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普渡

这是一个,谁渡了谁的故事
三千年前九重天上的元虚上神下凡历劫
三千年后西方如来坐下的昭聿尊佛下界渡上神重返仙班
当和尚被逼着叫出了一声“师尊”
这个故事就开始了……
既然天命不容,便逆天改命
——————————————————————————
昭聿,随本座回家


轻松向,BL,训诫以及……处处有惊喜

楼主 瓦罐叮当响  发布于 2017-08-17 17:42:00 +0800 CST  
第一章(1)
三月早春,淅淅沥沥的春雨将荆山上的花草树木都糊成了一股泥土的味道,荆山之上,仙门里的修者们正在早课,朗朗的书声将这座古朴而庄严的仙山衬出了几许凡间书院的味道。


顺着山顶上的荆山仙门再往上,是一座小院,简单的两进院子,前院会客后院住人,此时东厢房里的床上还鼓着一个小丘,雨声滴滴嗒嗒,被窝里的人尚在大梦,似是一点也不被这雨声和远远传来的读书声打扰。


又过了一会儿,这团被子才动了动,钻出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唔……”被窝里头钻出来的少年揉了揉睡眼,裹着被子看了眼窗沿上的小雨滴,才慢慢悠悠地起来,洗漱穿衣,将挂在床头的佛珠收到手中,捋了捋素白的僧袍,双手合十,步履稳健地朝门口走去,打算在屋檐下摆张小案,烧一炉水再泡一壶茶……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么有仙气的事情了。


谁知这左脚刚刚踏出房门,右脚还没跟上,双脚猛地悬了空,


"放肆!”和尚惊呼一声,正要扑腾挣扎,却心中突觉若这个时候扑腾起来,肯定遂了某人的愿,于是颇有尊严地道:“陆弘!放贫僧下来!”


被唤作陆弘的男人此时提溜着和尚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拎起来,见他非但不反抗,还乖乖就范的模样,对他心思一清二楚,当下挑了挑眉,将人拎进屋里,道:“伤还没好,不准出屋,还有,叫师尊!”


陆弘说着话,边照着和尚的屁股处轻拍了一下,带着些宠溺的意思,这才放下。


和尚被他这举动逼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半天才憋出一句:“贫僧早已无大碍,陆仙长有心了。”


陆弘一贯以来秉持着点到为止的原则,此时见和尚一张涨红了的小脸,便没有再逗他,而道:“明日我要到北洲去赴宴,你在这里乖乖守好山门,少则三日,多则七八日……”


“可否带贫僧同往。”陆弘话还没说完,和尚双手合十,十分诚恳地道。


“怎么?非得寸步不离?”陆弘道。


“难为仙长……”和尚深色颇为愧疚。


“行,明日我带你同去。”陆弘答应得是颇为爽快的,但话锋一转,神色也没了适才的玩笑:“只一件事,不可任性妄为,要听话。”


这教训孩子的语气,又引得和尚脸色一红,半天没能答他的话。


“嗯?”陆弘眉间微微蹙起。


“知道了……”和尚无奈,躲开他的眼神。


“乖。”陆弘看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敲了敲小和尚的光头。


一双忽闪忽闪似乎时时都带着水汽的眼睛底下,透的是孩童一般的稚气,却总是装出一副持重老成的模样,陆弘看着小和尚转身去架上取书刻意避开他的背影,嘴角终于勾出一抹下不去的浅笑,心里想着,三千年了,这孩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而此时,和尚从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九州风物的书,神色却出卖了他的心不在焉,三千年了,君上还是那么独断专行,就是这性子,似乎不像三千年前那么冷清了。也好,此番他是来度人的,他记着前尘往事,但君上这是下凡历劫,前尘尽忘,性子变了是常事,他日大道修成重返仙班,想必又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元虚上神了。

楼主 瓦罐叮当响  发布于 2017-08-17 17:44:00 +0800 CST  
北洲离荆山很远,如果是凡人的脚程,兴许要走上个几年,但陆弘御剑而行,倒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北洲芦笛山脚下,芦笛山是北洲第一仙门无忘宗所在,此番陆弘受邀而来,是因为这芦笛山捕了一头神兽,邀五洲共赏。

陆弘已经有六七百年没有在这五洲仙门的宴会上露面了,此番收下请柬,倒让那无忘宗上上下下都吓了一跳。

其实也不止无忘宗,五洲仙山大多数人对陆弘都只闻其名未曾一见,打陆弘收下了无忘宗请帖,这五洲之间便流言不断。故无忘宗这个赏神兽大宴,因了陆弘要来,倒变成了赏陆弘大会。就连荆山掌门,都领了一众门徒率先到了芦笛山,候着陆弘大驾。

落地之前,和尚捏了个障眼法落在自己身上,僧袍作道服,和尚变成了仙气重重的道长。

陆弘见状,笑了笑,心道这小和尚人前倒是很知进退,怎么人后对自己不像这般讲究。

这笑意,随着他在无忘宗山门口落地而褪去,他领着小和尚,衣袂生风,荆山一众和无忘宗迎客的使者早已在山门下等候,见陆弘走来,荆山门众齐齐跪下,无忘宗使者俯首作揖。

陆弘深色清冷淡泊,走到人前站定,道:“有劳诸位相迎。”

“仙尊客气了,仙驾光临芦笛山,是我无忘宗的福气,一众仙友,都候在主殿,等着谒见仙尊呢。”无忘宗的使者领头那个堆出了这辈子攒的笑,非常诚恳。

“去么?”陆弘道。

“蛤?”那仙使有点不明所以。

“昭儿,想不想去主殿看看五洲仙众。”陆弘见身旁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又问了一句。

这回,轮到小和尚不明所以了,山门下候着的大队人马的眼睛,一时都移到了陆弘身边这个来历不明的道童身上。

“仙……”小和尚这第一个字才出口,便被陆弘的眼神盯得咽了回去,这称呼没有叫出口,只得硬着头皮道:“您方便就是。”

“如此,便等明日宴上再见也不迟,有劳引路。”陆弘道。

于是,就算再不情愿,芦笛山上的一众还是将陆弘二位引到了下榻处。

“适才在山门前,昭儿唤我什么?”陆弘坐在屋内的太师椅上,斜靠着扶手,一手撑着下巴,颇有点玩味的意思。

“仙长。”屋内无人,化了原身的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若我没记错,半年前昭聿法师寻到我竹舍,说的是要随我修大道,成正果的。”陆弘这么说着,便也想起了半年前,雪覆荆山,这个和尚一身白衣,似与天地融为一体。

“仙长修道,贫僧修佛,若以师徒相称……”

“那当时又是谁说,修佛修道,莫不是为求超脱生死,殊途同归。”陆弘脸上总是挂着让昭聿捉摸不透的笑意。

“仙长……”昭聿苦笑,心中的理由却无法出口,三千年前,他倾尽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今日就摆在眼前,但若这声师尊叫出了口,他日陆弘大道修成回了天庭,那个至高无上的元虚上神,又是否还能认他……到时那样,此时叫他师尊,却不是在自取其辱吗。

“罢了,你回屋去歇着吧,北洲不比荆山,且莫乱走。”陆弘没有再逼他松口。

“贫僧告退……”昭聿心中这一口气,松下来了,也带着点浅浅的失望,心中默道阿弥陀佛,便离开了陆弘的屋子。

这头,昭聿刚走,陆弘给自己斟了杯茶,对着虚空唤了一声:“成御”
只见这声刚落,他袖边一道白光射出,只在霎时之间便化作一个人形,跪在他的足边,成御是陆弘的佩剑,从三千年前的元虚上神,到今日的陆弘,身边始终不离的,也只有这把剑罢。

“君上何必如此执着。”化作人形的成御,低低叹息了一声。

“三千年前无法全师徒之名,于他于我,都是执念。”陆弘心有所感,也只有成御可言。

“那君上何不与他直言您八百年前已历劫圆满,如今又隐去神迹,瞒他做什么。”成御虽为人形,却无七情六欲,并不懂这个中道理。

“他下界渡我,是算着劫期而来,既然他心中我是陆弘而非元虚,便将错就错又何妨。”陆弘想着昭聿,又是忍不住的笑意:“让他渡我一渡,说不准,阴差阳错,大道不圆,却圆了三千年前的遗憾呢。”

成御的脑子处理不来如此复杂的情感错折,也看不明白。但他跟着陆弘多年,早就琢磨透了一个道理,元虚上神是个摆弄命数的神,说不得,这三千年前的下界历劫,与三千年后昭聿尊佛领法旨下界渡他,都是元虚早就摆好了的局呢……

陆弘看着成御脸上的神情变化直透露出他心里所想,忍不住警告一句:“敢腹诽本座,是想念八卦炉里的三昧真火了?”

“君上,您这……”成御没说出来下半句,这变脸的速度,快赶上变天了。

“本座如何?”陆弘挑眉。
“君上……英明。”成御在此淫威之下,只得违心。

楼主 瓦罐叮当响  发布于 2017-08-18 08:54:00 +0800 CST  
“本座如何?”陆弘挑眉。
“君上……英明。”成御在此淫威之下,只得违心。
芦笛山之名,来自于山下无边无际的芦笛丛,夕阳西下的时候,芦笛照晚,美不胜收。
昭聿离开陆弘的屋子,在芦笛山上晃荡着,此时日近黄昏,从山上望去,山下的芦笛硬着火红的晚霞,像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昭聿吹着晚风,在山道上走着,前山此时熙熙攘攘都是五洲仙门的访客,昭聿只得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中,落日余晖褪去,夜幕笼罩了整个芦笛山,月光透过山间的树木,细细碎碎洒落在满是落叶的地上,昭聿的僧袍在月下折射出晖光。
“元虚……”此时四下无人,昭聿终于可以偷偷地呢喃这个跟他阔别千年的名字,三千年前元虚下界历劫,那个踏着金猊兽的菩萨将他接到西天,青灯古佛三千年,他成了西方宝相庄严的昭聿尊佛……
“阿弥陀佛”昭聿念了一声佛号,三千年,如今回忆起来,也不过一瞬……
四下安静得连落叶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故而当背后响起脚步声的时候,昭聿连头都没回,树叶被踩碎的声音之柔和,是圆毛动物的脚掌才能做到的……
四只脚的圆毛**,昭聿双手合十,道:“众生有灵,阿弥陀佛。”
那**发出低低的吼叫声,灰白相间的皮毛让微风吹得一荡一荡,只是微微伏低的姿势是攻击的前兆。
昭聿转过身来,迎面便与这头比他的人还高的猛虎四目相对,这头猛虎温热的鼻息几乎喷到了他的脸上。
见了真容,昭聿倒是真的疑惑了,这头**,分明他是认识的,只是如今这个模样,是被什么妖物迷惑了心性么
昭聿将左手探出,掌心佛号金光隐隐作现,他嘴里低声念着经,右手扶着佛珠,左手已轻轻朝那猛虎的额头探去。
谁知昭聿的手刚刚靠近,那猛虎突然啸了一声,身上抖了起来,似是极其痛苦的模样。
“何方妖物……还不速速显形。”昭聿手中的佛印更盛了几分,此处是芦笛山,他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以致一时竟与这**分不出上下。
那猛虎阵阵低吼,眼看这掌间佛号已要制不住他了,昭聿手中的佛珠已隐隐透出白光,却迟迟未曾动手。
“阿弥陀佛”昭聿这一声佛号出口,那猛虎也长啸一声,一时间掌心金光尽碎,只听得那猛虎一脚踏下,猛地朝他扑来。
就在这瞬息之间,昭聿闭上双眼,终究舍不得伤这灵兽,一阵风从耳畔拂过。
“锵”的一声,带着刺耳的剑鸣,昭聿睁眼,只见跟前插着一把长剑,那剑随着剑鸣声还一直抖着……昭聿顿时心里一惊,看到那猛虎此时被这把剑震得后跃开去,身后一道寒气袭来……
“莫要伤它!”昭聿情急之下断喝出声。
可惜只在下一瞬,身后飞来那人已经拔了他跟前的剑,直朝那猛虎的颈间劈去。
那猛虎自知将死,唉鸣一声,可那剑竟堪堪停在它颈间,未曾再往下一分。
陆弘一手持剑,剑上的寒光未尽褪,剑身还在微微抖动,宣告着神剑的余怒,衣袂带起余风再缓缓垂下,他侧着脸,月光在他脸上镀出了一道银光,皎皎明月,清寒彻骨。
昭聿见陆弘留他一命,松了一口气,倒也因为陆弘这夹着杀机的威压,让那猛兽此时如同家养的小狗一样在剑下低鸣。
“我来吧。”昭聿见猛虎已安静下来,手心的佛印又现出金光来,他走到那虎身侧,将金光覆在猛虎额间,这次,它倒没有再做反抗。
佛音在山间萦绕,昭聿手心的金光一分亮过一分,一段佛经唱完,那猛虎眼中的嗜血戾气已渐渐褪去。
“他本是仙界神兽,落入凡尘,不小心吸食了人间七情,化出来的魔怔。”昭聿收回手,像是在对陆弘解释:“多谢仙长,留它一命。”
陆弘将剑提起,那猛兽摇摇晃晃地起身,没了适才的邪气,此时看来,颇有几分憨厚可爱的模样,昭聿伸手摸摸它的脖子,它还卖乖地蹭了蹭。
“回家去吧。”昭聿对这猛虎说道,那猛虎也似乎是听得人话一般,后腿一蹬,直腾云而去。猛虎去后,这林间就只剩下昭聿和陆弘二人了。
“仙长?”昭聿才发现自刚才开始,陆弘就一直都没开口。
“适才我同你说过什么?”陆弘收了成御剑,转向昭聿。
“贫僧只是……四处看看……”昭聿有些底气不足。
“我问的是,适才我同你说过什么。”陆弘又问。
昭聿垂着手,不知如何作答,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九重天,陆弘这样,仿佛就是那个元虚上神……
昭聿不说,陆弘也不急,他就等着,只是眼神灼得昭聿无所适从而已。
“是昭聿之过……”昭聿垂眸。
“若是我未曾赶到,法师刚才是准备效仿佛祖,以身饲虎么?”
“那神兽与我颇有些渊源,我不忍伤它,适才……是我一时疏忽,但它也无法伤我性命”
“无法伤你性命?果然是佛家弟子,心性豁达,除死无大事,嗯?”
“是我思虑不周……”
“仅是一句思虑不周?”
“仙长……”昭聿被陆弘逼得有些无力招架。
“你走吧。”陆弘转身。
“仙长……何意……”
“从哪来的,回哪去。”陆弘道:“陆弘才疏学浅,法师想修大道,另寻他处去。”
昭聿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陆弘这是真的动怒了,瞬间一道凉意从脊间蹿到指尖,双手轻颤,却不知如何言对。
“这么多年,吾孑然一人,独行惯了。法师自便吧”陆弘说完这句,竟真的抬步离开。
只是他尚未走出三步,只觉袖口被扯了一下,一回头,看到昭聿怔怔地拽着他的衣袖。
“放手!”陆弘喝道。

楼主 瓦罐叮当响  发布于 2017-08-19 01:50:00 +0800 CST  
“放手!”陆弘喝道。
“不放。”昭聿手上又攥紧了三分。
“在荆山临走之前,我可有与你说过不许任性。”陆弘问道。
“有……”昭聿答。
“适才竹舍之中,我可有与你说过不要乱走。”
“有……”
“这芦笛山间莫名出现这来历不明的邪物,你察觉不出异常?”
“它未近我身前,我已察出……”
“你不忍伤它,却不曾想过暂避开它,回去告知于我,是不信我?”
“没有……”昭聿低下了头。
“你不听我教诲,遇事也不信我,自轻自贱,那**虽要不了你性命,你定无法全身而退。”陆弘索性转身面对着昭聿,道:“既然如此,我留你在身边,于你于我又有何异?”
“仙长……”昭聿不敢直视此时的陆弘,只垂着头道:“是我的错,昭聿不敢不听教诲,只是适才山间夕照,想起一位故人,一时所感,不觉走入深山。至于那灵兽,也是三千年前那故人所养。世间缘分轮回,三千年前昭聿与它日夜相伴,此时竟在比间与他重逢,不忍下手伤它……”
“巧舌如簧!”陆弘听到故人二字,心头也波动了一下。
“昭聿句句真言。”
“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故人,能让你如此?”
“那位故人,如朗朗星月,是昭聿……所不敢攀”

楼主 瓦罐叮当响  发布于 2017-08-19 02:14:00 +0800 CST  
“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故人,能让你如此?”
“那位故人,如朗朗星月,是昭聿……所不敢攀”
“不过……此次确是昭聿之过,多谢仙长……”昭聿话还未毕,双脚一空,已又被陆弘拎了起来,直接御剑而去。
“快放贫僧下来!”昭聿急道。
“再说一句,我便将你扔到无忘宗大殿上示众!”陆弘虽这么说着,却已经在下榻的竹舍落了地,一路提着昭聿进屋。
“仙长,以后可否,不要如此。”昭聿一面理好衣服,脸上又泛起了微红,罢了又朝陆弘行了个佛礼,道:“仙长早些歇着,贫僧告退了。”
这话说罢,正要走呢,只听得陆弘说道:“慢着。”
昭聿停住脚步,却未回头。
“昭儿,跪下。”陆弘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昭聿突然一怔,这样清冷的声音,这个听着温和其实已经蕴着怒气的语气。
他不敢回头,此时的他觉得,他若回头,陆弘会变成那九重天上的元虚上神。
“仙长……”昭聿转过身,未敢去看他的眼神:“昭聿知错了”
“既然认错,又不敢认罚么?”陆弘玩味地问道。
“我……仙长想要如何……”昭聿本也不是能言善道的人,此时被陆弘一逼,更是连舌头都打了结。
“我要如何?”陆弘几步上前,直接将昭聿整个人揪了过来,二话不说,将人按在了案上。
“陆……陆弘!”昭聿一声惊呼才刚刚落下,随一声脆响身后便一记锐痛传来,陆弘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戒尺。
“九重天上的白泽神兽。”陆弘说着,又是重重一记戒尺击下:“在你眼里,就是伤不了你性命。”
“放开,放开我!”昭聿的挣扎徒劳无功,陆弘的戒尺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面子上千依百顺,心里把我的话听进了几分?”陆弘的戒尺随着这句问话停了下来,顿了一顿,似乎是在等着他回答。
这话如一把利剑直接插在了昭聿的心中,他无以言对,唯有沉默。
“三番四次挑衅,以为本座真碰不得你?”陆弘说着,又是一下重重的戒尺。
“我没有!”昭聿忙不迭地反驳,只是这一下一下的戒尺堵得他说不出话来,他咬着牙,生怕松开牙关就忍不住痛呼起来。
“那就是碰得?”陆弘忍不住笑意,停了戒尺,问他。
“我没有挑衅……”昭聿重重地喘着气,这话一出口,觉得身后戒尺扬起带起一股寒意,忙不迭喊:“碰得!碰得!”
“你在我荆山,住了多久?”陆弘问。
“半年……”昭聿记得无比真切,冬日大雪纷飞,他在荆山陆弘的院子里,陆弘推开门时还带下了细细碎碎的雪花,阔别三千年,斯人依旧如同昆仑山巅终年不化的冰雪那样清冷,如同东洲无边的荒海一样沉静,睥睨苍生几十万年,又何尝是这三千年的凡间岁月可磨去痕迹,他怎么能忘,又怎么会忘呢。
“半年,你的恭敬和疏远,是在撇清什么?”陆远的声音从昭聿的头顶传来,如同天雷劈下
是,撇清什么。是撇清三千年前的旧缘?是对陆弘三千年前不声不响下界历劫的怨怼,还是不敢奢想不敢高攀。
昭聿绝望地趴在案上,没有察觉陆弘已经放开了押着他的手,也没有察觉,陆弘手里已经没有了戒尺,他觉得眼眶微热,眼泪掉在绛色的桌面上,他才发觉他好像哭了,三千年未曾有过一滴眼泪,即使三千年前他对着空空荡荡的览川神宫心碎欲裂之时,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陆弘站在昭聿身后,心里突然觉得隐隐作痛,他伸手想要扶起昭聿,但这小和尚却倔强地趴在桌上不肯起来,似乎生怕被他看到内心的软肋。
“还不起来?”陆弘说着,扶着昭聿的肩膀,不容拒绝地将他拉了起来。
昭聿双眼还红着,但已没有了眼泪的痕迹。
“我还在等你的回答,你在撇清什么?”陆弘没有打算放过他。
“三千年前,那位故人,昭聿不敢攀。”昭聿抬头,看着陆弘,指尖轻轻地颤抖:“今日,仙长你,昭聿也……不敢。”
“不敢,还是不愿。”陆弘迎着他的眼睛,只是这眼神却如往常那样叫人住摸不透。
许是积攒了三千年的委屈在此刻决了堤,许氏陆弘一句一句的发问击碎了他的保护壳,昭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不愿,是不愿!”昭聿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早已无法分辨出眼前的人是陆弘,还是元虚:“天地苍生在你心,万物自然在你心,道法阴阳在你心,那我呢!我在哪?”

楼主 瓦罐叮当响  发布于 2017-08-20 02:30:00 +0800 CST  

楼主:瓦罐叮当响

字数:6995

发表时间:2017-08-18 01: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0 22:38:4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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