟一向非常尽职,这倒不一定是崇拜。”安东尼奥搂着罗维诺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头发,插了一句评论。
“都说了不是啦!”亚瑟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弗朗西斯那个混蛋是不是已经先走一步了?”
“他昨天就直接飞到巴黎了,据说是他的女朋友在昨天举办时装展。”一直安静的路德维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他说会在机场接我们。”
“你们都是同学吗?”阿尔弗雷德有些好奇地问,“你们那么多人?”
“不全是,我和基尔还有弗朗茨是高中同学,大学的时候分开了。亚瑟是基尔的大学同学,只不过我们大学里一起玩,所以也都认识了。”安东尼奥热心地解释,“路德一直跟着基尔,所以我们也很熟悉,罗维诺和我认识以后,每当有什么活动也都会带上他。”
“真是纠缠的关系。”阿尔弗雷德感慨。
“老子才不是他们的同学,要说关系,我还是这两个土豆笨蛋的股东方之一呢。”罗维诺已经喝完了他的番茄汁,语气中的傲慢仍然十分明显。
“你可真不友好。”阿尔弗雷德皱眉。
“你说什么?笨蛋!”罗维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尔弗雷德,仿佛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阿尔,”亚瑟突然出声,把他的表弟压住,瞥一眼罗维诺似乎没有真的要发作的迹象,咳嗽一声故作不耐烦地看了看登机牌,“怎么还不可以上去,我们不是VIP吗?”
阿尔弗雷德不明便为什么亚瑟会将他拦下,但他还是乖乖闭嘴。可罗维诺却不打算放过他,尖牙利嘴得就像一头小刺猬,“你可不要小看老子,而且安东尼也不是吃素的,他……”
“好啦罗维诺,我们是出来玩的,记得吗?我们是来度假的,别每次都这么尖锐。”安东尼奥无奈地扯开了他,歉意地对阿尔弗雷德摇摇头。
土豆兄弟非常有默契地在一边埋头研究行程表,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似乎已经对这种争吵见怪不怪。索性一直到他们着陆戴高乐机场,这一群人都没有再发生什么争吵。
弗朗西斯在机场迎接他的老朋友们,他的身边跟着一位温文尔雅的女孩,姿色不算艳丽,却气质斐然。短短的头发看起来干净利落,穿着款式简单却面料上乘的裙子,外面是一件得体的大衣,柔和的眉眼,淡然的微笑让她显得落落大方。
“这是贞德,我的女朋友。”大家七嘴八舌地打了招呼后,弗朗西斯潇洒地搂着姑娘自豪地介绍,“她是个服装设计师,我们还在设计院的时候就认识了,她是哥哥我的小学妹哦。”
“诱拐。”亚瑟脱口而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弗朗西斯立刻毫不客气地回敬。
“怎么吐?你吐一个我看看?”亚瑟也伶牙俐齿地反击。
“贞德,你得离他远一点,以后你看到谁的眉毛粗,就离谁远一点。”阿尔弗雷德已经自来熟地和贞德对话起来。
一行人熙熙攘攘地上了车,弗朗西斯是司机。
“贝什米特老板的感冒好些了吗?”东道主包了一辆家庭旅行车将几人接到他在巴黎郊区的别墅。
“他弟弟把他照顾得太好了,我看他的状态还能再收购三个波兰纺织厂。”安东尼奥调侃。
实际上基尔伯特在飞机上被掐着时间喂了感冒药,睡了没多久又降落,一路迷迷糊糊到现在,这会儿在车厢里摇晃着又在犯困,歪在他弟弟肩膀上眯着眼像一只猫。
“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儿吧。”路德维希搂着他的肩让他靠得更近,低沉的声音对基尔伯特来说就是催眠曲,没过几分钟,为人兄长的那个就小鸡啄米了。
“真是让人感动的兄弟感情。”阿尔弗雷德突然感慨了一句。
基尔伯特睁开眼时周围一片黑暗,他还没彻底清醒,不知道身在哪里,身下很柔软,应该是一张床。他试着动了一下,啪嗒一声,昏黄台灯被人打开,路德维希担忧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阿西?”基尔伯特依稀记得他们在前往弗朗西斯度假别墅的路上,他磕了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哥哥,你醒了,没有什么不舒服吧?”路德维希有点紧张地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温度一切正常,又过了一会儿等他适应台灯的灯光,才伸手摸到墙上开关打开大灯,这让基尔伯特彻底看清了他焦虑的表情,这个表情在这一周里他已经看过太多次,“到了这里以后怎么都叫不醒你,我们都担心极了。我以为你又生病了,可是看起来又一切正常,真不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别担心啦,本大爷只是前一阵子累惨了。”他慢慢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六点,身体轻松多了,就连白天困扰他的鼻音都奇迹般地几乎消失,看起来真的好多了。
路德维希闻言抿了抿唇,就像暗自下定决心一样地低声重复,“我再也不会让你那么累了。”
“好啦阿西,我们到这里是来度假的,可不是来听你忏悔的。”基尔伯特拍了拍他的脸,自顾自地穿上衣服,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这是二楼,房间在单排,另一边是栏杆,能够直接看到一楼大厅,就连灯光也是直接从二楼的天花板上射下去。基尔伯特往下看了看,大厅里没有人,但巨大的餐桌上已经东倒西歪放了很多饮料和零食,不远处的沙发上有一大捧玫瑰花束,从高处俯视就像鲜红的丝绸。他隐约听到楼下有人七嘴八舌地说话声,听起来似乎在房子的另一边。
“他们在花园,弗朗西斯说今晚吃烤肉,应该就等我们了。”路德维希低头在手机上迅速划了几下,似乎在发什么消息,然后越过他的身边,自然地抓起他的手腕一起走下旋转楼梯。
基尔伯特缩了一下,但他没有挣开弟弟的手掌,比他热的多的温度从手腕传来,他落后半步能看到他弟弟有些发红的耳尖,“阿西。”
“哥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手腕这么细。”路德维希顿住脚步侧头对他笑起来,湛蓝色的眼里盛满温柔,看得基尔伯特心里发软。
兄弟俩走到后院门口,路德维希率先开门,迎面扑来很多彩带,基尔伯特惊了一下,其他人都快乐地大喊,“Surprise!”
众人围成一圈,当中是两个巨大的烤架和电炭火盆,就算是在室外也暖融融得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啤酒和红酒瓶随意地放在草地上,好几个银盘盛着生肉块放在一边待命,烤架上有一只被劈开的火鸡正在慢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弗朗西斯带着三角形的节日帽,手里捏着彩带喷剂兴奋地说,“就差你啦,大懒虫!我们今天晚上是篝火烤肉会哦!”
“不醉不归!”安东尼奥举起酒杯喊了一句。
路德维希给基尔伯特塞了一罐打开的啤酒,“今晚允许你喝酒。”
基尔伯特被突如其来的兴奋冲得有些眩晕,他高高举起酒瓶和大家一起欢快地喊叫。
“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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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25 23:45:00 +0800 CST  
05、老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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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质鲜美的小牛排烤得恰到好处,肥嫩多汁冲进口腔,基尔伯特吃得心花怒放。这一周因为养病,路德维希只会给他准备清汤寡水的土豆泥和色拉,所有的肉都换成了鱼,所有的啤酒全都被没收,换成了他觉得很娘娘腔的橙汁,而今晚他可以大快朵颐。
弗朗西斯颇有东道主的架势,为他来自不同国家的老同学准备了不同口味的烤肉酱和饮料,他自己搂着贞德坐在一边慢慢品着手里的红酒。
安东尼奥和他别扭的小情人坐在一边,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坐在他们对面,八个人暂时分成了四个小组,面对面地吃肉喝酒聊天。尤其是基尔伯特和亚瑟,两人平时在公司没说完的话今天都在篝火边继续,亚瑟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身边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似乎在说和他有关的话题。
路德维希给他哥烤了三块里脊,给自己也准备了一块羊脊骨,撒上大量黑胡椒,配着冰啤酒吃得浑身舒畅。这里的啤酒不如家里的好喝,在他看来法国人的啤酒淡得就像水,仅有的酒精也混合了太多小麦的味道。但无论如何滚烫的烤肉和冰凉的啤酒,温暖的篝火和晴朗的夜空,再加上充满活力的快乐的哥哥,这是路德维希最享受的惬意。
五六瓶啤酒和两盘烤肉下去,路德维希依稀有了些饱腹感,他坐在假山旁边休息,正好可以向后靠着岩石。今晚的天气很好,月亮透过薄薄的云雾露出完整的脸,路德维希赤裸裸地看着他身边的哥哥和亚瑟几人激烈地划拳拼酒,毛衣的长袖被撸到了手肘,露出一节精瘦的小臂,嗓门儿响亮得完全听不出这是个上周还在急诊室输液的病人。路德维希知道他的臂弯内侧的动脉上有几个细小的针眼,他银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仿佛要和月光融合在一起,让人有一种错觉,似乎下一秒他的身上就要发出光芒来。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焦躁,伸手就将他哥揽进怀里死死抱住,这可吓坏了正玩得兴起的基尔伯特,坐在一边的其他几人也奇怪地看着这对兄弟,年长者被健壮的弟弟整个儿圈在胸口动弹不得,他的肩膀被压得发疼。
“如果你不给我个像样的理由,本大爷可是会毫不客气地揍歪你的鼻子!”他在弟弟怀里气呼呼地说,这显然不是他清醒时会说的话,就算是现在醉醺醺时说出来也是玩闹的成分更多一些。
路德维希被这句话逗乐,低头正好撞进那双血红的眼睛,那鲜艳的颜色给印象中惨白的样子增添了活泼的色彩。他扯动嘴唇笑了起来,亲昵地啄了一口基尔伯特的鼻尖,“我是想让你看看天空,今夜的月色很美啊。”
基尔伯特完全不懂这种日式的浪漫,他挣扎离开了弟弟厚实的怀抱,奇怪地抬头看了看云雾中的月亮,没看出什么特别,只能敷衍地点头又转身去找刚才的玩伴,“是啊真漂亮。快点!亚瑟!刚才是你输了!罚酒三杯!阿尔弗雷德也要喝,你们是一队的,输了连坐!”
路德维希宠溺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多么包容,眼神又多么温柔,他倚着身后的山石看着眼前生动活泼的哥哥,还健康地欢笑着的哥哥,他觉得无比满足。
“你对你哥哥真好。”贞德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路德维希侧头正好看到她温和娴静的眼睛,弗朗西斯正好进屋再拿一些蔬菜,姑娘独自一人笑得无比素雅,“要不是弗朗茨说你们是兄弟,我都误以为你们是情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路德维希也笑了起来。
“因为你的眼神和弗朗茨一样,那不是普通的兄弟会有的眼神。”
“我们比一切关系都亲密。”路德维希笑意更深,“我们超越了兄弟。”
亚瑟今晚的手气实在不怎么样,划拳没有赢过几次,在他表弟的怂恿下被灌下了三瓶红酒,这会儿已经脸颊发红,眼睛也不太清明,说话闪着舌头,却越来越啰嗦,“基尔……嗝……基尔伯特!再来!”
“来就来,本大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千杯不倒。”基尔伯特也兴奋至极,转头对西班牙人发布命令,“安东尼!你对阵阿尔弗雷德,我对亚瑟,我们俩绝对再能赢三盘!”
罗维诺早就被灌得不省人事,这会儿正倒在西班牙人怀里流着口水呼呼大睡,手里抓着早就喝空了的酒瓶,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着什么意大利南部的方言,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善意的词汇,他在梦中都在骂人。
“啊——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作弊!”基尔伯特突然叫了起来,声音又气又急,惊醒了快要睡着的路德维希。原来是亚瑟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换了酒瓶,被现场活捉,基尔伯特气急败坏地又是一通大叫,“你从前也这样!这么多年果然还是本性难移!!你想再被罚当众脱衣服吗?!”
这种揭人老底的事亚瑟不能忍,他涨红着一张脸,努力想要发出字正腔圆的伦敦音却因为神志不清难以做到,“那我嗝……我也会先把你扔进厕所关个一整天!”
“你以为你还能成功吗?!”基尔伯特不干了,撸一把袖子拿起酒瓶就要往亚瑟嘴里塞,离他比较近的弗朗西斯赶紧上前劝架。
“我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亚瑟彻底醉了,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优雅的律师形象,羊毛开衫被他自己热得解开了领口,露出里面的衬衫,头发在东倒西歪中早就凌乱不堪,眼神涣散得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流落街头的贵公子。
这个动静大得惊动了已经彻底睡着的罗维诺,他暴躁地顺手抄起手边的空酒罐就朝前砸去,刚好砸到想上前拉住亚瑟的阿尔弗雷德。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阿尔弗雷德揉着被砸痛的额角莫名其妙。
“那是他们大学时代的一件往事。亚瑟和基尔都是学生会的骨干,有一年举办完一场校级晚会,大家准备去庆功,亚瑟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就趁人不注意把酒瓶换了水,结果被基尔当场活捉。当时在场的人都起哄,亚瑟当然是一阵猛灌,醉得不知自己是谁。他的酒品不太好,一喝醉就乱说话。基尔伯特只能带着他先回宿舍,没想到亚瑟站在门口不肯走,耍赖还大声唱歌。基尔伯特那时候比现在更没耐心,又喝了不少酒,一怒之下把亚瑟剥了个精光只剩一条内裤,留他一人在门外,自己在房间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亚瑟酒醒了特别生气,把基尔伯特关在厕所里一整天。这件事就成了他们俩的梁子,每次一言不合就拿出来调侃。那时候年轻,大家开玩笑也没有分寸。”弗朗西斯好不容易安抚下发狂的亚瑟,一边给不知所措的阿尔弗雷德解释这个经典的梗,“等他们明天清醒了就没事了。”
“基尔也醉了吗?”阿尔弗雷德惊讶地看着被路德维希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的炸毛小猫,怎么都没法把他们俩和各种财经新闻的头版头条那两个西装革履的霸道总裁联系在一起。
阿尔弗雷德的三观都碎了。
“哥哥的感冒还没有彻底痊愈,喝了太多的酒比较亢奋,估计是有点醉了。”路德维希判断今晚的啤酒不能再给,惹来基尔伯特不满地反抗。
“没有啤酒了哥哥,你已经喝得太多了。”路德维希又一次觉得自己大意了,他自己尝了这些啤酒觉得很淡,按平时的正常水平他哥根本没问题,就纵容了基尔伯特的过量,但毕竟他还在生病,血液对酒精的敏感度与平时不同。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29 00:04:00 +0800 CST  
情人节篝火同学会闹到十一点才正式散场,亚瑟和罗维诺已经彻底呼呼大睡,基尔伯特勉强窝在他弟弟怀里撑着耷拉的眼皮,就连安东尼奥都有点醉醺醺了。
最清醒的是东道主,贞德帮着男朋友将几位客人送上楼,两人回到后院看到满地狼藉,决定明天一早让大家一起帮忙收拾。安东尼奥和罗维诺是一对,他们在一间房,阿尔弗雷德在亚瑟隔壁,路德维希和基尔伯特分享一间套房,但自从进了房间,路德维希就没机会回到自己那间去了。
“哥哥,你好了吗?都进去半小时了。”套房虽然有两个卧室,但只有一间浴室,基尔伯特先进去,路德维希掐着表站在外面,时不时隔空喊话,生怕醉醺醺的兄长有个万一。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的喊话再也得不到任何哪怕模糊的回应,他又焦躁起来,敲了两下门就拧开了把手。
路德维希觉得这辈子的好脾气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哥哥!这……这一个小时你就在喝酒吗?!”宽敞如主卧大小的浴室深处是一个蓄满水的浴缸,浴缸旁的毛巾架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浴巾,根本没有动过的样子。基尔伯特在门口的梳妆台前,浑身上下干燥得没有一滴水,显然他还没有洗过澡。路德维希目瞪口呆,额头爆出几个井字,但眼前的这张脸却让他说不出更多的责备。
过量的酒精和浴室里的热气将基尔伯特熏得脸颊粉嫩,全身白得发亮的皮肤都覆上一层淡淡的粉色,眼睛和嘴唇都红得要滴水,一头蓬乱的头发让他显得非常年幼。
他光着脚踩在瓷砖上,手里抓着一个玻璃杯歪着脑袋看向门口,眼神湿润迷离,神情疑惑又无辜,杯子里还有一半没喝完的红酒,深红色的液体正带着细小的漩涡摇晃。奢靡的法国人为了在泡澡时能享受,在浴室里也准备了三瓶拉菲,而他的客人显然充分领会了主人的好意,此时正带着扑面的酒气赤身裸体站在浴室蒸腾的水雾中,明显少了一半的酒瓶就在手边。
真美。路德维希心想,再唯美的诗歌也无法形容基尔伯特的万分之一。明明他的年龄已不再年轻,却让人有一种狄俄尼索斯误入凡尘的错觉。
“阿西……?”红唇轻启,不确定的语气微微上扬,如猫爪在路德维希心尖上抓挠,基尔伯特眨着眼睛轻轻地叫。天知道小贝什米特要花多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不立刻将这个人拥入怀中狠狠亲吻,他握紧拳头,指甲扣紧手心让自己冷静,却无法忽略胯下已经硬得发疼的事实。
他对他的哥哥产生了情欲,不仅如此,他的心就像沦陷了一万年,如同趋光的昆虫,明知这是一段禁忌的感情却还是要扑上去。再也难以克制,路德维希扣住基尔伯特的手轻轻取走了酒杯,走向浴室另一边的冲淋区,三两下脱了自己身上的衣物,高大宽厚的怀抱将年长的醉汉完全拢入怀中,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和兄长一起洗澡。
胯间的长枪挤在年长者白嫩的双腿间,热水当头洒下,他抱着消瘦的基尔伯特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身下的东西被轻轻磨蹭,脸埋进凹陷的颈窝感受酒气之下他哥哥独有的一点淡淡体香。
安心与温暖,就像包围在子宫的羊水中一般让人沉沦。
热水让原本就昏沉的基尔伯特彻底迷糊,他靠在弟弟的肩头真的睡着了,全靠路德维希健壮的手臂搂着他的腰肢才不至于摔倒。路德维希怜爱地亲吻着他的耳垂和脸颊,最后是他觊觎已久却从没越过线的嘴唇,比想象中更加柔软,带着红酒的甘冽和香甜。
他的胯下更硬了,但他绝不会再有进一步的猥亵,这是他崇拜和爱慕的兄长,他绝不能做出下流不堪的举动。他只享受了片刻的安宁就忍耐着焚身的浴火替他的哥哥快速清洗身体,本就还在感冒后期尚未痊愈的人禁不起酒醉后的着凉,要是基尔伯特的病情又反复,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等他将基尔伯特抱上床安置好,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情人节彻底过了。
路德维希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兄长光滑的脸颊,年过四十的男人皮肤却娇嫩得像二十多岁的青年,路德维希宠爱地勾起微笑。睡着了的基尔伯特看起来安安静静一点也不闹腾,和他醒着的时候判若两人。
路德维希想到刚才在浴室里抱着他的时候只感到一把骨头,不由得心疼起来,曾经他的兄长也是个有肌肉的强壮男人,后来的重伤和劳累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他每次看到基尔伯特在连续工作后的满脸疲倦,总想让基尔伯特退居幕后,一人承担两人的工作。可每次想着这样就会大大缩短两人见面的时间,他就无法忍受。他总觉得他能好好照顾哥哥,可总是让他经受病痛的折磨。
他的手掌带着舒适的温度贴在基尔伯特的脸颊,让睡梦中的人不自觉地歪着脑袋轻轻磨蹭,圣洁如天使。路德维希突然想到当年刚进公司不久,曾经有一天下班时被堵在路上,电台里正在播放一首几年前的歌,沙哑的男声透过音乐缓慢而清晰地传递爱情,那时候他觉得这首歌真好听,回家后就找到歌曲下载了放在车里天天听。
他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躺在基尔伯特身边,宽敞的大床足够容纳两个成年男人,他没有钻进被窝,而是连着被子将他哥哥抱进臂弯,他小心地替他哥哥拢了拢被子,在基尔伯特耳边轻轻哼唱着断断续续的歌谣。
“Ich schenk dir dieWelt,den Mond die Sterne(我要把这个世界,月亮和星星都送给你)
Hol' die Sonne fürdich her(还要为你摘下太阳)
……
Ich werd niemalsaufh?rn,dich zu lieben(我永远不会停止爱你)
Auch in tausend Jahrennicht(千年都不变)
……
Ich schenk' dir dieWelt(我将把全世界送给你)
……
Will ich, dass unskeiner trennt(我希望我们不再分离)”(1)
那天晚上基尔伯特做了一个梦,他独自一人走在海边,太阳在地平线后快要升起,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的歌声,声音像他的弟弟。他回过头寻找却没有找到,但他听到歌声越来越清晰,那是一首优雅的情歌,歌词吟唱着两人一起远航,一起寻找一片海洋,永远不会分离,含蓄而富有张力地表达着炽热的爱情。
基尔伯特被梦中的爱情感动,勾勒起深埋心底的对他弟弟的感情。他允许自己在梦中放纵,循着歌声不断奔跑,跑过了高山,跑过了大海,最终在地平线相连的地方看到了一个高大模糊的背影,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路德维希,他大声喊着弟弟的名字,快乐地冲向他。
梦中的太阳在他们拥抱的时候升起,他没有看清路德维希的脸,但他嗅到了弟弟身上让人安心的淡淡的矢车菊香味,那是他们俩都惯用的香水。
昏暗的卧室中,路德维希难以自持地在基尔伯特耳边一遍遍反复地轻声唱着这首歌,他记不全歌词,有些部分只能哼着曲调。他透过淡淡的月光勉强看到兄长安稳的睡颜感到无比满足,不知不觉拥着兄长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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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注:歌词来自《Ich schenke dirdie Welt,我把世界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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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7-29 00:06:00 +0800 CST  
06、一张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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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假期结束后,老同学们各奔东西。
弗朗西斯留在巴黎,和他的女朋友贞德一起筹备婚事,他们打算下半年就结婚。这消息就像一个重磅炸弹,砸在老同学当中发出巨响。
“你居然舍得为一个女人安定下来?”这几天里恶友组好不容易找到了单独相聚的机会,另外两个都表示出极大的不可思议。
“贞德也知道我有时候在外面会比较……”弗朗西斯停顿了一会儿想着措辞,最后大言不惭地说,“恩……对别的姑娘也会比较‘浪漫’,但她明白我是真心只爱护她一个。”
“你这种人的话值钱吗?”安东尼奥毫不客气地讽刺。
“从来没让你掏过钱啊。”弗朗西斯心情非常好地拍拍两个老友的肩膀,“你们呢?年纪都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请哥哥我喝喜酒呀?”
“我和罗维诺不能结婚,他的家族有宗教信仰,允许他不结婚,但不许他和一个男人结婚。”安东尼奥有些苦恼,不久又带着开怀的笑,“不过我也不在乎,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本大爷根本不考虑这个问题!”基尔伯特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路德维希的脸,更加坚定地说,“女人都很麻烦,如果找到个伊丽莎白那样的女强人,我可受不了。”
“哈哈哈,我们都知道你阅女无数,也明白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安东尼奥对基尔伯特无差别嘲讽。
这个西班牙人的家族经营着一个大型的酒店集团,那是被西班牙王室青睐的品牌。现在他是家族的主人,三月要回故乡马德里召开集团的董事会,罗维诺会跟他一起去。亚瑟带着阿尔弗雷德和贝什米特兄弟一起回柏林,这让路德维希有点吃惊。
“他会先把他弟弟安排在柏林,然后再回到伦敦去。看起来阿尔弗雷德的家里也有几分产业,但根基还不太稳固,亚瑟是有心要帮助他了。”基尔伯特一边在平板上打游戏一边随口解释了一句。他和路德维希在头等舱,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在后排,所以兄弟俩的对话他们一概不知。
“他对这个弟弟倒还不赖。”路德维希不太关心别人的家长里短,但基尔伯特说的话他总是不会错过,只不过视情况回复得多少。现在正是飞机上的用餐时间,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顺手拉下遮光板,又把他哥哥座位旁的储物柜推过去,方便他一会儿吃饭。
“亚瑟人品不错,尤其是这么多年的律政工作让他很有正义感,也很富有同情心,更何况那是他的弟弟,他当然会帮助。”基尔伯特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他这次把他弟弟一起带去巴黎,纯粹就是为了让我帮帮这个美国人,给他找一些项目好让他能过得更富裕些。”
“哦?亚瑟会求你帮忙私事,这倒是非常少有。”路德维希挑了挑眉,似乎很难想象一向公事公办的柯克兰律师也会有服软的时候。
“这年头没点关系谁能做成什么事。”基尔伯特抬头看着他弟弟又淡笑开,“他弟弟才进入社会没几年,没多少帮得上忙的人,做投资公司没有人脉怎么行,亚瑟当然着急。”
汉莎航空的美女乘务员一向是基尔伯特喜欢的类型,干干净净的头发,甜美的长相,胸也不小,剪裁得体的西装裙包裹翘臀让人赏心悦目。所以当今天不是美女过来为他服务,而是一个男性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时,他有一些失望。
“那就要啤酒吧。”他并没有掩饰眼中的失望,就连声音都沉闷了些,不过空乘人员并不认识他,也不关心他是否真的高兴。
“不,请给他一些橙汁。”路德维希在他旁边突然出声,看着空乘小哥温和地解释,“他是我的哥哥,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冰激凌也不用给他。”
“阿西!”看到空乘人员会意地笑了笑,真的把拿到手上的啤酒瓶放了回去,转而拉开一罐橙汁递过来,基尔伯特带着一种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愤怒地来回盯着空乘人员和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适时地接过那罐橙汁,替空乘人员一直举着手的尴尬解了围,对那小哥歉意地笑了笑,给自己要了一杯咖啡。待乘务员走远了,他将橙汁放在基尔伯特手边的柜子上,顺了顺那头不服帖的白毛。看到他哥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埋头用力划拨着平板的屏幕,路德维希仿佛看到了3岁的小男孩,他觉得这样的兄长真是太有趣了,忍不住捏了捏那柔软的脸颊,换来后者一个怒视。
午餐是基尔伯特喜欢的美女空姐来服务,但备受弟弟管教打击的基尔伯特已经无法提起兴趣,恹恹地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等空姐过来亲切地询问他,“您好,请问午餐的主食是要香肠烤肉,还是要意大利通心粉。”的时候,他甚至百般无聊地低声说,“我要土豆色拉。”
空姐僵硬地笑着转头看向路德维希,看起来刚才那位小哥已经将这位奇怪的VIP告诉了同事,如果他不配合,就找旁边那个看起来更靠谱的。
果然,小贝什米特又一次为他家的小朋友做了主,“他说他要香肠烤肉,我也要香肠烤肉,谢谢。”
“哥哥,你已经连续玩了一个小时的游戏,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不然你的眼睛会很疼。”路德维希打开自己那份餐点,实在控制不住体内的保姆之力,忍不住操心他的幼儿园哥哥。
“阿西,你越来越啰嗦了,为什么进了公司你就好很多,可是在外面你就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对待我呢?”基尔伯特的抱怨非常小声,他害怕被周围的其他乘客听到,所以几乎将声音压在喉咙里,这样一来使他的埋怨听起来就像撒娇。
路德维希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替他哥哥打开餐巾,甚至将叉子塞进他手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在工作的时候非常厉害,可是出了那间办公室,你连幼儿园都没有毕业。”
“本大爷可是当过兵的人!”这回他的声音大了一点,不过很快他就压低了声音,好在周围的乘客都带着耳机,并没有注意到他,“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我喜欢照顾你。”路德维希神情认真,低头叉起一块香肠送进嘴里,犹豫着还是将内心隐藏多时的感觉说出来,“我明白你可以,但我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基尔伯特一定觉得非常肉麻,但这话从路德维希嘴里出来,基尔伯特甚至感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窃喜,这让他不知所措,讷讷地低头戳着盘子里的香肠,“我……我知道了,但我还是很别扭,我可以的……”
“哥哥不用在意,你还是可以抱怨,我也喜欢听。”路德维希见他没有排斥,更大胆起来,“任何时候都可以。”
那天的飞行基尔伯特整体表现得很乖,他甚至同意让空姐把他的沙发床放下来,进行了一个不太帅气的午睡,要知道他平时对午睡这种老年人的运动非常嗤之以鼻。而且当路德维希请空姐把加湿器的湿度再调高,把他当成一个脆弱的小孩子照顾时,他也没有太反感。
他又想起在巴黎的第一个晚上,他现在已经不太记得那个梦到底是什么,但隐约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唱歌,隐约记得有一个温暖的拥抱,当时耳边呢喃着的那个声音和路德维希非常像,都是一种低沉的,让人感到安心的声音。他怀念那个歌声,醒来后发现他的弟弟和衣睡在他的床上,就在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和腰,以一种保护着的姿态。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那并不是梦境,而是前一晚路德维希真的在他的耳边哼唱着什么,他没有听到歌词,但他记得那个旋律,那是一首爱情的歌。
这太离奇了。他想,他的弟弟从来不像是和爱情有关的人,他那么严肃,那么刻板,无法想象他和任何浪漫的事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会是路德维希在酒醉时把他当成了某个心爱的人吗?
基尔伯特突然心痛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心痛,似乎无论是将他误会成某个人,还是路德维希可能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两种想法都让他难过。
他在参军前也是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但在军队中铁血的时间长了,渐渐失去了对爱情的追求。更何况他后来经历过生死劫,对爱情这种缥缈的东西早就无所谓,现在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工作中,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婚配的事。
可路德维希呢?
路德维希正在大好年华,英俊多金,成熟稳重,愿意嫁给他的姑娘多得能填满整条莱茵河。奇怪的是,路德维希却始终没有任何绯闻和情史。
他突然意识到终有一天,有一个幸运的姑娘会嫁给路德维希,成为他最亲密的人,和他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为他生育聪明健康的孩子们。这个念头让他觉得非常不安,这种不安就像是将弟弟从他身边抢走,他不愿意承认这其实是一种嫉妒。
希望弟弟在一直在他身边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甚至让他感到害怕,他是兄长,不是他弟弟的男朋友,他没有资格,他没有身份,他不应该这么想。整个巴黎之行,他们兄弟亲密无间地在一起,基尔伯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努力让自己的想法趋于正常。
直到今天,路德维希一句“我喜欢照顾你,我喜欢听”彻底打乱了基尔伯特好不容易重塑的三观。
他是个变态,他好像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基尔伯特绝望地想。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02 23:51:00 +0800 CST  
回到柏林,兄弟俩都不知如何将内心的感情再次表达出来,默契地将全部精力再次投入工作。三月的天气逐渐回暖,城市街头充满了绿茸茸的生机,新年后的淡季快要结束,贝什米特家的两位总裁对新财年充满了希望。
另一边,阿尔弗雷德得到了第一个重要的项目,那是在米特区中心地带的一个房产投资。房子原本是私人别墅,外带一个小型的商业区,户主是个商人。欧元近期的持续走低和动荡的局势终于让那个主人破了产,原本准备一周后公开竞拍,但基尔伯特动用了些关系让阿尔弗雷德提前拿到了这块地方的使用权。地处中心位置的别墅连带着附近一千平的商用地段,已经进驻了一个施工队,阿尔弗雷德在这里将建立一个商务楼以供出租,这足够他扎实今后几年的基础了。
“没想到你对亚瑟这么大手笔。”路德维希看着项目报告,难得对他的兄长有了几分刺探,“把自己嘴里的肥肉剩下一块来分给他的弟弟,你改变了我对你无利不图的认识。”
这个项目一开始是路德维希看中的,去年年底他就已经得了消息,那里实际上有三块地方都在出售,原本他打算为自己公司盘下一两处作为公司的高端客户维护中心。只不过去年底为了波兰公司的并购工作他和基尔伯特都腾不出时间来亲自处理,但他不会放过任何时机,早就让助手时刻关注,并提前准备了申报材料作为今年的投资计划之一。
上个月,机会终于来了,路德维希接连一个月的谈判终于将三处地产全部拿下,没想到回来后基尔伯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开口把最小的那个拿走了。这对贝什米特公司不是什么大的损失,老实说如果全部拿下会让预算吃紧,再让给其他人路德维希也未必乐意,但谈判不是件容易的事,路德维希有些舍不得。
“把西区的那个给阿尔弗雷德吧,留下另外两个,我们够用了。”基尔伯特看着台式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眉头舔嘴唇,又转头在笔记本上敲打着什么,最后拿起手机给亚瑟发了一条消息,“但阿尔弗雷德一开始的力量太弱,恐怕还得再给点支持。”
“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就因为亚瑟是你的大学同学?”路德维希有点受不了了,他哥为了亚瑟那个好弟弟费尽了心思,这到底是为什么?
倒不是说他不明事理,这么多年下来他当然知道他们和亚瑟的律师团筋脉相连,相互帮助,他提前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在上报董事会的材料中故意隐去了准备阿尔弗雷德的那个项目,只报了两个。但基尔伯特用这个投资项目给阿尔弗雷德接济的话,这是个天大的人情,怎么看都像是在讨好亚瑟。
这太让人吃醋了!
“亚瑟对我们有恩,我得还他一个人情。”基尔伯特沉默了片刻,放下手里的铅笔叹了口气,“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有恩?”路德维希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公事公办的事,“怎么说?”
基尔伯特盯着弟弟看了一会儿,将电脑锁屏,合上笔记本,起身带着路德维希出门,“走吧,我们去档案馆,那里有一些陈年旧事。”
接近中午,他们抵达档案室的时候,负责管理档案的小姑娘正准备出去吃饭,见到两个大老板一起走来,她有些紧张地想要返回办公室。
“我们只是来找点东西,而且我知道在哪里,你去午休吧,塞露西。”路德维希温和地说,安抚着眼前这位来自印度洋小岛的年轻人,“不用在意我们。”
“谢……谢谢!我会很快回来的。”塞露西紧张而羞涩地低头,高大英俊又温和稳重的路德维希是她的梦中情人,她在电视上看到的时候就被深深吸引,毕业后拼命想要进入这个公司某得一个小小职位也是为了能够与他近一些,虽然他们在公司里也很少能碰面,但她已经觉得非常满足,现在路德维希正对她单独说话,还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这让她突然一点也不想走。
“如果需要找什么档案,我可以帮您在系统中直接查询。”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基尔伯特已经率先走进了档案室,路德维希半个身子也已跨了过去,他不得不停下来,忍着几分不耐烦回应,“不用了塞露西,我和哥哥有一些重要的事需要谈,恐怕会占用些时间,请不要因此而耽误你的作息。”
塞露西看着他们关门,她在自己的幻想中沉浸了一会儿,心情愉快地前往餐厅,今天真是个幸运日。
基尔伯特熟门熟路地穿过几间大陈列室,最后进入了图书馆穿梭在林立的书架中,路德维希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停在十年前的档案前,伸手取下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到其中一页走向了一边的休息区。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一起翻看,基尔伯特指着一张照片告诉弟弟,“这张照片你恐怕不是很熟,当时你正在研究生阶段,我还在部队里。”
路德维希接过来看到这是一张法庭上的照片,腓特烈坐在被告席上,他的身边是跟了多年的秘书卡特,年轻的亚瑟站在辩护律师的位置,神情严肃,透露些紧张,看样子正在慷慨陈词。另一边的原告席上坐着几个看起来就十分精干的老家伙,花白的头发,陌生的脸孔。
“这是当年和布拉金斯基集团的官司。”路德维希看了一眼照片的时间,抬头对他哥哥说,“我知道这件事。”
“就是这件事,让亚瑟成了贝什米特集团不可动摇的首席咨询律师。”基尔伯特起身将关上的门又检查一遍,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们兄弟俩,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
“亚瑟和我一样大,当时他刚刚从研究生毕业,正在攻读牛津大学的博士学位。”基尔伯特轻轻抚摸着色泽仍然十分鲜艳的照片,声音平缓地说,“布拉金斯基公司有一个经典的形象,就是那只北极熊,你知道的,我们的品牌形象是泰迪熊。两种形象本来并没有冲突,直到那年遇到了金融危机的前兆,让很多行业都非常不景气,制造业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影响,我们的工厂中有一些工人甚至罢了工,这让老爹在当时非常困难。”
基尔伯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当年他从老爹那里听到的故事,“我们猜测布拉金斯基集团也是一样,因为当年在西欧市场上,布拉金斯基的产品销量几乎到了谷底。作为大型的玩具公司,经典的形象沿用了多年,都想给自己的产品加一点新兴的元素。于是老爹他们找到了当时市场上炙手可热的设计师,同时还找了一个市场推广方,却没想到被布拉金斯基捷足先登。”
路德维希仔细地听着,这时候突然插了一句,“我记得那时候爸爸周末也一直很晚回来,一直和一个很矮小的东方人接洽,是他们吗?”
“是的,”基尔伯特点头,“那个东方人叫王耀,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大资本家,王家的大部分资产都在香港,但他们家族旗下有不少代加工厂,老爹想把一部分生产线转移到中国,这样既能节约成本,也能解决罢工的问题。”
“那王耀答应了爸爸吗?”
“王耀非常坦诚,他直接告诉老爹布拉金斯基的部分产品就是由他们加工的,我后来听说王耀似乎和布拉金斯基家有点私交。总之老爹权衡以后决定还是不和王耀合作,以免有什么冲突。王耀的人倒是不错,买卖不在仁义在,给老爹介绍了一个不错的设计师,”基尔伯特说,“问题出在这个设计师上。”
基尔伯特指着照片中听众席后排一个短发女性身影说,“这就是那个设计师,姓本田,她是个日本人,据说也是王耀早年的一个朋友,设计水平在亚洲非常有名,我后来也看过不少她的设计作品,确实不错。”
“我也知道她,弗朗西斯以前也说起过,亚洲有名的设计师中,本田樱算一个。”
“没错,由于当时公司里还有别的事,老爹没能立刻走开,晚了两周前往日本见到本田樱才知道,布拉金斯基已经找过她,而且她也已经在为布拉金斯基设计稿纸了。”基尔伯特叹了口气,“老爹在这件事上冲动了些,大概是屡次三番被俄国人抢先,他花了三倍的钱当场就买下了本田樱那些设计的元素,引来了这场官司。”
“他花钱买了设计稿,为什么还会有官司?”路德维希不解地问。
“因为那些设计稿有一部分已经发给布拉金斯基,并且使用在他们的生产上了。本田樱是不愿意和老爹做这个买卖的,但老爹和她签了个协议,一旦出了什么法律纠纷,都和本田樱没有任何关系。”基尔伯特抚摸着手里的照片连连叹气,“当时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市场上的占有率一再下跌,老爹面临董事会给他的非常大的压力,如果三个月内不能让销量有所回升,他很可能会在下一个年度的董事会中被罢免。而布拉金斯基集团的情况比我们好不了多少,所以双方都急红了眼。产品一问世就面临抄袭的控诉,我们双方的股票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销量一度跌到冰点。”
路德维希屏息听着,基尔伯特似乎有点疲倦,声音沙沙的,“当时我们理亏在先,律师团都对这场官司没有信心,亚瑟却在这时候突然找到老爹,说在报道中听说他们正卷入了官司,他来问问能不能帮忙。老爹并没有相信他,如果连公司的律师团都没有把握的案子,那么当年的亚瑟作为初出茅庐,甚至还没有彻底毕业的年轻人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了。可是亚瑟却真的做到了,他通过布拉金斯基和本田樱的协议漏洞,非常漂亮地赢得了这场官司,甚至让布拉金斯基集团赔偿了诉讼费。”
基尔伯特带着些骄傲说,“不愧是本大爷的同学,虽然我在法律这方面并不擅长,但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亚瑟因此而得到了老爹和整个董事会的重视,据说在他自己的行业也突然成了小有名气的新人。”
“这么多年我们对亚瑟也不薄,如果你只是想要给他还这个人情,早就还清了吧。”路德维希冷静地说,“诉讼这件事确实是亚瑟帮了我们的帮,但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借力打力,在律政界借此机会立足脚跟吗?”
“更重要的是后来,当时的公司股权结构和现在不同。那时候贝什米特公司最大的股东是埃德尔斯坦集团,虽然现在他们已经是个持股不足3%的小股东,但当时,这个来自奥地利的公司可是持股超过40%的最大股东。他们的女总裁年轻时据说和老爹关系挺不错,后来各自继承了自己家族的产业后,就成了股东和执行总裁的关系,两人亦敌亦友了多年。女总裁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将她的宝贝儿子送进我们公司,可惜她的儿子实在不是块做商人的料,跑去当了个钢琴师,懒得再回来娱乐母亲。”
路德维希睁大眼睛不可思议,“这简直能拍三十集的电视剧。”
“诉讼事件后,可能正好是他们母子关系比较微妙的时候,埃德尔斯坦家的女人开始在工作上发泄,致力于将老爹赶下台。亚瑟在那时候再次立功,帮助老爹拉拢了公司里的几个高层,老爹通过人脉关系在罗马找到了瓦尔加斯集团的大老板,也就是费里西安诺的父亲,慢慢洗盘,最终将股权关系定格在现在这个地步。”
基尔伯特合上了影集塞回书架原处,又踮着脚试图整理最上排有些凌乱的书籍和影集,“后来的公司重组也没少让亚瑟花心思,不过我当时在军营里不清楚过程,只是后来听老爹交接工作时说起这个故事。他不仅是老爹器重的人,又是我的老同学,这么多年也从没拿私事来找过我。这回在巴黎他欲言又止,但我能看不出来么,他带着他那傻不拉几的表弟参加同学聚会,又对我说了好几遍他是做投资公司的,资历尚浅云云,无非就是要我帮帮他。”
“我知道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告诉我。”路德维希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身体贴得非常近,长臂一伸越过他的头顶轻松将最上排的几本书重新排列。
这个姿势将基尔伯特彻底笼罩在弟弟高大的身影下,年长者有些脸红地想要出去,却被路德维希搭在书架上的另一只手无意中形成了一个怀抱,“阿西,先让我出去好吗?”
“不,我想和你近一点。”路德维希收回了举高的手,干脆从后环住了基尔伯特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趁着档案室里就我们两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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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02 23:56:00 +0800 CST  
07、时间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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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烦躁地将发胶固定的头发全都揉乱,低着头埋在手臂间,表情沮丧得就像差一个数字就能中乐透。透过开着的门,他能听到他哥在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打字,时不时接通接个电话,声音干练地布置任务。
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听到这位大老板给十多个项目进行了最新指示,这样的工作强度让路德维希很担心,生怕他身体负荷不了。同时他的内心滋生出崇拜和骄傲,但很快又被他哥哥确实已经连续一整天没有和他说话的事实打败。
基尔伯特自从昨天中午回到办公室开始,除了必要的交流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路德维希后悔自己的冲动,他的脑中不断回放着昨天中午在档案室中的场景。
他紧紧拥抱着基尔伯特,在他耳边说了一堆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的快速表白,然后不给他哥一点反应时间就在那双震惊得不知所措的红眼睛注视下狠狠地吻住了朝思暮想的红唇,直到大老板被吻得缺氧开始推搡他时,他才从那张惊怒交加的脸上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大错。
基尔伯特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只是蠕动了几下喉结,喉咙里发出几个模糊的颤音,他的眼中满是震惊,让路德维希忽略了眼底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炽烈感情。
“哥哥,对不起,如果这让你困扰,我再也不会提了。我们永远做兄弟。”路德维希努力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在平静的范围。
基尔伯特足足过了一分钟什么话都没说,他的嘴唇被路德维希啃吻得发红,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他弟弟。
路德维希害怕他哥一开口就是拒绝,那是他绝对受不了的,于是他想到了最好的办法,希望双方都将刚才那个吻遗忘,“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就当我刚才一时糊涂,你别放在心上。”
基尔伯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嗓子艰难地发出沙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路德维希更加慌了神,原本还环住他哥的手臂立刻放下,规规矩矩地垂在自己身侧,磕磕巴巴地道歉,“对对对对不起哥哥!刚才就当没发生过,你原谅我吧。”
基尔伯特被这句话激怒,血红的眼睛折射恐怖的神色,脸色煞白不留情面地从牙缝中挤出冷哼,“路德维希,你可真令老子失望!”
看着扬长而去的兄长,路德维希从头到脚都被苦涩掩盖,那一声“失望”混合着真实的愤怒和伤心,他甚至在一贯坚强的兄长转身的一刹那隐约看到了他眼角的湿润。他的心脏抽痛得不能自已,自己的变态让他的兄长无法承受,彻底压垮了那个坚强的军人。
贝什米特兄弟自那天后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仍然同进同出,但他们刻意进行了一些改变。基尔伯特原本会无意识中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比如独处的时候会自然地靠在弟弟身上,现在这些动作都没有了。
路德维希似乎总是带着愧疚,但基尔伯特拒绝和他交流,每次看到他的眼神都变得飘忽。较年轻的那个把这种眼神解读为愤怒和疏离,他不知该对兄长说什么,似乎无论怎样都越描越黑。
自从那天在档案室的表白后,他的感情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磨合,再也无法收回,原本还能压抑在心底,现在却如海潮般争先涌出。他想逃避,正好米特的那两处新购房产的实际合作方在慕尼黑,他主动请缨飞往慕尼黑,一去就是一周。
周五的晚上十点,贝什米特大厦中员工走得差不多了,唯有顶楼的总裁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基尔伯特已经在办公室住了一个星期,现在还勤奋地在电脑上敲击着业务方案,脸色因这段时间的熬夜而苍白,但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实际上这些方案不用他这个大老板亲自拟写,但他在路德维希不在的这几天已经快要疯了,不断地给下属布置任务,马不停蹄地开会,甚至完成了一周以后的工作,他必须理智地不让自己的感情波动影响到工作,但他过得实在不太好。
早在巴黎,他就意识到他可能爱上了自己的弟弟,出于保护路德维希的想法,他决定永远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可是上周在档案室里,他弟弟一通直球打得他措手不及。他当时呆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挣扎在答应还是不答应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又听那臭小子三秒不到就改口让他忘了这回事,一时间他心头怒火突然蹿腾,这特么嘴上刚亲的口水还没干,就叫他当没有这回事?他当然生气!没想到路德维希误解了他的意思,真的不再逾矩。
他能感到弟弟的感情,路德维希自那以后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情感,让他沦陷在那片湛蓝的海中,可是除去当天的冲动,冷静下来后他又却步。他想起他们的关系,想起他们的身份,想起自己身上受过的伤,想起这些年身体各处时不时的疼痛,这些都让他无法坦然地和路德维希以爱人的身份在一起。
他们是亲兄弟,怎么可以?绝不可以!
基尔伯特烦躁地丢下手中钢笔,他的下唇快要被咬烂了,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夜深人静的办公大楼就剩下他这一盏灯还亮着,他不知怎么将自己已经发现的爱情掩埋,尤其是在路德维希对他怀有同样的感情时,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哥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又不听话。”门口传来低哑的声音,包含无尽的宠爱和无奈。
基尔伯特不敢抬头,他的脸仍然深深埋在手臂间,生怕一抬头发现这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
“哥哥?”皮鞋扣着地板的声音有节奏地越来越近,路德维希的声音也更加真实,“怎么不抬头?我出差一周回来,你也不和我说句话?”
基尔伯特将头从双臂间微微抬起,但并没有看向站在桌前的那个男人,低垂的眼睛看到一只宽厚的大手伸到眼前,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被迫看向离开了一个星期的弟弟。
路德维希俯身和他平视,眼神热切地看着他朝思暮想的哥哥,湛蓝色的眼球就像大雨过后柏林琉璃般的万里晴空,狠狠擒住基尔伯特动荡不安的心,“阿西,你回来了。”
轻如呢喃的声音让路德维希瞬间心疼起来,他凑近几分,看到基尔伯特眼中不可忽视的挣扎,略微顿住动作有些苦涩地扯出一个微笑,捏着他的下巴仍然慢慢靠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亲昵又礼貌的亲吻,“是啊,我回来了,我很想念你。”
那天晚上基尔伯特跟着路德维希回到了一周没回的家,进门看到玄关上已经蒙上薄薄一层灰尘,路德维希有些责备地看着他,基尔伯特心虚地没敢和他对视。他们在冰箱里找到了一周前路德维希临走那天买的牛奶,已经过期只能扔掉。路德维希上楼整理行李,又在路过客厅沙发边的垃圾桶时看到了里面空空如也的安眠药瓶。
他终于忍不住把小朋友拎到跟前,周身气压低得能压死一只猫,低哑嗓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暗怒,“你不会告诉我这一周你就在办公室隔壁的那个休息室里睡觉,一个星期吃掉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吧?!”
“半瓶……”基尔伯特眼神左躲右闪,缩着肩膀向后退了几分,轻声地嘟囔。
这动作引起路德维希的大怒,他一把将清瘦的男人拽进自己怀里向后几步一起跌进沙发,将他压在身下,手掌摸着他凸起的锁骨,语气心疼又难过,“你看看你的样子,是我虐待你了吗?你瘦得像刚刚从难民营里出来!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我错了,我保证今天开始恢复正常。”识时务者为俊杰,基尔伯特非常明智地立刻服软。开玩笑,他可不想和他的肌肉男弟弟打起来,从体能上说他根本没有胜算,就算用战略可以战胜,他也不舍得下手。
“哥哥,我很爱你。”路德维希放开他,翻身坐在他身边,五指插进头发贴着头皮将梳着背头的头发再次向后拨,声音疲倦听得他的兄长心碎,“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现在这种兄弟同居,而是以爱人的名义,我想照顾你,不是以弟弟的身份,而是以爱人的身份。”
他停顿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再一次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哥哥,苦笑一声,“这个星期我想了很久,就算你永远不会接受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或许你会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每天住在一起,到底是兄弟还是爱人根本无所谓,可我觉得这很不同。”
基尔伯特垂着头,耳边低沉的声音让他迷恋,他不可自拔地想要听更多,“我这辈子是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无论男的还是女的,所以我不会和别人结婚。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结婚,但无论你娶谁,我都会在表面上祝福你,暗地里搅黄你们,我有一百万种方法让那个幸运儿主动离开你。”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06 20:58:00 +0800 CST  
路德维希理所当然的话终于让基尔伯特瞪大了眼睛抬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弟弟,换来他弟弟一个温和又坚定的笑容,“哥哥,我以前跟你说过,狼群不会培养出绵羊,当时我们在谈论瓦尔加斯家的双胞胎兄弟,但实际上我们也一样。贝什米特家世代从商,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我不只会光明正大的谈判,我也会阴险狡诈的伎俩。你不应该惊讶,因为你是最了解的人,这些年来哪一次不是我们一白一黑地配合,才有了那么多丰功伟绩?”
“阿……阿西,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基尔伯特干涩的声音艰难地停顿了一下,选择了一个让他觉得心痛的词,“不正常的感情?”
他的质问没有任何底气,他对他的弟弟何尝不是这种龌龊的心思,他何曾不会为弟弟身边可能出现的男人女人而吃醋。他曾经那么懵懂地怀揣着这份感情,以为只是一粒埋在泥土中的种子,不会有任何危险。可谁知路德维希为这颗种子浇水施肥,让它发芽成长。他何曾不想让这么树苗就这么生长下去,长成参天大树,和他弟弟的那棵连理结枝。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和发酵,他开始有越来越多的顾虑,他开始害怕和抗拒。
“小的时候我就很崇拜你,总是跟着你,那时候妈妈嘲笑我是你的小跟班,我猜那时候只是兄弟间的亲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无法离开你,从心理上。直到你去了训练基地,第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穿着军装,那是一身普蓝色的军装,你还记得吗?金黄色的流苏从肩膀一直沿着你的胸膛挂到腰侧,你歪戴着军帽倚在门口,红得发艳的眼睛含着笑意,一副吊儿郎当的轻佻军痞子样,却让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那天你是我的神,我以好久不见的借口拥抱你,其实我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崇拜和爱慕,甚至……”路德维希原本陷入回忆滔滔不绝,突然脸红地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继续,“看着那样漂亮的你,我勃起了。我知道你的胸膛不如我的厚实,我知道你的肩膀其实没那么宽大,我暗自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我必须保护你,即使你是一个军人。”
基尔伯特目瞪口呆地听着弟弟表白,脸上被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他蠕动着嘴唇轻轻地说,“我很抱歉。”他不知道他抱歉什么,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的弟弟无法享受一个正常的家庭。
“后来我听说你回柏林了,我很高兴,可我却在医院里见到你。你在ICU里带着氧气面罩艰难地呼吸,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医生让老爹准备后事,老爹坚定地拒绝,将病危通知都撕碎了,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治好。”路德维希声音有些哽咽,但还算平静,他回忆着那天的场景,仍然觉得内心恐惧,不自觉地握住眼前人的手,“我在外面,和妈妈一起,那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我听说你在军事演习中出了事故,受了严重的伤,可能活不下来了。我……”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怕。”基尔伯特终于忍不住将流泪的弟弟拥进怀里,轻轻拍打后背安抚,“后来我不是好了吗?没事了。”
“对,你终于好了一些,过了整整两个月医生才说你脱离了危险。老爹动用了一切关系请来最好的医生给你会诊,他们都说即使你以后好起来,也不会再健康。”路德维希用力抱住他的哥哥,声音闷在他怀里,“可我不在乎,我那时候真心感谢上苍,让你终于活了下来,只要你活着就好。如果你不健康,我就照顾你,如果你不能工作,我就挣钱养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只求能时时刻刻看到你。”
兄弟俩沉默地拥抱在一起,许久,路德维希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眶发红,眼睛还湿润着,他有些激动地语无伦次,“哥哥,我爱你,我分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种感觉已经延续了很久,根本找不到起点。我离不开你,我要拥有你,我要告诉别人你是我的,我爱你。”
“阿西,撇开伦理道德,撇开世俗眼光,你也知道当年医生的诊断。从那时起我不再健康,我不再长寿。年轻的时候伤势总是好得很快,可我总会老去,现在我已经能感到当年那些旧伤带来的隐痛,到将来年纪再大一些,恐怕会更严重吧。如果我们只是兄弟,你仍然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健康小家,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到我不得不离开你的那一天,你会痛苦。”基尔伯特平静地说,“我不想给你太多的痛苦,不管我和你是否在一起,我们都是兄弟,我们永远都是,这还不够亲密吗?”
“不,不够!”路德维希激动地驳斥,“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也不会结婚!就算我们只是单纯的兄弟,难道到了那一天,我就不会痛苦了吗?我自始至终爱着你,不因我们的身份而改变,不管你是我的兄长,还是我的丈夫,我对你的情感永远不变。”
“那为什么要在乎那个关系呢?既然情感永远不变,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彼此的丈夫,而不能安安分分地做兄弟呢?”基尔伯特也激动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弟弟非要死脑筋地和他挑明恋人关系,这对他们双方,尤其是路德维希根本没有好处。
“因为我想操你!”路德维希大吼一声。
空气中漂浮着诡异的安静,兄弟俩都呆呆地看着对方,他们都被这句话惊吓到了。最终路德维希叹了口气,他没有紧张地否认,反而非常坦然地解释,“没错,我想和你发生性关系,我说过我看着你就能勃起,我们如果是兄弟,我怎么能和你做爱呢?”
不是没有想到这个,但被弟弟大方地,赤裸裸地说出来,基尔伯特还是觉得一阵脸红,他垮下肩膀垂下眼眸,讷讷地说,“可我们是兄弟啊。”
“总之就是这样,我……我去洗澡了。”这个话题已经说到底,路德维希突然觉得轻松的多了,他又拥抱了一下仍然在纠结的哥哥,起身准备去浴室。
“给我点时间,我必须理一下思路,现在我不能仓促地答应你。”基尔伯特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然,哥哥,你不用觉得困扰,你有足够的时间。”路德维希轻轻叹了一口气,温柔地回应。
那天晚上兄弟俩没有再有更多的交流,路德维希从浴室出来,和他哥一起喝完睡前牛奶就回到自己卧室睡觉。一周的出差和心理煎熬让他倍感疲倦,或许是终于回到自己家,睡在最熟悉的床上,也或许是终于和他哥哥把话说开,总之那个晚上他睡得非常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路德维希迷迷糊糊醒来,正想翻身看看时间,却发现怀里有个异常柔软温暖的物体,他还没有彻底清醒,大脑混沌后知后觉地低头,下巴正好搁在一堆毛发上。
“唔?”怀里传来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哼,显然是梦中无意识的声音,路德维希感到他蠕动了一下,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下他彻底清醒了,原本耷拉着的酸涩眼皮一下子睁开,看清蜷缩在他臂弯中睡得毫无防备的基尔伯特。
“哥哥?!”一声惊叫差点冲破喉咙,却生生卡住。路德维希意识到当他昨晚睡着时,他的哥哥爬上了他的床,字面意义上和他睡了一晚,而这正是他梦寐以求却始终不敢相信会实现的愿望。
上帝啊,他的哥哥昨晚还在纠结他们俩到底该不该在一起,今天早晨就自觉地出现在了自己床上,这简直太……兴奋过度的路德维希根本想不出形容词,他觉得今天是圣诞节。
路德维希满怀欣喜和忐忑地抱着他哥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看起来非常好眠的兄长,等基尔伯特终于有点动静,已经又过了两个小时,看起来这一周的独自生活让他的体力撑到极限。
“早安阿西。”尚未完全清醒的声音慵懒地响起,基尔伯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脑袋搁在枕头上挪动了几分,又安静了一会儿才略微睁眼。
“哥……哥哥。”路德维希激动得想笑,又感动得想哭,“你怎么会在这里?”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他哥在他床上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事,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不是,我是说早上好哥哥。”
基尔伯特被逗乐了,他轻笑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弟弟,湿润的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朦胧,让路德维希觉得今天早晨的生理勃起似乎格外厉害。“昨晚我想了很久,我是爱你的,这么多年不结婚也是因为对其他人没有兴趣,只是之前一直压抑着不敢表达出来。既然你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在乎我以后可能是个麻烦,我也应该勇敢点。”
“哥哥,你是说……”路德维希不敢置信,他生怕这是一个美梦,声音充满疑惑和不确定,“你是说你决定和我在一起,以爱人的身份吗?”
“我已经43岁,如果我能有幸活到70岁,已经过了大半,”基尔伯特在被窝中握住弟弟的手,叹了口气说,“还有多少年能够让我浪费呢?”
路德维希在他话音刚落就将他一把拽进怀里,不顾他的挣扎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健壮的金发男子用力地抱紧他的兄长,他等了那么久,克制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终于和他的爱人心意相通。
“唔唔!”基尔伯特被他弟弟强行撬开嘴唇,他害怕得想往后退,却发现他整个人都被两条肌肉盘虬的铁臂牢牢锁住,“我唔还没呜……还没刷牙啊……”
直到他们俩都觉得快要窒息,路德维希才舍得放开他哥,还意犹未尽地舔着他的嘴唇,蓝眼睛中满是得逞的狡猾,“真甜。”
基尔伯特埋头躲进他胸口,鼻下被他弟弟的味道充斥,让他莫名感到安心。昨晚他想了很久,思绪剧烈斗争,一方面不想让弟弟背负太多压力,一方面却抵不住内心真正的渴求。
他坐在弟弟床边看着他沉寂的睡颜,最终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哥哥,昨晚你给我的牛奶里有安眠药吧?”路德维希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额……”他舔舔嘴唇,有点紧张地抬头,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只是怕你中途醒过来……”
路德维希在激动过后慢慢冷静下来,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但不代表他哥这么个大活人钻进他怀里都毫无所知。就算出差再累,也至少会有些感觉,能够睡得那么深沉,唯一的可能就是基尔伯特早有准备,在半夜给他来个惊喜。
“没关系,我理解。”他温和地笑着,兄长的性格虽然很大方,但在他们的这份感情中却非常害羞,能够做出这些主动的动作已经不易。
“算上小时候我对你的崇拜,我做你的粉丝已经三十多年了。”路德维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基尔伯特柔软的银发,下巴搁在他的头顶,语气轻松又愉快,“这么多年来,每过一天,我对你的爱就增加一分,终于到了现在无法隐藏,只能让它暴露给你看到。”
基尔伯特温顺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半闭着眼睛舒服地享受着他弟弟带来的头皮按摩,似乎又要睡着了。
再次闭上眼睛前,他清晰地听到弟弟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郑重地说,“哥哥,爱你是时间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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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06 21:01:00 +0800 CST  
08、像年轻时那样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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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什米特公司的员工最近觉得他们的老板有点不太对劲,一向嘻嘻哈哈的大老板自不必说,就连总是神态严肃,做事一板一眼的副总裁也如沐春风般柔和了不少。尤其是看向大老板的眼神,从前只是崇拜和敬仰,或许有些爱慕,但总是被他隐藏的很好,现在却成了毫不掩饰的爱护和宠溺,那些温柔的眼神几乎要冲破眼眶,恨不得通过公司内部视频播放给每个人看。
上个星期公司里的员工还在承受大老板狂风暴雨般的工作打压,跟着路德维希出差的员工也没好到哪儿去,每天十一点都还不能休息,硬是用一周时间完成了一个业务方案。这个星期他突然又恢复正常,基尔伯特回到了正常的工作节奏,路德维希更是变化明显。怎么看都像是兄弟俩闹了别扭又和好,但这次的和好似乎非同寻常。
最先发现端倪的是伊丽莎白。她给路德维希递送材料,几次敲开他的办公室大门总是发现他在隔壁,和他的兄长在一起。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兄弟俩办公室本就是套间,经常在一起讨论也很正常,伊丽莎白没有在意。可是最近两次,她觉得他们的行为太古怪了。
她看到过好几次路德维希快速从俯身的状态支起身体,基尔伯特白皙的皮肤上总是有明显的红晕,故作镇定的声音透着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敏锐地感到应该是路德维希亲吻了他,这不是寻常兄弟之间会做的事。
“利兹,你不该不敲门就进来!”基尔伯特有点尴尬,他不悦地对呆立在门口的伊丽莎白说。
“拜托,我敲了五分钟的门,还高声告诉你我要进来了。”伊丽莎白快人快语,真是受不了这对古怪的兄弟,“这是第一季度的经营数据分析表,以及市场调研报告,我都整理完了。”
“我没有让你进来你就不该进来!”基尔伯特原本只是顺口一说以缓解自己的尴尬,没想到伊丽莎白的顶嘴让他更受刺激,真的有了几分怒意。
伊丽莎白没料到他会真的生气,更加狐疑他们之前在干什么。路德维希适时地接过她手中的文件,语气温和地安抚,“谢谢你利兹,这个分析表太重要了,辛苦大家。我们会认真看过后再和各个部门召集会议。哥哥他只是最近太疲倦,你别放心上。”
伊丽莎白被他的蓝眼睛注视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和贝什米特兄弟是多年的好朋友,基尔伯特平时也绝不会对她摆出老板的架子,今天看起来是吃了火药。她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点担心这个笨蛋别又像上次一样把自己拖垮了。
“最近公司里同事们都觉得你们有了些变化。”她斟酌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脸上带着十足的八卦表情,“你们俩之前好像在闹别扭,最近又和好,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我们都觉得你们根本不像兄弟。”
“哦?我们不像兄弟还能像什么?”基尔伯特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态度太激烈。伊丽莎白不仅是他多年的好友和得力干将,更是从腓特烈时代就跟随贝什米特公司浮沉的人才,他应该好好收敛,所以这会儿也语气缓和下来。
“直说你们可别生气啊,”伊丽莎白笑得像只狐狸,“就像情人一样,你们可能自己没有感觉,但旁观者都看在眼里。就比如今天你们没听见我敲门,之前已经发生过好几次,我甚至怀疑路德是不是亲了你呢。”
“不是的!”
“是的。”
兄弟俩异口同声,哥哥否认,弟弟承认。基尔伯特慌张地抬头看向弟弟,却看到路德维希坚定无比的眼神,尴尬的沉默后,他终于轻轻点头,“是的利兹,我们不仅是兄弟。”
伊丽莎白不可控制的惊叫,“天哪!你们说什么?!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没错,所以希望你会替我们保密。”路德维希冷静地说,“我们才刚刚确立新的关系,就像两个年轻的毛头小子,让大家看出来了自己的情绪,但我们会注意的。请你千万不要声张出去。”
“是……是的。”伊丽莎白艰涩地说,“我当然知道,但你们……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也知道这很让人难以置信,但它就是发生了。”路德维希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转头看到基尔伯特红着脸垂头的可爱样子。
年长的贝什米特虽然平时很大方,但在面对弟弟的感情上却十分羞涩。自从表明心迹后,路德维希总是抓住一切机会亲亲抱抱,就连在办公室中也不例外,他几次三番地抗议,却都无法真正挣脱和拒绝,说到底他内心也因终于和弟弟心意相通而高兴。可是被第三个人知道,这绝不是他的愿望。
路德维希倒是坦然多了,他当然不会到处张扬,但面对友人的质疑,他也绝不会闪躲,更何况他不仅希望和哥哥私密地在一起,他甚至还想要给他的兄长一个最好的婚礼。
但他还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基尔伯特,否则他脸皮薄的兄长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他必须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才能将这件事搞定。
“哥哥,她已经走了。”路德维希好笑地在他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过几天我把办公桌搬到你这个房间来吧?”
“你还想让别人都知道吗?”基尔伯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满地说,“我相信伊丽莎白不会说出去,但难保其他人看到了再传什么流言蜚语,公司是工作的地方,我们必须收敛一些!”
路德维希挑眉不可置否,他是真的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哥哥是他的,但既然基尔伯特真心希望再低调些,他也不想再和他因为这件事而有冲突。
正当基尔伯特还准备对弟弟进行思想教育时,他突然接到了一封新邮件,看到发件人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
“伊万?”路德维希看着台机的大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皱着眉头,“他怎么会有你的邮箱地址?”
“波兰项目后他给我打过电话,”基尔伯特盯着屏幕,他显然被邮件内容所吸引,声音渐渐低下,“问我要了邮箱地址。”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次寻求合作的邮件。自从贝什米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购了波兰的纺织公司后,所有的生产线全都转换了业务模式,从原材料开始的自给自足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反观布拉金斯基集团却显得有些惨淡。
他们的业务仍然立足俄罗斯,慢慢扩张到亚欧板块,且不说现在欧洲市场被贝什米特占据优势,就算是在亚洲市场,伊万也很难再打开市场,因为拥有巨大潜力的中国市场被王耀掌控,伊万到处寻求合作的目的显而易见。
“这次他又要和我们一起干什么?”路德维希看到兄长认真的表情,也收敛了情绪一起盯着屏幕,“诺威马克公司?那不是一个专门制作木器的北欧公司吗?”
伊万在邮件中十分明确地表达了合作意愿,希望能和贝什米特公司“一起”参股来自北欧的木器厂诺威马克公司,他在“一起”两个字上打了引号,显然对上一次贝什米特们的做法十分不满。
基尔伯特打开伊丽莎白送来的市场分析报告,在目录寻找到同业竞争分析一栏,果然在相关章节中看到了诺威马克公司的市场分析。
“看来我们不得不再次考虑布拉金斯基的话了。”路德维希看着数据分析,摸着光滑的下巴喃喃自语,“这家曾经闻名欧洲的木器厂竟然在上一年度被乌克森谢纳集团悄无声息地赶超了三成业务。但他们掌握着北欧最丰沛的一片森林开采权,如果我们能参股这个公司,倒确实是打开了另一条销售道路。”
“本大爷必须会会这个老战友了。”基尔伯特放开鼠标,向后一仰靠着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半眯着眼睛看不出情绪,“真是冤家路窄,我可真不想见他。”
路德维希知道伊万·布拉金斯基曾经和他的哥哥一起在部队中训练,但他们俩的关系似乎并不好,每次提起伊万,他哥总是带着厌恶和反感,甚至隐隐有些忌惮。他曾经问起过这个问题,基尔伯特归咎于对方的能力。生意场上各凭本事,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能力,不像是能够让这个德国商人忌惮到这种程度的样子。
“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代替你去。”路德维希伸手替他揉了揉眉心,体贴地说,“我和他没有任何过节,也不害怕他。”
“谁说我害怕他!”谁知基尔伯特一点就炸,瞪着眼睛矢口否认,“本大爷绝不害怕他,甚至还非常想要和他再次交手。”
路德维希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点点头,打电话吩咐秘书替基尔伯特安排会议行程。基尔伯特亲自回复了伊万一封邮件,并表示愿意在本周四的上午和他在公司会议室见一面。
这周的健身日在周三,基尔伯特在泳池里只游了半个小时,就仰躺着飘在水面上休息,路德维希经过他身边时也没能激起他的追赶欲。
“你有心事?”路德维希完成了他今天的运动量,慢慢游到已经站在泳池边贴着瓷砖的兄长身边,“别告诉我是为了明天早晨的会议,就算是十一年前你任职的前一晚我都没见你失眠。”
“哦阿西,那个晚上你在加班,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觉。”基尔伯特咧嘴勉强笑了笑。
“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睡着了。”路德维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带起泳池的水花溅到两人脸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冲进鼻腔,“你今天的神色不太对劲,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合作初探会议能让你这么紧张吗?”
“不,我没有紧张。”基尔伯特不愿意承认他内心确实有点不安,但他不想让弟弟看出来。下一秒赤裸的左胸就被一个温凉的手掌湿漉漉地贴上,他一惊本能地想要逃开,却被他弟弟一把扣住肩膀。
路德维希的手掌贴在他哥哥心脏的位置等待了一会儿,脸色凝重地放开,“你的心跳比平时快了至少三分之一,除非你生病了,不然你就是在紧张。”他抿了抿唇,加重了些声音,“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刚刚游完泳,所以心跳比平时快,这很正……唔!”基尔伯特话音未落,就被路德维希一把扣进怀里压上了软唇。
路德维希懒得听他哥哥的废话,直接将人拉过来一阵热吻。两人的唇舌都带着泳池中消毒水的味道,冰凉湿润的嘴唇和火热的口腔形成强烈的对比,身体贴合的部位沉在水下,明明在冷水中泡着,却觉得浑身无比火热。
过了很久,久到基尔伯特快要窒息,身体也已经软得只能依靠轻微的浮力和弟弟坚实的铁臂才能站稳,路德维希才慢慢从他的嘴上离开,一下下啄吻着他精巧的耳垂。低哑的声音带着情欲灌入耳中,听得他酥得快要虚脱,“哥哥,我很想把你就地正法,”他说这话的时候,胯下因情动而支起的帐篷正硬邦邦地抵着他哥的大腿,“可我想把第一次留到以后,我会给你一个此生难忘的初夜。所以你现在要乖一点,别在那天之前就逼我把你给办了,那会打乱我的计划。”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基尔伯特消化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弟弟说了什么,恼羞成怒地一拳捶打在眼前的肌肉男身上,“本大爷是个男人,又不是个小姑娘,哪来的什么初夜,而且我明明比你大,就算是我们要做那档子事,也应该是我在上面!”
基尔伯特用大声的驳斥来掩饰满脸的害羞,当他的声音彻底消失时,他才看到路德维希已经含笑看了他多时,他意识到他的弟弟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而他的表现焦躁得像一个青春期的小男孩。
“真可爱,哥哥。”路德维希的这句话成了最后的导火索,他看到他哥涨红了脸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就朝岸上走去,他甚至觉得那白皙的后背也被染上了一层粉红。
“别担心,哥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他对着远去的背影轻轻呢喃了一句,一头扎下水面再次游动起来。
伊万,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在多年后继续影响我的兄长,他属于我,也将永远属于我。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10 09:15:00 +0800 CST  
贝什米特兄弟进入会议室时,伊万和他带来的几个秘书已经在会议室等待。
“基尔,真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高大的斯拉夫人围着厚重的围巾,惨淡的发色配合浅色的长衣让他看上去显得笨重而苍白,他比基尔伯特高出很多,就算是路德维希也比他矮一个头,眉宇间看似温和的笑容却让路德维希感到了隐隐的威胁。
基尔伯特神色如常,伸手和伊万相互握了握,“好久不见,布拉金斯基先生,您应该是第一次前来吧,恕我招待不周。”正准备松开时他的手被伊万突然握紧不放,基尔伯特脸色一变,路德维希当场就发现了端倪,基尔伯特冷下脸来,伊万在他发怒前松了手。
“这是我的秘书爱德华,是个非常能干的爱沙尼亚小伙子。”伊万柔声介绍着他带来的三个人,“另外两个是市场部的负责人莱维斯,和企划部的负责人托里斯,分别来自拉脱维亚和立陶宛。”
三人腼腆地笑着打了招呼,基尔伯特端详着来自立陶宛的托里斯,还未等他开口,伊万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语气说,“这位托里斯,曾经在波兰的一家纺织公司里任职,不过那家波兰公司现在已经隶属于贝什米特公司了,基尔你应该很熟悉吧。”
“不,不太熟悉,我从没见过他。”基尔伯特云淡风轻地否认,很好地掩饰过脸上之前的不悦,迅速进入公事公办的状态,言简意赅地介绍着一左一右两人,“这是路德维希,我司的副总裁,也是我的B角,若我恰好有事不在,他可以代替我做决定。右手边的是伊丽莎白·海德微莉,在股权收购和业务规划方面颇有经验。”
路德维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四人,淡淡点头当做招呼,他没有忘记伊万刚才的小动作,但现在显然不是算账的时候。
双方交换了名片后落座,经过一番简单的客套,伊万率先提起了话题,“关于我们的合作方案,我在此前的邮件中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不知你这次是否会给我们机会一同合作呢?”伊万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语气温和听起来十分谦逊。
“将您千里迢迢邀请过来,就是希望能够就合作事宜进行协商。”基尔伯特双手交叠搁在座椅的扶手上,微微偏头带着他的招牌笑容,“我仔细阅读了您的邮件,事实上我们双方对控股诺威马克公司的重要性已经达成共识。但我仍然想听听您的见解,您打算如何说服对方呢?”
“这是一家跨国公司,股本资金分别来自挪威和丹麦两国,想必基尔你也看到了他们的经营状况。如今欧洲市场实在不景气,老实说货币的汇率浮沉让生意十分难做,不仅我们公司遇到了这类问题,诺威马克公司也是。他们的业绩已经下滑,根据可见的趋势,如果再没有人愿意注资,最快明年中旬他们就会宣布破产。如果现在我们共同投资,他们一定会打开大门欢迎我们。”伊万一边说一边示意爱德华将幻灯片播放出来。
他将行业数据放在首页,虽然基尔伯特已经通过伊丽莎白前期的报告了解过这些数据,但伊万技巧性地将重点放在了货币动荡的原因上,诺威和丹麦都不属于欧元区,这是他们业务受到损害的重要原因。
“布拉金斯基先生真是个善良的人,居然不等着他们明年破产再接盘吗?”路德维希略带刺探,“放眼现在的市场,就算是明年,能够和布拉金斯基集团抗衡的公司恐怕不多,勉强算来,我们算是一家。恕我直言,如果明年诺威马克真的破产,贵司要与我司分庭抗礼一番也并非毫无胜算,既如此又何必与我司分一杯羹?”
这话问得十分隐晦。由于伊万的视线一直盯在基尔伯特身上,显然引起了占有欲和保护欲十足的路德维希的不满,几个问题看似在问伊万的合作动机,实则一阵见血地在问贝什米特公司的合作意义。
大家都是生意人,再含蓄的合作最后不过是赤裸裸的利益,伊万不会不知道,也不会没想到,只是他对路德维希的好感实在不多,或许是天生的敏感,他觉得这是他的敌人。伊万身边的三个人已经开始不明显地紧张起来,就连伊丽莎白都有点不自在地看向身边的大老板。
基尔伯特自从一开头的抛砖引玉就不再发言,明摆着将权利交给弟弟。伊万原本想让托里斯代为回答,但他快速权衡一番,还是放弃了这种用不对等的身份来刺激贝什米特兄弟的做法,他是真的很想和基尔伯特再发生点关系,哪怕只是合作伙伴。
“我们公司愿意让利总收益的百分之十给贝什米特公司,希望这次我们的合作方案不会被一方独吞,这可不利于行业间的公平竞争。”伊万沉默了很久,最终扬起无懈可击的假笑,“二位大佬,够不够诚意?”
那天的会议结束时,伊万原本想进一步与基尔伯特单独喝一次咖啡,但后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非常抱歉,布拉金斯基先生,我和我的弟弟非常忙碌,恐怕除了工作以外,我不会有任何私人时间空余给您。”
路德维希心中隐隐有一股骄傲,他的嘴角以肉眼不可见的角度微微扬起,让伊丽莎白送客后跟着他哥回到了办公室。
“准备一下吧,我们下午召集各部门会议,布拉金斯基合作的事需要进行讨论。”基尔伯特坐在办公桌后面,头也不抬地吩咐。
“你真准备和他合作?”路德维希仔细地关上门,有点吃惊地走到他身边,“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他是合作方,我没什么讨厌和喜欢。”基尔伯特尽量冷静地回答,但他声音中涵盖的烦躁还是被敏感的路德维希捕捉到了。“更何况,讨厌就能不赚钱吗?正儿八经的生意我们一分都不能少,本大爷干嘛和钱过不去?”
“赚钱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非得强迫自己和他合作呢?”路德维希也被掀起了情绪,想起会议开始前伊万挑衅地握紧基尔伯特的手不肯放,他就觉得无比愤怒,“我们的公司已经够大的了,就算这次不和他们抢,一个小小的诺威马克给他们又如何?”
“你的安稳日子过得腻味了吗?”基尔伯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听到弟弟的这句话是真的愤怒了,语气急促地迭声发问,“你说这些句话过了脑子吗?我们和之前的那些同事们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市场上跌打滚爬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你觉得我们已经是TBTF(1)的一员了吗?失去任何一个机会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以为你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已经很了解得十分透彻!可你居然能说出‘让给他们又如何’这种话来?!”
路德维希也意识到了他的失言,他的本意并非真的不在乎这次的合作,只是他不愿意让他的哥哥再受委屈。伊万的整个人都洋溢着危险和挑衅,这是路德维希的一种直觉,或许兄长也感受到了,但碍于曾经的战友之情他没有说出来。
等等,战友之情?
路德维希看着眼前愤怒得眼角发红的基尔伯特,脑中飞快地分析着。就算曾经在同一个军营里,也没人规定两人非得有什么感情,很可能是在军队里发生过什么。他越想越觉得肯定,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又生生忍住。
无论发生过什么,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对于他哥哥来说应该早就已经过了吧。况且两人相安无事多年,如今还有可以共同赢利的合作在眼前,按照他哥的奸商本性,应该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坎。
路德维希长时间的沉默让基尔伯特的情绪也平静了些许,很久没有这样和宝贝弟弟说过话,记忆中上一次真枪实弹地吵架还是在自己刚回来,出院第一天就答应了老爹两年后担任总裁的要求,路德维希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片,在床前和自己大吵一架。那时候他们都比现在年轻,如今就连路德维希都四十岁了。
基尔伯特觉得有些疲倦,见路德维希没有继续的意思,提笔准备签署文件。
“你和他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路德维希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心地问,从他手中抽出刚拔开笔帽的钢笔,迫使他不得不面对自己,“你一点也不喜欢他,我看得出来,你们曾经的战友生活根本没有带来美好的回忆,甚至还让你感到恐惧。”
“恐惧?”基尔伯特刚平静没多久的情绪又被挑起愤怒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瞬间炸开,“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恐惧?!本大爷会害怕他?!笑话!”
他的语气太激烈,几乎要手舞足蹈,就连头发都看起来要炸开了。这反倒让路德维希平静下来,他的蓝眼睛带着安抚的目光看着基尔伯特,温和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基尔伯特带着愠怒,“如果你是担心我和他有过一腿的话。”
“不是这种,哥哥。”路德维希俯身将他气恼的哥哥抱进怀里安抚,“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们看起来不太像战友,更像敌人。我觉得你该告诉我,毕竟我们已经不仅是兄弟,我有权利知道,对吗?”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基尔伯特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消极地任由他的弟弟将他带到一边的沙发上依偎在一起,他的声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带着一些自暴自弃,“请不要让我陷入痛苦的回忆。”
那以后,路德维希再也没有与基尔伯特提起过这件事。一个月后,他在某个基尔伯特应酬的晚上,拨通了伊万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路德维希?”电话那头的俄罗斯人听起来很愉快,“我猜你是来听我说故事的,对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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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BTF:Too Big To Fall,太大了以至于不能倒闭的公司。这类公司占据大量客户资源,或拥有大量资金,一旦倒闭将引起极大的社会动荡,所以它们不害怕失去市场先机或合作机会,有恃无恐。
一般TBTF公司属于保险和银行两大领域。
以2015年TBTF银行数据为例,德意志银行排行第二,也是唯一入围的德国银行;中国银行排名15,是唯一入围的中资银行。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10 09:18:00 +0800 CST  
09、过去的故事
这一章正文和备注都比较长,分3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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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伯特高中快结束时毅然拒绝了慕尼黑大学提前发出的邀请,以3A的A-Level成绩进入伦敦政经学院经济学本科。当时他和来自伦敦当地的法律系大才子亚瑟·柯克兰并称“经法双子”,两人无论相貌还是学术水平都难分伯仲,是学校的两块门面,代表政经学院参加了不少竞赛和研究项目。
与闷骚的亚瑟不同,基尔伯特积极又开朗,喜欢舞会和交际,享受声色犬马和纸醉金迷,他的灵魂中镌刻着张扬和疯狂。他帅气的外表和聪慧的头脑为他轻易地迷惑不少男女,却又仿佛生来就精通逢场作戏和笑里藏刀,总是频繁地更换着舞会的伴侣。
本科四年中,他的私生活异常丰富多彩,睡遍了本校14个科系,外加3个剑桥的学院,风流韵事传遍G5(1)联盟,轰动一时。
远在欧洲大陆的腓特烈从伦敦分公司处得知了长子的丰功伟绩,左思右想觉得不够放心,趁他快毕业的时候派了刚刚高中毕业的次子前往伦敦把他捉拿归案。
路德维希在叶奥尔德冠冕酒馆(2)找到了正在和一个姑娘谈天说地的兄长,匐在街边的古老酒馆静谧而优雅,昏黄的小屋里三三两两坐着的几对正低声交流的男女,酒馆不大,到处都是精致的古典油画,尤其是天花板上悬挂着几十位英国王族的肖像,正对着头顶的是亨利八世。
他跟着GPS定位找到了这里,进门就看到他的兄长斜靠在吧台。基尔伯特身穿浅色衬衫,领口往下三颗纽扣全都解开,外面倒是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马甲,他正在面带微笑地侧耳倾听,让人误以为是一个出自英国上流家庭的纨绔子弟。他对面一位笑容甜美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20出头,正笑得十分矜持,两人似乎说到什么好玩的事,他的手边是一杯浅色的酒。
启程前腓特烈就告诉过他此行的目的,他做了心理准备,亲眼看到兄长泡妞还是让他不舒服。他说不清怒点在哪儿,只是感到隐隐妒意。他故意坐在那个姑娘后面的位置,正巧可以和基尔伯特相互对视。他哥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神突然闪烁,不过很快掩饰过去,他对面的女孩似乎没有发现端倪,继续低声谈笑。
这家16世纪起就坐落于此的老酒馆承载着历史的沧桑和风韵,古雅宁静得让人不自觉放慢脚步。他随遇而安地要了一杯招牌啤酒,于是得到了一杯和基尔伯特面前一样的酒。来自美国的黑暗之星,带有强烈的酒花和微甜的麦香,即使是个德国人,路德维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杯好酒。
那天他们在酒馆呆了一下午,路德维希觉得这种感觉让他沉醉。即使和兄长不说一句话,即使还有一个第三者姑娘,但他仍然非常享受和基尔伯特在同一个室内的时光。
后来他还是完成了老爹交给他的任务,将不省心的哥哥带回了柏林。回国的飞机上,他突然开口询问,“姑娘好玩么?”
基尔伯特愣住了,他好像没有明白路德维希为什么这么问。路德维希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半真半假地说,“看得我也想去找一个。”
“哦,阿西。”基尔伯特失笑地摇了摇头,“那些都只是随便玩玩。”
路德维希没来由地有些愠怒,他崇拜的兄长应该自律而检点。可一想到有那么多女人,或许还有男人爬上过兄长的床,他就想将那些人都揍一顿。他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你并不是认真的?”
“拜托,要是我一个个都认真,早就精尽人亡了。”基尔伯特满不在乎地打着哈欠。他最近很累,过去四年中他修了两个专业,如果要同时拿到证书,那就意味着必须同时完成两篇学术论文,这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力。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已经拿到了双学位。
路德维希那天并没有再说别的,他们到家后,基尔伯特跟着腓特烈进了书房,再出来时,他拿着已经签署过的国家军事职业训练基地通知书,一个月后即将进入训练营封闭训练15个月(3)。
路德维希心都凉了,他满心以为进入大学后,可以腾出时间来和哥哥多相处一阵,所以格外殷勤地配合腓特烈去伦敦捉人,没想到带回来后不是封赏,而是个晴天霹雳。
“哥哥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去军队?!”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冲着腓特烈大吼大叫。
“你哥的性格需要磨练,否则以后当不了一把手。”腓特烈从公文中抬起头,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小儿子。
“他这么有头脑,怎么就当不了?”路德维希急了,如果真的去参军,他猴年马月可以再和基尔伯特住在一起?
“你在学校当然是听不到,我可是每个月都能听到贝什米特大公子的八卦故事。他的骨子里带着猖狂和傲慢,可他作为公司未来的领导,需要的是自信,不是自大。”腓特烈的脸上流露出为人父的矛盾,“而且,我也担心他的身体不能胜任以后工作的强度,所以才想把他送到部队里。一来,部队训练辛苦,能好好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明白什么是责任,什么叫进退有度,收敛几分张扬;二来……也是希望他能锻炼得强壮些。”
“那这么说我大学毕业后,也要进入部队吗?”
“你?”腓特烈又笑起来,“如果你不想去,我不会把你送进去。”
“为什么?我不需要锻炼吗?”
“你当然需要,但锻炼的方式不同。军队里培养稳重、内敛和坚毅的品格,你哥哥需要在这些方面好好锻炼一把,你的性格我倒不担心。”腓特烈看着桌上的全家福,眼里隐隐含着幸福,“你们兄弟俩正好互补,未来并肩带领公司前行,职务上的正副不过是个名头而已。你需要的锻炼是从公司的小职员开始,认真理清每一条业务线,这会帮助你在把控全局的时候有扎实的基础。不过这是你毕业后的事了。”
路德维希对基尔伯特参军后的日子并不清楚,他哥哥很少回家,尤其是头几年作为新兵的时候,部队的要求非常严格,只有在新年时才有短短的三天假期。每次回家他都不会主动提起军队中的事,专心地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而那些年里,显然发生了不少事。
基尔伯特为了阿尔弗雷德的投资公司去应酬一个政府官员,路德维希得空和伊万约在夏洛特街的一个酒吧中,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在门口遇到的时候,路德维希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就率先进门,看来是这里的常客。
“你想知道什么呢?”伊万在得到了他喜欢的伏特加后,显得格外大方。
“关于他曾经在军队里的事。”路德维希把玩着手里的啤酒杯,一贯地言简意赅,“所有你知道的,以及他最后退役的那次军事演习。”
“为什么不问他本人?”伊万饶有兴趣地问。
“因为你比他更会说实话。”
“何以见得?”
“你的眼神充满侵略,应该不是你拙于掩盖,是你想要让我知道些什么。”路德维希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不愧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人,果然有几分能耐。”伊万回想起什么,突然无奈地笑了起来。
“洗耳恭听。”路德维希感到胃里不太舒服,有一瞬间他看到伊万的表情有点想逃,他觉得他应该听他哥哥的,因为他可能真的不会喜欢这个故事。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13 00:36:00 +0800 CST  
基尔伯特正式进入军队那年正是24岁的青春年月,那时他刚从一年半的军事训练基地里出来,原本羸弱的身体被锻炼出了肌肉,让他看起来整个人精实了不少。
部队里的生活艰苦又充实,他仍然积极阳光,完全没有掩盖自身的才华,但他确实像腓特烈预言的那样,在部队中受到了严格的教育。
从一开始狂妄地自认为能在三天完成长官布置的任务,到第四天没有完成被罚跑,到入伍三年后在模拟对战中成绩突出,被晋封为一级军士长。基尔伯特迅速成长,训练有素而干练。
他和部队中每个人都成为朋友,大家都很喜欢他,包括当时营中唯一的外国人伊万·布拉金斯基。
这个来自俄罗斯的小伙子比基尔伯特大了3岁,研究生毕业后,由他的父亲通融了关系才有资格进入训练基地,那时他就认识了基尔伯特。
两人在最后考核时分在同一个组,基尔伯特擅长近身格斗,伊万擅长远程攻击,掩护与攻击配合默契,出色地拿到小组第一的成绩。综合之前的几个科目,基尔伯特排名第一,提前被特种部队确认录取。伊万比他晚一年,他的国籍给他带来了些麻烦,他不得不依靠父亲的关系,再等了一年。
“恭喜你了,基尔伯特。”彼时两人都不到三十,正是肆意张扬的时候,都将对方看作趁手的朋友惺惺相惜,分别前一晚,他们俩在山坡上席地而坐,背着教官把偷偷私藏的酒带了出来。
“别丧气,我在军营里等你。”基尔伯特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满不在乎地说,“到时候我们好好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的枪法更厉害。”
“没问题,输的人请酒。”伊万的伏特加瓶子碰了碰基尔伯特的啤酒瓶,率先干了。
“一言为定!”基尔伯特也举起酒瓶和他碰了碰仰头饮尽。
那天晚上他们聊得很投机,他们的姓氏早就将各自的身份出卖,已经没什么可隐藏。两个来自商贾之家的贵公子看起来十分坦诚,但一个晚上说来说去也就聊了点家庭琐事,一句正题也没切入。他们都有充分的理由,自己还未介入过公司的事务,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爸零零总总加起来有16个孩子,其中婚生子有7个,剩下的9个全都是私生子。”伊万又开了一瓶伏特加,豪迈地介绍着自己的家庭,“我都不知道我妈是谁,但不管她是谁,反正我爸是伊利亚·布拉金斯基。”
“你干嘛来军队,而不是直接进你爸的公司?”基尔伯特躺倒在草坡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董事会的几个大佬都说不行,所以我爸曲线救国把我送进军队来了。他的7个合法儿女都是废物,其他的9个孩子中,有5个已经夭折,剩下的4个里,除了我之外,2个是女孩,另外一个才3岁。就算再过十年,那个男孩也才13岁,根本成不了大器。”伊万摇摇头笑道,“这公司迟早是我的,所以急什么?我还不如先在军队里学点手腕,看回去不治了他们!”
“我比你幸运得多,我也有个弟弟,不过我们很和睦,也彼此喜欢。如果阿西将来想管理公司,又觉得我碍事,我愿意一辈子呆在部队里。”谈论到自己弟弟,基尔伯特柔和下来,把放在贴身背心夹层里的一张照片拿了出来,上面是他们兄弟俩的合照,那年他刚考上大学,阿西还在中学里,兄弟俩在雪地里笑得十分开怀。
“你看,这就是我的阿西,金发蓝眼帅得就像小鸟一样。”基尔伯特把照片伸到伊万眼前,眼神还紧紧黏在照片上,没有看到伊万因此而黯淡的眼神。
“是的,很帅。”伊万看着照片中围着雪人欢笑的兄弟俩轻轻说了一句,手指摸上照片,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正在抚摸照片中的银发少年,“不过你更帅。”他更轻地呢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基尔伯特没听清。
“没什么,我说我们该回去了,要是集合点名我们可就都惨了。”伊万将所有的酒瓶都抱进怀里一股脑儿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转身试图把基尔伯特拉起来,但基尔伯特已经小心的收起照片自己站了起来,还拍了拍贴着心口的位置。
“也是,快回去吧。明天本大爷就能回家了,等秋天入伍。”基尔伯特一边下坡一边计算日子,“阿西也念了一年半大学,不知道习不习惯。”
伊万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与家庭有关的话题,但基尔伯特喝了酒却停不下来,导致后来的好几个夜晚,伊万每当想起基尔伯特,就想起他喋喋不休地说他的阿西。
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你的弟弟如何,我只想知道你。
临走前他们相互留下了电话号码。彼时伊万对基尔伯特还只是欣赏,他在第二年以优异的成绩离开了训练基地,得以有幸进入军营。
他回到莫斯科后第一时间给基尔伯特拨通了电话,头三个都没有人应答,第四个终于接通,但声音不是基尔伯特,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我是路德维希,兄长正在浴室,我看这个电话一直在响,所以冒昧地接起来。等他出来了我提醒他回电好吗?”
那是伊万和路德维希第一次交锋,他原本想把自己成功入伍的消息分享给基尔伯特,但被路德维希的声音搅得毫无兴致。他突然意识到,他这两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能够离基尔伯特更近一些,但再近也近不过电话那头的男人,他又想到分别前夜基尔伯特带着骄傲和兴奋介绍他的弟弟。他努力一辈子也不如路德维希和他的身份优势,他自暴自弃地想。
部队的训练十分辛苦,对于新晋士兵,尤其是为数不多的外国人来说,伊万过得尤其辛苦。天生有优越感的日耳曼民族根本看不上斯拉夫人,更何况这是军事敏感的地方,就算知道大家都只是民兵,未来还是会复员或转业,也难保在这几年中不泄露出去什么秘密。
基尔伯特在部队里是比伊万早一年的前辈,他对伊万很是照顾。有时候长官会让二级士兵训练新兵,基尔伯特会有机会与伊万在训练场遇到,他会在训练后的晚上将瘀伤药给伊万送去。
随着时间增长,伊万对基尔伯特的迷恋越来越深,几乎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军营里全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对战友有这种想法也并非异类。基尔伯特自然被很多人看上,但他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其中包括伊万。
“基尔,我喜欢你。”伊万在某天接过伤药的时候深情地说。
“真巧,我也喜欢我自己。”基尔伯特正要离开他的房间,听到他的话愣了一秒,下一瞬就面不改色地笑了起来。
新兵经过一年的训练后,会迎来一个欢迎晚会,那个晚上大家都很嗨,教官也不会让大家扫兴,后半夜大家都醉醺醺,伊万借着酒精大胆地握住了基尔伯特的手,凑近他耳边呼出酒气,“我想和你睡觉。”
基尔伯特还保持着罕见的清醒,闻言只是淡然一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伊万的肩膀,“可我想一个人睡觉。”
伊万并没有放弃,他在后来的三四年中,不断地用各种方法对基尔伯特表白。温柔地表白,激情地表白,甚至有一次在训练中两人来了一场爆发力十足的格斗,伊万希望用此来证明自己的力量,得到基尔伯特的垂青。
但这个爽朗的日耳曼青年总是带着大方的笑容睿智地拒绝。他越是拒绝,伊万越是对他着迷。基尔伯特就像莫斯科缺失的热烈阳光,让他欲罢不能。伊万成了军队里的楷模,追求男神的楷模。所有人都知道他追求基尔伯特的决心,所有人都在这件事上津津乐道。
伊万参军第五年,他的父亲突然病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家族按照老布拉金斯基的要求将他招了回去。临行前他找到基尔伯特,倾诉他对家庭的矛盾感情。他希望回归家族,得到族中长辈们的认可,希望能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和睦相处,但是他害怕。基尔伯特宽慰他,告诉他血浓于水,他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他的优秀已经足够在家族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伊万带着基尔伯特的祝福和鼓励,佩戴着在军队中获得的功勋,穿着整齐的军装,英姿挺拔地回到莫斯科,却被伊利亚的合法妻子和族中其他成员嘲讽。他们嘲笑他是个连母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嘲笑他为了避难逃去德国,嘲笑他不顾尊严地抱住家族大腿,要是没有家族的帮忙,他只能在街头卖艺。
伊万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坚强,但仍然禁不住这样赤裸裸的打击。基尔伯特曾告诉他条条大路通罗马,先天的劣势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弥补。可他突然发现,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不用长途跋涉,不用披荆斩棘,不用受尽苦难。
他很想找基尔伯特痛哭一场,但他最终还是坚挺地熬了下来,就像他的父亲,也从危重的病痛中恢复过来。他回到军营,他的父亲回到公司,看似一切照旧。
可伊万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愿意相信委屈能够求全,他开始坚信暴力和强势才是唯一通往成功的路。他想告诉基尔伯特他的改变,可还没来得及找到基尔伯特,就被告知半年后将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全体成员都必须签署意外告知书。
因为刚从国外回来,他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并前往长官办公室签署文件的。密密麻麻的一长串名字中,他找到了基尔伯特的那一栏。基尔伯特已是中尉,意外保险金的数字十分可观,伊万看到基尔伯特的受益人赫然写着路德维希100%。
这个名字就像一颗核弹直接砸在了伊万的心上,他又想起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有人出生在罗马”。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抵不过路德维希在基尔伯特心目中的位置,那个人一出生就在他身边,比他早了那么多年。
他从长官办公室出来后直接找到了正从浴室回房的基尔伯特,二话不说利用身高优势将基尔伯特压在墙上吻住嘴唇。
基尔伯特惊呆了,但常年的训练让他的身体远快于大脑,一手扣住伊万的手腕,另一手握拳直接揍上伊万的脸,硬生生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疯了么?!”基尔伯特喘着气大吼。
“我爱你。”伊万直直地看着基尔伯特。
“我也爱我。”
“别用这一套来对付我!我说的是我爱你!我要你也爱我!!”伊万不受影响又要上前来。
“开什么玩笑,老子不喜欢男人!”基尔伯特脚步一侧,身体灵敏地躲开,他知道自己拒绝了伊万很多次,但伊万每次都很不会纠缠,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但从伊万的眼神可以看出危险,他试图开导,“你把对我的友情误以为是爱情,你该静下来好好考虑一番。”
“我分得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伊万眯了眯眼睛又要上前。
“那就找个别的替代品,别来找我。”基尔伯特冷声回答。
“我爱向日葵。”伊万声音突然平静而诡异,“但葵花籽不行,葵花油也不行。就像我爱你,长得像你不行,性格像你也不行,只能是你。”
“别开玩笑,本大爷容忍你这么多年,是因为当你是个朋友。”基尔伯特握着衣襟向下拉了拉,双手抄回裤袋转身离开,“别到时候朋友也做不成,你我将来都是生意人,别特么鼠目寸光,自绝后路。”
伊万看着他远去的清瘦背影,双手握拳不置一词。
基尔伯特在入伍之前就与军队签署了协议,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将为他的祖国服役10年,完全服从部队的训练安排,并在必要的情况下做好随时为了国家牺牲的准备。
可是意外发生了。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13 00:41:00 +0800 CST  
大规模的军事演习招来海陆空三军,场面史无前例地宏大。身为陆军特种部队的一员,基尔伯特需要带领他的下属穿越地形复杂的丛林,和丛林那头的友军会和。
路上毫无疑问地遇到了“敌人”的埋伏,双方交火得十分畅快,基尔伯特指挥有度,一发榴弹抛到十米开外引开十几杆巴雷特,基尔伯特手持步枪带着战友在枪炮中穿梭,最后以仅有三个队员轻伤的情况下越过了丛林。
他们还没来得及为短暂的胜利欢呼就遭到了第二支埋伏。这支埋伏非常奇怪,人数不多,但手法狠厉,这种真正要置人于死地的打法在军事演习中并不多见。基尔伯特心中闪过一丝古怪,但情势来不及他多想就听到后方一声惨叫,似乎是中弹的声音。
有人受伤。基尔伯特快速做出应急措施,一边让通信兵撤离丛林出去寻求帮助,一边指挥其余战友继续突破。
突然,一声震彻天际的轰鸣在附近响起,基尔伯特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那不是正常枪火的声音,那是火箭筒。
基尔伯特心中一凛,火箭筒的威力巨大,他无法判断那具体是什么型号,但从空气中弥漫的强烈烟雾和刚才的巨响来看,口径不会低于40毫米。
他只来得及大吼一声“寻找掩体——”,丛林中就发出了狂暴的交火声。基尔伯特意识到这不是演习,这是有人趁着今天的混乱来了一场真正的战争。焦躁,愤怒,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火药味刺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唤醒他心底深处的暴力和铁血。
他握紧手中步枪猫着腰在岩石后躲过了第一波袭击,趁着间歇突然探头对着前方发出枪响的位置一阵扫射,20发子弹全部用尽,迅速扔了手里AK47,反手握住背在身后的巴雷特,架在岩石上开启猛烈攻击。
不远处不断传来的惨叫加剧了基尔伯特内心的沉重,他想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三军演习时造反,树丛中平静了片刻,他看到一个身影清晰了起来。
伊万。
基尔伯特慢慢起身,他身上携带的武器基本耗尽,除了手里的这把警用手枪,只有一把野战刀。而伊万端着一柄卡宾枪割开周身弥漫的硝烟缓缓走来,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你知道今天是三军演习么?”基尔伯特视线紧紧锁住眼前高大的男人,声音冷酷。
“我只知道如果你今天还不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会彻底把你毁了。”伊万依旧柔软地笑,“喜欢我带给你的俄式攻击吗?”
他们静谧了一秒,伊万突然抬手瞄准基尔伯特的脑袋,基尔伯特也将枪口抵在他的心窝。
他们安静地对峙了一分钟后,基尔伯特先发制人。近身格斗是他的优势,斯拉夫人高大的身影反而成了灵敏度的阻碍,基尔伯特脚下瞬移的速度和不可思议的爆发力让伊万来不及反应就让枪口偏移。
“你真以为我不会开枪吗?!”伊万绝望地大喊。
基尔伯特一言不发,身形移到他的身后拔出军刀直刺颈动脉。
“砰——”刀刃还差几毫米时,日耳曼人的身体顿住了,伊万反手一枪正中他的胸腔,子弹几乎贴着他的身体发射,贯穿了他的身体,深深砸进后面粗壮的树干。
巨大的伤口反而带来片刻的空白,基尔伯特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和声音,就连眼神都茫然。伊万顺势卸了他手上还紧紧握着的匕首,仓促间根本来不及查看他的伤口,只是颤抖着手指放在他的鼻翼下。
数秒钟后,基尔伯特眼神突然清明,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发软,血液快速流失加重眩晕,他只能勉强看清伊万脸上僵硬的神情。
“基尔,你还是不愿意,是吗?”伊万似乎正在苦苦挣扎,他泪流满面地跪在基尔伯特身边恳请,“求你,求你和我在一起,我会爱你,我会保护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求你!”
基尔伯特费力地咳着血,他觉得身体飞速变冷,但这不影响他的气势。他倒在地上目光冰冷地囚住眼前哀求的男人,颤颤伸出手用尽最后的体力扣住他的脖子,他的手掌冰凉而绵软,血液从他口中喷出,让他的面容狰狞而决绝,可他的声音却像来自地狱一般可怖。
“休想!”
伊万恨极也怒极,得不到,即毁之。可他来不及再对基尔伯特进行伤害,救援人员已经从不远处迅速赶来,是之前被基尔伯特派出去的通信员带着人来了。伊万迅速抓起基尔伯特的匕首,咬牙往自己肩膀上用力刺下,踉跄后退几步离开奄奄一息的基尔伯特,靠在一棵树上。
那天的军事演习在混乱和恐慌中结束。丛林中死了三个人,基尔伯特重伤,伊万和其他人的伤势都不致命。
当天下午腓特烈就接到了部队给他的电话,他和尤妮亚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迎面而来的是医生一连下达的6张病危通知。基尔伯特的伤势太严重,距离心脏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整个左肺全被打穿,血压一度将为零,心跳数次骤停,手术中甚至出现了大面积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出血,这是他天生白化病的缘故。
这是艰苦的搏斗,腓特烈和尤妮亚不敢通知在学校里的路德维希,紧紧握着双手在手术室外崩溃地等待。
基尔伯特是个顽强的战士,他带着不屈的灵魂穿越生死的河流,渐渐拉开和身后挥舞着镰刀的死神的距离。在手术进行到第21个小时,借着心脏支架和大量医疗器械的帮助,他的心跳和血压奇迹般地稳定下来。
后来的事路德维希都再清楚不过了。
面无表情地听着伊万在昏黄的酒吧里诉说着当年他没有参与的那段日子,路德维希的心像被挖出来放在太阳下曝晒,痛得近乎麻木。他的兄长,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谋杀和伤害,而他现在居然和凶手在这个氛围优雅的酒吧心平气和地喝酒,听他云淡风轻地讲述这个骇人的故事。
他的眼眶热辣得发疼,致命的愤怒如海啸将他淹没。他已无法控制理智,手中的啤酒杯飞向伊万的脑袋,路德维希带着疯狂的暴怒掀飞眼前的桌椅,阻碍伊万的去路。酒吧里尖叫四起,酒保快速离开去叫老板,顾客们四处逃窜,撞开小小的木门拥挤着离开。
伊万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干脆利落地和他扭打在一起,间歇中路德维希抄起吧台上的酒杯用力砸在桌沿,碎开一圈锋利的缺口,对着伊万劈头就要砸下。
突然手腕一沉,路德维希被控制住,他和伊万同时转头,看到了身后穿着正装的基尔伯特。
“哥哥……”路德维希看到他的一瞬间泪如泉涌,松手转身用力将他抱紧,高大的身躯颤抖着隐忍哭泣,却最终无法控制地呜咽,“哥哥,我的哥哥……”
基尔伯特僵硬了一下,也把他的弟弟抱在怀里,冷冽目光透过弟弟的肩膀看到坐在一堆东倒西歪的桌椅中的伊万。
那天的冲突以路德维希一张支票买下酒吧里所有桌椅和被撞坏的物品告终,伊万渴望地看着基尔伯特,但年长的贝什米特自始至终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在路德维希平静下来后,陪着弟弟解决了酒吧里的赔偿纠纷,两人就离开了。
伊万仍然坐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出酒吧,手掌缓缓覆上湿热的双眼,笑得自嘲又凄凉。
谁说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努力了那么久,仍然抵不过路德维希的一句“我的哥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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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G5: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伦敦大学学院、帝国理工学院并称英国“G5超级精英大学”。都是牛逼的学校,大家可以挑战一下自己,不过对中国人都是基本没有奖学金的,四年下来估计要准备个四五百万。
(2)叶奥尔德冠冕酒馆:1546年就成立了,古德里奇主教建立的,是伦敦最古老的酒馆。很漂亮,就在街角,也很古典,闹中取静。有兴趣的朋友去伦敦时可以去看看。
(3)这里改编自现有德国的制度。德国的军校录取非常严格,生源不是从应届高中毕业生中录取,如果想要进入军校的人,在高中毕业后,要先进入国家军事职业训练基地进行15个月的训练,这段时间实际上就是完全的军事化管理,相当于已经入伍了。
以海军为例的话,这15个月里的训练包括轻武器射击、航海、野营训练、作战指挥,和带有海军战术背景的体能训练等方面,非常丰富,几乎是单兵基础军事训练全都过一遍。合格后就能进入军校学习。

文中基尔并不是严格按照现实的制度,而是读完了本科后,通过训练基地直接入伍。

楼主 晏昭泉  发布于 2016-08-13 00:44:00 +0800 CST  

楼主:晏昭泉

字数:110710

发表时间:2016-07-17 07: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8-31 21:48:40 +0800 CST

评论数:18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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