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 (整理无水完结版)by 完美哀【长篇已完结】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0:00 +0800 CST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0:00 +0800 CST  
快年末的月初,医院里新增派了医生和护士,虽然只是实习几个月,但是足以让她的圣诞假期暂时高枕无忧。

         井上陪她去订了车票和机票,回来后那丫头故作愤怒地说:“灰原医生,我要礼物!”
         她眼里溢满笑意,像是看着邻家的妹妹,她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礼物?我给你假你不回去,你管我要什么礼物?”
         “我尽职尽责嘛~”井上笑闹着躲开,“你去春天百货多转几圈,什么好看我要什么。”

         于是,在十二月的中旬,她安排好了相关的事务,拎着简单的行李上路了,她先去了开罗,再转飞到巴黎,在飞机上她无奈地披上了大衣和围巾,尽管如此她站在巴黎的街头,也仍旧把她冻得不轻。

         长久的呆在热带,她都觉得自己像个原始人。

         热闹喧嚣的街头张灯结彩,她在人群中传过一个个琳琅满目的橱窗,她买了给井上的腕表,给博士的长围巾,给步美的洋装,但更多的是她喜欢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从LV里拿钱包掏信用卡时她想起了送给她包包的那个人,抬眼看了看对面Dior的店面,想起了包里的挂坠,她轻快利索地扣上了搭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出去。

         袋子有些勒手,即使隔着手套和绷带也硌得她生疼。
         但是她却一直挂着清浅疏离的微笑,宁静,无声。


长久以来,令工藤十分苦恼的,不是成群的命案得不到解决,而是这些案子从来不会有假期。临近年末,事件像是大甩卖一样朝他冲过来,弄得他手忙脚乱。说是回来备考,世界上他连书本都没怎么碰过,厚厚的课本上都积了一层灰,他也懒于去擦拭。

          周末的时候,和高木警官他们一起去医院探望了一个事件中的受害者,出来后谢绝了他们用车载自己回去的好意,他站在医院门口,想着从哪边走会比较近。

          现在他站在东京繁华的街头仍然有些眩然转向,像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似的,他正想自嘲,一扭头却看到博士的甲壳虫开了过来。

          博士下车后并没有看见他,而是径直走进了医院。
          他微微愣了一下,竭力想忽略心里慢慢升腾起的不好的预感,他攥紧了手指。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站在车边等博士回来,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提着医院配药的纸袋子从楼梯上走下来。
           远远地看过去,博士步履蹒跚,和一般的老人并无二致,苍老和岁月比他的身影更加的明显。
          博士真的老了。
          他一阵心酸,不知道那家伙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博士看到他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想要把药往身后藏。
          “博士,我都看到了。”他勉强地笑了,“你别瞒我了。”

          博士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挤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脸,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语气里是他竭力想要表现的故作轻松:“怎么了博士,是什么药?”

          博士没有回答,直接把袋子递给了他。他伸手接过,博士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他缓缓地打开那个袋子,看着那些药名很冗长,数量很惊人的**有些发愣,和博士相处这么多年,他,包括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博士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的事实。就算再怎么和他们一起玩闹,岁月的痕迹终是不留情面,他知道博士的身体大不如前,知道前一阵子他病了那么久没有好并不只是感冒的缘故,但他不知道,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1:00 +0800 CST  
Side B番外      I     have

      入秋的东京也已经有了十足的凉意,我搭在床边的手也是十足的冰凉。麻药药效退去后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看着白色窗帘外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我从小就是很爱哭的人,小时候被别人欺负了,我会抹着眼泪看着新一挡在我的身前,后来和新一吵架了也会偷偷地哭,发展到现在,就是有时候看着新一的脸,我都会因为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而有流泪的冲动。
      在过去的几年里,在他以柯南的身份存在于我的生命中的几年里,我总是怀着希望在绝望中等待,情人节的巧克力,和园子一起买的情侣挂饰,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我和它们一起在等,等着新一回来,对我说再也不离开的那一天。
      他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甚至连思考也不会了,我过去的猜疑成为了现实,为什么就只有我傻傻地被骗了这么多年,在博士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抱歉,那双我看了十几年的湖蓝色眼睛干净如水没有一丝杂质,他真挚地,愧疚地对我说,兰,抱歉。
所以,我没有办法怪他,没有办法。我只是摇头,低头,再擦去我的眼泪。他的手指有着春天一样和煦的温暖,我舍不得放开。随后我听到楼梯上清脆的声响,那个和新一同样遭遇的女孩,不,现在已经不能那么叫她了,那个茶发的女子穿着随意的黑色睡衣和软底拖鞋,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步一步都像是踩着乐点,及其的优雅,无比的从容。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她一样的人。
她半眯着眼睛,右手扶着楼梯,连这样随意的动作带出来的都是装不来的高贵,她轻挑着嘴角,声音轻而冷:“哟,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我的脸烧得通红,新一冲着她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睡了一整天你在冬眠啊?”最后又补了一句:“凶神恶煞的哈欠女。”
她也不恼,只是继续往下走,眼睛里慢慢地填进去了些许神采,她说大侦探你当你是国际**什么都管么,你再那么叫我,别忘了我手里还有那么几颗―――她拉长了尾音不再往下说,一脸的戏谑。
我从来没有见过新一能被人噎得没话说,也不曾记得他何时用过那样一种口吻和人讲话。
一种自然的,熟络的,有些抱怨的,甚至是孩子气的口吻。
是我无法加入也不能加入的对话,而新一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松开了。
所以后来当我得知她去非洲做志愿医生的时候,敬佩之余,我是庆幸的,虽然我知道,自己这么想很不好很不对,但是她和新一之间那种运于无形的了解和默契,着实让我惊慌。
再见她,就是在乌干达了,新一到这里来我想是因为愧疚,可我呢?当我看着她在非洲广阔的星空下站在我的面前,等着听我讲话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惊慌,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她穿着一件款式很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领口都滚着精致的蕾丝花边,她的右手斜斜的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她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表情,不言不语,就已是浑然天成的,独特的美丽。
她就像是一棵盛开在非洲高原上的美丽神秘的花朵,高傲而妖娆,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动容。
我仅仅是开口叫了她的名字,眼泪就淌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或是怎么说,而她却递了一方白色的手帕到我眼前,慢慢地开口:“呐,把眼泪擦掉,。”她精致的像是瓷器一样的脸上我读不出任何内容,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她勾起嘴角对我笑着,我觉得我那点狭隘自私的心思早就被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园子,她十分不解地瞪着我说:“你个傻瓜你内疚什么啊?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你不知道吗?”我却因此更加不解,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剥夺了小哀喜欢新一的权利吗?我知道她没有父母,姐姐也不在了,我知道她冷淡的外表下可能有着比我们都真挚的内心,可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她有一双很好看的冰蓝色眼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再大的风浪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她就总是像一个旁观者,永远置身事外,冷颜看着我们所有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不过,新一终于回来了,这就足够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餐,偶尔吵吵嘴斗斗气,和我们过去十几年里做得一样,不会有不同。可是我偶尔会看到,他手里拿的书不再是推理小说或是足球杂志,而是与医学相关的,各种各样的厚重的书。
那么,到底是不同了。那个茶发的美丽女子,就如同看不见的空气,横亘在我和新一之间,无形,却无法忘却。我想伸出手拉住新一,却只能留住他一脸愧疚的笑容和掌心冰凉的沉默。
不是吗?他又走了。
他倒给我的水还在桌子上没有凉透,他也还记得方才他手心上的温暖,走廊里他远去的脚步声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失,可他确实走了。
伙伴,事件,足球,我,我在他心中,排得上第几呢?

我痛苦地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嘴边,又咸又苦,一片冰凉,我握紧手指,企图回忆起他的温度,确实徒劳。从前我一直以为,只要站在原地固执得等待,想要的爱就总有一天会来。于是我流泪,我盼望,我希冀,我等待,可为什么在这个残忍的世间,就有一种事情,叫做事与愿违呢?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我偏过头,睁大眼睛,努力压回去了将要再次流出的泪水。悲伤什么呢?至少我们曾经并肩走在东京的大街小巷,至少我们曾一起看过美丽的夕阳,至少他在每一次危险时都会为我挺身而出,至少我难过时他也曾在我身旁,至少我记得他儿时种种的劣行和指间的温度,至少我们见证了彼此由幼稚到成熟的模样。

至少……他曾经对我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哪怕不是“最爱的人”,也足够了。

这些,都是我一人独自享有的珍藏,我不必悲伤。

所以在太阳从地平线上温柔地升起的时候,我借着阳光,隐去了泪光,世界不还是那般寻常模样。
                                  ―――I have ―――完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2:00 +0800 CST  
Side     Final      Forget the memory

圣诞节临近,东京繁华的街头一片欢快热闹的景象,商店橱窗里精致的新品,有着让人可以为它的美型和价格同时尖叫的品性;匆忙穿过的人们彼此互不相识,脸上带着被世俗打磨出来的漠然;一辆辆汽车喧嚣着开过,不耐烦的鸣笛声是对拥挤的车流人流的大声控诉。


对啊,这就是社会,繁荣发达而又幸福的现代社会。


兰站在街头,手里拎着买来的东西,十分头痛。
她花了一早上的时间耗在商场里,给大家选圣诞礼物,但是如果她没有去超市买今晚在博士家会餐用的食材,她现在还是两手空空。转了一早上,完全不知道该要买什么。
新一接了个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博士身体不好被大家一致要求呆在家里休息,英理和小五郎两个人好不容易拉下了脸面,肯一起吃一顿晚饭,步美他们……则是早就玩的没了踪影了。她叹了口气,更头痛了。



还有……小哀似乎,也是今天晚上回来吧?她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叹气,已经打电话叫园子来陪自己一起挑选,应该会好一点。然后她深呼吸,像投身战场一样走进下一家商场。



难得大家再次聚在一起,她只是想让大家更高兴,仅此而已。

她向来不喜欢飞机上的食物,灰原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把头后仰靠着椅背,更不用说她有点晕机。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再过几个小时,她就会在傍晚抵达东京,这个阔别了将近一年的,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其实,极度发达和极度落后的地方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鲜有变化。



高度发达的城市因为天天都在变,分秒都在变,所以看不出大变化,形似神也似的高楼大厦再多再密集也掩盖不了它们钢筋水泥的本质相似;而极度落后的地方即使过上十年二十年,抑或更久,都只是那副旧模样,灰墙土瓦,潦倒破败。鲜有变化,连岁月也就变得静默而缓慢起来。


她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惊喜或者期待,对于这个城市,和这个城市中的人,她足够了解,所以不会害怕改变。


她没有把回来的具体时间告诉博士,唯一知道的工藤晚上有案子自然没有办法来接她,好在东西并不多,她坐上计程车以后,有些庆幸而又无趣地想着。

傍晚的东京就像是站在一个分叉的拐点上,融合着清醒与沉醉,喧嚣与静默,白昼与黑夜,日光与霓虹,都市的夜空没有星星,更况论月光。

繁华的街头路灯一盏盏的在某一时刻骤然同时亮起,堪比白昼的光彩让多少人忽略了远处天际的灿烂夕阳。

街头微笑着的牵着手的情侣,一脸倦容的要去挤地铁和公交的上班族,放了学却还没有回家的孩子,人群拥挤而吵闹,在冬季的严寒中仍让人觉得无比的烦躁。工藤前几日对她提起的那场雪不知止于何时,她坐在车里,能看到的只剩下堆积在路边的尚未融化却已经冻结凝固的灰白色雪堆。

明明不想叹气,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怅然。这雪,恐怕是她在乌干达最为想念的东西。


计程车停在了米花巷口,她下车前裹紧了大衣和围巾,拿好行李后她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并没有马上迈开步子。太阳已经完全的落下了山去,但仍然有一些暖色的余晖,橘色的暖光和着路灯惨白的冷光打下来,投下细长暗黑的影子,她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博士,还有步美他们。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2:00 +0800 CST  
他怎么回答,怎么去回答,怎么能回答,怎么敢回答。

这样的她,他从未见过。

他只能默默地看向她,湖蓝色眸子里无尽的隐忍和痛楚,只剩下了一句话,一句他对她说过无数次却还不得不继续说的话:“灰原……会没事的……”

不,不是的,其实他自己也不信,又怎么拿这个去安慰她。

她有些怔忡,随即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掌心沾染到了她的血,带着些许的余温,蓦地一空。

“新一……怎么样了?”兰和园子也赶了过来,随后跟着步美他们。

“还在手术中……”他转身,说道。

他们看到工藤身旁的茶发女子,不约而同地愣住。有些阴暗的走廊里那个女子就那么站在那里,她的纤细瘦削的轮廓,她的黑色长风衣和米色的羊毛围巾,她脚下丢着的LV包包,都是他们所不熟悉的。


“灰原……”
“小哀……”

她淡然地转身,站直了身体,扯起僵硬的嘴角似乎是想要笑一下,却没有能够成型,于是她就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我回来了,各位,好久不见。”

声音那么冷淡而生硬,像是从严冬中的玻璃缝隙里硬生生的挤进来的寒风。

工藤站在她身后,听见她的这种音调,看到她紧绷的肩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灰原……”声音里有些禁止的意味。

但她却像是不曾察觉一样的,移开了手臂,再次开口:“我想问一下,你们……大家……都去哪里了?”

对,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有多重要,所以才留了博士一个人,在平安夜的晚上。
走廊里一片沉默,她不再讲话,目光冷淡地看着他们,步美开始轻轻地低声抽泣起来。
沉默能让人安静,也能让人发疯。工藤站在那女子的身后,看着对面的大家脸上惊恐而担忧的表情,看着那女子静默地如同一棵挺拔的树木一样的背影,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手术室的门这个时候被推开,医生和护士走出来,看到他们,问道:“谁是家属?”
灰原走上前,“我是。”她说道,“手术结束了?”

“没有,病人脑出血情况严重,药物和注射无法平衡颅内压,现在要进行开颅手术。把血块取出来。”医生停了一下,“但是……成功率……”

“不开颅的话,会怎么样?”灰原并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她也是医生,她自然知道那种手术的成功率自然不会高,能用药物解决的话,谁会希望做那种手术呢。

“只能用药物延续生命,但是维持不了几天,最多一周。”

“如果同意的话,请在这份表格上签字,我们马上就进行手术。”

她没有马上回答,脑海里不知为何却浮现出以前博士抱怨她总是说自己厨艺不好的画面,那么真切的,就像是还在昨天。

“你这个厨艺还真是不能独当一面。”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3:00 +0800 CST  
“哎呀……要你管。”

“真不明白你这几十年怎么一个人过的。”

“哎呀……小哀……”

她摇摇头,像是想把那些画面从脑海里清除出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意外的平静没有犹豫的,她说:“我同意。”
她伸手准备从护士那里拿过表格和签字笔,半路却被另一双手拿走。

工藤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中拿过纸和笔,他说道:“我也是家属,我来签吧。”他拉开笔帽,在家属同意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工藤新一,在阴暗的灯光下静静地被写在了一张能够决定人生死的纸上,他把表格还给护士,说:“谢谢,请一定要救他。”

“我们尽力。”

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女子回头默默地看着他,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只是彼此沉默的注视着,就已经清清楚楚的分离开了另外一个世界,别人走不进来,他们走不出去。良久,他还是率先开口了:“灰原,你手上还在流血,去处理一下吧。”

她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有的血迹已经凝固干涸,她想要说不用,却看到他目光里特别的意味。索性就这么错下去吧,已经这样的话,那还有什么会更糟糕呢。于是她回答:“知道了。”

“我和你一起吧。”他说道,对着兰微笑了一下,“马上就回来。”

“好。”兰的眼睛里含着泪,回答。

护士把消毒水擦在她的伤口上,包扎好以后就出去了。女子不说话,只是那么静默地坐着,他开口叫她的名字:“灰原……”

“嗯。”她应了一声,却不再多言。

“灰原,你听我说……”

“说什么?”她抬头看着他,眼中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嘲弄的神色,只是这时,却带上了无比悲伤的味道。他知道,她不愿意在他的面前示弱,她不愿在这个时候垮掉,哪怕她的内心早就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她也要把自己的内心像拼图一样拼好,哪怕有裂痕,哪怕有残缺,只要那个坚强的外壳还在,她就不会倒下,她就依然是那个冷淡而坚强的灰原哀,什么也不怕,什么也能解决。

“你别这样,好吗?”他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对她说。
她却摇头,“我们回去吧。”神色里都是装不来的悲伤,和平静。


“哎呀……小兰,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们站在走廊的另一端,远远地看不到兰和步美他们的身影,声音却听得如此的清晰,在寂静的走廊里,似乎都带着些许的回音了。

“园子……如果,如果我没有在商场里耗那么多时间……早点回去的话……就不会这样了……”这是兰哭着说的话,他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打住了。

“我明明知道博士身体不好……我不该留他一个人在家的……”兰哭得似乎很伤心,一味的在自责。

“兰……你别这样。如果真是自责的话,那也应该是那个灰原自责啊,你别老是这么大包大揽的好不好……?这又不是你的错……”

“园子……你别这么说……”兰的声音里带着些隐忍和禁止的味道,她不想让园子这么继续说下去。

“兰……她才是博士最亲近的人,她都不管博士自己跑得那么远……那她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们问我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家?职业那么崇高怎么了,你们都这么护着她,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照顾不好还怎么去照顾别人啊!新一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她你就真的一直这么装不知道吗?你傻不傻啊你!”园子可能是被兰隐忍的语气激怒了,抱怨和愤怒脱口而出。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3:00 +0800 CST  
顿时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人说话。连园子似乎也被自己说的话吓得不轻,她有些怔住,神色慌张地看向兰,抱紧她:“兰……兰,我说了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的……对不起,兰……对不起……”


园子也哭了起来,哭声在走廊里像是潮湿的空气,落在地上摔碎了都发不出清脆的声音。

走廊的那端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女子的鞋跟轻轻扣在地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一下一下都像是踩着乐点,她隔着走廊朝这边走过来,整个人笼在灯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精致而尖锐的美丽。就像是瓷器的碎片,破损后美丽依旧,却是尖厉无比。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要喧宾夺主的存在,那种眩目的光华,要怎样的背景来衬托才不会黯然失色格格不入呢。


不需要答案,因为她身后的工藤就是这样的存在。男子一直静默地走在她的身后,不言不语,却也是浑然天成的一段默契,根本无法忽略或者抽离。

除了脚步声,走廊里还是一片巨大的静默,他们竭力避免着彼此的对视,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她是否听见,她又听见了几分。可那茶发的女子却像是充耳不闻一般,冷然而淡定地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冰蓝色的眼睛里波澜不惊,像是一面光滑的单面镜,将一切投过去的疑问猜测与恐惧怀疑统统反射回去,毫不留情。

兰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她轻声问道:“小哀……手上的伤,没事了吗。”整个句子像是飘浮在空气里的浮尘,隐隐约约的,连最后的疑问,都几乎听不到了。

“没事,谢谢。”她的声音同样的轻,轻不可闻却寒冷彻骨。

夜晚安静的笼罩在他们周围,走廊里再也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不知是谁的腕表秒针一下下划过的声音,有规律的,不紧不慢的,一下下的走过,这就是流逝在静默中的时间,明明察觉到了,却也只能是无能为力,难以回天。从窗户里向外看去,看得到临近的街道上张灯结彩,五色的霓虹在黑暗中不停地闪烁变换着,路边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物,商店播放着圣诞歌曲,孩子们笑着奔跑而过,情侣们幸福地牵着手,围着成对的围巾戴着配对的手套。再远一点就是漫漫的灯火,一点一点的,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像是接连开放的野花,成片成片的盛大而漫长。

他们就在这一片的静默死寂中黯然等待,没有选择的权利。


步美元太光彦三个人靠在一起,像是怕冷一样挨着坐在长凳上;园子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神色恍惚;兰紧紧地攥着工藤的手,眼睛边上的红肿尚未退去;而茶发的女子,与他们稍稍的拉开了一点距离,她站在正对着手术室门口的地方,身影挺拔,看不出一点旅途劳顿的疲惫模样,她的妆容精致,她的衣着整洁干练,她微微地低着头,小半张脸埋在了她那条米色的羊毛围巾里,于是就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双臂交叉环在身前,拒人于千里,她将那个LV的包随意地丢在脚边,目光冷淡而没有焦点。

他就这么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目光深沉,像是深夜里最无奈的那一声,悠然叹息。

远处不知什么地方的钟声响过了11下,女子抬起头,对面的门突然拉开。那一瞬间她有些犹豫,不敢上前,但是本能胜过了她的犹豫,她还是最先上前,问道:“怎么样……?”她本想说得更加简短,不那么犹豫,可是这时她才发现,这一晚上折腾下来,她的嗓音早已沙哑,带着她自己也想不到的疲惫。

“手术结束,血块也取出来了,但是还要再观察72小时。才能确定是否成功。”医生说着,“毕竟,这个手术还是很危险的……成功率也并不……”

“是吗,我知道了。”女子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是要去办住院手续吗?”
“啊,是的,在那边,会有护士带你过去。”

“知道了,谢谢。”女子简短地回答,然后转身,准备去办手续,看到他们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大家还是回去吧。”也就这么一句,没有原因,没有解释,就这么一句,就再也不肯多言。

“好了……我们回去吧……在这里也确实帮不到什么忙的……”他在她走后,开口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家。”他的声音里有着毋庸置疑的肯定,兰有些困惑地看向他,这个口气,像极了刚才离开的那个人。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3:00 +0800 CST  
她办好手续回来以后,走廊上已经空荡荡的了。她站在博士的加护病房外,手指抚上那层隔离的玻璃,玻璃上的温度冰冷,她的有些温热的手指挨上去,有了一点细小的雾气,病房里的仪器滴滴答答的运作着,博士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视线不知为何往下,看到了博士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于是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走廊里那么寂静,她似乎都听得到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的声音,她伸手捂住脸,眼泪很快就染湿了手上的绷带,更加的冰凉。


博士的手腕上,戴着她曾经托工藤捎回来的手串,她甚至还记得那个手串上雕刻了什么样的花纹,为什么会是祝福吉祥如意的典故,她也还记得当时想要把它送给博士时的那一种心情,满足的,欣慰的,也是愧疚的。

她听到了园子的话,但是她并不生气,因为她说的对。如果她没有想要逃避,如果她没有为了逃避而离开,如果她没有去那么远的地方作志愿医生,如果她留在东京留在米花留在博士的身边,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哪里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这么久以来,这么久以来一直蒙在鼓里,一直以为博士还和从前一样硬朗的人,正是她自己。她以为自己在乌干达是在赎罪,她以为自己离开得远远的就可以避开一切纷扰和是非,她以为只要她消失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但是,人生永远没有那个如果,而个人的意愿似乎怎么也成不了真。于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博士躺在这里,她还是回到了这里,他们之间不还是一团糟。


她不曾哭泣,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滚烫的泪水肆意地从她冰蓝色的眼里淌出来,在她冰冷的脸上汇聚成一条蜿蜒的溪流。

一个温热的东西从后面贴上了她的脸颊,黑发的男子从她身后冒出来,把一听热咖啡贴在她的脸上,他的脸上没有微笑,但是他的声音已经足够的温柔:“灰原,我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看上去像是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的产品,他的围巾懒散地堆在脖颈间,配合着他脸上从容的表情。


“吃点东西吧。”他打开那个袋子,从里面翻出来一个三明治递过去,“喏,拿着,别客气。”


她没有接,脸上的泪水都还没有擦干净,她怎么能这么狼狈的去面对他。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4:00 +0800 CST  
她在非洲做的是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她拯救了那么多纯洁而无辜的生命,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能这样彻底而完全的摆脱那个来自过去的噩梦;真的以为自己就能就此迎来所谓的新生;真的以为,一些事情,只要远离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纷扰;真的以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来,就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在家里等着她,用一室温暖的灯火和全部的温暖的笑容,去迎接远行的她的归来。一直,如此,平淡而又坚持的相信着,不曾改变,也不曾怀疑,只是,她错了。


眼泪在那么一瞬间,彻底决堤,她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她就这么颓然地坐在地上,其他的什么她不想再管她也管不了,她只想这样毫无顾忌地哭一场,生生死死痛痛快快,她早就受够了。


失去父母,失去姐姐,她都只是在事后才突然得知,等她知道时早已是木已成舟,她一直觉得那样更加的痛苦,失去的时候自己浑然不知,永远都只在结束后一个人咀嚼那种孤单的静默和痛楚,可如今,她又失去了博士,这次她在,一直在,却没有丝毫减少,那一份痛彻心肺。


生死离别,得到失去,她的生命里总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样的戏码,明明想要哭泣,却只能默默地流泪,那些泪水在静好而寂静的岁月里蒸发,不留一点痕迹。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想去看这一切,眼泪不停地往下滚落,身后的工藤在和医生说了些什么以后,在她身后跪下来,紧紧地从后面抱住她,她闻得到他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淡然的薄荷香气,他抱着她,声音沙哑而轻微:“灰原……”

他不说什么,只是轻声地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节都像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呐喊,灰原,灰原,灰原。

他不能说你不要这样,他不能说你不要哭不要难过,他不能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他说什么都是徒劳而无用,在生离死别痛苦失去的当口,言语无力,安慰苍白,这么多年,他一直看着她在痛苦流离中辗转反侧不能心安,用一副被世俗和现实打磨出来的面具去应对一切朝夕离合,日夜更替,他知道,却不愿,也不能打破,那是她的选择,她选择了在这个痛苦而无助的世界中继续坚强下去,继续自己一个人孤独而傲世地战斗,她不要怜悯,更厌恶怜悯,哪怕伤痕累累,哪怕头破血流,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不会动摇,也绝不后悔。

他知道,一直以来都知道。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4:00 +0800 CST  
所以,他只能一直在她的身旁,不是帮助,不是怜悯,只是单纯的陪伴。

她说不需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这个女子就像是明亮而危险的火花,让飞蛾扑火也有了最好的借口。

而现在,他就只能这样,给她一个含蓄而淡漠的拥抱,来弥补言语上不能达到的永远。
她在漠然地流泪,他在给她一个欠了许久的拥抱,时间静默,岁月无声,有没有人能够按下一个暂停的按钮,把此刻凝结成不会前进的永久,彼此之间终于没有了敷衍与隐瞒,一切悲伤而真实。


良久,她轻轻地推开他,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她的眼里透着心力交瘁的疲惫,但是她站了起来,带着那么一丝的毅然决然,站了起来。

他笑了。

他知道,脆弱和痛苦对于她来说永远都是最短暂也是最漫长的。她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把一切处理好,然后在所有人都忘却的无数漫长的后来,一个人,慢慢地,沉默地,去咀嚼那些痛苦,足以漫长的刻骨铭心。而现在,她在一地的狼藉和泪水中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够被打败,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还不能倒下,她必须把自己从泥潭里拽出来,哪怕狼狈,哪怕徒劳,她都要站起来去面对,这是她自己的命运,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


记忆中,还是多少年以前,那个小小少年带着伤却坚定依旧的脸:“灰原,不要逃避,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


他对她微笑,她向他伸出手,冰蓝与湖蓝不谋而合。

世界静默。


之后的事情,是他们一起在处理。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除了流泪除了哭泣,大家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圣诞节的欢乐气氛还没有消散殆尽,他们却在家里联系着火葬,葬礼,还有墓地。整个过程中,灰原是最为淡定的人,她的语调平静,她的神色淡然,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伤痛和哀愁的痕迹,当火化将要开始,步美哭喊着拽着工作人员的衣服不停地哀求着说不要,求求你不要的时候,兰和园子,甚至是妃英理的眼里都含着泪花,可她却只是静静地上前,搂住步美,说,请继续吧。


她的胳膊上缠着黑纱,将她的脸色衬得更加的苍白,她把墓地选在了东京的近郊,周围是成片的树林,夏天的时候应该总是树木茂密生机盎然的,但现在是冬天,周围只有松柏静静地守着,守着那些或安息或不能的亡灵。她站在通向墓园的石子路上,突然回头冲他说道,我怎么觉得,死了的人像是我,现在,我在参加我自己的葬礼一样。


语调平稳而缓慢,神色带着些许的困惑,倒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他上前,把白色的菊花别在她的领口,说,都说好人不长命,放心,你很长寿的。


她愣了一下,扬手准备打他。兰他们从拐角处出来,她随即放下了手,轻轻地笑了一笑。苦涩至极。

事情发生的突然,本以为没有多少人会参加,而且博士生前原本就没有多少亲人。但是,他从前的科学家朋友,左邻右舍,还有以前的旧识,都来了。他们彼此或是相识或是初见,却都带着同样的心情,在灰白的大理石墓碑前,放下一支白菊花,说上一声,一路走好。他们来到她的面前,有的带着些许的惊讶问她,你就是那个和博士一起住的女孩吗,她点头说是,于是他们笑得很欣慰,和阿笠说的一样,美丽而能干啊。

她有些怔忪,不知道是否该说一声,谢谢。

葬礼结束后,人们稀稀拉拉地散了,她在大家走了以后,又折回到墓碑前,静静地站好。她从包里拿出那条她在巴黎买给博士的长围巾,深红色的羊毛围巾,拿在手里都有一种很暖和的感觉,她拿着围巾默默地出神,突然,一滴眼泪“啪嗒”一声,砸在手背上,慢慢地渲开来。


原来你就是灰原啊。

老听阿笠说起你,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4:00 +0800 CST  
天空微微地降下一点小雪,雪花静静地从天际无依无靠的飘落下来,轻柔而温婉地落在他们身上,像是晚间最后一道来自太阳的光线,温柔的抚慰着,伤者的心。

既然不能挽留,那么我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境看着你远走。

灰原,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灰原。


开车回博士家的路上,车里一片静默。女子把头靠在窗户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觉得太过于沉闷,伸手拧开了车里的音箱开关,小提琴的声音随即流了出来。

他听着这首曲子觉得耳熟,但这不像是博士的喜好,他看向一旁的女子,她听到这个旋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随后慢慢地扯开一个笑容。

“怎么了?”他问道。

“你喜欢吗,这首曲子……?”她笑着问。

“什么曲子?”他真的想不起来,回忆在这个时候一片空白,只有旋律,却没有了记忆。于是一切徒劳。

“《回忆》,德尔德拉的《回忆》。”女子像是看清了他的困顿,轻声回答道。

回忆果然是,靠不住的东西。他暗暗地想着,小提琴清丽而偏高的音符在车内的空间里无限制的盈满,那种柔和的感觉让人深陷,那是回忆才有的质感,柔和而甜美,尖锐而易碎。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他再次按下一个按钮,于是,单曲循环。


她站在门口,他在外面停车,她犹豫着是要开门还是按门铃,他的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停下,她猛然间反应过来了。

她怎么会想到这么可笑的问题,按门铃,到底还有谁,会来开门呢。

可是刚才的一瞬间,她真的忘记了这件事,这个家,以后都再也不会有人居住,再也不会有人开着一室的温暖灯光等着她负伤归来,再也不会与有人用明媚真挚的微笑去迎接她,说一声:欢迎回来。

她带着些自嘲地笑了笑,把手伸到包里去掏钥匙。可是他却按下了门铃,声音清脆,在黑夜里无比的清晰。

“你……”她怀疑地看向他。

他没有回答,只是笃定地看着那扇门,就像是在等待它被什么人打开一样。她想要嘲笑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她分明听到,那急忙赶来的脚步声,也分明看到,屋子里瞬间亮起的昼然灯火,那么明亮,险些晃了她的眼。

门开了,大家都站在里面,对着他们微笑,尽管眼睛红肿着,尽管眼里还含着泪,但是那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微笑,真挚的,清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礼物。

工藤转向她,眼神温和,像是在说,你看吧,我早就说了。

她想要的,一室的明亮灯火,一张张真挚的温暖笑脸,现在都有了。步美走到最前面来,伸手抱住她,女孩子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稚嫩天真的模样,但是那份纯真和无邪却没有变,她对她说,小哀,对不起。博士不在了,你还有我们。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5:00 +0800 CST  
你还有我们,我们不会离你而去。

步美的声音有着少女特有的甜美,即使语调是悲伤的,也让人觉得欣慰。她想,她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一下她对于这些人,这些事的看法,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说了:“步美,谢谢你。”

你们能够在这一切之后,给我一个如此的迎接,有温暖,有微笑,还有一个由你们许下的誓言,我想就已经足够了。足够我带着一种坚定的心情离开,也许会留恋,也许会不舍,但是也许就不会再回来。

你们以为我是因为逃避才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对,以前是那样,但是,现在,以后,都不会是了。

那是我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请你们理解,我的离开,以及,我永远遥不可及的归来。

她笑了,在这一室的明亮里,微笑了。

他们都走了以后,夜晚已经足够的深沉了。她开着小小的一盏走廊里的灯,灯光昏黄而又温暖,她借着灯光慢慢地收拾着东西,一件一件的,把上次没有带走的东西都仔仔细细地装好,看着慢慢空起来的家,她停住了。

上次没有带走那么多的东西,其实不是因为走得匆忙,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于未来有着很强烈的不确信,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在哪里,会做什么,所以留下了一些东西,想给自己留一个,或者很多个,回来的理由。但是事到如今,理由还有,她也回来了,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怀着些许希冀与未知的心情,去留下什么,现在她只是漠然地,要去带走什么。

什么都不再需要,不管是家,还是回来的理由。

她从乌干达带回来的行李都没有怎么拆开,现在又在装整新的行李,无言而静默地一笑,来来去去的,什么都带不走,除了这些行李;可是又什么也带得走,都靠的是这些行李。它们,是她,与来自过去的岁月和记忆的某种纽带,牵连而缠绕,让她在迷途中,尚能安然折返。让她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去向何处,要做什么。这些就真的足够了。

她抬手轻轻地关掉灯光,“啪”的一声响,清脆而干净,落得一地的黑暗,女子的眼眸在黑暗中是惊人的清亮,像是一方,盈盈欲滴的,寂寞的湖。



“你送我去机场。”第二天下午,她直接给他打了电话。不是询问,不是商量,直接的一句话,不给他拒绝的理由。

“好,几点?”他回答得同样的干脆。

“四点。”她回答,“不要告诉步美他们,谁都不要说。”

“好。”

“现在,过来帮我搬行李。”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5:00 +0800 CST  
“好。”他习惯了女子这种笃定的安然的口气,他不喜欢试探性质的询问,直接明白的来来去去,多爽快。他习惯她的行事方式,就像习惯她这个有些任性而又坏脾气的人。他习惯了她用那种带着慵懒和不屑的语调叫自己“大侦探”,习惯了她有事没事对自己抛过来的冷然的视线,习惯了她安然笃定的语调,和总是波澜不惊的表情,还有她那颗,比任何人都要精致而敏感却又善良真挚的心。


他都习惯了。


这个女子就像是原本就存在于他生命中的一样,没有一点的突兀感,如此的契合,就这样的习惯。


可是习惯有什么用,离开终归是离开,不再究竟还是不再。

昨晚下过雪以后,天色就慢慢地放晴了,雪霁的天气,让人根本没有过分忧郁的理由。阳光照射着数日以来的积雪和寒冷,橘色的光圈温暖而美好,如果没有离别,这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天。


从前,天晴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露营或者吃大餐,天阴的时候可能会去小公园里一起踢球捉迷藏,下雨了没有办法出去就会一起窝在博士家打游戏做一些博士想出来的,无趣的谜题,有雪的时候最好,就能一起去滑雪打雪仗堆雪人,那些明亮的雪色映照得人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岁月都在这一片银白里,悄然退场,慢慢无声。


那些都是曾经属于他们的静好岁月,只是既然被称之为岁月了,就无一不是只能用来回想,只能用来怀念的东西。他们在往前走,岁月在往后流,于是渐行渐远,总有一天回是永远遗忘永远看不到的时候。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6:00 +0800 CST  
步美轻轻地扭开了音响的开关,熟悉的小提琴声音再一次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流淌起来,步美有些红肿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眨,转过头开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柯南?”


他轻轻地一怔,回忆翻江倒海,他却只能任它们在心里无尽的沸腾,他开口,慢慢地回答道:“《回忆》,德尔德拉的《回忆》。”


然后他看到步美嘴角扯开一个甜美的却又很苦涩的笑,说道:“柯南……听完这首曲子吧……”


他闭上眼睛,听着这悠扬而精致的音符,想象着几千米高空上正在飞向乌干达的女子;想象着她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怎么样的表情,去回到那里;想象着会是谁,第一个看到她的归来,然后对她说一声:“欢迎回来,灰原医生。”;想象着她今后会用怎样的笑容,去面对每一个困难;想象着她会在什么样的时候,想起往事,然后会是怎么样的心情;想象着的一切,和一切的未知。



他想到这里,轻声地笑了,笑声轻盈,慢慢地融进了小提琴的音符里,和着车窗外的月色,最后归于无声。

没有人看得到,月色下无声的泪水,因为它们和月光一样的透明。





“欢迎回来,灰原医生。”


“谢谢你,井上。”


                                            ―――side final 完―――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6:00 +0800 CST  
Side     Final 番外     I     love

博士葬礼结束的第二天,那家伙指着客厅里打包好的行李,平静地对我说,我要走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她的脸在傍晚模糊的天色中有着柔和且阴翳的色调,同时却有着安然淡定的表情,她的声音也同往日一样,轻盈,无感情,尾音些许上扬,听上去总是疑问的语气,却从来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前些时日那个冷静到冷酷的人不是她,博士离开当晚那个伤心到崩溃的人不是她,昨天葬礼结束后在墓地孑然自立,独自垂泪的也不是她,只有现在的,眼前的她,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安之若素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她想让我如此去相信,尽管我看得见她的心上巨大的伤痕,和眼里无形的泪水,但我相信,她是淡定坚强的家伙,没有什么能把她打败。


我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她妈妈留给她的录音带,问道:“这个……”

“上次没有带走。”她勾起一个很僵硬的,冷然的笑,“那个时候总想,得给自己留一个回来的理由。”


“只是你的家,回来还要理由么。”我说道。


“呵……是啊……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她轻轻地把头偏向一侧,闭上了眼睛,“不管是理由,还是家,都……不需要了。”


我愣住。


“你……”我想问她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我却说不出口,只怕原本不存在的事,让我一语成谶。


她凝视着我,又带着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她的手指划过发梢,她笑着说:“嗯,不会回来了。”


她说的如此轻易,如此肯定,那要我如何挽留。


我不再问,她也不再解释,夕色的天光从窗户中退却,黑暗给室内披好了夜妆,她走到玄关拧开了灯,默默地看向我。


我都忘了我为什么会对着她笑了,但是我记得我僵硬的声音,我说:“灰原,会好起来的。”


她也不回答,只是走到茶几前伸手抚摸着骨灰盒,径自说道:“我把它带回乌干达,你不会反对吧。”

“不会。”

她笑了,连笑容里都带着那么一丝苍凉的意味:“我只是……想让博士也看一看,我生活的地方。”她的手指苍白修长,轻轻地扣在盒子的边缘,“很可笑,是不是?”

“不,怎么会。”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整个手掌都是让心心寒的冰凉,“博士……会高兴的,你一直……是他的骄傲。”

她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最后摇了摇头。

“不要……告诉步美他们了。”她说道,“还有,以后,这个家……就拜托你了。”她交代得清明简洁,是运于无形的毅然和无声无息的决绝,明亮的灯火给不了她丝毫的温暖,而近在咫尺的我,竟也是不能。离别,死亡,失去,这些老套的剧目在她的舞台上不断地上演,只是不知,她是否会心痛,抑或已经麻木。



送别时刻,竟会是好得令人无奈的天气,虽然是黄昏,但夕阳的残照融化着数日以来的积雪,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却没有悲伤。别人的离别是为了重逢,我们的再见是永不再见的苦衷。

又是黄昏,又是夕阳,我想起手机里那张她在黄昏中的背影的照片,看着托运完行李迎面走来的她,无比动容。

短暂的拥抱,道别,她始终都淡定宁静,临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在包里翻找,最终拿出了一个坠子,骨质的上面有复杂的精致的花纹,用细绳吊着,她塞给我:“算是纪念吧,工藤。”她并没有看向我,我也不急着伸手去接,她反倒笑了:“放心,我没有涂辣椒粉,啊?”我伸手接过,解开绳扣,在脖颈间挂好,“用不用说谢谢?”我问她。“呵呵,不用谢。”她修长的手指扣好了LV的搭扣,清脆的一声响,连语调也轻快了。

随后,她向我挥手,连句再见也没有的,再也不肯多回一次头地,走向了Check In的入口,我就站在那里,嘴角的笑容僵硬凝固,她套着黑色长风衣的背影那么瘦长,即使她已经走远了上了电梯了我还是分辨的出。于是她的那个转身就显得那么的突兀。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6:00 +0800 CST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8:00 +0800 CST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9:00 +0800 CST  
我闭上眼睛,无声的叹息,灰原,原来你并不是不曾对我说再见。

                                   ―――I love 完―――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9:00 +0800 CST  
——————————全文完——————————


楼主 销魂麦仔  发布于 2011-02-20 16:29:00 +0800 CST  

楼主:销魂麦仔

字数:103212

发表时间:2011-02-20 23: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8 01:39:16 +0800 CST

评论数:18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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