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大梦（父子，训诫）
六妹出去接电话了，雅间中只有龄芝，看到这样让人尴尬的动作，龄芝把脸别到一边，看着窗外。
薄峰明白，沐黛这是在宣示“主权”：这个男人是我的。
薄峰一动不动，也不躲。任凭沭黛那只手在衬衫里摸。
龄芝装做没看见，只管若无其事的吃饭。
等六妹回来，龄芝就说有事，提早告辞了。
回家的路上，沐黛以为薄峰会发火，但薄峰沉默着。
他把沐黛送到家后，自己返回办公室，在办公室过了夜。
身心的痛苦让薄峰绝望，他只有寄情于工作，才能有片刻的欢乐。一想到那间卧室和每晚都充满欲望的女人，他就不再想回家，哪怕被父亲责骂，他也决不想回来。他在办公室里搭了一张行军床。他想，活的象一个真正的自由的人。 身心的痛苦让他病倒了。身心的痛苦让他病倒了。他发着高烧，住在院里，高烧中，他反复说着一个人名字：妈妈。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东北，暮秋，他的梦里只有这些，只有母亲，是无条件爱着他的人。
他身心疲惫，谁来看他，他都沉默着。他想引退，只想回到母亲身边，在下属的劝阻下，他暂时请了病退。回到了东北。
母亲暮秋老了，他摸着妈妈的白发，流泪：“妈，儿子没有给您报仇，就回来了。”
“孩子，你要报什么仇啊？”
“妈，是时间太久，您连什么仇都忘了吗？”
“也许吧。”
薄峰在东北住了两个多月。时常去各处走走散心。一次，在长春，当地几个朋友请他吃饭，他们坐在饭店，正在谈话。一个身材高大，仪表不凡的男人和几个朋友走了进来。
薄峰回头看了下，一下就低下了头，不再象刚才一样谈笑风生：“薄兄，你怎么了。”
薄峰说：“那。。是我。。。。父亲。”
大家都不说话了。
薄国之和朋友在餐厅刚坐下，一位气质出众的青年人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喊了声：“父亲。”然后鞠躬，低下头站着。
薄国之看了看他，没说话。继续和朋友吃饭，谈天。朋友们都有点尴尬。
薄峰就一直垂手站在那里。
薄国之吃完饭，和朋友们一起上电梯，薄峰一直跟在后面。
他跟随父亲进了房间。
房间门刚一关。
薄峰就双膝跪下。
“小峰，你好久没给家里给我写信了，要不是今天遇到你，我还知道你现在在长春。”
薄峰笔直的跪着，低着头，不说话。
薄国之用手托起儿子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
“孩子，你怎么了？”他用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气轻声的问薄峰，父亲的手指粗糙而有力，抬着薄峰的下巴。他坐着，薄峰跪在他面前，必须仰视才能看见父亲的脸。
父亲温和的喊他“孩子”，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薄国之让他站起来。
薄峰不肯，薄国之用一只手一拽，就把薄峰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了。薄峰没想到父亲的力量这么大，是一种来自成熟男性的力量。
薄峰双手平放在双膝上，低头，双腿规矩的并拢。
好久没离父亲这么近过，父亲身上一种洒放着一种男性的特别气息，和母亲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薄国之随意的叉着两腿坐着，再次用一只手托起薄峰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看自己的眼睛： “嗯，脸色好多了。”
被人用手托起下巴，这种姿势让薄峰感到屈辱，但他一向是顺从父亲的。
“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好多了。”
“回头代我问候一下。”
“是。”
两个沉默了，不说话。
好久，薄国之慢慢的说：
“做官，讲的是时势，有些时机，一旦错过了，就不会有第二次。”
薄峰低头不说话。
“做大事不能拘于小节和那些生活小事，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是伟人，比如我们的领袖，而有的人一辈子也就是普通人。”
“。。。。”薄峰不说话。
“马上今年京都国民代表会第二次小组会议就要召开，你这个副市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
“你应该为生在薄家感到幸运，多少有才华的人，就因为是个平民，跟本没机会走到这个位置。而你二十四，就是副市长了。”
“。。。。”
“我们祖上，是河南怀远一个开汕盐店的，你爷爷是寒门贵子，自己考上中学，后来参军，因为才气出众，更有幸得到领袖赏识，提拔，委以重任。”
“。。。”
“你爷爷有好几个儿子，我是最得到他赏识的。他第一次出国，那时家属名额有限，他单挑了我随行。”
薄峰一直恭敬的坐着，两手规矩的放在双腿上，把头深深的低着。听了这些话，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克制着自己。
薄国之站了起来，面对着薄峰，薄峰的头这时正抵在他腰的位置。他把一只手盖到薄峰的头顶上，摸薄峰的头发。
薄峰感觉到头顶上父亲那只手。
“你为什么回来东北，真是养病吗？”父亲低声问他。
“。。。”薄峰不出声。
父亲的手仍放在他的头顶上，他低头看着父亲的双脚。
“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薄国之轻轻的说。
薄峰想，这时自己不应该再坐着了。
他站起来，
跪着回话：“是，父亲。”
薄峰从来没有跟母亲说过他和沐黛的事情，以及他的痛苦，
不能让老人家再为自己这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再烦恼和担心，那是不孝。
什么痛苦他都放在自己心里。
回程的火车上，一天傍晚，薄国之靠在座位上沉沉的睡着了，薄峰注视着父亲在夕阳中的侧脸，他从来没有这样悄悄的打量过爸爸。
看到父亲头上隐隐有几缕白发，他不由的心有触动，爸谈起爷爷是那么伤悲，人生太短，自己和父亲这样相处还能有多少年？
他把心中对父亲的怨都放下了。
在别人眼中，这不过是一位在沉沉入睡
的男人，
而薄峰见到过父亲年轻时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样子。
因为了解，所以心疼。
父亲一路上和他谈天，说着沐存先生现在怎样帮助自己，和他已是不可割舍的正之盟友。
薄峰明白，他不能再让父亲为难，两个月任性已是够了。
回到京都，他把办公室的行军床撤了。父亲送给过他一幅字，还母亲暮秋的一幅字，他都挂在自己的办公室。
工作，还有父母，这些是他心中的不可替代的。
男女之间的爱情，对他来说，是今生不可能得到的奢侈品。
他在大学期间，可谓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学生运动的积极组织者，又帅又有才，是学校的“校草”。
当年，也有不少女同学暗恋过他。
世事残酷，谁想到偏偏是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得到爱情。
老同学聚会，大家说，薄兄，你事业有成，和嫂夫人也是郎才女貌啊。他在心中苦笑。
沐黛怀孕不到两个月就流产了，也可能是她体质的原因。
刚流产不久，当然不能立刻就再怀。薄峰可以暂时“休息”，可终久长子必须是要有后代的。
什么时候交配，什么时候做爱，薄峰得听命于人，他想到这些，心中酸楚。
沐黛没想到自己的欲望会变得这么强，因为薄峰实在太有男人之美，而薄峰因为对父亲的孝顺，从不拒绝她的要求。
沐黛夜夜索取，薄峰几乎得不到休息。
每次行完房事后，他都重新穿上衣衫，孤单一个人醒到天亮。
一次，大约有一个星期之久，薄峰以工作忙为由，没回家过夜。
星期天，他回来了。奶奶要家人陪她一起逛街，几人坐在车上。
薄峰靠近沐黛坐，衬衣的第一颗扣子是解开的，锁骨线条一览无余，还能看到胸口一小片小麦色的肌肤。
沐黛几乎忍不住冲动，这要是在卧室。。。。但现在有家人在场。
但天还没黑，薄峰就刚次出门，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奶奶过生日，一大早，薄峰就来给奶奶请安。
中午他在奶奶卧房，陪老人家说话。父亲也在场，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喝茶。
奶奶说；“小峰，你工作也太忙，好久没这样和奶奶说会儿话了。”
“。。。”
“你知道奶奶最大的心愿吗？”
“。。。。。”薄峰没说话，他知道奶奶想说什么。
薄国之说：“跪下。”
他说这句话时，也没有看薄峰。而是照常的剥着、看着手里的一只桔子，声音不大，口气十分平静，
大家都知道他是对谁说的。
薄峰默默的站起来，然后跪下。
这很让人屈辱。
父亲命令他跪着听训。
薄峰第二天没有去上班，一个人去爬山，一口气爬到山峰，汗水把衣服都打湿了，望着苍茫的群山，他心中的难受仍然发泄不出来。想到父亲的训斥，他眼泪默默的流下来。
中午他去某部办事，意外遇到父亲也来此，向父亲问安后，带的下属都向大门走出去，父亲并没走。薄峰知道是有话要吩咐他，于是一个人又走回来。
父亲点了颗烟，抽了一口，望望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又看了薄峰一眼说：“我昨天给你说的话。。。”
薄峰没等父亲说完，就说：“我记住了。”
薄国之说：“我是不太管你，但做儿子就要有做儿子的规矩。”
薄峰低下头不吱气。
“奶奶都在大把年纪了，老人家心事只有一个，你要是再敢一星期一星期的不回家。。。”
“我不敢了。”薄峰低着头，低声说，眼睛看着地面。
“今晚给我早点回去！”
“是。”
薄国之还想发火，看着薄峰低眉顺目顺从的样子，气消了不少，在公共场合，也不好大声。
可偏偏到了下午，有一件非常要紧的公事，必须要薄峰出差去办，薄峰不敢再不回家，但这件公事也耽误不得，他怕父亲以为他是又找借口。
他打电话，求父亲。
薄国之同意了。
“谢谢您怜惜。”儿子在电话中，低低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