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坤山，天魔教地牢内，舒仪已经被关了小半个月，除了每日送餐送水的人，周遭一片死寂，这地方舒仪说熟悉也熟悉，说不熟悉也不熟悉，前世他和天魔教青衣公子交好，两人一道结伴云游九州，求问武学精髓，就连最后葬身之地，他也选了天魔教的天坑，故而这天魔教上下他还真比一般人了解的多。可若说起了解，他对自身现在的状况却又是一无所知，两生两世，他都是头一遭进天魔教的地牢，更不知素以狠辣闻名的天魔教到底因何得名。

大抵又过了两三天，舒仪才从地牢中被提了出来，一路蒙眼七拐八拐，饶是他再熟悉天魔教地形，也不知身在何处了。押送舒仪的人退了下去，周遭缓缓传来的松香让舒仪意识到了来人，一阵挣扎，好在余欢不打算和他绕弯子，径直摘下了他的面罩。

“小侄儿，许久不见呐。”余欢端着一小盅清茶，茶汤飘香，茶胚是上好的羊脂玉，悠然自得，全然不似江湖中盛传的杀人魔头。

“放开我！你个骗子！”舒仪哪里有心情跟他计较见与不见的问题，扯着嗓子就是一通吼叫，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待在牢中半个月，诸多巧合之事凑到一起，难保他不会多想。

“我问你！是不是你派人打伤的我师父！你就是想见舒云，想给他个下马威，你才来告诉我药人是什么的是不是！”舒仪心中早有百八十种猜测，可唯独这一种是他最不愿相信的。他曾经最信任的人就是眼前这人，可为什么他会是余欢，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利用他！

“是，全都是。”余欢端着提起茶壶给自己续了茶，风轻云淡的答道：“本座不但派人打上了你师父，还派人杀了他，喏，尸体在外头挂着呢，一会你可以去瞧瞧。”

余欢说的风轻云淡，可这平平淡淡几字，落入舒仪耳中，却如平地惊雷，唬的他许久没反应过来。待到终于明白了这几个字的含义，杀气冲头，也不管现在敌强我弱，嚎叫着就想扑上去与余欢拼命。

舒仪的这些招数在余欢看来着实上不了台面，他本就不是有耐心之人，更何况膝下无子，最见不得年轻人这般以为凭借一股怒气一双拳头便能报仇雪恨，故而也没有客气，滚烫的茶水就势泼向舒仪脸颊，随后而至便是一巴掌将舒仪抽倒在地。

“师父？他也配？”余欢才不管地上两耳嗡鸣的舒仪，悠悠然搁下茶盏，取下佩戴在腰间的软鞭，向着舒仪身上抽去。

“他到底有什么好，你那么向着他？”余欢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就连舒仪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这个疯子，口中话尚未来得及出口，便被接踵而至的痛呼声取代。余欢的鞭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可在他手下，却仿佛吞吐着火舌的巨蟒，让他藏无可藏，痛的几欲升天。

“他是教你武功了，还是成全你衣食了？”余欢才不在乎舒仪痛不痛，不知在发泄什么的长鞭凌乱的砸下，伴随着冲天的怒气：“本座告诉你！他不但没教你武功，还废了你丹田！没有他你要一份饭，有了他你每天还要讨两份饭！”

“你根本不是他徒弟，他徒弟只有被你爹打死的那个卓峰！你清醒一点吧！毒虫钻体还不能让你死心吗？！”舒仪在余欢的软鞭下没挨几下便架不住了，身上太痛以至于余欢的话不管夹带了多少怒气，却好似恍惚的画外音般让他迷茫。舒仪想告诉余欢不是这回事，朱山恶没想过取他性命，师父只是无知者无罪，可余欢根本不听，他也没力气说。

“你以为，没有本座，你还能活到今日？”余欢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手，蹲在舒仪身边，一手掐起了舒仪下颚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一双眼却满是讥讽，薄唇上下开合，说着舒仪最不想听的话：“本座告诉你，没有本座，你早死在朱山恶的药桶里了。”

“他根本不想收你为徒，他只想让你偿命，要不是本座几番救你，你还能活到今日？做梦！”

“本座喂你吃还生丹，你居然喊朱山恶的名字？”

“本座修复你破烂一样的经脉，你居然以为是朱山恶心有不忍？你怎么不干脆以为是舒云转了性呢，嗯？”

余欢越说越气，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好不容易做一回善事还被叫做他人名字，怎能不恼，好在这小子真给他爹脸，一声不吭就跟着朱山恶跑了，不然想逮他来此处，还真得好好问问自己那个好大哥。

舒仪瞪着一双牛眼，恨不得将余欢吃了，这人喜怒不定他算是见识到了，刚刚还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转眼间就能对他喜笑颜开，不由得让他后背生寒，撑着胳膊向后挪去。

舒仪的小算盘一点也没逃过余欢的眼，不过他也没计较，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他这小侄儿骨头有多硬。余欢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功夫又是艳阳高照，吩咐下人给舒仪上药，自己则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将一本书捂在脸上歇中觉。

舒仪正想着怎样溜出去，却被天魔教的教徒打断了思路，余欢本就没有躲他的意思，故而那教徒的话他听得清楚，无非是朱山恶在地牢中被折磨的已无人形云云，舒仪听着听着，便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简直能在余欢身上烧个洞。

余欢听完下徒禀报，想了想，将盖在脸上的书劈头盖脑朝人砸去，那小徒弟不敢躲，只能生受了，替人捡起书，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小徒弟退了下去，余欢又继续将书盖在脸上，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好半晌过去，舒仪终于挨不下去，他实在放心不下朱山恶，可余欢怎么会老老实实就松口，他功力太弱，余欢一个手指都能置他于死地，更遑论救朱山恶于水火之中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舒仪挨得难受，估摸着余欢许是睡着了，踮起脚打算溜出去瞧瞧，若是能找到青衣公子，也能稍稍缓解现下窘迫。舒仪方才迈出一步，便听得困倦的声音从余欢那儿缓缓传来：“你若再往前一步，本座便卸了朱山恶的腿儿。”

终于复更了，觉得自己的脑洞经过半个月休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可能会慢点更
余欢正式上线，开始和舒云互撕
感觉把爹写的有点神经质，不忍直视啊，承蒙大家不弃，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不要脸的出来冒个泡…证明我还活着。
没文……………大家不要打我，我真的真的觉得！复更好难啊，忘了自己曾经想好的梗和情节，怎么写都觉得感觉不对，知道大家在等，可是我真的写不出来啊痛苦QAQ
要不我……
干脆开个新文好了……
大家觉得嘞……
还是说，死磕这篇？

48.

舒仪在天魔教内的日子并不好过，余欢嘴上不说，可眼睛却盯舒仪盯得紧，眼见已有三日，舒仪还是没有办法溜出去去瞧瞧朱山恶如何，舒仪闷得难受，却无计可施，只能将自己憋在房子里，尽可能不去招惹余欢那个疯子。

舒仪闷在屋里，难免胡思乱想，想到那日舒云和余欢说过的话，不由得纳罕，夺人妻子，四个字让舒仪百思不得其解，说起来也是奇怪，舒云而立之年才得一子，难不成他有别的癖好？

舒仪正东拉西扯的想些没边的东西，身旁光线一暗，舒仪下意识的弹起身子护住了脑袋，余欢那疯子找他准没好事，先护住脑袋才是，别被打傻了。

舒仪抱着脑袋等了半晌，还不见拳头落下，这才试探着抬起了头，这一看，舒云的脸便撞进了眼眸。舒云也是艺高人胆大，这天魔教的老巢他也敢闯，真不愧是号称“一剑走天涯”的风云惊变啊。

“你来此作甚。”舒仪虽说有些诧异，可诧异过了便是浑身的不自在，那日余欢捅破了父子间的那层窗户纸，将仇恨大赤喇喇的摆在了台面上，让舒仪不敢去瞧舒云的眼。

“走吧。”舒仪的一举一动尽在舒仪眼下，余欢的话不是对他毫无波澜，若是放在以前，舒仪胆敢如此大放厥词，只怕早都被他打的下不了床，可如今，他听便也就听了，除了带他逃出这魔窟，竟无半分他想。

或许是岁月终究将他的棱角磨平，又或许是那年大雪天望着窗外发呆的那个舒仪刺伤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到底是妥协了，什么恩怨，什么承诺，他都愿意违背，只要舒仪能好好地回到他身边，就像以往那样，生过气后还会叫他一声爹爹，便也够了。

“走？走哪去？”舒仪有些奇怪，可骨子里的畏惧让他下意识的向床的那边靠去，舒云的狠辣他可是见过的，不同于那时候一心求死，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死，朱山恶还在天魔教的地牢里生死未卜，他哪有心思要死要活。

或许是舒仪下意识的动作刺激到了舒云的眼，一时间眼眶刺的有些发痛，就仿佛很多年前，他在自己最心爱的人面前痛不欲生，却也只能强作欢笑那般，双唇翕动：“回家。”

舒云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竟让舒仪一时间难以接话，扭过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象。天魔教不似天合山庄，这儿的人善毒，故而一草一木皆是一副衰败的模样，怎么看都没法勾起人的喜欢，可就是这幅景象，在舒仪看来也可爱极了，丑是丑了些，可比起天合山庄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儿底下藏着的不堪回首的过往，倒也丑的可爱。

“我师父还在地牢里，哪儿有家。”舒仪盯着窗外一节枯木，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舒仪长了一张极讨喜的大脸庞，浓眉大眼，细看起来英武极了，平日里再带上两分笑，便足够招惹一帮姑娘为他频频回首，可这会儿，这笑意怎么看都缺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朝气，充斥的，全是颓丧与破败。

“你若长些脑子，便应知他并非真心待你。”舒云皱了皱眉头，舒仪不愿意跟他走，此地也确非久留之地，可他还能如何，还能再抛下他唯一的儿子一次吗？舒云自问做不到。

“若说真心，你可曾真心待我？”舒仪扭头看向舒云，舒云确实老了，鬓角白发让他少了些年轻时的锐气，可又能如何呢，那些过往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头，日日夜夜折磨着他，若是如此便可握手言和，他该如何面对那些年黑夜中独自留下的泪。

“且不论今生今世，两生两世，你可曾有真心用在我身上？”舒仪笑了笑，这些答案他早都知道的，是他太蠢，上一世不得善终还未能将他从自己营造的梦幻中打醒，这一世，搭进了一个卓峰才让他彻底死心，这代价太大，他担负不起，便也不可能再奢求其他。

“你无心，我亦无心，现在叫我回去，又是哪般道理？”舒仪总算是将心中郁结的话吐了出来，他曾以为他是恨舒云的，恨不得将舒云扒皮削骨才行，可如今真真到了舒云前来妥协，他的心里竟泛不起一丝波澜。

“贤侄说得对，大哥也不问问自己做了些什么，可还有脸叫我这小侄儿回家。”舒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不知何时靠在门边的余欢打断了去。余欢仍是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舒云的不请自来并没有表现出恼怒，仍旧笑嘻嘻。

“我师父呢？！”舒仪见了余欢，眼都红了，明知飞蛾扑火，可还是没了脑子，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

“舒仪！”还未等舒仪抽出剑，便被舒云按了下来，舒仪扭过头正欲破口大骂，却被舒云将口中的话生生掐断在了肚子里。

“跟爹回去，爹去救你师父出来。”

舒仪一时间有些两难，他不是前世的舒仪，没有那杀人不偿命的本事，可真要他答应舒云，回到那四四方方的天地，他又是何等的不甘心...

“大哥好大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还未等舒仪作答，一旁的余欢已经沉了脸，这父子两忒不将他当回事，感情他大杀四方的余欢在这父子两眼中是摆设不成？惊蛰如一条毒蛇，悄无声息爬出了剑鞘，等待着在敌人最为**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不如大哥与小弟打个赌，若大哥有命活着走出去，小弟便也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