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奇冤报(古风,父子,兄弟,虐)


但齐氏知道丈夫是个谨慎怕事的,小心翼翼的到了今日的位置已属不易。让他公开表明姿态同顶头上司作对,他定然不敢。
康俞也不接他话茬,叮嘱说:“今儿老贵他们都在议论一桩奇事儿。皇上偏偏点了这新科状元做了锦衣卫同知。圣意高难测呀?”
“呦,这不是大好事儿吗?咱们不正和贵妃娘娘谋划请皇上赐婚,招了那新科状元做女婿吗?听说这状元郎生得一表人才,还是汉王爷的螟蛉义子,跟是新科状元。怎么如今一下子做了锦衣卫……”
“万万不可!”康俞吓得制止,后背都是冷汗涔涔,这可是兄妹二人,可不能错点鸳鸯谱。
齐氏忽然打住话,恍然问,“怪呀,锦衣卫可是皇上的鹰犬,都是皇上亲信之人。就说新科状元是汉王的螟蛉义子,也不该呀……“
”不该什么?是皇上不该任他去锦衣卫,还是汉王……”
“呸呸,仔细隔墙有耳,你不知道这锦衣卫多厉害呀,都是千里眼顺风耳。”齐氏紧张的推窗探头出去四下看看。
“夫人,务必替下官向贵妃娘娘打探一二,不至于错会了圣意。”看着齐氏端详他存了疑惑的眼神,康俞认真的说:“昨夜,下官做梦,梦到了那孽障,他说,他在地下过的不好,他恨我恨得日夜咬牙,他扬言要来复仇,要咱们府上鸡犬不宁。然后他一转身,竟然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可是吓死下官了。谁想今儿一上朝,皇上竟然封了新科状元去锦衣卫做同知,又是锦衣卫,可不是奇了吗?夫人,下官这右眼不停的跳,夫人还是替下官打探为好。”
齐氏口中应了,安抚他早些安歇,心里却不由忐忑起来。多年来压在寒潭底的事儿,如何被人翻江倒海般搅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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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府。
送走了皇上,汉王称乏去安歇,只叮嘱了傅出尘一句:“尘儿呀,皇上派的差事,你要用心了。”
傅出尘只应了一声是,上前去搀扶义父去寝殿,却被汉王一把拦住:“去吧,早些歇息吧。你如今比猢狲就差了一条尾巴,哥哥们谁敢欺负你?”
傅出尘被这话委实唬得一怔,不由回头望去,哥哥们都立在廊下没有跟随来,仿佛留他一人伺候父王就够了。二哥望着他的目光虽然含着温然的笑,但那笑意让他那么的后背微紧,三哥却心不在焉的仰头看天,似在观星象一般。
“那还不都是蒙父王呵护。”傅出尘忙道。汉王听得受用,呵呵的笑一阵捋了胡须说,“倒是个明白的。去吧,你五哥还在床上等你去伺候呢。”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4-12-27 21:18:00 +0800 CST  


恭送了汉王回寝殿歇息,兄弟们才各自散去。
傅出尘也不敢妄动,打量着二哥三哥边走边说的似在谈论什么事情,似忘记他的存在。只四哥担忧的望他一眼,示意他随后跟上。
傅出尘远远的跟着,发现哥哥们并没有回青龙苑,反是向五哥居住的白虎苑去了。原来是要去看望五哥。但是两位哥哥不发话,他头顶仿佛高悬一块石头,何时都会砸落,他就要时刻提放仔细着。又行了两步,三哥忽然止步恍然记起什么的惊了一声:“呀!”

傅出尘惊得紧忙勒住脚,见三哥猛摇几下扇子回身看看他和老四,最后目光无可选择的落在他身上吩咐:“十三弟,去我房里卧榻上榻柜最下面一层取那瓶青花瓷瓶的西域藏红花药酒来。”
仿佛怕他拿错,三哥说得格外清晰。
傅出尘忙问:“可是军营里三哥给小弟涂抹过的那沙痛的琥珀色药酒,像蜜蜂屎的?”
傅出尘故做糊涂的一问,反是惹得薛致远噗的笑了,摆摆扇子骂一句:“亏你记得!”
又叮嘱一句,“那药酒只剩一瓶底了,就是蜜蜂屎也是再难得了,还是西域那老藩王答谢我的,不过就这么一小瓶,还是百年藏红花酿得的。仔细去取,莫贪玩再洒了。“
傅出尘这才明快的一声应,转头去了。

待他取了药瓶回转去白虎苑,眼前垂花门处忽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白色素绢的衫子,外罩梅花点雪的白底红花的褙子,身材聘婷一晃而过。只是大夜里,那身影如鬼一般,吓得傅出尘的心头骤然一紧,是她?
”姐姐!“他险些脱口喊出,紧追几步,才进影壁,就听里面一个娇柔的声音长长打个哈欠牢骚着:“都什么时辰了,也不回房去安歇,生生的赖在这里让五爷熬鹰般的陪了。”

“噗嗤”一声笑,又一个声音应着,“只你饶舌,二殿下三殿下不是手足情深来关心一下五殿下吗?”
原来是两个丫鬟。
先开口的那个又说:“说来道去都是十三爷惹出的事儿,好端端的风头出尽,累得府里这些日子宾客盈门的,害得咱们也跑断腿,累掉魂儿。”
“掉魂儿?还是你听说皇上要给十三殿下赐婚,心里不快了吧?”

十三拿着那宝贝药酒,反是进退不是了,是他看走了眼,这些年随着他离心头那久埋的仇恨和使命越来越近,那个身影就越是挥之不去在眼前飘荡。
他在影壁外咳嗽一声,然后高声说:”二驴子,还不滚回马厩去给爷的青骢马添草料?在这里贼眉鼠眼的等哪个想好呢?二爷三爷可都在里面呢。“

一句话,顿时院内悄无声息,风声都似在低笑。想是那两个小丫头吓得一溜烟般逃掉了,若是留下,必定难逃同二驴子“相好“之嫌疑。平日里府里最烦那些下人做出鸡鸣狗盗之事,但凡忠心不二的下人,看中府里哪个丫头,只要开口,二爷三爷多半会应的。府里的王妃早故,老王爷不问家政,所有这些内宅之事,就一股脑的交给几个年长的儿子去处置。
傅出尘得意的大摇大摆绕过影壁,四下看看还故意骂一句:“这个二驴子,不知看上哪位姐姐了?”
话音才落,忽见二哥稳步走来,慌得傅出尘躬身闪避尊一声:“二哥,这是回房了?“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4-12-28 11:05:00 +0800 CST  



二哥上下扫他几眼只嗯了一声,似也无心去理会他,淡然的离去。只剩下傅出尘独自立在月色清辉里,显得形孤影单,不知二哥是否为了今夜的事儿生他的气了,竟然不屑理他。平日里若他有越矩妄为的事,二哥绝对不会轻饶,如今连连在圣上面前君前失仪,二哥却难得的不管不问。只那一瞬间,傅出尘想,可能是二哥实在气急了蓄势待发,要等个合适的时机狠狠拾掇他;亦或是二哥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根本无暇去理会他这些繁琐的“家事”。
傅出尘又不敢多问,恭恭敬敬的随在二哥身后送出垂花门,还规矩的道声:“二哥好走!”望着哥哥的背影从白虎苑大门处走远,他才重新回去五哥的卧房。心里还不免忐忑不宁。
门口就听到三哥果断的声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再议。”
“啊?要半年呀,三哥,就任那恶人无赖如此逍遥?”五哥不服的声音,嗓门极大,傅出尘心头一动,五哥果然仗义,怕是在开口求三哥帮忙修理那混账畜生了。
“也不必等十年,有个半载就够。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自有天报,你且耐心等个半载,此事不必再提,哥哥替你记挂着就是。”三哥闲然数语,轻描淡写似将此事回绝。五哥透出些不快,抱怨连连:”老五我几曾向三哥你开过口,不过才一次,就是忍不住这口鸟气!“

”半载,若是你不甘心,另请高明!“三哥一口打断五哥的牢骚,屋内一阵沉寂。
要等半年?傅出尘满心的不情愿,转念一想,本也不曾想求三哥出手,若是这条路不通,自有别的路,何必一条路走到黑?五哥疼惜他替他开口出面已是不易了,若再三纠缠,反令三哥生疑就不好了。
于是他故意大声说:”二殿下才出门,没打灯,你们这些奴才还不速速追了去照路?“

说着,他抬脚就进了屋门。

及至三个月后,傅出尘才恍然大悟,后悔自己低估了三哥“灵狐诸葛”这绰号不是徒有虚名的。
三哥提到“天报”“十年不晚”。那是三哥算计妥了那恶贼如做官商,同制造局勾搭在一处私贩丝绸。那丝绸最怕潮湿阴雨天,水运就至关重要。
偏偏是三哥算妥了今年的节令气候,小暑后必定有几场连日大雨。果然,十几船的丝绸途径沧州码头,却遇到水匪横行,官府封了运河河道。那批丝绸急于从水路改旱路,连日阴雨,防不胜防,大雨倾盆后,那丝绸烂掉破损了八成,顿时令那恶贼倾家荡产。更有那丝绸中许多是皇亲国戚们入份子发财的买卖,更齐家用来牟利筹措成银两孝敬宫里齐妃娘娘在宫里打点用度的银子。如今断了财路,齐府如今可是哭天抢地无门了。

而整个事儿就是三哥薛致远悄悄动用了江湖上的朋友去出面去做,自己丝毫未涉足,此时惹来齐妃娘娘猜疑却查不出个究竟,只能埋怨娘家哥哥和姐姐康齐氏做事太不慎重。
三哥薛致远足智多谋,出手不露痕迹,小扇子摇摇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倒委实令傅出尘佩服。他自幼随在二哥、三哥身边,受的教诲指点最多,偏偏三哥这些诡术他还学不到些皮毛。只修理齐家姐弟一事,就足以点醒了傅出尘,善战着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大将高手。如此“天报”果然高明解恨,又有趣。
“我也乏了,等下子让小十三给你敷药,我先去歇息了。”三哥看一眼傅出尘就要走。
“小十三怎么脸蛋红扑扑的,是不是国舅爷过府,给小弟你提亲了?”五哥卢芳关心的问。
“我看是你想媳妇等不及了吧?还拿十三弟打幌子。”三哥莞尔。

卢芳笑了搔头说:“呵,我急什么?王府好吃好喝的,多个媳妇还受约束了,还得搬出王府去住。倒是小弟有趣,毛还没长齐,就要娶媳妇了。”
“给小十三成亲吧,也好束束他的性子。”三哥提议说。
“他急什么,怕是快十九岁了,连女人什么模样还没见过呢。见到女孩子还羞得脸红呢。”五哥奚落一声打趣的笑个不停。顺手拉过傅出尘就要揉弄,羞臊得傅出尘一挣扎,袖子里那青花瓷药酒瓶子滚落下来。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4-12-28 15:22:00 +0800 CST  

“啪嗒”一声,青花瓶落地,药汁洒了出来。
不仅傅出尘,就是三太保薛致远神色都是一愕。薛致远望着小弟,唇角挂出几分莫名的笑意。傅出尘骤然垂头,惊慌道:“三哥,都是小弟的罪过!”傅出尘惊得边去扶起那药瓶子双手满是湿漉漉的药汁惊得仿佛犯了砍头的罪过,那副怯懦无辜的模样,反是将五太保卢芳逗乐,忙褪了半截裤子说:“哥哥不嫌你,快,手上那点金贵的药别糟践了,快给五哥招呼上。也赎免你些罪过。”

卢芳生得体胖膘肥似黑猪,动作笨拙惹笑,如此插科打诨般的一闹,反令僵凝的氛围舒松了许多。傅出尘忙上前,凑着将双手湿漉漉的药汁轻轻为五哥涂抹去伤处,或是那药汁药力足,疼得卢芳呲牙咧嘴,最后终于杀猪似的干嚎着:“哎呦,少涂些,杀人啦!”

三太保薛致远似笑非笑的打量傅出尘和卢芳:一个虚张声势分明在为小弟遮掩,一个心中有鬼魂不守舍。薛致远回京途中一直觉得小弟似是心事重重,起先推三阻四的不肯回京,只一意坚持要戍守边关。及至父王执意要带他回京时,小弟忽然改变初衷,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还欢天喜地的要去考状元,竟然还一矢中的传为佳话。此中的原委他虽然不知,但是他心知小弟心思诡,更是他和二哥这些年一手调教出来的,没有目的的棋绝对不会落子。状元也好,锦衣卫同知也罢,都不会如此表面上那样的寻常。就如眼前,小弟多半做戏给他看,他心里对这个义弟又是恨又是怜,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更有小五都不计较,就故作糊涂。

傅出尘伺候五哥吃了一盅活血化瘀的药酒,那药酒是三哥拿来的,五哥卢芳吃了不久便睡了,而且鼾声大作。他由来就羡慕五哥,五哥自称自己过猪一样快乐的日子,饱吃闷睡,没心没肺。便是如今被打烂了屁股受了羞辱,还是若无其事般鼾声如打雷。这倒也罢了,不时能听到五哥扁扁嘴发出猪在食槽里咀嚼的声响,或是噗的一个响屁,那刺鼻的气味就充斥整个房子。他只得落荒而逃。

他轻轻带上房门,来到庭院。
夜风很凉,就这么从脖颈向后心钻,整个心冻得发冷,指尖都是冰寒麻木。可这分明是孟春季节,不是数九寒冬。
也不知向哪里去,一身素色深衣如魂魄般在廊下飘荡,不知不觉绕过假山来到后花园,月色如水洒落廊下,目光空洞的望着远处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不觉中,眼前的一切似乎变了,变得那么的熟悉,变得模糊又清晰。不再是汉王府,亭台楼阁渐渐的缩小,那是康府,他昔日曾经的家,不,不是家,那是地狱,令他想来就肝胆冰寒的地方。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3 00:00:00 +0800 CST  

那年,他十四岁,名叫康祖贤,才同姐姐碧秀从济宁外祖父来京城投靠新升迁做国子监六品司业的父亲。母亲早故失恃,他姐弟自幼被寄养在外祖母府上。夏日里,因姐姐碧秀到了出阁的年纪,自幼定下的姻亲夫婿家这几年飞黄腾达,想着喜上加喜赢取姐姐碧秀过门,加之他书读的好,虽然十四岁已经是乡里闻名的小神童,今年又是大比之年,他要赴乡试夺功名。外祖父也是盼他成名心切,想是京城有父亲的荫蔽,就催了父亲接他姐弟入京。

只是此番来到康府,物是人非,处处荆棘。原本柔弱娴淑的继母齐氏看上去面善心慈,性子温和,却不想竟然是个如蛇蝎的。起先他浑然不觉,直到他头一次掉入圈套。继母出身小户人家,原本是父亲在京城的侍妾,后来扶正。为父亲添了二子二女,只同他年岁相仿。因母亲害痨病体弱一直住在娘家,没能随父亲千里奔波京城赴任,这才为父亲在京城纳了个侍妾齐如燕。母亲病故,齐如燕母凭子贵,就自然成了康府正室。据说也是继母齐如燕“贤惠”,提出碧秀要出阁该回到父母身边,这才让父亲动了心思接他姐弟来京。

那是初来康府第二日,继母准备下香烛,吩咐他和姐姐碧秀去后院佛堂给生母上香祈福。姐姐才出门就被继母叫去说是宫里赐了几匹锦缎,请了裁缝来给小姐们量身做新衣了。姐弟二人都没犯疑,他就先去佛堂。
可当他路过跨院,忽然听到一阵呼喊“救命”的声音。

也不知是什么状况,他循声追去跨院一间门户大开的厢房,闯入一看,竟然是个丫鬟在浴桶里露着雪白的香肩惊叫大哭,见到他突然大喊:“大公子,不可以呀,大公子饶过奴家!”
他顿时惊呆,从未见过女孩子如此的样子,转身就跑,忽然一群早就埋伏好的家人围来,随后父亲闻讯赶至。
浴桶里的姑娘是继母房里的丫鬟吟虹。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3 00:00:00 +0800 CST  


“康祖贤!”父亲惊怒的大吼一声,目光里满是震惊,忽然疾步冲向他狠狠抽了两计耳光打得他眼前一片金星乱冒,呆傻在原地。他还年少,初到京城没见过大世面,原本就束手束脚处处谨慎小心,如今更是张皇失措。
忽然一阵风般,继母齐如燕分开众人冲上前,一把从浴桶里揪住丫鬟吟虹湿漉漉的乌发扯出浴桶,不顾她水淋淋挣扎就狠狠厮打了骂:“贱婢,勾引大公子,留你不得!”
吟虹声嘶力竭的哭喊冤枉:“夫人,吟虹冤枉呀,是大公子闯进来调戏奴婢。”

”爹爹,贤儿冤枉,贤儿是听到求救的声音闻声来搭救,没想到这位姐姐许是看错了人。“康祖贤抽抽噎噎的哭着,满脸委屈。直到这时,他还以为是吟虹认错了人。
”吟虹,我弟弟不是那种人,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看走了眼?“姐姐碧秀不依不饶的追问,“许是先前有人偷窥你洗澡,你大喊求救,祖贤闻讯赶来闯入救你,你被吓坏,就错当了是他?”
吟虹才要开口,却被继母又一记耳光打哭闭嘴,“定是你这贱妇胡乱攀咬。”

两旁的小厮家院惊望着眼前的一幕,垂涎三尺般看着吟虹娇媚白嫩的身子在水里挣扎被夫人追打无处可逃。小嫩羊一般透出少女诱人的清香,难怪大少爷不嘴馋。
“都退下!”继母大喝一声,”今儿的事儿谁都不许多嘴嚼舌根儿,若是让我听到了,就敲掉他的狗牙!都滚下去!“

“老爷,此事不宜张扬。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贤儿初来乍到的,还要考功名,名声要紧;大小姐要出阁,若是此事传出去怕是夫家不会罢休,还有老爷朝里,多少人眼见了老爷升迁眼儿红呢,还送了把柄给人不成?”继母劝了盛怒的康俞去书房歇息,只剩房内抱着弟弟哭泣哀求的姐姐碧秀和浴桶里哭得寻死觅活的丫鬟吟虹。

“大小姐和吟虹都退下吧,我有几句话问大少爷。”继母打发了众人,才来到他面前叹气说:“大少爷,不是我说你,年轻糊涂。这事儿对家里上下一定有个交代说法才可以。若是拖延久了,人多嘴杂,许是明儿一早你姐姐的夫家闻听未过门的媳妇的嫡亲弟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一准儿的退婚,不论真假究竟,保全名声要紧;再有,若是此事传出去,怕是眼下的科考,大少爷你就考不得了,京城不比旁的所在,官风比什么都要紧。知道你爹爹如何这回升迁的吗?因为他官风清肃,他顶头上司因为家里的儿子奸淫母婢被朝里的御史大夫弹劾了,就给罢了官儿,给你爹爹腾了位置。你呀,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看得明白,这本就是个囫囵官司,吟虹是害怕胡说还是看走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息事宁人。你是不是好奇贪玩,误入了吟红沐浴的那厢房,无心之过呀……”

句句话扎去康祖贤心头,每一宗都触痛要害。他若是执意不认,此事僵持下去,自己毁了前程不说,若是害了姐姐的终身大事,可如何是好?继母在一旁循循善诱,语重心长,他要紧嘴唇终于点头。

父亲的书房,继母费劲唇舌为他开脱,解释他如何误闯误撞入吟虹的沐浴的房子,也是好奇,无心的偷窥了几眼美人沐浴,还说一句:“贤哥儿的书读得好,眼见就要去科考高中光宗耀祖了,犯不上为了个丫鬟就大动干戈的。还是让贤哥儿考取功名将功折罪吧。至于吟虹,虽然是我跟前的人,委屈她也是丢车保帅了。”
媳妇处理的如此周全,深明大义,若他不领情反是不近人情了。康俞怒视儿子骂一句:“孽障!滚下去读书!“
康祖贤这才被继母哄劝了推出书房,悄声催他:“还不快跑?”

一场风波平息,康祖贤只想当时运气不好,误踩了狗屎。自己不去多想,只连夜的攻读准备落下的功课。夜半,他才合衣睡下。可才入梦乡,就被一片嘈杂吵闹声惊气,舅父齐世杰带了人将他从被子里扯出,只说老爷要审他,不容分说拖去了书房。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3 12:12:00 +0800 CST  

“大公子,你可不好再瞒那你父亲的,你快说,你到底还对吟虹做了什么勾当?”继母急得迎上询问,却被父亲一把扯开,冲上前狠批他面颊两巴掌指着他鼻子痛斥:”大胆奴才!色胆包天,若再不如实招供,就给我狠狠的家法处死!“
康祖贤如被迎头打了有闷棍,疲惫不堪半梦半醒就人从被窝里揪扯到这里过堂,他一时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屋内无数目光,哭啼的、惊慌的、愤怒的,齐齐凑足一屋的人。

继母痛心的上前责备:”大少爷,你骗得娘好惨。你,你,你怎么能奸污了吟虹还不担待……就是你实话实说,你爹爹也不会如何你,大不了将吟红许给你做通房丫头罢了。可如今,爹娘糊里糊涂的就让你舅舅将吟虹一早给牙花子打发卖了,指望给你留个好名声。谁想吟虹她心里不服,去顺天府击鼓喊冤,幸好被你舅舅发现拦下,险些酿成大祸害了你父亲的前程。你,你太大胆了!“

康祖贤惊的倦意顿然飞逝,顿时清醒了。原本被迫承认误闯误撞进丫鬟房里偷窥女子入浴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将他指认做淫贼!他又气又恨,周身发抖,牙关紧咬,只频摇头否认。
昔日在外公家他读书好,被外公和舅父如何的宝贝。谁想才到康府竟然被视为了下三滥的无耻之徒。心底来那股傲气顶上心头,他昂起高傲的头怒视了父亲倔强道:“我没有做!许是吟虹故意设套骗我去钻呢!“他年幼不懂男女之事,可曾听舅母们茶余饭后聊起过扬州城里的“仙人跳”,就是那些家养“扬州瘦马”的女子的妈妈们同人设套专门坑骗大户人家的老爷公子,好将自己养大的“瘦马”卖个好价钱。

“大公子,你这有色胆没心肝的话,可亏你读圣贤书能说出口来!顺天府的稳婆查验过,吟虹可是新近被破处的,她今日还曾沾染过什么人?大公子在老爷面前还不招认吗?”舅爷齐世杰不依不饶,絮絮叨叨着,“先前一口咬定说不曾去偷窥母婢沐浴,后来铁证如山才说是误闯误撞看了两眼。如今吟虹都供认被你奸污了,你却不敢认,还躲躲闪闪,丢尽康家的脸面!”

两个异母弟弟祖孝、祖隽好奇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面面相觑。
小妹婉儿叼着彩袖一角满眼的新奇四下望着大人们,她仰头问姐姐碧娴:“姐姐,什么是破处呀?”
齐氏脸一耷拉,痛骂乳娘:”还不快将小姐们领走,留在这里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吗?“

婉儿一把甩开姐姐的手骄纵道:”婉儿不走,爹爹生气动家法就会拿藤条抽烂大哥哥的屁股,就和打你们哥儿俩一样的有趣。婉儿要留下看热闹!“
“女孩儿家家,好不害臊,这也是你看得的?“祖孝揪扯小妹的耳朵往外推。

小弟祖隽同祖孝是双生子,眨眨眼抿抿嘴问齐世杰:“舅舅,娘教诲我们说,偷东西剁手,偷窥剜眼,爹爹是要挖大哥哥的眼睛吗?”
祖孝踢他一脚幸灾乐祸的笑着说:“你真傻,大哥惹祸的可不止是那贼招子,如今是下面的屁股。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要爹爹阉了大哥做小太监去?”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3 22:34:00 +0800 CST  

康俞的脸窗纸一般的白,他捂住心口,眉头紧皱痛苦的样子。
齐氏忙扶住他,骂着两个儿子还不快住嘴!
“老爷,快快做主吧,这两个小的也不学好了。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怪我,若早想到这大公子在傅外公家多年没有长进,就不该接他来京城给老爷心头添堵。”
前妻傅氏家门第不高,祖上是商贾,这是康俞一直讳莫如深的话题。
“你休牵东扯西提我外公,外公家里没有这些腌臜人!”康祖贤闻听有人诋毁他外公,不由大怒。

“畜生!”康俞飞起一脚将跪在眼前的儿子康祖贤踢飞,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只手指指着儿子,哆嗦着一头冷汗唰的落下。
“老爷,老爷息怒!”齐氏惊呼着,一边吩咐下人,“还去去请家法,还要老爷吩咐吗?”
“家法在这里呢。”一个娇柔的声音,声音不大却立时让屋内安静。众人寻了声音望去,见书房门口聘婷进来一个素衣女子,纤腰细步,不慌不乱走来,鸭蛋脸,清秀俊美,正是大小姐康碧秀。
她双手捧了一根藤条,来到父亲跟前说:“爹爹息怒,不论弟弟是否认罪,惹爹爹生气如此,就是他的罪过,当打!”她贴膝跪在父亲跟前,高高举起家法。
“姐姐,我没有做!他们都冤枉我!“康祖贤气恼着,极力咽着泪。

“住口!若你冤枉,爹爹自然会审清个水落石出还你清白。娘都说了,爹爹如今在朝里做官不易,最在乎名声。若果然有人诬陷是你做了不耻之事,那就仿佛爹爹亲自做的,爹爹比你更难堪。哪里有拿个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泼的道理?爹爹能不急吗?你若赌气耍浑,反令爹爹作难了。就是挨几下子平平爹爹的气,又能如何?”
女儿的话温婉明理,康俞的气顺了几分。
碧秀说:“娘在世的时候,一再叮嘱女儿要照顾好爹爹和弟弟,都是女儿疏忽,才生出这种事儿。爹爹若是气,就先打弟弟几下,待慢慢审问,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

齐氏这几日见碧秀不过是个性情温婉纤柔的女孩子,都不曾留意她。忽然见她此刻自己捧了家法来替弟弟请罪,还猜她是大难临头急于撇清自己。可越听越不对,这丫头不动声色的,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还不快回去。你爹爹管教弟弟,同你无关的。女孩子家,非礼勿视。若你爹爹果然动起家法,就是你们姐妹不羞,怕是你弟弟见你们眼见着他光个身子,也要羞死。”齐氏急于轰走碧秀,说得愈发的难堪,生怕她以退为进破了眼前的局。

碧秀恭敬地说:”母亲此言差矣。我娘在世时常教悔我们姐弟说,长兄当父,长姐如母。待母管教弟弟,还有什么羞不羞?”说罢,她温言劝说,“母亲不必自责,母亲对我姐弟待如己出,一番苦心,女儿心里明白的。倒是母亲留在这里,未免贻人口实了。府里奴才们蜚短流长的,见母亲和舅舅留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父亲责打审问贤弟弟,反要猜疑母亲虐待唆打继子。母亲还是先去歇息吧,这里交给女儿,自然给母亲和舅父个交代。”
齐氏才要开口,就被碧秀几句话堵噎的张口无言以对,她望向堂弟齐世杰,齐世杰正要争辩,碧秀却转向父亲说:“爹爹,知子莫若父,自己的骨血自己最明白。请爹爹回避左右,女儿替爹爹一道审弟弟,审个水落石出。”

待继母带着异母弟妹们和一群围观的下人们如鸟兽散去,书房里只剩父子三人。
碧秀不说话,只挽起袖子,拉起弟弟,亲手撩开他的后袍襟掖去腰间丝绦里,又伸了冰凉的小手去解弟弟腰间的汗巾子。
“姐姐!”祖贤急得一把捂住她的手,又惊又羞满眼委屈和埋怨。
碧秀一把大落他的手嗔道:“冤不冤枉爹爹会明断的。你若问心无愧,就自己乖乖的脱了,趴去爹爹腿上。还记得那年正月里,你是如何挨打的?”
康俞听到这里心头一动,瞬间那股顶在心头的怒气就散了些。毕竟女儿是个懂事明理的。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3 22:36:00 +0800 CST  

三年前,妻子的忌辰,康俞路经涿州去扫墓,特遣人接碧秀和祖贤小姐弟去同他相聚。儿子那时生得白白净净,胖嘟嘟的脸儿略有些婴儿肥,乌亮的大眼,人见人爱。原本他还特意端出为父的威严,加之本是父子聚少离多,孩子对他就更不十分亲近。但当他一看贤儿那乌溜溜明澈的大眼,童真无邪的目光,考他诗文时他微抬了自信满满的头对答如流的模样,小小年纪透出灵慧和见地不俗,忍不住令他心生怜惜。继室齐氏虽然贤惠,但所出的二子比起贤儿逊了许多才情和灵气。看来日后康氏中兴要靠此子了。于是他对这个儿子也多了几分另眼相待。

可巧,那夜他公务繁忙,儿子祖贤懂事的陪在他身边伺候笔墨直到深夜。祖贤那时的个头儿还没有抽条,矮敦敦的如个孩子,跪坐在一张方凳上才能够上高高的书案为他研墨,认真看着他写字,目光里满是对他这个父亲的崇拜。

康俞觉得孩子那崇敬的目光令他很受用,就拿出自己珍藏的一枚如黑玉般的奚超名墨给他炫耀。小祖贤果然是个识货的,爱不释手的把玩那块墨,眼巴巴的望着他好几次,只是毕竟生疏,不敢启口讨要。康俞那时心里暗笑,心想若他开口讨要,非但不给,还得好好教训他一番,小孩子不能太过遂了意,予取予求,骄纵无度。若贤儿不开口向他讨要,就说明他多少还能自持,明日分别前教训他几句,就将这奚墨赏了他。

就这么僵持一阵子,儿子毕竟胆怯,没敢开口,临睡熄灯前还狠狠看了几眼那块奚墨。次日,康俞天未破晓就赶去城里衙门述职,待再回到驿馆,那枚奚墨竟然不翼而飞,四处寻不到。书房只有祖贤去过。
康俞怒气顿生,这小畜生,竟然胆大包天敢不问自取的去偷窃。他康家可以不出举人,可不能出个贼!康俞气恨交加,喊来儿子问几句,小贤儿自然不肯承认,女儿还在一旁苦求哭劝。想是两个孩子被外公娇惯得无法无天了!康俞盛怒下勒令儿子祖贤脱了裤子,乖乖的过来。贤儿委屈的哭了揉眼,倔强的不肯,抽取不止。小嘴翘着,无尽的委屈。

女儿碧秀双眼噙泪,虽然替弟弟抱屈,却乖巧的上前拉过弟弟,为他解开的衣裤,拉了弟弟送来他眼前。
康俞还记得儿子肥嘟嘟的肉屁股摆在他腿上两条腿乱踢时如一条滑溜溜的鱼在他手下挣扎,他怒气冲头,边打边问,一手按住孩子的腰,另手挥舞硕大的巴掌着实的打在祖贤紧实弹嫩的屁股上,一掌掌,他审着吓着问着,那“啪啪啪啪”脆生生的声音满溢书房。

女儿碧秀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哭着跑出了书房。
他巴掌打得发麻,他抄起戒尺,竹片子狠狠打在肉颤颤的两团白肉上,小小贤儿哭得声嘶力竭的口中还在倔强喊冤,就是不肯承认。“姐姐,姐姐!”小贤儿哭喊着无助的踢腿挣扎,疼得小手去身后乱抓。儿子越是倔,反似挑战他的权威,康俞手中的戒尺就似戏耍刁钻的他一般,忽左忽右的在他两瓣小屁股上肆虐,孩子的小手就漫无目的的在身后四下抓挠遮挡,洒下无尽委屈的哭声。
他抓起儿子的小手,捂住那臀峰上的肿硬问:”还不从实招认,就等着打成八瓣!“

“呜呜呜,”祖贤哭着喊出一句:“士可杀,不可辱!”
反将康俞逗笑。

“爹爹,爹爹,找到了!”碧秀再返回,满脸大汗,兴奋不已。
那枚墨是因祖贤吃了鱼腥的小手把玩过,而被猫儿叼了去门外。
康俞惊愕了,儿子起初还在挣扎扭动如鱼的身子忽然不动了,只剩后背欺负微微的抽泣。

康俞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是他冤枉了儿子。
碧秀过来为弟弟提裤子,扶他起身,却被弟弟挣脱了手纵声大哭了喊着:“娘,我要娘,娘……”
康俞顿时鼻头一酸,强忍了眼中的泪抱紧了儿子在怀里无声拍哄,为他揉着身后的伤。那次,祖贤搂住他的脖颈哭得涕泗横流,将鼻涕眼泪蹭满他的官服,不肯放他走。他就摸着他的头顶说:“痴儿,秋闱高中之日,就接你入京去读书。”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3 23:36:00 +0800 CST  

三年,整整三年,再过一旬恰巧又逢妻子的忌辰。康俞深深的咽口吐沫,徐徐的挽起衣袖,准备上沙场鏖战般看一眼倔强任性的儿子。
孩子底衣已被姐姐碧秀扯下,落在脚踝处,露出两条笔直如竹节般的长腿,有了几分小树的挺拔。或是羞愧,他紧紧的握住前襟向下扯,腰反有些躬,有意在遮羞。比起三年前,贤儿毕竟是长大了。若是金科考取了举人,别看这孩子才不过十四岁,见到县太爷都无需下跪了。

原本好好的孩子,偏偏惹出如此龌龊的事儿来,美玉蒙尘,怎么不令人痛心?若说祖贤色胆包天奸淫母婢,打死他也不会信。这孩子秉性如何他是深知的,但若说是这孩子误闯误撞,他倒是信。祖贤事事新奇,又凭借几分小聪明做事总是出格。苍蝇不抱每缝的蛋,若是祖贤规矩,如何那丫鬟就死死盯住他不放?如今正好借此好好惩戒他一番。少年登科大不幸,不能等到那一天。
康俞咬牙,顺势拉过祖贤一把按在膝盖上,或是咯疼了他,孩子惊得打挺起来。

康俞将他掀转个身子,背对了自己分腿骑坐去他膝盖上,然后再将他腰向前一压,让他前身伏向前双手撑地,那两瓣小屁股就对着他高高的撅起。他挥起巴掌左右拍拍儿子两瓣肉丘,反有些酸涩难言。几年不见,这孩子长大了。身材抽长,不似当初的胖嘟嘟。如今臀峰挺翘结实,初有男儿的轮廓,再过两年就该成丁娶媳妇了。
康俞抄起戒尺,在儿子的肉丘中勾画几下,孩子身子一个激灵,紧绷起来,默默等待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康俞平日里在衙门仰人鼻息,唯唯诺诺。如今只有在家里对了儿子才有无尽的威风。

他手中光亮的竹戒尺挥舞横扫了几下,疼得孩子呲牙咧嘴的呻吟,还如孩提时一般那手去身后乱抓。
康俞抓起他的一只手按去臀峰发硬的檩子揉弄着问:”疼吗?还不招来?”
儿子酸痛的眼泪都下来了,委屈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小弟,大胆!”碧秀可是被吓坏了,不知弟弟如何冒出了这么句大不敬的话来。
倔强的话,惹怒了康俞,原本康俞还在拖延时间猜测事情的原委,如今被这逆子一句话噎堵得大骂一声,“好,那就让你尝尝后爹的滋味!”
眼前父亲脸色阴沉,挥舞了戒尺雨点般的打下,左一下右一下,夹紧了弟弟祖贤的腰对她吩咐“秀儿,去喊管家取绳子来,绑了打!”
屋内打做了一团,外面闻声赶来了齐氏和齐世杰。

齐氏喊着兄弟世杰救走大公子祖贤去庭院跪着,自己拦阻住夫君一个劲儿的劝慰。齐氏是个聪明的,自见了碧秀以退为进的将父子二人隔去书房,就知道她要动之以情。转念一想,齐氏忙哀哀的说:“童言无忌,许是这孩子真是冤枉呢。妾身在想呀,会不会真是吟虹那丫头对大公子动了心思,急于要进大公子的房设下的套儿呢?”
齐氏声音很低,抱怨叹气:“可惜如今打草惊蛇,我原本猜疑过这个,才着急让世杰打发她走,谁想着丫头鬼灵,反咬一口,如今人证物证都对大公子不利……老爷,不如息事宁人呢。”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4 12:55:00 +0800 CST  

“怎么息事宁人?“康俞问,有些筋疲力尽。
” 按理说,大户人家的公子纳个府里的丫鬟为妾也不算什么。让大公子将吟虹收房,待大小姐出阁后风平浪静了,再寻个法子打发了这贱婢。“齐氏谨慎地说,又悄声说,”可总要安抚住吟虹那贱婢,别耽搁了大公子科考,还得堵住府里上下的嘴。”齐氏凑去丈夫耳边耳语几句,夫人考虑周全,原本康俞对继室的一点点猜疑也不得不散了。

“就依夫人!让他真正尝尝后爹的滋味未尝不是好事。”康俞权衡利弊终于默许,慨叹一声:”我想了,这姐弟二人留在府里也不太平,不如一早打发祖贤去书院读书待考。至于碧秀,她也不过三两个月就出阁了。“
“老爷,衙门里不是还有紧急的公务要忙吗?你先去吧,这里就教给世杰,男孩子半大不小的时候爱学坏,才从乡下到这京城声色犬马的地方,难免糊涂,是要慢慢的教的。”齐氏高声劝道,推开书房的窗。

不多时,康俞出来,看着跪在尘埃里委屈含泪望着他的儿子,骂一声“逆子,自作孽,不可活!”拂袖而去,去了衙门。
康祖贤见继母和舅父从书房内出来,继母红赤个眼酸涩的说:“我的儿,娘的苦心你是不知晓,你爹爹哪里是个听得人劝的?都是你自己糊涂,也不全怪你爹爹心狠,如此下重手惩罚你。你爹爹说,原本想饶过你,可是你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若是你犯了此等大错都能轻饶,日后府里就没个规矩了。你更无法给弟弟们做个榜样。你舅舅就勉为其难替你爹爹来给你们兄弟立立规矩了。”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4 13:00:00 +0800 CST  


康祖贤的哭号声在庭院里飘荡不散,仆人丫鬟们听得毛骨悚然,不少人围在丫鬟吟虹遭大公子偷窥的小院外向你探头探脑的窥视,议论纷纷。
“大公子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舅爷和两位小公子奉了老爷之命给大公子洗刷干净疗伤呢。都散去吧!“管家湿漉漉的手上拿着个滴水的丝瓜瓤立在门口吆喝着。屋内继续传来大公子康祖贤的哭号声,二少爷祖孝的惊叫声:”舅舅,大哥哥洗得嘘嘘了!快看!“

房梁都在晃动,康祖贤声嘶力竭的哭号,疼痛煎熬让他忘记了羞耻,那简直是地狱酷刑。他双手被吊去房梁上,两条腿在吟虹沐浴的那个大浴桶里无法沾地着力。
舅爷齐世杰阴笑着:“你舅舅这伺候人的活儿是在锦衣卫学来的。没个不服服帖帖招供的。明儿你姐姐的夫家来送大定,若再冥顽不灵,就吊你去二门口那大树上。让你们姐弟好看!”

羞耻。康祖贤想起这一幕就恨不得去死,但就是死前他也要将那恶人噬骨吃肉才解恨。他别无选择,他终于懂得人若是心里有一方弱处顾忌,就必定要受制于人。
第二日,他跪在爹爹书房前“供认不讳”。爹爹不肯见他,只吩咐他说,待姐姐下个月出嫁,他就去书院攻读,不许回康府,反而是一种解脱。

吟虹如愿以偿的进了他的房,照顾卧床养病的他。姐姐曾哭了追问他为什么认下这罪名?他只是沉默不语。
读书,他发奋读书,就为了有朝一日做官,做大官,将恶人绳之以法。
听乳娘哭诉说,爹爹惧内是有原因的。这继母家虽然地位寻常,近些年齐家因为继母的幼妹入宫侍奉帝王而门户添光。她家在京城里最会上下周旋左右逢源。爹爹跟了有旺夫命的她,调任入京为官,已经短短的三年内官升了两品,可谓平步青云。乳娘说:“权力和女人,男人毋宁选择前者。有了权,不愁钱和色。”或许也不愁儿孙吧?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姐姐佳期临近,拉住他的手叮嘱说:”弟弟,你再忍忍,昨儿外公差人把娘给我留的嫁妆送来了。姐姐过了门立稳足,就设法让你姐夫接你过去。”
姐姐的夫家还算有权有势,依康家的门第算是高攀了。亏得母亲生前为他姐弟筹划了一笔不菲的嫁妆彩礼,尤其让姐姐可以十里红妆的在京城夫家面前扬眉吐气。当年母亲临终前不放心他姐弟,特地嘱咐外公,一定要在儿女大婚前才可以将彩礼嫁妆送来康家。
姐姐才走,吟虹抽抽噎噎的揉了泪眼进来羞答答的说:”大公子,奴家有喜了。“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4 15:46:00 +0800 CST  



她声音嘤嘤如蚊子,起先康祖贤没听清,待听懂,震惊片刻化作了怒火。但他没有急,身下隐隐发痛。他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好!“
”甚好!“他说。
晚间,康祖贤和姐姐碧秀喊来吟虹。

康祖贤吩咐她将一旁温热的药碗取来。他掏出把小刀,指尖一抹几滴血滴落药碗,慌得吟虹惊叫阻拦。
他笑了:”傻丫头,这是大补。“
碧秀说:“外公家的秘方,这药丸姐姐只有两枚,是保胎的。“
吟虹诧异的望着姐弟二人。
“喝了吧,孩子是父母精血凝结。你喝了融了我的血的药,这孩子就安稳如磐。”

吟虹心里有鬼,捧了那药碗不敢喝。
“老爷知道的,也许了你喝。毕竟你一口认定这骨血是我的。”康祖贤唇角剩下一抹冷笑。
“不过,这药有些怪症,若你腹中的胎儿不是我弟弟的血脉,那产妇定然雪崩而亡立时毙命。吃吧!”碧秀温柔的说,话音如锋刃。
吟虹吓得噗通跪地。半碗药洒了满手,又慌忙丢了药碗,拼命的在身上擦手背上的药汁。
“谁的孩子?否则让老爷逼你吃药!诬陷弟弟就是诬陷老爷,诬陷朝廷官员,况且你知道老爷夫人如今是皇亲,你是要骑木驴游街千刀万剐的,还要株连九族。”碧秀言辞俱厉。

吟虹惊愕了。
“无人能帮你。“碧秀说,”你从实招认吧,或许我能救你,为你想个妥善的法子。你听说过杀人灭口吗?你就不怕他们鸟尽弓藏?由你握住他们的把柄?”
吟虹崩溃了,抽抽噎噎的哭诉:“大公子,吟虹不想害你。那日欺负吟虹的,是舅爷。舅爷他,他不许吟虹说,还逼吟虹每隔五日就去后园的应翠楼去伺候他一场。吟虹也怕呀!”
“简直是禽兽不如!”姐弟二人气得哆嗦。
“姐姐,你不必管,此事缓缓再说。过几日,你就要出嫁了。”祖贤劝道,“弟弟心中有数,只等金榜题名后再做计较。”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姐姐碧秀出阁的头一夜,姐姐碧秀贴身的丫鬟烟罗急匆匆地跑来他的书房:“大公子,不好了,大小姐带了丫鬟婆子奔去应翠楼说是去捉奸。谁也拦不住。”烟罗气喘吁吁,吓得脸色惨白。
明日姐姐要出嫁,怎么能卷入这场腌臜事?况且无论是否能真相大白,都有损姐姐的名声。
康祖贤不顾一切地冲去后园,直奔应翠楼。他健步如飞,一步三级楼阶的冲上那灯火阑珊却在暗夜里格外惹目的应翠楼,就听到了姐姐的哭喊声。
他一脚踹开楼门,里面的情景惊得他目瞪口呆。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4 15:47:00 +0800 CST  


红绡帐,鸳鸯衾,两团白肉纠缠在床榻。同赤身男子纠缠挣扎在一处的竟然是姐姐碧秀,不是丫鬟吟虹。而那男子他认识,不是前几日总来府里的礼部侍郎的八公子王舒吗?姐姐双手捂脸哭得无处藏身,王舒翻身坐起意犹未尽的训斥他:“你来做什么?“
血气冲头,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气恨交加冲上去和王舒拼命,忽听楼下嘈杂声呐喊声四起,灯笼火把将小楼照得亮如白昼。
爹爹和继母、舅父及弟弟妹妹们赶来,众人都惊呆了。

”王公子?“舅父惊呼一声。
”是我呀,我可是你们大少爷请来的。”王舒一把推开康祖贤。
“啂,他听说我爹做了考官,就求我替他在我爹面前美言几句,保他今科应试榜上有名。他没有钱财贿赂我,就把个亲姐姐给我送来享用。爷还没尽兴呢,你们闹来看什么热闹?“王舒如猫儿般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歪嘴邪笑了对康祖贤说:“小康,你还真识趣,你姐姐细皮嫩肉的很受用,不过爷才吃了半宿,没吃饱,不作数。”

说罢抓起床榻上凌乱的一件女人杏红色亵衣在身下擦了几把,扔去床上捂脸躲藏的碧秀脸上,呵呵狂笑了提了裤子跳跳脚就要擦嘴走人。康祖贤抓起他的脖领挥拳就打,王舒个头肥硕且高,显得他如小鸡一样不堪一击,一把被王舒打去地上骂:”反悔吗?”
王舒揉揉鼻子嚣张道:”你对你爷老子解释清楚,不关爷的事儿。你火急火燎的求我今夜完了好事儿,说你姐姐要赶了明天嫁人,爷可是推了秋香院的小香香,特地赶场子来的。“

康俞气得一口气没倒过来,厥倒在地。
”老爷,老爷!“齐氏搓胸揉背的唤醒他。
康祖贤眼里喷火,倏然扑上去就要同王舒拼命。
齐世杰气得上前一把抓住王舒的肩头骂:”走,见官去!”

“见官?好呀!你们这是仙人跳!就是闹去金殿爷都不怕。你色贿考官就该满门抄斩,是欺君之罪!“
屋内顿时沉寂,齐氏哭着保住弟弟的腰:”世杰,不要胡来,世杰,这是灭门的罪过!“
“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传出去都不好看。“王舒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4 17:56:00 +0800 CST  


“十三弟,你怎么在这里?二哥四处在寻你,你却躲来这里了。”八哥段彦超的声音传来时,惊得傅出尘一个颤栗,不过瞬间,他就回到了眼前。汉王府,他是十三太保,小千岁,不再是康府那个连狗都不如的大少爷康祖贤。
他忙擦一把眼泪,红红的眼望着八哥扭头要躲避不要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怎么?还哭了?就为哥哥们晚上打了你几巴掌?”八哥扶住他的肩头,捶了他肩头一拳说:“大男人,同哥哥们还生分了?”

傅出尘破涕为笑,擦把脸支吾掩饰:“八哥,我真没想害五哥挨打,真的……”
“好了,若你是存心害五哥,还能好端端的站着同哥哥们说话?”段彦超用手背为他擦把泪,取笑说,“怎么同个大姑娘似的?”
兄弟二人说笑着向青龙院去,来到书房的院里,望着书房纱窗的灯影阑珊,八哥段彦超就喊一声:“二哥,人带到了,敢情一个人在后花园对月伤春呢。’

书房内,红泥小炉温着小酒,入夜凉,兄弟几人在围榻围坐了对酌,却显得春意融融,一团和睦。
二哥居中,手中把弄酒盏暖手也不看他就吩咐说:”都过来坐吧。“
十三乖巧的上前,从小厮手里接过小泥壶为哥哥们满酒。
”这杏花红是今年二月明前济州府新孝敬的。入口醇浓余味不散,好酒!“二哥赞着。

”二哥呀,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三哥薛致远笑问,目光斜扫一旁毕恭毕敬的傅出尘。
二哥侧目望一眼傅出尘问:“小弟你平日不嗜酒,只出征壮行宴上次偶尔吃几杯,来,今儿陪哥哥们好好痛饮一番!”
傅出尘温然一笑,兀自斟酒,将酒盏双手奉给对面的三哥说:“哥哥们取笑了,小弟不胜酒力,五脏庙又不争气,哥哥们不是不知道。”

“哦?听听,他心里明镜似的。”二哥仰头尽饮杯中酒,侧目打量他,见小弟傅出尘如今出落得身材挺拔,玉树临风,下巴有着优雅的弧度,灯影炉火下更显得眉清目秀俊雅超凡。
朱照昳将酒盏推去傅出尘面前,眼见他手中小泥壶斟满清冽香气扑鼻的酒,却不伸手去接,对他吩咐:“赏你了。”

傅出尘为难的一笑,垂手说:“尊长赐,不敢辞,依理小弟不该推辞的。只是小弟这肠胃委实的不争气,还求哥哥们恕罪。”
”恕罪?谈不上。“朱照昳笑笑说,傅出尘忙将酒捧送去二哥面前。
“不胜酒力?二哥如何听说前日有人见过状元公在温柔乡吃花酒,群芳捧蝶,颇是惬意呀。”
手一抖,那酒就洒了半杯在手背,慌得他忙放下酒杯,有心用衣袖擦,却又觉得不妥,那惶然失措的模样,倒令端了酒盏的兄弟们颇为诧异。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5 18:15:00 +0800 CST  


无数诧异的目光望着傅出尘,笑容笑语立时消散得无影无偿,人人透出紧张神色。
忽然八哥噗嗤笑了,摇头叹气:“哎呀,小弟这真是深藏不露呀。就说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考状元一事马不扬鞭自奋蹄,就连男欢女乐的事儿也无师自通。”
“老八!敲什么边骨?”四哥脱口而出,“那可是犯了家法大忌!”

傅出尘急思骤想对策。老汉王的长子大太保当年忠勇无敌,就是毁在了女色上身败名裂尸骨无存,自此老汉王不许子弟近女色,尤其禁足风月场,家规第一条就是这个,无人敢越雷池半步。傅出尘自问自己谨慎小心,二哥如何能发现?赛过锦衣卫了。
四哥忙打圆场,重心长地问傅出尘:“小弟,果然是你去了那种地方吗?不是哥哥们大惊小怪,毕竟你还年少不谙人事。可是就是误闯误入,那种烟花柳巷风月场也是看不得,最是误人子弟。”

“吃酒?寻花?还是误入?”二哥继续问,呷了一口酒,有滋有味。
傅出尘也不知哥哥知道几分底细,胀红脸撩衣跪地:”全凭二哥责罚。是小弟一时忘乎所以放肆了。不过是考场出来称意,就随了几位同年去吃了几盅,也是……盛情难却,去应酬场面。糊里糊涂的不知去了什么所在……“
三哥薛致远停住手中的酒盏,望着沉默的二哥,显然傅出尘敷衍之词瞒不过二哥。小弟年少,出尘脱俗,是他们兄弟一手调教养大,风月之所,汉王府三令五申子弟禁足,且小弟洁身自好,从没有过前苛。兄弟们诧异的目光里,显然也对傅出尘的说辞不信。

薛致远嘴角一歪,放下酒盏对傅出尘吩咐:”这回成了温酒审弟了。去请老祖宗吧!“
“老祖宗”是兄弟们戏称的家法,油光锃亮的一根竹尺子,比戒尺长,比藤条粗,侧面薄韧,打在肉上最痛。
傅出尘出去取“老祖宗”,一路上还在诧异,是谁多嘴让二哥知道了此事,还是那么巧就被人撞见说给了二哥听?

忽然一回头,看到了自己跟班的小厮火儿,火儿探头探脑的冲了他傻笑。
傅出尘一把揪住他耳朵拎去一旁低声喝问:“前儿去开眼的事儿,你对二爷告密的?”
“没,没的事儿!”火儿哎呀呀的求饶,“小爷,一准儿谁都没说过,二爷是诈你呢吧?”
“对天发誓?”他问。

“我敢!”火儿举手赌誓不像有假。傅出尘一脚踢跑他,心里反是七上八下紧张起来。旁的过错他撒娇做痴都能糊弄,这不争的事实可如何逃罪?二哥的神态深藏不露,看不出喜怒,这事儿上也不知哥哥恼他几分,下手重不重?
他转念一想,少不得屁股兄遭罪,也是难免的,但是自己心里那个秘密打死都不能说出来的。
他横下一条心,取了“老祖宗”回来,哥哥们似什么都没发生,又在说笑吃酒,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傅出尘心略放了放,但愿二哥虚张声势在吓他。

他做出一份战战兢兢的样子凑去二哥身边,双手举起“老祖宗”高高过头,跪在二哥身边。
二哥也不理他,同八哥说着什么向户部筹措军粮的事儿,然后才扫他一眼说:“过来吧。”随手抓过了那竹尺子。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5 20:04:00 +0800 CST  

傅出尘偷窥一眼哥哥们,再看二哥那气定神闲怡然品酒的模样,诚惶诚恐的挪身去榻边。
那榻是天宝年间宫中流出之物,三面起围,围屏齐腰高,围是天然汉玉流水纹成画,古朴高贵。最有趣是三面围坐中,中间空隙放一高脚鸡翅木茶几。

二太保朱照昳身子靠去围屏一仰,悠然的背靠围榻低眼打量傅出尘,傅出尘麻利的起身去撤走那榻中间搁置酒菜的鸡翅木高几。兄弟们也知道二哥动了认真要仔细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弟,就有意向左右挪挪身子,在二哥的榻挪出一方空处,眼见着小弟搬走高几,乖乖的自己凑来榻边,先将锦袍后襟掖去腰带上,露出下面一条质地柔软服帖的豆纱绿绫裤,再将个身子伏趴去大哥身边的榻上,底衣褪了一截,露出半个臀蛋,趁着那鲜艳的绫裤如绿叶托朵绽开盛放的富贵白牡丹。

“这是什么规矩?”二哥淡淡地问,话音里颇为不满。
傅出尘抿抿唇,满脸窘态,红个脸儿将底衣向下再拉拉,绫裤就落在了膝弯处。
“如此就够了?”二哥又问。
傅出尘肩头一抖,心头发慌。

四哥这才揣摩心思般望一眼二哥,然后推了推傅出尘,指指榻下那块挪去了高几空出来的地。
傅出尘如今十八,不再是当年十四岁的孩子,虽然年少,在哥哥们面前还如个孩子,但是已经是羞耻心更胜当年,一张白净的脸儿如落水的螃蟹赤红到脖颈,挪去榻下。哥哥们高高坐着,他跪去榻下受责,低微到尘埃里,将颗头深深的埋了,请道:“小弟糊涂,误犯家规,求二哥责罚教训!”

十四岁那年,他年少,二哥就是如此教训冥顽不灵的他。
二哥侧身,扫一眼他,晃晃手中油亮亮的竹尺子。傅出尘就将身子伏地,屁股高高的抬起,那牡丹含苞吐蕊的绽放在三面围观的哥哥们眼前,秀色可餐。二哥手中的“老祖宗”就在他臀到腿处徘徊逡巡,然后问:“自己说,如何责罚?”
“笞……臀。”傅出尘牙关里挤出羞耻的两个字。

”噗“的一声,三哥笑了:“自然是打屁股,二哥问你打哪里?”
“全凭二哥处置!”他机敏果断的将火栗子扔回给二哥,打轻了说不出口,打重了自己又不甘心。
“啪!”的一记,竹尺子狠狠抽在臀峰上,火辣辣的灼痛,“在问你!”

傅出尘满头都被疼痛挤满,他糊涂了,打就打吧,二哥如何问如何责罚?家法里只说子弟犯了奸淫之过重责不贷,必定严惩,可也没说打多少下。
还在糊涂,忽然后背冷飕飕的,就觉得那“老祖宗”开始在他臀缝隙间徘徊上下摩擦,似在犹豫掂量。
“二,二哥!”傅出尘慌了,莫不是二哥要……

“二哥,二哥小弟再也不敢了!小弟知错了!”傅出尘忙求饶,声音里透出几分撒娇般的哭声。
二哥不作声,兄弟们也不敢说话,只四哥壮起胆子喊一声“二哥”就被二哥一个冷冷如箭的眼神逼得闭嘴。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6 13:53:00 +0800 CST  


傅出尘几近绝望,那尺子冰冷硬硬的就在他柔弱处蹭来蹭去。他眼前一片黑,忽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令他毛骨悚然的康府庭院,也是这个姿势,也是冷飕飕,胆战心惊……他的手被按去身后那冰冷的峰丘上,这是让他自处,该打哪里?既然承认是犯了家规,就要被严惩。

“二哥,二哥…..”傅出尘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听说过当年义父汉王如何的责罚因色误事自毁前程的大太保哥哥,越思越想越是心惊胆战。若是二哥果然要如此惩罚他……
四年了,自从离开那噩梦里挥之不去的回忆,他不曾如此恐惧过。他开始哆嗦,牙关颤抖,不知不觉又回掉进了同一个黑洞,就要被陷下去。

忽然,那竹尺子嗖的举起带了风对准了抽下。
“二哥,不可!”四哥惊叫,那“老祖宗”兜风落下时,重重打在四哥手背上,四哥惨叫惊呼,手背立时肿起来。
“二哥息怒!小弟大胆妄为了些,可他毕竟还小,慢慢教。”四哥痛苦的哀求。

二哥牙手中的“老祖宗”狠狠一拍围榻边,啪啪作响,“近前来!”
傅出尘向二哥的榻边靠靠。忽然二哥的竹尺子兜风再起,慌得他双手急忙去屁股上护驾,那竹尺子停住了。
“二……二哥……”傅出尘声音都劈裂,二哥平日宠他,但他犯错却必遭重罚。在义父面前还能耍赖混过,二哥面前可是万难的。

“手!”二哥竹尺子碰碰他的手,他哆嗦着撤出手,又不甘心。
“啪啪啪啪啪啪”几竹尺子暴雨般落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里。白皙的双丘上拢起道道阡陌,渐渐的姹紫嫣红开遍。
“说!去那种地方该怎么罚?”二哥还如此问。
傅出尘几乎绝望,二哥到底要做什么?这么打还不够吗?
他的手不自觉地向后去摸,却被二哥擒拿住按去那肿痛上,然后停在一个地方。

”二哥,不敢了!“傅出尘慌了,提心吊胆,恐惧令他窒息。他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二哥如何罚都是应该的,都是小弟的错!“
“啪!“的一记重责,端端正正打在手掌心上,”啊!”他惨呼一声,手疼的躲开,如被黄蜂狠狠蛰咬了一口。忽然身后凉风习习,他又慌得护住。
狠狠几记竹尺打在他手掌心钻心的痛。

”护仔细了,否则后果自负!“三哥戏谑,”也不知道锦衣卫是怎么审那不肯招供的罪犯的?“
“小弟,快招了吧,你瞒了二哥什么?”四哥本是坐在二哥对面围榻一侧,如今探身抱紧了他。他的身子几乎贴在四哥怀里,惊恐的抽搐。
“换手!”双手交换上下,又是两记狠打,疼得他冷汗满头。
“想好了吗?”二哥逼问。
“你瞒了二哥什么,还不从实招,再打下去,就了不得了。”四哥催促着。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6 16:32:00 +0800 CST  



”别审了,是我让小十三去温柔乡查一桩案子的。”一个声音,傅出尘惊得寻了声音望去,房门口一个高大的声影如山一样阻断了窗外的黑暗,屋内顿时温暖起来。
“父王,“傅出尘喃喃一声,哥哥们也纷纷起身,自然那根冰冷的“老祖宗”也从他身上挪开。

老汉王朱禄朱鹤彦也不进屋,就立在门口处扫射屋内,咳嗽两声说:“生更半夜,这一宿都过去了,马上就要早朝了,你们通宵达旦的吃酒唱戏也罢了,还闹到老夫头上来了不成?”
一句话,二太保朱照昳率先撩衣跪下请罪。众兄弟忙随了跪下,傅出尘也顺势胡乱整理衣衫。

老汉王只叹声气,对傅出尘问:“平白的你凑这个热闹做什么?皇上吩咐的那幅给老太妃庆寿的字你写好了?”
“回父王的话,不曾。”傅出尘的声音极低,但一见父王,心头那股子惧意渐渐消除。
老汉王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朱照昳忙给身旁跪着的三弟薛致远递个眼色,薛致远回忆的领先喊一声:“恭送父王。”
说罢起身跟了出去就要搀扶老汉王,那模样不卑不亢,他身材瘦高,微屈了些腰,却不掩那股修竹临风飘洒逸然的姿态。
老汉王臂肘一掣甩脱他的手奚落:“省省吧!台上台下都累。”

薛致远面上始终持着谦顺的笑意掩饰尴尬。老管家对他动个眼色摇摇头,示意他不必计较。老汉王转身对跪在地上的傅出尘喝一句:“屁股还不痛吗?留在这里请打?”
傅出尘一怔,旋即挣扎了起身,为难的望一眼二哥朱照昳,终究是一瘸一拐的追随了汉王出去。
汉王这才深深望一眼垂手不语的儿子朱照昳说:”前番教训你的话,怕是都就着酒吃了。“

望着突然杀上阵又匆匆劫了人离去的老汉王,兄弟们满眼诧异。薛致远手里敲着竹扇柄寻思着自言自语:”这是唱得哪一出?“
”父王的心偏得不是一般了。就是偏疼老兄弟,也不见这么当众给二哥难堪。“老八也不平道。
众人都望着朱照昳,朱照昳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不过几日前,父王见他教训小十三戒骄戒躁,不可居功自傲忘乎所以,就故意哄走了委屈的小弟,拍着他的肩头说:”儿呀,持家持国都是一个道理,一张一弛。这打渔,渔网的孔不宜太密。“

傅出尘随了父王出了青龙苑,一瘸一拐,汉王似察觉回头看他,他立刻又强忍了尽量做出平稳的步伐。
”委屈你了。“
傅出尘摇摇头说:”父王来得巧,二哥不过吓吓我,没下气力打。“
见他言不由衷,委实的懂事乖巧,汉王不觉更多了几分对他的疼惜,道一句:“让他们背你几步吧。还能有半个时辰打个盹儿。“

”父王平日教训儿子们,豹子夜里睡觉,一直眼都是溜溜的睁着的。不觉困倦。原本喜气劲冲头就精神百倍的,刚被二哥吓到,瞌睡虫都被吓去九霄云外了。“傅出尘随在老汉王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还有心思贫嘴,可见不疼。你二哥平日最疼的就是你,莫怪他。你夹在中间,可是苦了你。“
树影摇筛清凉的月色,庭院里就父子二人一先以后的走着。

”见到了?“汉王问。
“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些人狡猾得很。”
“你平日做事谨慎小心,这事儿周密,怎么就被老二他们察觉了?“
“二哥应该没有抓着什么切实的把柄。不然就不会那么诈儿子了。只是,父王,为什么不让二哥三哥知道呢?打虎上阵父子兵,人多不是更快些吗?“

汉王抬手,傅出尘止住话,只拱手应了声:”是!“就绝口不提此事。
汉王拉过他的手,掌心那几道鞭痕肿气如蛇般青紫,渗出血珠。
十三撤回手,掩饰说:”是儿子自己不小心,驯烈马被缰绳捋了。“
汉王点点头,一个赞许的眼神转身而去。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6 22:46:00 +0800 CST  



天空晨曦微露,暗青中泛出几抹赤红的颜色,渐渐的向天边晕染开去。傅出尘坐了软轿去锦衣卫卫所点卯。当值第一日,他依例拜见了指挥使大人周桐。周大人正值壮年,四方脸,面上一团和气,同他寒暄几句,一面为他引见几位同僚,各个锦衣绣春刀,威风八面,脸上写满自命不凡。

这锦衣卫犹如御前侍卫,平日保护皇上的安危,随驾出行,但主要负责刑狱,这种肥差,多少王公子弟,或朝里有靠山的人才能得了去。各个都是权贵之家的子弟,各不相服。偏偏那周大人待傅出尘极为客套,左右一口一句“汉王老千岁”,为人子的,他只有谦恭的应承几句,但已经看到左右不屑轻蔑的眼神。
锦衣卫指挥使是正三品,下面就是从三品的同知,他和另外一名同知李居赫,殷贵妃的表哥。

下面分别有两名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和镇抚使。虽然人人面带笑容,但那份试探和不服都写去脸上。多少人费尽周旋才能趴到锦衣卫一个千户的位置,他却年少得志,轻而易举的得了这份肥差。
兄弟们都围在个火盆旁取暖,拂晓天气亮透,几个人搓手取暖吃酒,李居赫就拉着傅出尘凑去同坐。口中一口一句“傅同知”“年少有为”“大才子”,心里那不快都勾画在脸上。这人或许手段狠,眉眼间写满戾气,但城府未必很深,这点不快都挂去脸上了。傅出尘不由淡淡笑笑,入乡随俗的坐去一个交凳上,凑去取暖。

众人在议论诏狱的事儿,越说越血腥,那血腥味仿佛四处弥漫,和着那炭灰燥热气往鼻子里钻。
他也插不上嘴,只是含了淡笑取暖听着,若是换做旁人,怕早被吓得失魂落魄或阵阵作呕了。
说过一阵子,李居赫将手里一个果子核扔进炭灰里起身:“都是些舔腚沟子爬上交椅的龌龊货色,不值得半点心疼。走,去巡狱去!”

众人吆喝着起身整理飞鱼服抄起绣春刀,李居赫对傅出尘说:“傅同知,也随我们去诏狱去巡视一圈,也好和兄弟们早些熟识。”
傅出尘拱拱手,随着众人去镇抚司诏狱。

众人骑马,傅出尘反有些狼狈,身上有伤,马背颠簸摩擦伤口他吃不消,他此来是坐轿,可总不能任着众人骑马他坐轿,不合规矩。李居赫大方的说: “若不嫌弃,就乘我那匹雪花骢,比不得汉王府的塞外宝马,可在锦衣卫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马!”

傅出尘不便推迟,蹬鞍上马,众人已打马飞奔极快的远去,只是他身下的马似是认生,横竖的尥蹶子踢踹,好在傅出尘是行伍军中混大的,这驯马的功夫是二哥亲传,不出几个回合就驯服了这马,但这马一路似在戏弄他,忽东忽西的尥蹶子奔跑,将他高高的抛起落下的,疼得屁股上的伤撕裂般的痛疼。
好不容易到了镇抚司诏狱,扑鼻的腐臭味道,傅出尘想捂鼻子却又忍了。

楼主 一世惊狂77  发布于 2015-01-08 08:27:00 +0800 CST  

楼主:一世惊狂77

字数:264917

发表时间:2014-12-21 08: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10 09:24:5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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