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容疏狂来了。”一个手下趴在张扬耳边轻声到。
“哦？”张扬看着容止欢，一丝狞笑涌上唇边——容疏狂，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挥手让容止欢整理衣服。
容止欢就地一转身，被转身穿好衣服，他感觉到药效仍然在折磨他的神经。起身时仍然有一瞬间慌神，他身体本来不好，更加上在散人的严苛训练，更是掏空了他的身体。
两年前的切肝手术更加让他受损，更不要说在恢复阶段曾经三次大出血，几乎救不回来，容疏狂这两年虽然竭力给他补身体，可是毕竟积重难返，这十五年的亏空无法让他在一朝一夕之间补足。平时也还好，可是在前两个月他刚刚受了枪伤，本身就没养好，这样一场折磨引发了容止欢的宿疾，张扬拉过容止欢的手，发现他指尖冰凉，顺手抚上他的额头，竟然烫的惊人。他心里也是一惊，生怕他真的出了问题。
他推着容止欢和丽丽往外走，容止欢只见父亲背手立在地上。眉头微皱，焦急的看自己。心里却也有希望，有温暖。容疏狂炽热的目光在他身上只是转了一转，最终落在丽丽身上。

“别怕，我来接你们回家。”这是容疏狂说的话。
容止欢一愣，后面的张扬却已经在拍手:“都说有了后妈一定有后爸，容先生为了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么？”容止欢昏昏沉沉的愣在当地。
张扬却继续补充:“我刚才听到的是‘你们’，不是‘你’，对吧？容先生您够狠，亲生儿子都可以不要。”
容疏狂微微一笑:“那您倒是说说看，您会怎么选？”
“刚刚我也替您试了试你这儿子，惊才绝艳，不骄不躁，是难得的高手。最难得的是你这儿子对你一片纯孝，你自己说说你抛弃过他多少次？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竟然荒唐的让你亲生儿子切肝相助。”张扬满意的看着容止欢在他的言语攻击下见见露出痛苦的表情。
满意的拔出枪，枪口直直指着容止欢的太阳穴:“容大少，如果真的有阴世，记得恨你那狠心的爹爹，莫要恨我。”
“你……先放了我……我母亲。”容止欢微微闭了眼，喉头上下浮动。
“哈哈，容疏狂，你看见了么？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临死之前都还记着其他人，你想想你是不是对得起他！”
丽丽哆嗦着走向容疏狂，直直投入他的怀抱，却发现这个男人对他没有了以往热情，反而是冷冷的没有任何回应，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及不上容疏狂对容止欢的父子之情。纵使，这个人的母亲他不爱，这个孩子他却很喜欢。

容疏狂将丽丽当成空气，看着容止欢，看着张扬手里的手枪。
几乎是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容止欢骤起发难，先是一个肘击撞开张扬，紧接着退后一步，抬腿直接踢开了手枪，再接上锁喉擒拿，在短短十秒钟之内，他完成了上面的一切，还就地一滚，到了容疏狂脚边。
容疏狂欣喜非常，连忙捞起儿子，却发现儿子脸色惨白，双颊潮红，嘴唇却因为缺血而起了好几层白皮。
将儿子揽进怀里，儿子浑身都在轻微发抖，可是却冷的像一块冰。容疏狂挥了挥手，后面他的手下立刻将枪都指向了张扬，一场火拼一触即发。
“欢儿，欢儿？”容疏狂轻声在他耳边呼唤他，容止欢闭目不答，毕竟刚才的脱逃耗尽了他绝大多数的体力，被抛弃的痛苦让他几乎不想要反抗。
可是，当手枪顶上太阳穴的一瞬间，他杀手的本能还是让他自然而然的反抗——看吧，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欢儿，欢儿，你到底怎么样？”容疏狂轻轻收紧了手臂。可是容止欢的身体早就拉响了警报，这一次的刑求折磨，让他虚弱的身体更加艰难，一时之间数疾迸发，一口血，缓缓的从他的嘴边溢出。
容疏狂看着，心急如焚，甚至顾不得宿敌就要被自己消灭。转身抱了止欢，往自己步驾而去。一路上容止欢的表情很是释然，仿佛随时可以登仙而去。
“你……还会，为了我，着急？”容止欢一张嘴就有鲜血溢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戳破容疏狂的假面具。
“别，别说话，留着力气，将来怪我。可是你要活着！”容疏狂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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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别有用心
容止欢明白，父亲的选择也许包含了理智的成份，因为自己毕竟比一个孕妇的逃脱几率大，而且，一条人命怎么都比不过两条。自己逃脱之时，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他也看在眼里。
只是，毕竟父亲，放弃了他啊……
甚至，父亲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面临什么状况，父亲抱着自己来医院，在急诊室外焦急的等待他，握着诊断书竟然不知所措。
难道，父亲真的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在散人全身而退，真的可以表现得云淡风轻么？
容疏狂确实很吃惊，因为他发现容止欢的身体状况几乎是差的不能再差。
胃疾，各个脏器的劳损，体力反复透支，不规律的作息……他的身体不好，这一点容疏狂竟然全不知道。
原来，他不能吃海鲜，也不能吃肉，更不能喝酒，原来，他低血糖随时都会发作，原来，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已经限制了他的身体……
说起来有点可笑，因为容疏狂一直认为容止欢还年轻，身子仔细调理就会变好。这两年着意给他隔三差五炖些补品。他也会一口一口吃掉。

他原以为，这样儿子就会像预想的一样，健康长寿，可是，冰冷的单据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儿子的身体被透支的很严重，儿子的身体若不好好调理，只怕活不过三十五，掐指一算，不过，十年而已。就算自己再掏心掏肺，竭力补偿，儿子的身体也承担不了那样沉重的负担。
就算他竭尽全力，甚至还不能让他所受当然痛苦和享乐的生活一比一偿还，散人的生活他略知一二，无休止的折磨，严苛到极点的训练，死去活来的日子周而复始，他们被当做器皿，没有尊严，没有价值，也没有感情。
散人就算根骨再好，也是普通的人，他们的成功全屏努力和严格的要求。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痛苦，可是这样的东西是被反反复复的熬刑训练逼出来的。
他们为了保持敏捷的反应能力甚至不能使用麻药，儿子切肝之后第一夜麻药过力，他甚至没想过呼救，反而咬死了破碎的唇角，独自忍耐痛苦。儿子反反复复下跪，只为求那一针镇定剂，止痛的东西他们控制更严……
哪个散人没有贫血之症？没有一天自己不带着伤，血流了不知多少个浴缸，不愈合的伤口不能成为他们不去训练的借口，这本是一个丛林法则的游戏，优胜劣汰，伤口，不能成为他们的阻碍。
他们习惯性的将涌上唇边的腥甜咽下，却不知咽下去会更加加重伤害，常年的超负荷运转，身体和精神都处在崩溃边缘。可是丛林就是丛林，儿子吐出鲜血，却还在问他，是不是嫌弃。

他想问问儿子，散人都是不在乎这些人生死的么？散人不教这些人怎么保护自己么？可是……她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这帮能力卓绝的人，被视为奴仆，原因竟然是他们若不打压就不能居于人下，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让这些人几乎永世不能翻身。
儿子肩膀，后背，腰部，臀腿，这些地方都有大面积的淤伤，散人培养不易，一般都会选择那些看似“温和”的刑责，比如，他们偏爱板子，只因为可以不见血，可这些伤上叠伤的法子带来了不知多大的反作用。
儿子身上的伤痕大多数是撕裂状的，连板子都能生生撕裂皮肤，该是多少伤处的堆积，才能达到！
每日每夜都会有严苛的体能训练，这些体能远远超过正常人的承受能力，可是这些散人无不是带着伤，负着重，一边越野一边吐血。
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觉知之也……
儿子身上大面积的长期软组织挫伤，这些淤血甚至只有手术抽出，容疏狂反反复复的签手术书。每一个字都是字斟句酌的阅读。
他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儿子现在的样子都是他一手造成，自己竟然为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儿子度过了求死不能的十五年。
他要儿子活着，好好活下去，他心疼，他已经命人去搜索全国各地的老中医，趁儿子睡着替他诊脉，替他指定补身良方。为了让儿子多活一些，他甚至愿意倾家荡产。
可惜这一切，容止欢都不知道。
“欢儿。”他每天都亲自给他擦身清洁，让人羡慕不已。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看，洗白如此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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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我是小厨师轩轩

如果我现在发文，有多少人在？

容止欢睁眼的一瞬间难受的仿佛要再死一次，胸口似乎压着沉重的大石头一般呼吸不畅。眼前也尽是模糊不清的场景。容疏狂焦急的面容浮现在眼前。
“你……现下如何？”千言万语终于化成了轻飘飘的五个字。
容止欢身子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医院一片雪白，他将头摆在柔软的羽毛枕头中，眼睛闭气，千言万语都梗在心头，最终，只是缓缓说道:“你这样，我恨不起来。”
“欢儿，这是为何？”容疏狂感觉到了微薄的希望。
“你竟然……不知散人是个什么状况么？”容止欢暗自觉得好笑:“这两年你日日补偿，也抵不过在散人两个月对身体的亏空，我……本来就活不长的。”
“欢儿，不会的。”容疏狂看着儿子如此冷静的分析自己，原来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可是，这孩子竟然可以如此坦然。
“人人都有极限，习武之人讲求循序渐进，只求打好根基，每日苦练，终成一代宗师。散人为求速成无所不用其极，不惜用药物和严厉的刑责激发潜能，虽然在三五年间可以以一当百，可是，盛年一过，就是我现在这般了。”容止欢很平静的叙述一切。

“不，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容疏狂看着儿子一副了无牵挂的样子，心中翻涌，难过非常。
“不过要谢谢你这两年的着意看护。或许，能让我苟延残喘几年。”容止欢心无旁骛。
“不，欢儿还要娶妻生子，要好好活着。”容疏狂自知理亏，只好劝导。
“哈哈，好好活着？”容止欢想要控诉，十五年来的委屈积压在心头，他怎能不怪:“我来告诉你我是怎么样在活着。自从上次手术之后，或者，是你把点滴架砸在我身上开始，我身体就明显不如从前，我是可以忍受痛苦，可是你能想象那种将身体反复贯穿的感觉么？每天都像是在胸口压了一块大石一般，连呼吸都是奢侈的。动一下，立刻就能从睡梦中生生疼醒。天气一变，立刻浑身关节都有反应，就是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竟然连麻药和止疼都是奢望。这些，你都不知道么？”
容止欢再次闭了眼:“你不知道，这样活着，对我来说，每一天，都，生不如死。其实你心里一定也知道，所以才会选择他们，我容止欢，永远都是最后被考虑的一个……”

“欢儿，我们当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么？你……真的这般恨我？”容疏狂突然觉得之前的人生里他的重心现在看来可笑非常，至此，再无力回天。
“不，我不恨你，因为，我不敢。你知道散人从小就被灌输，一定要服从于你，一定要完成任务，这种疯狂的洗脑下，你是神，而我们不过是最最卑贱的奴仆。”容止欢并没有睁眼，多少年压在心底的话，就想告诉容疏狂，他正病的深沉，只想任性一回:“我容止欢，并非没有脾气，只是，散人是一个容不得脾气的地方，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想要留下来，都需要付出最最沉痛的代价。”
“从第一天起，他们就告诉我，我的血肉之躯没有任何价值，来的不如一次任务，没有人教过我们如何自保，永远只有漫无边际的进攻，没有防守，没有保护，一味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
“你是我容疏狂的儿子，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你安心。”容疏狂直觉得这句安慰苍白无力。
“哈哈，是么？”容止欢眼角有泪痕划下:“我想，止欢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只怕，也是一生接触不到那些刑罚的吧？”
“欢儿……当年……”容疏狂认错的话几乎冲口而出，可是生生顿住，他已经很久没人敢去忤逆他，压下火气和不安:“左右也是无事，你且多休息几日罢，不必急着出院，我为你寻了几个中医，替你调养身体，你，要配合他们。”
“散四十七，遵命。”冰冷的没有感情的话，透着恭敬与疏离，却异常驯服。他发着烧，强撑着精神，此刻艰难非常，容疏狂在这里，他无法安心休息。
“你……你到底要什么？”容疏狂顿住脚步。
“要什么……你都肯给我么？”容止欢一字一顿。
“你说。”容疏狂难受，很想结束这样的谈话。
“你也知道多少人害过我，我是不是也能照着他们的办法，来几次陷害阴招？”容止欢说完，也有些虚脱。

今天只能更一边，大家喜欢这边还是古风那边

好吧，更这边，我准备虐一虐，虐心虐身……咳咳，不许说我不让大家过好年，最后一个虐点之后，我承诺，大面积集体反虐

十五.一语成谶
容疏狂走时，正见到丽丽挺着肚子拎着鸡汤，脸上挂着最最温柔的笑容:“狂哥，你的儿子就要来见你了。”
容疏狂突然得到了心灵上的慰藉，微微一笑:“止欢他，有些激动，你要小心些。”
一抹复杂的神色闪过丽丽的脸，最终化成云淡风轻的微笑:“他毕竟是个孩子，这些年又吃了大苦，你总该对他多些耐心，多些关注，不该老是虎着脸。”
容疏狂心下一阵温暖，不由得软了声调:“你……你真好。”
丽丽一笑而过，转身时却又笼罩了更加坚决的色彩，也许有爱，但是，也不是容止欢一个人很苦，她也苦。
为什么，为什么？
推开房门，里面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只觉得想要吐出来。走到容止欢床边，放下鸡汤，容止欢眼睁一线，见到来人，心里一丝异样的情绪泛起，周围流转着危险的气息，迫得他不得不撑起身子:“你来了？”纵然不喜欢，他也要恭敬。
“呵呵，你躺着好了，更何况我是有求于你，你……莫要怪我就好。”丽丽突然有些怔忪。
“止欢一生被人误会还不算少。你还算是好人，至少，在害我之前还通知了我一下。”容止欢听她这么说，也在暗自评估自己的体力，发现他旧疾发作几乎动不得。

“你都……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么？”丽丽明显不适应容止欢这样坦然的态度。
“我不示弱，我只是动不了，没力气。我倒是想和你聊聊天的。”容止欢继续带上呼吸器，只怕，过一会儿，就没了这般优待。
“我恨你，恨你们，恨你的妈妈和妹妹，为什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儿女就是名正言顺的容家少爷小姐，而我的儿女……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你肚子里那个，也是名正言顺的。”容止欢心里暗自道。
丽丽抚摸着肚子，眼睛里的温柔一闪而逝，最终化为深沉的悔恨:“我，我很简单的，我只想能够和你父亲厮守一生，诞下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我就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老天，还不容我实现……”
抬手，摘下面罩，空气立刻变得稀薄:“你……到底怎么了？”
“你昏迷的日子里，我发现……”丽丽放下鸡汤，坐在容止欢身边:“发现你的弟弟……他，在上次的意外里，离开了……离开了我……”她本来该哭，可是仍旧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咳咳……上次张扬刑求的人是我，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怎么会？”容止欢微微顿住。
“你不知道，生命……生命究竟有多脆弱……还有，我也不清楚，你……”丽丽红了眼眶:“为什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你母亲的孩子就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你来告诉我，这样公平么？”

“不公平，但看来，似乎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啊……”容止欢嘴角又流下血。
“我要报复，那个女人的孩子，都不配过得这样好！”丽丽逼近容止欢:“要怪，就怪你的母亲，她有本事抢男人，有本事生下你们，却没办法保护你。”
“所以你要如何？”容止欢感觉到了逼近的杀气，拼着力气将丽丽压在自己胸口的手搬开:“你不要碰我。”
“你没有这样的力气，不要白费力气。”丽丽再次用力。
“你离开点，我那里有伤。”容止欢微红了脸。再次用力将她推开一点。
两个人推推搡搡好几次，丽丽着力将这一切记录在摄像头里。大约过了两分钟，丽丽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身下的地面立刻被鲜血染红。
“救命！”丽丽大声呼喊，医生冲进来，带她离开。很多人进进出出，都觉得是容止欢推了丽丽，可是唯有容止欢明白，他，根本没有力气，不能推开她……
容疏狂冲进屋子，指着容止欢的手指还在瑟瑟发抖:“你你你……你竟然这样狠毒！你的报复能不能冲我来！为什么要对付我的儿子！”容疏狂失控之下，抓着容止欢的衣领死命摇摆，愤怒让他红了眼。
“容总……”医生跑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怎么样了？”容疏狂回头瞪着他，将他吓得一哆嗦。
“孩子……没了……”医生小声说道。
“二十三！”容疏狂沉声道:“把这个小畜生送进方圆堂。我要他血债，血偿。”

缺个手指什么的大家能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