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星期五晚上，因为临近周末没有晚自修。边伯贤吃过饭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边爸爸在看新闻，边妈妈在整理厨房。边伯贤坐在沙发上，看看窗外。从他家可以看到朴灿烈家里的窗户，虽然很远，但隐隐可以看到十七楼没亮的灯。
出门了，还没回来。边伯贤不厌其烦地乱想着朴灿烈去了哪里，
“伯贤啊，”
“嗯？”边伯贤听到父亲的声音，转过头。
“要不就打个电话吧，”
“什么？”边伯贤呆愣，
“你不是一直在想灿烈去哪里了吗？”边爸爸意味深长，
“没啊，”边伯贤心虚地看向窗外，爸妈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恋，现在他还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边爸爸看看自家儿子，降低了电视的声音。
“其实，你都十八岁了，是该谈恋爱了。如果对方是灿烈的话，爸妈，也不会反对的。”边伯贤没回头，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自顾自地打游戏。
“伯贤？伯贤？”
“啊？”边伯贤从手机屏幕上的黑白色块中抬起头，
“你听没听老爸说话？”
“听了啊。”边伯贤回答他，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灿烈啊，”边爸爸很认真地和边伯贤商量这个问题，伯贤啊，你觉得你老爸会告诉你他担心你再不找男朋友会心理崩溃吗？
“没什么啊。”边伯贤继续自己的游戏，低着头不看自己的父亲。
“说实话，灿烈这孩子挺不错的。”边爸爸委婉地表示自己对朴灿烈这个儿媳妇还算满意，
“爸，您就消停点吧。”边伯贤打断他，谁见过这样督促孩子谈恋爱的父亲啊。
边伯贤继续打游戏，直到手机响起来。边伯贤吓了一跳，
“喂，”
“伯贤，”那边响起朴灿烈的声音，像是在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怎么了，你在哪里？”边伯贤问他，
“我在包厢，xx路那个，你过来一趟吧，”
“什么事？”
“你过来就知道了。”朴灿烈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声音平静。唱歌的人停下声音，看着他。
“哪个包厢？”
“D304，”
“我等下到。”边伯贤伸脚下沙发，挂了电话。
“我出去一趟。”边伯贤对边爸爸说，边爸爸点点头。边伯贤抓起玄关处的衣服套在身上出门。家门关上。边爸爸和厨房里的边妈妈对视一眼，
“唉，”边妈妈叹了一口气，“你明知道那孩子还一点都不知道。”
“咱们家儿子你还不知道啊，平时乖乖的，倔起来无论是谁都拉不回来。”边爸爸倚在厨房门口，边妈妈低头，是啊。

四月初，天气微凉。边伯贤下车，付了出租车钱。他在KTV里找刚才朴灿烈说的那个包厢，走在走廊里，头顶的灯光昏暗。他很少来KTV，更不要说是晚上来了。
“灿烈？”边伯贤推开门，包厢里灯光迷乱。他现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有人看到他，
“灿烈，是不是你叫来的人啊？”有人的声音响起，边伯贤站在门口，终于等到了熟悉的声音。
“伯贤？”朴灿烈从厕所里出来，
“你在这里啊！”边伯贤松了一口气，“什么事？”
“进来说，”朴灿烈拉着边伯贤在沙发旁坐下，灯光看不清朴灿烈的脸。忽然他头顶的灯亮起来，边伯贤终于看清了旁边的人，
“其实不是我找你有事。”朴灿烈努努嘴，边伯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面熟的女孩子。
“怎么了？”边伯贤问他，
“学长，我是林鲤。”女孩看他，“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边伯贤一愣，
“我高三了，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
“没关系，两个月也可以。”林鲤看着他，双眼明亮。边伯贤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他下意识看看朴灿烈。朴灿烈耸耸肩，
“每天下午，图书馆的十二号桌，你每天都坐在那里。还有你的模拟考试考场在教学楼313，绘画社。你还是学生会学习部成员，不喜欢青椒和胡萝卜还有洋葱。”林鲤鼓起勇气看着他，咬着嘴唇。边伯贤看看她，再转过身看朴灿烈，他开口问道：
“是你让灿烈叫我过来的？”
“嗯，抱歉唐突了。”
“你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吗？”边伯贤问身后的人，朴灿烈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他笑笑，
“伯贤啊，跟你认识五年了都没见你谈过恋爱，再不交女朋友我都要以为你不正常了。”
“这样啊。”边伯贤的声音很轻，让朴灿烈有悲伤的错觉。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朴灿烈凑过去，只见边伯贤别别脸，看着林鲤。林鲤始终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那就在一起吧，”边伯贤回答他，脸上还是一贯温和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林鲤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旁的好友推她。
“真，真的吗？”林鲤有些结巴，边伯贤抿了抿嘴唇，微微笑起来，
“嗯。”像是在做梦，林鲤被朋友推向边伯贤，边伯贤下意识扶住她。朴灿烈被旁人开玩笑别当电灯泡地着拉走，角落里只剩下边伯贤和林鲤两个人。
边伯贤看着被人拉走唱歌的朴灿烈，他们还在一个房间里，他们还能以兄弟相称。边伯贤低头看着林鲤放在自己手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这样的话在你眼里，就是正常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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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了，边伯贤扶住喝多了的朴灿烈，他看看身后跟着的林鲤。低着头，似乎是不敢向自己提出什么。边伯贤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送你回去吧。”林鲤抬头看他，一瞬间明亮的眼睛。
“走吧。”边伯贤右手扶着朴灿烈踉跄地向前走，林鲤跟上他身后，伸手捏着边伯贤的外套衣角。
把人塞进出租车，边伯贤给林鲤开了车门，
“我住xx小区。”
“师傅走吧。”边伯贤关好车门，摆正朴灿烈的身体。一路平稳，边伯贤靠在靠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流光溢彩，没注意到睡着的朴灿烈歪下的身子靠在他腿上，没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林鲤透过镜子看他。边伯贤微微疲惫地眯上眼，他只是出了个门而已，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到了，”出租车师傅把车在路边停下，林鲤转过身看看边伯贤，
“学长，我走了。”
“叫伯贤吧，”边伯贤睁开眼睛看她，
“嗯，”林鲤点头，
“早点睡，注意安全。”
“晚安。”
“嗯。”林鲤关上车门，
“师傅调头，去xxx路。”边伯贤看到站在路边看他们离开的林鲤，低下头手指掠过膝盖上少年的眉眼。吐出的，却只有一声没人听得到的叹息。

六。
醒来时在家，朴灿烈盯着天花板反应了很久。终于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伯贤？”他坐起身子，有些头痛。房间干净，窗帘拉得严实。
“你醒来了？”边伯贤正在厨房，回头就看到刚起来的朴灿烈。“头痛吗？”
“有点，”朴灿烈倒了杯水，“你在干什么？”
“已经十一点了，”边伯贤努努嘴示意墙上的时钟，
“这样，”朴灿烈扒拉了一下头发，回房间。边伯贤端出蒸锅里的盘子，有点烫，他下意识摸耳朵。
饭菜丰盛，边伯贤盛了饭给朴灿烈，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
“下午有事吗？”朴灿烈忽然抬起头，
“没什么事。”边伯贤低着头，
“林鲤那里，你还好吗？”
“没事啊，”边伯贤笑笑，他花了一个晚上来消化自己有了女朋友。他坦然地看着朴灿烈，
“还以为你会生气呢，莫名其妙塞给你一个女朋友，”朴灿烈叼着一块排骨，边伯贤低头，
“没事，反正也就两个月。”两个月，熬也就熬过去了。边伯贤盛了一勺汤，垂下的眼中看不清情绪。
“本来以为你会拒绝的，没想到你居然接受了。”朴灿烈没看出边伯贤不高的情绪，“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有女朋友啦！”朴灿烈把女朋友三个字压得很重，
“二缺，”边伯贤低头微微笑笑，朴灿烈习惯了边伯贤并不起伏太大的情绪，没放在心上。低头吃饭，没生气就好了嘛。

吃过饭的边伯贤回家，朴灿烈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边伯贤套上衣服，
“晚上记得吃饭，如果不想热饭菜就叫外卖。”
“嗯，放心。”朴灿烈没来得及抬头，边伯贤看了他片刻，套上鞋子。
关好门，边伯贤把刚才朴灿烈给他的钥匙放在钱包里。无意中，他看到钱包夹层里自己和朴灿烈的合影，初三那年，他把在家里睡了一个星期精神萎靡的朴灿烈拖出来在星巴克拍的照片。少年疲惫的眉间温和的笑意，勉强却又珍贵。
边伯贤把钱包放回兜里，下楼。

周末很快过去，距离高考又近了一步。边伯贤很早到了学校，桌子上放了牛奶和苹果。边伯贤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起来，他拿出手机，
“你应该吃过早餐了吧，桌子上是牛奶和苹果。”边伯贤往下看看，有林鲤的署名。他抿抿嘴唇，把牛奶放在朴灿烈桌子上。端着杯子去接了开水，
上课，边伯贤看着英语书上密密麻麻的单词和笔记，撑着脸。朴灿烈还没来学校，估计又睡过头了。边伯贤一边背单词，一边看着窗外。
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朴灿烈终于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边伯贤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朴灿烈在他后面的位置坐下，看到桌子上的牛奶。戳戳前面的边伯贤，
“你的吗？”
“嗯，”朴灿烈没再说别的，插上吸管狠狠吸了一口。上课，边伯贤看着白扳上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有些眼花。他低头看着书上的题目，开始在草稿本上画图解题。朴灿烈坐在他身后伸长了腿，架在他的凳子上。边伯贤跷着脚，看起来他们天生一对。

周末很快过去，距离高考又近了一步。边伯贤很早到了学校，桌子上放了牛奶和苹果。边伯贤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起来，他拿出手机，
“你应该吃过早餐了吧，桌子上是牛奶和苹果。”边伯贤往下看看，有林鲤的署名。他抿抿嘴唇，把牛奶放在朴灿烈桌子上。端着杯子去接了开水，
上课，边伯贤看着英语书上密密麻麻的单词和笔记，撑着脸。朴灿烈还没来学校，估计又睡过头了。边伯贤一边背单词，一边看着窗外。
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朴灿烈终于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边伯贤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朴灿烈在他后面的位置坐下，看到桌子上的牛奶。戳戳前面的边伯贤，
“你的吗？”
“嗯，”朴灿烈没再说别的，插上吸管狠狠吸了一口。上课，边伯贤看着白扳上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有些眼花。他低头看着书上的题目，开始在草稿本上画图解题。朴灿烈坐在他身后伸长了腿，架在他的凳子上。边伯贤跷着脚，看起来他们天生一对。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高三的生活，每天除了各种主课，剩下的就只有体育课了。边伯贤拿了羽毛球拍下楼，
“伯贤，”忽然有人叫他，边伯贤停住脚步，连带着旁边的朴灿烈也停下脚步，是林鲤，边伯贤一愣，随即微微笑笑。
“你在二楼啊。”
“对啊，”站在楼梯上，林鲤比他矮了半个头。
“诶这就是你男朋友吗？”楼梯上有人问她，林鲤回头，
“对啊，高三实验班的喔。”
“呵呵，”边伯贤抬眼看说话的人，没见过，更不认识。边伯贤没有再多看她，低头对林鲤开口，
“你回去上课吧，我体育课。”
“嗯。”林鲤松开他，上楼。边伯贤继续自己地动作，一路下楼。朴灿烈跟在他身后，
“中午吃什么？”朴灿烈快走了两步，凑过去。
“你想吃什么？”边伯贤看他，嘴角微微上扬。恰到好处地弧度像是画在脸上，朴灿烈一愣，此时地他无比地希望面前的人能够换一个表情。
“都可以吧，”他干巴巴得不知道说什么，
“那吃便当吧，很久没吃了，”
“好。”朴灿烈拍了拍他，示意同班的男生叫他去打球，边伯贤点了点头，看着朴灿烈跑开。

七。
下午放学在图书楼，边伯贤低头正在写生物题纲，牙齿硌着钢笔，从小就改不掉地咬笔的习惯。朴灿烈打过球，回家洗澡了。坐在他对面地林鲤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
“是不是有什么不会？”边伯贤撑着脸，林鲤点点头。
“十五题，”把桌上地作业递过去，林鲤看着边伯贤拿过草稿纸开始画图计算小木块的运动速度。
边伯贤微微皱眉，开始在草稿本上列出公式。
“伯贤，”林鲤叫他，
“嗯。”
“你晚饭在哪里吃？”
“外卖吧，”边伯贤低着头，
“一个人吗？”
“和灿烈一起，”
“这样啊，”林鲤不再做声了，边伯贤抬起头。
“你跟我们一起吃吗？”
“可以啊，”林鲤点头，边伯贤从兜里找出手机。播出了电话，
“一份红烧肉盖饭，一份拌面。”边伯贤低声点单，
“你要吃什么？”边伯贤问林鲤，林鲤一愣，她以为刚才边伯贤在点她的那份。
“年糕吧，”
“一份年糕，五点半，金陵中学。”边伯贤挂了电话，距离五点半还有半个小时，边伯贤把草稿本推到林鲤面前，上面整整齐齐得写着解题过程。
“我去接灿烈，你等下回教室，我把外卖拿过去给你。”边伯贤向她点点头，还没等林鲤说过，他已经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离开。林鲤转过身，看着边伯贤走过排排书架，背影消失在门口。她重新俯在桌子上，手指摩娑着草稿纸上边伯贤地字迹。
那些关于被忽视的，应该都是错觉吧，

朴灿烈洗过澡出来，看到餐桌上放了外卖。
“伯贤？”他四下看看，没有人回答他，应该是放下外卖又走了。朴灿烈擦干头发在餐桌边坐下，红烧肉盖饭，很久没吃了。
晚自修已经上课很久了，朴灿烈看看时间，索性不去了。扔掉了外卖盒子，他窝在沙发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无意中看到了林鲤的微博。是边伯贤的照片，应该是无意中的抓拍，咬着笔，手指在摁计算器。
朴灿烈看着照片，忽然笑起来，他记得那天在包厢里，边伯贤问他是不是很希望他们在一起。神经病谁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啊，朴灿烈长按那张照片，保存到本地。
他只是不想他跟他一样成为另类而已。
晚自修下课，边伯贤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走出教室。穿过走廊，他看到林鲤站在楼梯口等他，
“怎么还没回宿舍？”边伯贤走过去，有同学开玩笑地对他挤眉弄眼。
“还很早吧。”林鲤跟他并肩下楼，边伯贤看了看时间，
“我送你回去吧。”两个人并肩走过南北大脑，路灯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树影。他们没牵手，两个人之间隔着十公分的距离。
一直到女生宿舍楼下，边伯贤站定，
“上楼吧。”
“嗯，你回家注意安全。”
“嗯，”有些冷，边伯贤双手插在兜里，
“我上去了，晚安。”
“嗯。”边伯贤站在原地，看着林鲤上楼之后才转过身。空荡荡的南北大道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和朴灿烈差不多的漫不经心。像是在一起太久变得越来越像，取了车，边伯贤开了车锁。
路上路过朴灿烈家的小区，边伯贤下意识往朴灿烈家的方向看看，卧室的灯亮着。应该是在家的，他放下心。一整天下来，他已经累极，没再多的心情去烦恼。

时间过得太快，渐渐得逼近高考，天气更加的闷热，空气中几乎要凝结出水汽。朴灿烈坐在位置上写物理题，他想和边伯贤念一所大学。
几乎要崩溃的环境，课间的教室里安静得可怕，边伯贤看着笔下密密麻麻的数字，有些眼花缭乱。这些漫无目的的高三的冗长时光终于快要走到尽头。制服从衬衫外套变成了短袖九分裤，边伯贤和林鲤从面对面做习题变成了周末一起逛街。
朴灿烈趴在桌子上，前面的人背对着他，白色的POLO衫勾勒出骨节分明的脊梁骨。没来由的烦躁，不知道是因为题目写不出来还是什么。
“诶，”朴灿烈用笔戳他，很用力。
“怎么了？”前面的人吃痛皱眉，转过身看他。
“我不想写了，”朴灿烈把面前厚得可以当作杀人凶器的题目腿到边伯贤前面。
“哪道题不会？”边伯贤的表情平静下来，却让朴灿烈更加烦躁。
“你能不能不板着张死人脸。”朴灿烈不耐烦起来，索性扔下了手里的笔趴下来睡觉。
边伯贤愣在那里，他捡起被朴灿烈一起推到地上的草稿纸和尺子。朴灿烈的头顶对着他，他知道自己恨极了他那个总是像是圆规直尺衡量过的笑靥，他也同样知道自己明明恨极了面前的这个人的笑容却还是无法控制得依赖他，像是上了瘾，再也脱离不下。

八。
会来的终究会来，边爸爸在考点学校附近订好了酒店。边伯贤拎了包进屋时朴灿烈已经在房间里了，
“今天怎么这么慢？”朴灿烈坐在桌边，合上手中的英语书。边伯贤把包里的东西收拾出来，
“在学校陪了林鲤一会。”边伯贤背对着他，
“这样，”朴灿烈把温度又挑低了几度，房间很冷。边伯贤把书本找出来放在桌上，坐下，一身的汗。
“你怎么过来的？”
“公交，打不到出租车。”边伯贤喝了口水，
“先去洗澡吧，”朴灿烈面不改色地看了眼边伯贤背后被汗水浸得半透的白色T恤衫。
“好吧，”边伯贤放下刚拿起来的英语书，在包里找了睡衣走进浴室。朴灿烈插上耳机，英语书上的单词都快背烂了，明明还有两天考试，他们就住进了酒店，生怕认床考试那天精神不好。
朴灿烈笑笑，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为考试紧张的一天。他站在床边，边爸爸的车在楼下，想必是来了吧。朴灿烈看看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迟疑了一下把桌子上扔的熟食袋子扔进垃圾桶。
过了片刻，房间门被敲响。朴灿烈摘了耳机，听得到浴室里的水声，
“叔叔，”朴灿烈开门，边爸爸站在门口，
“灿烈啊，”边爸爸进屋，“有没有什么住得不习惯啊什么的？”
“没有，挺好的。”朴灿烈放下手机，
“那就行，伯贤在洗澡吗？”
“嗯，刚刚他过来的时候没打到出租车，一身汗。”
“这样，”边爸爸点点头，“那个灿烈啊，高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都扔一边去，安心考试。”
“嗯，”朴灿烈点点头，他知道边爸爸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什么。边爸爸四下看看，确认房间没什么问题。
“那我先走了，省的伯贤老说我把他当小孩子看。”
“您开车小心。”朴灿烈微微点头，
“好好休息啊，晚上空调别太低。”边爸爸不放心地叮嘱着，朴灿烈点头，
“嗯，您放心吧。”边爸爸终于离开，朴灿烈关上门。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大概是在穿衣服了。朴灿烈在桌边坐下，重新拿起英语书。

“我爸刚才来了？”边伯贤走出浴室，穿着宽宽大大的睡衣，还在擦头发。
“嗯。”朴灿烈没抬眼，只是低声应他。
“真是，老把我当小孩子。”边伯贤在床边。没穿裤子，盘腿坐在床上，英语书摊开着。朴灿烈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
“你……有把握吗？”
“没有吧，”边伯贤看着他，脸上的笑像是面具。逼真得和他的脸融为一体。“谁都没高考过，当然没把握。”
“这样，”朴灿烈没再多说话，边伯贤看他的样子，也不再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这样没话讲的时候持续了多久。直到边伯贤的手机响起来，边伯贤看了眼手机屏幕，
“喂，”下意识看朴灿烈，而对方也在看他，边伯贤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
“你晚饭吃了吗？”那边是林鲤的声音，这时朴灿烈站起来，走出房间。像是瞬间不那么压抑，边伯贤靠在床头。
“没，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打电话来问问。”林鲤低声回答他，“你跟灿烈住一起吗？”
“嗯，他刚出去了。”
“这样，你考试要加油啊。”
“嗯，”边伯贤应了一声，他习惯了这样回答别人，不管对方是谁。
“那我先挂了。”
“林鲤，”边伯贤叫住她，
“什么事？”
“我们在一起两个月了，”边伯贤漫不经心地开口，那边的林鲤却生生变了脸色。“你累吗？”
“伯贤，”林鲤低着头，她在宿舍里，为了给边伯贤打个电话，她请假回宿舍，坐在没有开灯的宿舍里就是为了听他的声音。“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真的吗？”边伯贤又确认了一次，
“真的，伯贤，”林鲤抓着电话，“别分手。”边伯贤握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他有些不知所措。
“林鲤，我要毕业了。”
“我知道，”坐在宿舍里，林鲤守着台灯，一个人很害怕但是可以听到边伯贤他的声音。“求你，别分手。”林鲤再听不到边伯贤的回答，像是无奈地叹息，又像是疲倦极了的沉默。
过了很久，边伯贤终于开口，
“你早点睡吧。”
“晚安。”
“嗯，”通话掐断，边伯贤把手机扔进包里躺在床上。朴灿烈不知道去哪里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冷。

朴灿烈回来的时候边伯贤已经睡着了，趴在被子里，因为房间的温度太低而裹着被子。朴灿烈把宵夜在桌子上放下，走到床边，他只是刚才看到他和林鲤打电话出去了一趟而已。在床边蹲下，朴灿烈借着柔和的光线看被子里的人线条精致的下颚。
食物的香味扩散在空气中，朴灿烈坐在床边发呆。直到边伯贤醒来，
“你回来了，”边伯贤微微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动看着他。
“嗯，我买了宵夜，你饿吗？”
“有点，”边伯贤没动，也没说自己要吃，只是躺在那里。“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你不是在跟林鲤打电话吗？我当然就不当电灯泡了。”
“当时还是你撮合的。”
“对啊，”朴灿烈低头，嘴角含笑。如果那个时候我会知道你可以同样对除了我之外的人上心，我也不会去撮合你和别人。
“我想睡了，”边伯贤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不饿吗？”
“不想吃。”
“那你睡吧。”朴灿烈站起身，拎过桌子上的碗扔进了垃圾桶。随即走进了浴室，房间里的灯光在一瞬间暗下来，边伯贤看到最后的光线被浴室的门阻隔。漫无边际的灰暗里，他看着窗外，他怀念曾经他们互相只有彼此的时候，他怀念朴灿烈全心全意依赖他的时候。

九
早上的朴灿烈被敲门声吵醒，他睁开眼睛，另一张床上的边伯贤不在，大概是出门进不来了。朴灿烈下床，看看自己身上的一条内裤，还是决定矜持一点，裹了被子下床。
“伯……灿烈？”朴灿烈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停下了声音。林鲤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早餐。
“伯贤出去了，还没回来。”朴灿烈不好赶人，却又不能让人进去，两个人站在房间门口不知所措。这时边伯贤回来了，
“林鲤？”边伯贤刚迈出电梯就看到自己房间的门开着，紧接着就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女孩子。
“伯贤，”林鲤转过身，边伯贤看看衣冠不整的朴灿烈。
“等一下。”
“嗯。”边伯贤进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你出去买早餐了？”朴灿烈趴回床上，
“嗯，你早点起床吃了再看书。”
“那你呢？”朴灿烈开口，然而下一秒就后悔了。
“陪林鲤吧，”边伯贤低头，两个人的对话又陷入了沉默。
“你快去吧，她在外面等着。”朴灿烈仰卧着看着天花板，
“嗯，”边伯贤临走前又看了眼床上的朴灿烈，关上了门。林鲤在外面的沙发上等他，
“今天不是星期三吗？”
“我请假出来的。”林鲤挽着边伯贤下楼，边伯贤拂下她的手。
“我送你回学校吧！”
“伯贤，”林鲤拉着他，
“你别任性。”
“可是你在逃避。”边伯贤想拉下她的手僵住，林鲤看着他。“你没否认不是吗？其实你根本就不想跟我在一起对不对？”林鲤的声音染上湿润的颜色，边伯贤呆愣了很久，终于从兜里找出面巾纸给她。
“林鲤，我说过我高三了。”边伯贤的声音始终柔和，却听得到果断和决绝。林鲤抬头看他，边伯贤低着头，“而且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
“这样，”林鲤抓紧他的袖子，“告诉我她是谁？”
“你不认识他。”边伯贤拂下她的手，“你回学校吧，别再没事跑出来了。”
站在电梯门口，边伯贤把林鲤的手从自己衣服上生生扯离。
“再见。”电梯的门在两个人之间关上，林鲤忍不住捂着嘴哭出声。边伯贤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打算回房间。
“你有喜欢的人我怎么都不知道？”朴灿烈站在房间门口，穿好了衣服。边伯贤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什么时候有的？怎么都不告诉我。”朴灿烈拉着他的手臂，
“很早之前了，没什么好说的。”
“很早是有多早？为什么不告诉我。”边伯贤被迫看着他，四目相对。朴灿烈眼中淡淡的侵略和戾气让他不像他，边伯贤却没来由地烦躁，使劲推开朴灿烈。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朴灿烈撞在身后的墙上。边伯贤没看他的表情，在桌边坐下。

翻开书，边伯贤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看那些文字。朴灿烈没再说话，他在床边坐下，找出了包里的书本开始写题。就这样持续的沉默着，他们各怀着心思坐在同一个房间里。
你不喜欢我，凭什么管我喜欢谁。
我喜欢你，可我却连你喜欢谁都不知道。
这多像一个悲伤的隐喻。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更，明天早上起来继续更新。

最后一天，边伯贤扔下书，两个很在房间里相对无言。朴灿烈坐在桌子前写他不擅长的物理，边伯贤窝在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边伯贤看着桌子旁边的人绷直的背影，应该是生气了吧。他抿了抿嘴唇，垂下眼。
快到午饭的时间，边伯贤爬起来，
“你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朴灿烈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啦？”边伯贤拉过朴灿烈的身子，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不正常的惨白。
“难受，”朴灿烈闭着眼，微微蹙眉。
“是不是中暑了，”边伯贤拍拍他的脸，“想不想吐？”
“有点，但吐不出来。”朴灿烈任由他拉着，有些头晕。
“你，衣服脱了趴床上去。”边伯贤拖起椅子上的朴灿烈扔在床上，自己在包里找东西。
朴灿烈看了他片刻，还是乖乖地脱掉了上衣趴在床上。边伯贤在浴室里用热水淋湿了毛巾，在他旁边坐下，用毛巾慢慢擦拭朴灿烈颈后和后背的皮肤之后。边伯贤拿过放在手边的刮痧板，
“有点痛，你忍一下，”把精油拍在朴灿烈后背。玫瑰精油的味道香得浓郁，刮痧板顺着手下人肌肉的纹理刮过来，朴灿烈趴在床上，闭着眼。
边伯贤一边用力一边看着朴灿烈后背的皮肤，情况似乎真的不怎么样。大片大片的痧痕泛着黑紫，怵目惊心。
“还难受吗？”边伯贤看着他身后没几块正常肤色的皮肤，停下手。
“头晕，”朴灿烈的身后闷闷的，脸色好看了一点。边伯贤翻过他的身体，
“手臂给我，”朴灿烈乖乖地把手臂伸出去给他，在关节处拍了点精油，边伯贤曲起手指，揪住那里的一块肉拉起来。
“痛……”朴灿烈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边伯贤拽住。
“你明天不想考试了。”被揪的地方立刻泛起青紫，边伯贤皱眉，继续这动作。知道那块原本白皙的皮肤多出一大块紫黑色，还揪出个泡。
“好了吧？”边伯贤问他，
“嗯。”朴灿烈点点头，边伯贤这才放下心，翻身下床去浴室洗手，
“躺一会吧。”边伯贤走出浴室，看到床上不安分的朴灿烈。把他推到枕头上，朴灿烈抿了抿嘴，乖乖听他的话。

十
高考，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氧气。
边伯贤走进浴室时正撞上朴灿烈洗澡，隔着玻璃，朴灿烈的下身被磨砂玻璃挡住。只能看到赤裸的上半身和一双腿。
“你回来了，”朴灿烈转过身，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赤身裸体而尴尬什么。反倒是边伯贤有些尴尬，洗了手匆匆出去，没回答他。
走出了浴室，边伯贤正在收拾东西，可以回家了。朴灿烈在床边坐下，
“你爸，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边伯贤忽然开口，朴灿烈听到他的问题，愣了愣，随即低头。
“没，”套上裤子，朴灿烈嗤笑“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面。”边伯贤没再说话，理好背包。等着朴灿烈穿好鞋子，背包已经收拾好放在床尾了。朴灿烈打理好形象，拎起了包。算算已经抱出来住两个月了，除了每个月定期的生活费，他们父子之间一条短信都没有。
接下来的就是假期了，慢慢悠悠地等到估分，填志愿。朴灿烈问了边伯贤的三个志愿，毫无犹豫地同样的三个填在自己的志愿单上。努力了这么久，只不过是为了和他念同一所学校而已，
时间在缓慢的过去，七月份，空气热得像是要烧起来。边伯贤没再见过林鲤，也没再回过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