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我开始拯救牛肉，把它们一一夹起来均匀放到三个人的盘子里，然后默默等着。
清歌坐回到我的身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向我笑了笑:“烤好了就抓紧吃吧，免得凉了。”
于是我也摆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笑着看了立夏一眼，调侃道:“这不某些人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在等着大家一起吃嘛。不过说真的，你是太饿了还是怎么的，筷子都不会用了吗？”
立夏撇了撇嘴:“手滑而已。”
“真是小孩子啊你，”我摇摇头，“说到这里，其实你该叫我一声姐姐的，我比你还大半岁呢。”
“小半岁也能算？”立夏不屑，低头开始吃牛肉。
“别说半年了，小一天都算小，按照圈里的惯例就该叫姐姐不是嘛。”我努力忽略掉刚才的小小醋意，开始认真地逗起她来，毕竟我们这次聚餐的目的是推心置腹共建和谐。
果然，小傲娇立夏炸毛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提高了音量:“白猫你在搞笑吗？管年纪大的叫姐姐是你们小贝贝的玩法，别套用到我这个高冷女主身上！”
又来了又来了。
“就你还高冷女主，夏夏小朋友，你才是在搞笑吧。”我憋笑憋憋到快要内伤了，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沉稳认真的样子，故作无奈地叹口气，夹了一块牛肉送到嘴里，我知道这样才更能气到她。
果然，她哪受得了我这么挑衅，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身子微向前倾，摆出一副要跟我决斗的姿态:“你那叫什么态度啊喂喂，别人说我也就算了，白猫你――”
“闹什么闹，都给我乖乖吃饭。”一直旁观的清歌突然这么冷冷地冒出一句，吓得我不轻，赶紧闭上了嘴巴收起了嘴角的坏笑。
立夏显然也蔫了，身子缩回了靠背上，嘴里却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你才闹了呢，我明明是在阐明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
清歌又是淡淡一眼看过去，她就再没了声音，默默低下头吃东西去了。
女神一出手，效果就是不一样。立夏都安静了，我哪还有敢再闹腾的胆子，再开口时，话题只能围绕着怎么烤怎么吃了。
“姐姐，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哇，第一次吃到这个味道的鱼，好独特。”
“啊啊啊，辣死了辣死了，怎么这么辣啊这个！”
“饮料蛮好喝呢，果味很浓，酸酸甜甜的。”
吃着聊着，菜已经上了大半，我突然意识到这次三人聚餐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正想开口打听下关于清歌和立夏大学生活的事情呢，服务员又很时机恰当地出现了，把三碗石锅拌饭送了上来。
不行，我可不能就这样被打断，我摆好了饭，缓缓开口:“哎，你们――”
话连一半都没说完，我自己就顿住了。因为我看到清歌把自己碗里半生的鸡蛋稳稳地夹起来托到了立夏的碗里，而立夏，也夹起了自己碗里的培根，略显粗暴和嫌弃地丢到了清歌的碗里。
看来，是清歌不吃生蛋，立夏不吃培根。
整个交换过程，两个人没有一句对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默契，安静，仿佛这已经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习惯。
互相交换不爱吃的东西，这在一起生活过的人之间蛮常见的。所谓室友，其实也是亲如家人一般的存在吧。我和我们宿舍那三个是这样，想必清歌和立夏也不会例外。
看到这里，我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
倒是清歌，留意到了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侧过脸来向我温柔一笑:“怎么了，小猫，想说什么？”
我怔了下，然后笑得格外乖巧，向她撒娇道:“其实我是想问，姐姐可不可以帮我拌下饭啊，我每次都拌不均匀。”
清歌笑得更温柔了几分，一双含水的眼睛弯成漂亮的弧度:“小笨蛋，这都做不好。”

4A，有点想你

99
韩国烤肉吃起来格外浪费时间，等到我们终于吃完了，把立夏送走了，再回到清歌的家里时，已经是将近八点了。
一到家，清歌就说自己一身烤肉味简直难以忍受，虽然我反复告诉她我并没有闻到，她还是匆匆地换了拖鞋就冲进了浴室去洗澡了，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闲到不行，就又惯性地摸出了手机登录了QQ小号。
一上线，各种消息推送疯了一般地弹了出来，→_→群的消息显示99+，让我毫无点开的欲望，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有这么多话要说。吸引住我目光的是一个来自→_→群的临时对话。
发起人:梦梦。
我有点晕，心想这玻璃心小朋友怎么想起找我来了，又发生了什么啊。不过又转念一想，觉得也挺有意思，我刚跟她家姐姐立夏见了面，妹妹就来找我了。
我点开，跳至第一句。
梦梦:白猫姐姐，你和清歌姐姐和好了是吗？
发送时间是几个小时前，我一算，大约就是在我刚加回群里发现没人理我后没多久，这孩子不走运啊，想找我说话的时候我刚好下线了。
我继续看下去。
梦梦:白猫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你在吗？
梦梦:白猫姐姐？白猫姐姐？
以下省略若干字的呼唤。
梦梦:好吧，白猫姐姐你不在啊，那我就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了，我去了。
看到这里，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什么叫“我去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吓人呢，梦梦不会是因为长期被立夏冷落想不开去寻短见了吧？那我没有及时拉住她，我可就也要背负责任了啊！
天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使劲甩了甩头，排除了脑袋里这些不靠谱的胡思乱想，戳着屏幕回复她。
白猫:梦梦，还在吗，我刚上线。
发过去后，我开始傻傻盯着屏幕等待回应。我又是担心又是急躁，等了许久，都打算去问清歌怎么办时，梦梦的回复来了。
梦梦:白猫姐姐，求求你告诉梦梦，梦梦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看到这句的时候我很不要脸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是我想多了，梦梦没有想不开。
我开始打字。
白猫:怎么了，梦梦？
然后我知道，我将面临的是极其漫长的等待，因为我敢肯定，这位小朋友绝对是在一边纠结着一边给我讲一个在她看起来复杂在我看起来无聊的故事。
梦梦:白猫姐姐，梦梦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呜呜，梦梦现在好害怕，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白猫姐姐，你说梦梦到底该怎么办啊？梦梦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我就知道！
我一直自认语言表达能力差，但是没想到她的更差，孩子，你的语文老师看到你这么说话会不会羞愧致死！
没办法，我只得耐下性子来哄她，一边打字一边心里还默默问候了一下立夏，这明明是她的任务，怎么交给我来完成了。
白猫:乖，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梦梦:呜呜，白猫姐姐你好温柔，跟我家姐姐一样。
这又是扯哪去了？我正兀自思考，梦梦的回复又来了。
梦梦:白猫姐姐，我可能要跟我家姐姐分开了，呜呜，我好舍不得她。
这一句吓得我不轻，连忙追问。
白猫:你和立夏出什么事了吗？
梦梦:白猫姐姐，我从头说起吧。我还记得你也是特别喜欢圈里那个叫初雪的大神是吗？
怎么扯到女王大人身上去了？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劲了。
白猫:当然记得，怎么了？
梦梦:我超级喜欢初雪大神，哪怕现在传言说她退圈了，我依旧在她的每篇文后都回复了很多篇又长又认真的评论，没想到就在几天前，她用她那个好几年没出现过的帐号给我发了私信过来，找我要了我的QQ号。白猫姐姐，你能想象我有多么开心吗？
天啊，梦梦，也就你这种不知情的会觉得开心，我一看就知道这情况绝对是来者不善啊。
我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梦梦的新消息就又来了。
梦梦:初雪大神加了我的QQ，我们聊了几天，她话不多，回复得不快，语气也不怎么热情，但是每句话里都带着超级强大的气场，不愧是圈里的传奇人物。
我看着这段话有点晕了，明明刚才梦梦还各种悲伤失落纠结着自己跟立夏的事情呢，怎么现在就转移到了叙述对女王大人的爱慕之情去了？
虽然我完全可以体会小朋友这种见了偶像的幸福快乐，但是当下还是说正事比较好，我说了句话提醒她。
白猫:这跟你要和立夏分开有什么关系吗？
梦梦:初雪大神是看到了我那些长评喜欢上了我，想认我当妹妹。
我一时哭笑不得。
白猫:应该不会吧，她不都退圈很久了嘛。
梦梦:我最初也不敢确定，直到她问了我有没有主。
傻孩子，这是你姐姐的姐姐来试探你了，你可不能上钩啊！
梦梦:我……我说了没有。
完了，完了完了，我这下知道为什么梦梦会说自己可能跟立夏分开了。初雪女王是来帮立夏试探的，想必现在梦梦说自己没主的这句话，已经传到立夏的耳朵里了吧。也不知道立夏能不能原谅这种小粉丝的偶像崇拜。
梦梦:就在今天下午，初雪大神问我要不要跟她实践，我当时很矛盾，去了是对姐姐的背叛，可是我又实在很想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能跟她实践是多么大的荣耀啊。正好这时候我看见你在群里说话，就过去问你该怎么办，没想到你没理我，我就还是选择了去。
我的心里顿时嗡地一声响。
我犯错了，犯了大错！
我为什么不多等她一会，拦住她让她不要去！
白猫:那你现在在哪里？！
梦梦:宾馆啊，还是五星级的呢，不过还没实践。初雪大神好像有工作上的事情，出去接电话了，还没回来。
白猫:梦梦，你乖，听我说，快走，哪怕你再喜欢再崇拜初雪，也别跟她实践！
我心里乱糟糟的，猜不透女王大人这次又想做什么，但以我对她那强大占有欲的了解，梦梦落她手里，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梦梦:白猫姐姐，她回来了，我先下线了啊。

4A，昨晚其实我就是有点傲娇嘛，没别的意思，别生气了好不好，过来抱抱

100
什么？！
回来了，也就是说，你们要开始实践了吗？！
白猫:等等，梦梦，先别下！
梦梦:还有什么事吗？
还好，她还没下线，我赶忙飞快打字对她进行劝说。
白猫:梦梦，你听我说啊，初雪大神虽然好，但是还是别跟她实践了，你想啊，你还有立夏呢是不是，立夏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呢？
梦梦:……
我一看，省略号，这是感觉到愧疚心里有了犹豫了？
有戏，我立刻更加推心置腹起来。
白猫:我能理解你遇到了自己一直崇拜的大神特别想接近她，换我我也会这么做，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也要考虑到立夏啊，对不对？初雪大神对你来说太遥远太不真实了，与其去追捧她，还不如珍惜身边的立夏，她才是你的姐姐。
这么说完，我发现自己还蛮有哄孩子的天赋的。
梦梦:不是，初雪姐姐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遥远。而且她对我来说太完美耀眼了，远不是我那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姐姐可以比的。
天啊，怎么就改口了，我还沾沾自喜着一定能让她回心转意呢，没想到梦梦的态度竟然是这样。
梦梦:白猫姐姐，初雪姐姐对我真的很好，我能感觉到的。这样，我偷偷给你打开一下语音通话，你听听她是怎么跟我说话的就知道了，但是你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来哦。
啊，不要这样！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梦梦那边的语音通话申请就跳出来了，我无奈，只得戴了耳机点了同意。
那边的声音如期传进了耳朵。
“大神，那个，晚饭的寿司好好吃，谢谢你。”怯怯嫩嫩的声音，很明显是梦梦。
“嗯。”冷淡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初雪女王，“放下手机，我们开始。”
“啊啊，这就开始，那等我下。”我听到梦梦开始摆弄手机，大概是想要过来关掉跟我的通话了，“咦，怎么手机突然卡了？”
“那就放下。”初雪说，“我没有太多时间等，过来趴着。”
我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在心底吐槽，梦梦到底是怎样感觉到这样的初雪对她特别好的呢，这孩子的判断力有待提高啊。想着想着，我又意识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梦梦的手机卡了，初雪不等它恢复就要开始实践。也就是说，我可以通过语音听到她们实践的全过程！
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直播吗？！
不行啊梦梦，你不能跟她实践啊！
然而此刻我连再进行劝说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呆呆坐在沙发上，听着耳机里远远传来衣料摩擦声以及大床被压陷的柔软声响。
我听得出来，梦梦已经脱了裤子趴好在了床上，做好了实践的准备，她再也不打算回头了。
我的心里充满了紧张惊慌，更多的是迷茫与担忧。初雪到底想做什么，梦梦与立夏的关系在这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心底早就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我却固执地不想去相信。
梦梦，唉，梦梦啊。
下一刻，我听到那边响起了再熟悉不过的“啪啪”声，清脆响亮，分明是板子落在屁股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梦梦努力抑制却还是忍不住发出的呼痛声。
“啊，疼，疼，轻点，轻点。”梦梦的声音本来就嗲嗲的，现在更是满满的带了撒娇讨饶的意味。
但是初雪显然不为所动，从愈发急促响亮的脆响中就能体会到，女王大人是没打算怎么放水的。根据我的挨打经验，梦梦挨的是最经典款的那种木制板子，那玩意看似平淡无奇，但是绝对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初雪这个力度，那打出来的声音听得我都觉得觉得背脊发凉，不由暗自对比了下，清歌虽然也用过这个工具，但制造出的声响绝对不如现在的凶狠，尽管如此我当时也是各种痛苦狼狈。
所以最终我很不甘心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梦梦的忍耐力比我好。
唉，想想真是不爽，一个十四岁的小孩都比我强。
不过，很快，这个十四岁的小孩也在初雪女王的板子下败下阵来，叫得一声比一声凄惨:“别打了，疼，疼，受不了了。”
女王的反应跟我猜得差不多，板子没停。
令我惊讶的是，梦梦这小朋友也很有贝贝的职业操守，虽然看不到画面，但不难从连续不断的拍打声中发现她是没有躲没有挡的，只是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听得我都心疼了，真佩服初雪女王是怎么做到如此铁石心肠的。
“疼，呜呜，疼，”梦梦的声音里哭腔愈发明显，哀哀唤着，终于喊出了那句她最不该喊的，“姐姐，姐姐！”
初雪的板子停了下来。

4A，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101
我一度怀疑自己的手机坏掉了，因为在梦梦一声“姐姐”叫出来后，对面就成了大一片无边的沉默。
到底什么情况啊，我急得恨不得出声一句话喊过去，但是权衡了下，还是默默忍住了。
初雪的声音响起，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更是无情:“过瘾了吗？”
梦梦想必是跟屏幕后面的我一样怔住了，半天后才反问:“什，什么意思？”
“这次跟我实践，你玩够了吗？”初雪把话说得愈发直接了。
我默默叹息，女王大人终于要出招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梦梦颤抖着声音开了口，恍惚间还能听到她胸腔里那颗玻璃心碎得噼里啪啦的:“姐姐，初雪姐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玩够了过瘾了就走吧，以后再也不要联系立夏了。”我料到初雪会把话说得很残忍，却没想到会是这么残忍。
“立，立夏？”梦梦还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的联系，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用离开立夏换跟我实践一次，还算得上公平。”初雪自顾自做了总结，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声音被柔化很多，却听得出来她是在向外走去了，“这次的实践我已经录音了，如果得知你还与立夏有联系，她就会听到这段录音，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
接着，便是开门声，关门声。
初雪就这样走开了。
长久长久的，我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传来。
我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梦梦，梦梦？”
大约几秒钟后，我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由远及近，一点点溜进了我的耳朵。她就在我耳边哭泣，而我只能沉默地握着手机，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来。
“白，白猫姐姐……”梦梦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喊我都喊的断断续续。
“梦梦……”我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尽可能把声线放柔放缓，以此来给予她微薄的安慰。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我不明白啊！”她哭得更凶了。
见证了一个玻璃心贝贝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全过程，我又心疼又无奈，柔声哄着孩子:“梦梦乖，先别哭了。”
“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梦梦哭着问我。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我一时哭笑不得，最初立夏是姐姐，刚才初雪是姐姐，现在又变成了我是姐姐。我能理解为这是梦梦在情急之下对我的一个简称吗？
而且，梦梦，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刚才不就告诉你了吗，抓紧走人啊，别实践啊。
当然，我不能就真的这么说出口，说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套说辞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这些事情吧。”
“姐姐……”梦梦还在没完没了地哭，我的安慰根本没半点作用。
我正酝酿着接下来要怎么说，就听到浴室的门开了，回头一看，一身睡衣的清歌一边擦着微湿的长发一边走了出来。
啊，不妙啊，我可不想让清歌也知道发生在梦梦身上的事情，本来她和初雪就那么势不两立，谁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件事会发生什么。这么想着我默默拿着手机走去了她家阳台。那边还是一直呜呜呜，我怀疑这位小朋友至今仍坐在宾馆的房间里呢，只是按理说初雪女王应该已经退房了，怎么还没有服务员上来打扫房间顺便把她赶走呢？她不回家，我的心也只能一直悬着。
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见证并善后一件这么复杂的事情！
抱着谁的事情谁解决的心态，我小心翼翼地向梦梦提出了新的建议:“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立夏，让她过去――”
“不要！”提到这个名字，梦梦终于能正常进行交流了，“我不想让姐姐知道我是个这么不乖的坏孩子，我，我打算跟她分开了。”
这一句说完，梦梦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有哭啊哭的。我想，其实这个决定她早就做好了，只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伤心了。
这个圈子里像梦梦这样的孩子不在少数，极度渴望着关爱，哪怕一点点都好，哪怕一点点都会沉沦。我知道梦梦并不是不喜欢立夏了，而是对于初雪这种金光闪闪的存在送来的可能性动心了，能得到大神的青睐，能得到大神的爱，这种诱惑让她失去了起码的判断力，只如飞蛾扑火一般勇往直前。
也不知道梦梦到底哭了多久，我只觉得我在阳台站到腿都要麻了，手机那边才又幽幽地传来了新的声音:“猫姐姐，我要回去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好好，乖孩子，快回家吧。”
“猫姐姐，”她又叫了我一声，“我想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我要退圈了。”
我说不出话来。大概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吧。
梦梦这种小朋友并不适合这个看起来温暖却暗含各种残酷悲伤的地方，离开了，对她反倒是好事。
“这些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喜欢上了初雪大神才会这样，我对不起姐姐，已经没脸再在圈子里待下去了。”梦梦叹了口气，小小的年纪居然就学会叹气了，“猫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的，最后祝你和清歌姐姐能一直走下去，不要像我们这样。”
“拜拜。”她说了这么一句后，挂断了语音通话。
想要被疼爱，想要更多的疼爱，却因为贪心毁了一切，梦梦的梦，终究还是破碎了。
我站在阳台拿着手机保持着接听的姿势发了好久的呆，好久好久之后才明白过来，这，就是梦梦这个孩子，在这个圈子里的结局了。

4A,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102
关掉了语音下了QQ后，手机屏幕回归到主界面，看到时间不过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而我却迷糊地觉得发生了好多好多漫长的事情。
走回卧室，清歌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刷着网页，见我过来，也不多问，只笑着说:“聊完了啊。”
我点点头，放松下来，其实我还担心她会问我刚才在跟谁说话呢。
清歌很快就换了下一个话题:“还有一个月就考六级了，你准备得如何了？”
我的心思还在梦梦那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回了一个单音节:“啊？”
清歌眉毛微挑:“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回过神，说道:“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刚才神游了，六级嘛，之前是看了，只是最近又是实习又是住院的……”
“就又放下了，是吗？”她接过了我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站起身来，用眼神向床那边示意了下:“趴下吧。”
“啊？”进展过快，我怔了一下才明白她要干什么，连忙求饶，“姐姐，之前才打过啊，你不记得了吗？”
清歌不说话，向我笑笑，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我只得认命，叹了口气正要动起来，就听到房间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我一眼，嘴里念了一句“算你走运”，又坐回书桌前，接起了电话，留下我在那暗喜。
这通电话进行了大约有十分钟，我在旁边听着，也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豆浆油条那一对奇葩姐妹，油条下周六要过生日了，豆浆想给妹妹组织个群聚会开个生日party，过来征求清歌的意见，而清歌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随你”。
挂下电话后，清歌显然也没了再收拾我的兴致了，懒懒地抱了个枕头坐到我的身边来:“豆浆真是爱折腾。”
“油条的生日party是吗？”我想确认下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都听见了啊，”清歌点了点头，揉了揉怀里的枕头，“她让咱们也去，非说是油条喜欢聚会，骗谁呢，分明就是她自己爱热闹想借着这个机会再玩一次。”
“你不想去？”我察觉到了清歌口气里的无奈。
“本来我就对聚会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她回答道。
这可让我有些吃惊了:“我以为你很喜欢呢，之前就是你拉着我……”
清歌调皮一笑，向我眨了眨眼:“当时我没贝，经常有群里的小孩过来勾搭我，好烦，所以一认了你就抓紧把你带出去，也好让她们消停点。”
我哭笑不得。原来这才是刚认识我就马不停蹄地又是让我加群又是让我去聚会的真相，我一直以为是她太爱玩呢。
我这边还沉浸在感慨中，那边她已经起身开始在抽屉里翻来翻去:“就算我再不想去也没办法，豆浆为了自家妹妹组织的，我怎么也要去捧场啊。啊啊，找到了，小猫，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我走过去，就见她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亮闪闪的卡通银手链:“好漂亮，这是？”
“以前买来玩的，却一直忘了戴，现在也过了戴这个的年纪了，前几天才找出来，正好送给油条做生日礼物。”
我有些羡慕:“这么贵重这么好看的礼物啊。”
“有吗，很一般吧。”她说。
我一个劲点头。
清歌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温柔笑开:“别以为我不明白你那点小心思，真的就是随手送她的，等到你过生日，我会给你准备一份更好的。”
心思被看穿，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抓了抓头发，撒娇地叫了声“姐姐”。
清歌又笑，揉了揉我的头发，继续说起了聚会的事情:“豆浆的意思是这次聚会就不唱歌了，直接去吃饭。她打算订油条爱吃的一家粤菜，我们小猫爱吃吗，要是吃不惯我去告诉豆浆让她再换。”
“没事没事，一切听寿星的，我不挑食的。”我摆摆手，又想起什么，“那我是不是也要准备礼物？”
“当然不用，我送了就算是你也送过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日历，指着下周五的日期，“就是这天晚上。”
我也是爱热闹的人，听说又可以玩了还是有一阵小激动的，不自觉眉开眼笑，接着又遗憾起来:“要是明天多好啊，还要再上一周的班才到呢。”
这一说不要紧，清歌又被提醒着想起了什么，盯着我板起脸来:“刚才就算你逃过一劫了，不过不要以为我忘了这件事了，知道你最近又是实习又是住院的没时间，以后给我抓紧点知道了吗，这次六级既然报名了，我们就尽量把它过了，听到了吗？”
“嗯，听到啦，姐姐。”我笑着说，顺便把她后面的台词抢了过来，“这次再不过，我就惨了，对不对？”
清歌怔了一下，无奈地也笑了，修长的手指戳戳我的脑袋:“你啊，总是这么乖让我还怎么训话？”

4A，今天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呢，想说你穿那件衣服真好看，想说真巧啊虽然我完全不过什么520还是同时换上了你买给我的杯子，但是最想说的果然还是，请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

103
当前台的接待又一遍格外认真地告诉我们“没有您的预约”时，我清楚看到豆浆脸上的笑意愈发僵硬了。
“不可能啊，我好早之前就打过电话来了。”豆浆傻傻重复着这句话。
还是一旁的清歌镇定些，向前台询问道:“麻烦你看看这个号码是不是预约到了明晚的这个时间去了。”
接待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
清歌一脸了然，无奈看向豆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明天才是你妹妹的生日，你说要前一晚就开始庆祝，到了预约的时候就想成了明天吧。”
豆浆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高喊了一声“就是这样”，接着又低下头去，可怜巴巴地看着清歌:“那要怎么办？”
“不好意思，帮忙把明天的预约取消了吧，”清歌先是对前台这么说了，这才转向豆浆，“还能怎么办，我们就在餐厅门口等一下，等人来齐了再带着大家一起换地方吧。一共要来几个人？”
豆浆现在俨然一副以清歌为主心骨的模样，立刻汇报道:“因为我家小鬼说不要太多人，群里发出公告后，我就选了最先报名的十个，再加上你我和小白猫，一共十四个。”
“十四个，一点也不少啊。”清歌揉了揉眉心，“这么多人没有预约的话去哪里都不是很方便。”
“那怎么办？”豆浆一听，更是没了主意，只知道求助地看着清歌，我突然想到之前从清歌那里得知豆浆其实比她还要大上两三个月，不由心里一阵无奈。再看看一旁，本该是今天主角的油条，却一直默不作声，一双眼睛一会看看豆浆一会看看清歌，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清歌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不预约还能供一大帮人去吃的，大概只有露天的大排档了吧。正好夏天到了，我们去喝啤酒吃小龙虾怎么样？”
我会说我家姐姐这个样子简直萌翻了吗！
女神喜欢喝啤酒吃小龙虾，这反差萌不能忍啊。
“油条爱吃吗？”清歌看向寿星，柔声问着。
“啊，啊，我，”油条被她就这么点了名，显然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抬眼对上清歌的眼睛，只看了几秒却又垂了了头，低声道，“爱吃的，清歌姐。”
唉，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油条还是对清歌念念不忘啊，人家豆浆分明对她那么好，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嗯，那就好。”清歌笑笑，眼睛里一片澄澈，我想她不是没有看懂油条的心思，只是选择了不去说破，也不作任何回应。
“那我们该去餐厅门口等人了。”大概是想挽回一点刚才丢掉的面子，组织者豆浆开始发号施令了。
于是我们四个就成了餐厅门口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再加上这次聚会的名单我是看过的，没一个我熟悉的，最多也就是群里打过招呼聊过几句的关系，所以我在等人的过程中完全没有任何翘首盼望的意图，唯一让我期待的，大概只有过会的小龙虾吧。这个东西，我不但爱吃，还很会扒，又快又完整，人见人夸。早在听到清歌说要去吃这个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一会一定要在她面前大显身手，好好表演下我的扒龙虾技能，顺便，也把她的那份给扒出来。
正胡思乱想着，我听到身旁清歌开口说话了:“豆浆，你确定你给我看的那份名单没有出错吗？”
怎么这口气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呢？
我诧异地看向清歌，却发现她正微微蹙着眉，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眼神里一片清冷。
我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沿着台阶正向这边过来的，不是立夏还能是谁？
豆浆笑着拍拍清歌的肩膀:“是她特意让我不要告诉你的，说你会不同意。怎么回事，干嘛不让人家来啊？”
说着说着，立夏已经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站在了我们，准确地说，是清歌的面前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收起了手机，抬起眼来，对上清歌略带寒意的眼睛。
面对这样的清歌，立夏并没有表现出局促畏惧，反而脸上浮现出了可疑的红晕，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她终于犹豫着挤出一丝笑容，向着清歌，格外乖巧又格外讨好地唤了一声:“学姐。”
她包包上那只小黑猫也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了清歌的小白猫。

4A，我好想你

104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立夏卖乖，说真的，看惯了她平日里的吊儿郎当，这么突然一转型，我还有些不习惯。
当然，效果还是很好的，不得不说我都被萌到了。
然而清歌却不为所动，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立刻移开了视线。立夏撇了下嘴，很是不满她的无视，不过又瞬间回归刚才的状态，走上台阶去挽清歌的手臂:“学姐，干嘛不理我啊，这么不想见到我？”
清歌很快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把她甩开，不发一言。
我正好奇着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变成这样，豆浆那边已经按捺不住问出了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小情歌你干嘛不理人家立夏？”
清歌被这么问了，这才看向立夏，对她说道:“你愿意来就来吧，去那边等一下，人来齐了我们就去吃饭。”
口气还是很冷淡，立夏有些泄气地长呼了一口气，摸出手机站到一边继续玩去了。我在一旁默默围观着，虽然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大体明白过来是立夏惹清歌生气了，清歌不想见她，她却还是死皮赖脸地来求和，也不在乎我看见后会不会在意了，又是挂上了小黑猫又是撒娇卖萌喊学姐，可惜清歌依旧没松动。
豆浆在一旁直摇头，贴心地凑到立夏那边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我心里感觉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吃醋还是担心，想去打探情况又不知从何问起，纠结了会还是选择无视。
好在很快就有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尴尬的场面变得热闹起来，我们都开始忙于应付。
我注意到有个最多是高中生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到了立夏面前，一副想跟她搭话又不敢的样子。立夏还是那么体贴，立刻收起手机来对她微笑:“怎么了？”
女孩子问:“立夏姐姐，梦梦怎么没有来？”
一听这个，我便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关注着立夏的反应。关于梦梦的事情，我一直是一个看不清楚情况的旁观者，初雪女王为什么这么做，有没有把那段所谓录音发给立夏，梦梦又有没有如言退圈再不联系立夏，一切一切在我这里都没有答案。
没想到立夏听到这个问题，神情中竟有了一丝闪躲和慌张，仿佛是犯了错被抓到的孩子，不过这种情绪只在她眼底出现了短短一瞬间，下一刻她又恢复沉着淡定:“我们分开了。”
“啊，”女孩故作惊讶，但连我都能看出来她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因为她接下来马上提问了，“那立夏姐姐还收贝贝吗？”
“啊，这个嘛，”面对少女亮晶晶的期待眼神，立夏不负众望地露出友好的微笑，“小丫头，你多大了？”
对方喜出望外，一边笑着一边就要报上年龄，谁知道另一边有个声音虽然温柔却也强势地插过来打断:“她不收了。”
声音再明显不过，是来自我身边的清歌。
“清歌姐姐，你，你怎么知道？”小姑娘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不管旁人闲事的群主会突然过来替立夏回答问题，一下子怔那了。
“是吗，立夏？”清歌也不理她，兀自转向一旁一脸窘迫的立夏。
“啊，啊啊，是，”立夏哪还敢再说一个不字，只得连连点头，“小情，啊不，学，不是不是，她，她说得是对的，我不收了，我要好好学习。”
我听她这么反复改口一阵好笑，立夏这家伙，先是想叫小情歌又觉得清歌还在生气这样不礼貌，接着改叫学姐又觉得在贝贝面前没面子，于是索性一个“她”代替了吧，要不要这么呆萌啊！
那高中生妹子一脸没明白的样子，不过既然被拒绝了，也就怔怔地点了下头，说了句“我知道了”就走开了。
她一走，立夏就又笑嘻嘻地跑到清歌旁边了，大概是人多了，她压低了些声音，不过我还是听得到的:“这是终于肯搭理我了啊，这就对了嘛，学姐，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清歌淡淡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移开视线点了下人数，向着众人道:“人到齐了，我们走吧。”
说完她就向前走去。立夏解释求和的话说到一半，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怔怔地杵在原地，任周围的女孩子们从她身边走过。清歌看也不看地早就走远，反倒是我，看到立夏那个样子愈发母性泛滥于心不忍，终于倒退几步回去，挽了她的胳膊拖着她一起向前:“干嘛呢，再不跟上的话小龙虾就要被吃完了哦。”

4A，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105
五月就要走到尽头，夏天早已经充斥了这座城市。白日变得愈发漫长，六点半了，橱窗路灯都逐次亮起，天空却还透着朦胧的昏黄，固执地不肯入夜。
十几个人的队伍由于大家都步伐悠闲而拖得很长，我和立夏走在最后，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半条街都是我们的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仿佛时间都被无限拉长。
这一路上，立夏一直都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般，我自然也找不到任何开口的理由，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走着。
小龙虾似乎是夏天的衍生物，最适合在燥热了一天后的清爽夜晚，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聊麻麻辣辣地吃。也是夏天，烧烤店的门口一夜之间就会多上好几排露天的座位，而且通常都坐满了人。好在现在还不算太晚，店里虽然已经热闹起来，却也不至于找不到空位子。我听到清歌说“小龙虾就要在外面才好吃”，于是我们十几个人，又像之前一样霸占了一张摆在店门口的矮桌，围着坐了下来。
立夏跟着我坐到了清歌的旁边，不过她显然是没了刚才的劲头，只是闷闷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开始点菜，十三香小龙虾和啤酒是标配，大家又一人点了几串烧烤，都饥肠辘辘地等着。
龙虾一上，豆浆就举着盛满啤酒的杯子站起来，摆出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开始致辞:“谢谢大家能来捧场我家小鬼的生日party，虽然咱们原定的餐厅变成了地摊，但是咱们欢乐不变，是吧。还有几个小时就是我家小鬼的二十二岁生日了，对着这盆小龙虾，我感慨万千。趁着这个日子特殊，我就不顾面子，给大家讲讲我之前的故事好了。我嘛，入圈挺多年了，而且最开始吧，是个贝，还是个找男主的。那时候我的圈名叫流年。好吧，其实仔细想想，这个情节还是挺俗的。无非就是当时我年纪小，不懂事，又看错了人，弄得自己千疮百孔的。我就想，男人不够长情，我要不就改找女主吧。没想到女主，也差不多。”
豆浆说到这里，也不知是说的口渴了还是怎么的，一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又自己给自己倒满。整个过程里所有人都安静等待着她注视着她。
豆浆，也就是曾经的流年，又开了口继续说起来:“当时的我特奇怪，难道这圈子里就没一个像样的谈感情的主吗，对于主来说，走心就这么难吗。这时候我心里就开始有了转主的念头了，不过还没付诸行动。直到某一天我约了个女主纯实践，在咖啡店里我见到她的一瞬间，我就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是主了。”
众人都听得入神，豆浆顿了一下，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清歌，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是的，这个女主就是咱们的群主，小情歌。”豆浆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大家难以置信的神情，接着说道，“我比清歌大了些，那时候她大三，而我刚刚毕业。那时候的她，嘿嘿，或许让你们这帮小孩来看会觉得很有魅力，可是在我眼里，简直是，啧啧，反正我见了她就一个想法，她都能当女主，我凭什么不能当。于是本来约好的纯实践变成了教学课，我们的小情歌还算是认真负责地给我传授了下各种理论知识以及实战技巧。就这样，我成功转主了。”
原来，这就是流年的流年。
我下意识看向清歌，见她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也是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模样。
“我发誓要做一个好姐姐，但是似乎我找到的那些小孩都不领情，小情歌说是因为我风格太搞笑，没有半点主的样子。我不信邪，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符合当年自己的期待，继续找贝。然后我就遇到了你。”豆浆一向搞怪的语气在最后一句里骤然温柔下来，她垂下眼睛，注视着身旁的油条。
“丫头，姐会继续对你好的，姐希望你能快乐。”她笑着，又喝了一杯。
我傻傻看着，心里感动得不得了，忍不住鼓起掌来。在我的带动下，几乎所有人都鼓掌了，十几个人的掌声汇在一起也是蛮响亮的，引得隔壁几桌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油条神情有些恍惚，眼神游移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大概是被感动得有些发晕了，在旁边人的推搡催促下才回过神，站起来，对豆浆说了句“姐，谢谢你，我很开心”。
又是一片掌声响起。
在这个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豆浆油条的时刻，我又一次偷偷看向了身边的清歌。她也笑着，唇边的弧度宁静温和，一双含水的眼睛晶莹清澈。
我知道，她一定是在为可以见证自己好友和前任贝贝之间的完满结局而开心，同时，也一定在心底，用力地祝福着这对圈子里的姐妹。
豆浆油条，多好的组合。

4A

106
“再看下去龙虾就要凉了。”豆浆见自己都诉完了衷肠，大家还都意犹未尽地看着这边，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心地提醒道。
女生们这才一个个如梦初醒，拿筷子的拿筷子，戴手套的戴手套，开始围剿桌上的那一大盘十三香小龙虾。我知道，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也不甘示弱地戴好了一次性塑料手套，向着小龙虾们伸出了手。
一时间，桌上到处都传来噼啪的剥壳声。我作为久经沙场的小龙虾狂热爱好者，很快便剥出了一块完整的龙虾肉，捏着尾巴正准备喂给清歌，却略过她发现在所有人都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立夏筷子没拿手套没戴，兀自在那里玩着手机，也不知道她是不爱吃，不想吃，还是故意不吃等着清歌像之前那样哄她喂她。
唉，真是任性的孩子，还是我来搭理一下她吧。
我暗自感叹，刚要伸手把自己刚刚剥好的小龙虾递给她吃，就见有一块同样完整的虾肉已经先我一步过去了。
是清歌，捏着一段龙虾尾巴，冷着一张脸把手伸到立夏的嘴边:“你吃不吃？”
立夏怔了下，立刻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一边把手机收进包包里，一边唯恐清歌反悔般快速地吃掉了她喂来的小龙虾，又笑得一脸乖巧了:“学姐，真好吃，再给我剥一只吧。”
清歌终于对着她笑了，轻斥了一句“不劳而获”，手上却又开始剥龙虾了。立夏明白这是雨过天晴了，扑过去就要抱她，被她用胳膊推开了。
“乖乖坐好，不然不给你吃了。”清歌威胁了一句，又笑了，“你胡闹把自己弄上一身油我不介意，但是小心你包包上的挂件，那可是白色的，弄脏了我饶不了你。”
我默默收回手，低头，张嘴，自己把手上的龙虾吃掉了。说实在的，这种场景看惯了后也就没那么吃醋了。
龙虾吃起来费事又不管饱，剥了半天也没吃到几口，反而把大家都勾得饿了起来，所以烧烤一上，就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有妹子站出来提议了:“一直吃多没意思，咱们玩游戏吧。”
本来愿意来参加聚会的就都是爱玩爱闹的，所以提议一出就全票通过。接下来大家就开始讨论玩什么了，有说天黑请闭眼的，有说真心话大冒险的，还有说斗地主炸金花的，到了最后丢手绢都出现了，各种方案争执不下，终于有人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们让寿星来决定吧”。
于是所有目光齐刷刷地都投向了一直话不多的油条。
油条也吓了一跳，指着自己说:“你们要我说？”
众人点头。
油条作思考状:“我觉得我们在这种地方玩那些复杂的不方便，不如就玩最简单的吧。微信上不是有随机的掷骰子嘛，我们就建个聊天组，大家在里面比大小好了。”
有失望的声音:“这也太无聊了吧。”
“会吗？”油条怔了下，立刻又坏笑了起来，“那这样吧，谁的点数最小，就要罚酒一杯。”
加了这个规则，游戏一下子就显得刺激了许多，赞成的声音多了。
“好，就这个！”豆浆见状，便替大家拍了板，“来，谁不玩抓紧说。”
“我不玩，从小就手气不好，输死了可没人送我回家。”立夏一脸想玩不能玩的苦涩，大概是没少吃亏。
被这么一提醒，我吸取上次的被逼喝酒的经验，也连忙举手说:“我不会喝酒，就不玩了，给你们当拉拉队！”
没想到一旁清歌把我举起的手拉了下来，笑说:“小猫，我跟你一组，你去掷骰子，输了我喝。”
我在心里白了她一眼，还好意思总说人家豆浆拿油条当借口出来玩，她自己不也爱闹嘛。
又有几个人表示自己不参加。最后确定下来，共十五个人的群聊组里，有六个围观的，九个要玩游戏的。
豆浆环顾一圈，发现大家都已经拿好了各自的手机，便宣布道:“好，咱们开始吧。”
接着我就在我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三个翻滚的骰子。看来性子急的已经有人发出了这个随机表情。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我自己输了没关系，问题是我输了就意味着清歌要替我喝酒。我的手指僵在距离屏幕几厘米的地方，一时不敢戳下去。
前面的几个已经出来了结果，两个三点三个四点，还有一个两点的，已经愁眉苦脸地开始给自己倒酒了。
清歌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小猫，就是个游戏嘛，你掷出几点我都不会怪你的。”
她的话让我安心了些，我一咬牙一跺脚，把我的骰子表情发了出去。
它在屏幕上转啊转，我的心也跟着摇摇晃晃的，而清歌看似不在意，其实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着手机呢。
终于，我的骰子停了下来。
一点。

4A，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107
我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怎么数都还是一点。
周围有隐隐的幸灾乐祸的笑声，我根本不敢侧过脸去看清歌，却能听到她把啤酒倒进杯子里的声音。
“姐姐……”我心虚地叫了一声。
“事后跟你算账。”清歌凑到我耳边小声威胁道。
“啊？”我吓了一跳。
“哎呀，逗你的。”清歌随即莞尔，拿起杯子放到唇边，“我们愿赌服输，是不是啊，小猫？”
夜风吹得她长发微扬，能嗅到好闻的花香，街边的灯光倒映在她眼底犹如星点。
我家姐姐真好看啊。
我的心瞬间柔软下来，也随着她笑了起来:“姐姐，看我下一局扳回来。”
“好。”清歌点头，喝了一杯。
大家又鼓起掌来。
立夏坏笑着对我说:“白猫，看来你手气也不怎么样啊。”
“失误，失误。”我摆摆手，顺便炫耀了下自己的手气，“我可是再来一瓶和自摸的小能手，他们抽奖都找我的。”
“那你好好加油吧。”立夏还是那样坏笑着，看得我一阵不爽，居然敢质疑我，下一局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于是。
第二局。
“姐姐，这……”
“没事，我喝得下。”
第三局。
“姐姐，这次我们是四点，虽然赢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一定不会输的！”
“你再看看，大家都是五点和六点。”
第四局。
“姐姐，我不敢点了。”
“那我自己来一次试试。”
“姐姐，是两点呢。”
“……”
到了第五局，我终于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姐姐，咱们，还玩吗……”
“玩吧，没关系，游戏嘛。”清歌一脸不在乎。
“你还能喝下？”我问。
“嗯。”她点头。
我见她这样也就不再迟疑了，毕竟她的酒量确实不错我也是知道的。
手指一点，又一次发出了那个随机表情。骰子翻滚着，定格在一个挺复杂的画面上。
好多点啊！
“姐姐，是六点！”我激动地汇报说。
“好孩子。”清歌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这一轮过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人退出了。这一杯啤酒一口气喝下去可不是好受的，一般的女生喝上三四杯也就差不多了。
第七局时，只剩下我、豆浆、油条等五个人还坚守在阵地上了，除去我和清歌这组外是因为能喝以外，其他人都是靠手气的，尤其是今天聚会风头出尽的主角油条，从开始到现在一共就喝了一杯，让我各种羡慕。
“那就继续，第八局了啊。”豆浆输得虽不是太惨，说话却也没刚才那么顺畅了。
“等一下，我也要参加。”说话的是一直默默观战偶有吐槽的立夏，她显然是被愈发激烈的气氛吸引，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这种两杯倒还是算了吧。”清歌先提出了反对。
“那我就喝两杯，输了两次后就退出好不好？”立夏软了声音去求她。
清歌叹了口气，点头了:“说好了，不许多喝。”
“没问题。”立夏满口答应。
“那咱们就开始第八局了啊。来，三二一，走着！”豆浆一声令下。
点数最大的依旧是油条，五点。而最小的，分别是新来的立夏和另外一个女生，两个人都是两点。
我得到的是个不上不下的四点，刚要去跟清歌炫耀我们安全了，却发现她正看着立夏，眼里有明显的关切，轮到立夏罚酒的时候更是直接出声提醒了一句“慢点喝”。
当然，立夏是不曾理会的，反而喝得格外猛，喝完后还把杯子重重地拍到了桌面上，我猜她一定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很厉害。
“继续，再来！”一杯下肚，立夏显得精神了许多，一脸不服地叫嚣着。
“好，有气魄。”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很对豆浆的胃口，她手一挥，又宣布道，“来，第九局！”

4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