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与坏消息】
其实日子也就过得极为平常，那日的伤其实到现在都还没好全，不过那也是后话。还记得之前到了学校听到班上在讨论这个新老师的事情吧？
这日，副班长又从学务处跑回来，对着全班大吼：「我又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隔壁班真的打去找他叔叔了！」
「那有用吗？他说了什么？」
「说…我不清楚，但是听说他叔叔会找律师，跟学校讲明无故开除老师的事，如果能成功，或许学校就得请老大回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
彼时大家一片欢呼，我也跟着勾起嘴角，这次我们都没有用任何暴力的方法，如果真能用这种管道让我师回来教我们，大家肯定都会很开心的吧？
那日我正准备回家和我师说这一个好消息时，却发生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那天晚上我出了车站，正要往家里的方向走时，却见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的背影我甚是熟悉，我二话不说，迈开脚步跟了上去，时不时躲到柱子后避免被发现。
「你说，你都跟那女人离婚了，你要不要选个吉日跟我结婚啊？为了你，我都跟我老公离婚了。」说话的是站在右侧的女生，她我是认得的，上次才在学校见过她，就是她把我师弄走的。
「当然啊！看我不是也离婚了吗？就是为了那一天啊！」说完，左侧的男人将右侧的女人搂进怀里，那个男人，你说我怎能不认识呢？自己的爸爸，就算是化成灰我还是认得的，我一听，差点撞倒一旁的广告旗，发出了一点声音，他们俩回头，我连忙躲了起来，缩在地板上。
「什么声音？」
「没什么啊！别说这个了，我们也该想想以后要住在哪？把我女儿也带过去一起住。」那个女人这么说，他们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好啊，反正我女儿现在也不跟我了，就把丽纶也接过来，她可比我女儿跟我亲近多了。」
「是啊！你女儿都不理你了，她有了她师父以后就不管她爸爸了。」
我没有再听他们说下去，而是默默的往回走。是吗？这种爸爸，我何须跟他亲近？我笑了出声，往我师家里的方向走去，也罢，我现在很幸福。

【七十六，怨恨】
其实那日听到那样的话，我怎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的话在我脑海里不断的徘徊，课我也听不进去了，每天坐在座位上时不时就会恍神，精神也变得越来越差，似乎也更容易发脾气。
这许多日子我也不再在意身旁的事物，话也变得越来越少，甚至是连我师说话都不大理他。
「丫头，今天在学校过的好吗？」
「。。。。。」
「小孩，今天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
「墨璃，班上有没有同学还想为师啊？」
「。。。。。师父，我先睡了。」
「丫头……」
「师父晚安。」
「晚安小孩…」
每日都是这一般，我师虽是常常找我说话，却常得不到我的回应，眼看二段的日子就剩下一周，我的心也越来越烦躁。
那天我到了学校，坐在座位上发呆，看见游丽纶穿着一件外套走了进来，我记得，那件外套是我之前一直很想要的，那时候爸爸原本要买给我，但是现在，我看到的却是她穿了那件外套。
没有来由的怒气便升上心头，我猛然撞开椅子，走向游丽纶，伸出手一把扯住了她的外套，她被我吓了一跳，一个不稳撞到了一旁的桌子，发出好大的声响，所有的同学都围了过来。
「妳在做什么！」她向我大吼，伸出一只手就往我脸上挥，我一把推开她，把她推倒在墙边，看她跌坐在地上痛的站不起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依旧扯住了她身上的外套，她挣扎，外套却被我扯的更紧，我只顾着抓着她的外套，没有防备她的动作，被她用力推了出去，大力的撞到背后的椅子，又是之前受伤的那个地方。
我跌的速度过快，她的外套也跟着被我一并扯破在地，我松开了手，眼泪跟着笑意一起流出来。
我躺在地上，久久都没有站起来，身边也安静了下来，我只依稀见到几个我的朋友围了上来，围在我身边，还记得有一些男生也是伸手推开了还要再过来的游丽纶，接着我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醒来时躺在保健室的床上，我以为我身旁会是我的同学，但是在我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我熟悉的脸庞，我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床边的男人就站起身背向了我。
「师…师父？您怎么来了…」
床边的男人背向着我，双手背在身后，不发一语，他的头抬着，似乎望着天空。
见我师并未理我，我也便再躺了下来，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为师来带妳回家的。」久久，耳边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睁开眼睛，慢慢的把被子拉开一条缝，见我师依旧背对着我站着。
「起来了就跟为师走吧。」我师声音淡淡，听不出他是喜是怒，等等，怎么会是喜呢？我顶多听不出他到底是怒，还是甚怒。
我从床上下来，看着我师走出去，抿抿嘴小跑步跟了上去，我师拿着我的书包，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出了校门，上了车，我师才回头看我。
我被他一看，连忙低下头来，一句话不敢说，气都不敢喘一下。
「回去再说吧。」我师声音淡淡。
回到家中，我师拿了我的书包进到我的卧室，他放了书包就坐到我的床缘，双手轻轻放在大腿上抬头看我，面色看不出一丝表情。
我就站在我师的面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背后撞到的伤还没好全，一紧张起来就觉得胸口闷闷，而我师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就直直的看着我，彷佛要把我看穿，我被我师盯着，就只能自顾的咬紧牙齿，任由冷汗直流。
「同学说，妳被推倒了，撞到后背，还疼吗？」我师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疼吗？」我师又问。
我吞了一口口水，点头，又摇头。
「若是不疼了，妳给为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为师想听妳自己说。」
「我……我不想说…」
我师不理会我，只盯着我看，看的我浑身不舒服，才小声开口娓娓道来，可我依旧没和我师说那日路上的事。
「罢了，妳先去休息，若是不想去学校，为师给妳请两天假。」
「没关系…我……没事的…师父…」
「嗯。」我师没再说话，只看了我一眼便走了出去。

【七十七，离家】
这一晚我在床上趴了一夜，实则几乎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怎么也就是睡不好，心里不平衡，我以为我师会打我一顿，再安慰我也就好了，可是为什么他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就这么淡淡的看我，就这么走了。我宁愿我师打我一顿的，只要他安慰我一下都好。
隔天醒来，我梳洗完，走到饭桌，我师虽已弄好了早饭，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吃了早饭，背了书包出门，走到门外，我停了下来，背对着家里，我突然不想到学校去了，可是我更不愿意回家和我师说，让他帮我请假，也不知怎的，我竟走上了另一条与平时上学相反的路。
我想起几年前我和家人去礁溪，那里的温泉很舒服，泡着脚可以纾解压力，背着书包，就搭上区间火车去了。
我关了手机，一路上望着窗外绿油油的田地，还有一大片的蓝天，要不是窗户是封着的，我都想打开来伸出头吹吹那个凉风，呼吸沿路的新鲜空气。
到了礁溪还是上午，我徒步走到了曾经去过的地方，那边有热热的温泉池，浅浅的，大概也就到膝盖的位置，我脱了鞋袜，卷起裤管，把双脚放进冒着热气的池里，一股暖意直从脚心窜上心头，我闭起眼睛，想要放空脑中的思绪，怎知却流下了眼泪，怎么也流不停。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遇上这样的事情！」我留着眼泪哭着说着，周围都没有人，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不时传来的鸟鸣，大家不是去上课就是去上班了，就算有，我也不在意了。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幸福的和家人在一起？就唯独我没有…」
「为什么曾经让我拥有现在又让我失去？为什么不当初就不要给我就好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看着他们在一起还要让那个女生出现在我身边？为什么我不能离开他们………呜呜…」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那待了多久，更不知当时已经多晚了，可是我根本不想要回家，我离开了泡温泉的地方，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已经晚上了，但是那边的人向来很多，街上青黄的街灯照着黑色的柏油路，招牌的霓虹灯闪烁着，我的眼眶也闪烁着泪水。
我走在如此昏黄的大街上，看着熙来攘往的行人及车辆，怎么似乎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曾经想过我能好好的走到最后，因为我还有师父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师到现在也不理我？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小妹妹，一个人啊？要不要叔叔跟你喝一杯酒啊？」一个声音从脑后传来，我猛的一回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向**近，方才的思绪全都忘了，我吓的跌坐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别…别过来！救命啊！」我不断的大喊，可是路人不会因为我的大叫就来帮我，眼看那个男人向我越来越近，我却一时动不了双腿，眼看那个高大的人伸手，就要把我拉进一旁的巷子里，一个男人推开了人群，一拳打在了那个壮男人的脸上。
那个男人转身把我抱起来，大步穿越人群，好久才到了一个人少的路上，他把我放下来，却依旧抓着我的手。
「您放开我。」我扯开他的手，转过身不看他。
「丫头。」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丫头在，为师就不能在？」我师看着我，弯下腰来拉我的手。
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退了两步。
「怎么了这是？」他收回手，站起来。
「…………」我盯着他的手，默默的。
「嗯？」
「您…跟着我来的？」
「嗯。」
我抬头看看他，吞了一口口水，「为什么……」
「你这阵子有什么事也不跟为师说，心里不舒服也不愿意发泄出来，就这么到这里来，为师也怕你危险。」
「可是您也不能跟着我！这样您跟偷看别人的隐私有什么区别？」为推开他往回跑。
他转身拉住我的手，紧紧握着。
「为师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但是丫头，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后呢？嗯？」
「放开我。」我挣扎。
「为师向你道歉，对不起。丫头跟为师走。」我师看着我的眼睛，坚定不移。

【七十八，您别管我啊！】
我被我师父牵着，我没有再挣扎，被我师拉着向马路上走，我师拦了一辆出租车，让我坐进去，他则自己坐到了我旁边，向司机说了一间民宿的名字。
「为师想，这几日丫头也无心上学，不如在这待上几天也无妨。」
到了民宿，我师带着我上了三楼的房间，他拿下了我的书包，拉着我坐到了床上。
「丫头，你要是不愿意跟为师说说，就睡吧。」我摇摇头，坐到床边，拿了电视遥控器，转了电影，又关了声音，默默的盯着电视。
「小孩早点睡。」我师看我，自个躺到床上，双手枕着头，微闭双眼，我转头看了我师一下，继续看着电影。
过了很久，一部电影演完了，又演了第二部，我依旧坐在床上不动，身旁的人动了一下，翻身过来，侧着身，却是睁着眼睛看我。
「都这会了，还不睡？」
「。。。。。」
「嗯？」
「不用您管！」我转头，对上我师的眼睛，低下了头。
「说什么呢？」我师又侧身更向**近。
「我……」我吸了口气，撇开头，「您早上都…都不跟我说话了…您昨天也是…您都不理我了！干嘛还管我！」
「你是这么想的？」我师撑起身，坐在床头看我。
「您不是这么做的吗？」我被我师看着，突然就流了眼泪。
「小孩。」
「您别管我啊！」我朝我师吼，吼完却没了声音，我被自己吓到了，而我师坐在床头看着我。
「我……」我看着我师，他皱起了眉头，去只缓缓道：「睡觉。」
「不要。」
「睡，觉。」
「您自己睡啊！我不要睡！」
「秦，墨，璃。」我师声音低沉。
「烦死了！」我大吼，又哭，我跳下床，跑到一旁的沙发上去。
我师掀了被子起身，向我走来，他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怕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我磨光了，他走过来，二话不说拉过我的手，直拉到了床边，他坐下，我便被他带到他腿上，背向着他。
「为师再给妳个机会，现在睡觉，这事，咱们翻篇，不然…」我师的手已然盖到我身后。
我抿着嘴唇，不吭一声。
我师似乎顿了几秒，突然拉下我身后的裤子，「为师给过妳机会了，不听，就好好趴着。」
啪！我师的巴掌夹风而下，打在我赤裸的臀峰处。
「啊！疼…」我抓住了床单，流了两行泪水。
啪！「睡不睡？」
「我………您…」
啪！「嗯？」
「睡…」我拉着床单，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忍的。
我师将我的裤子提上，把我安放在床上，关了电视，为我盖上被子，轻轻搂着我，「乖，快睡，为师陪着妳。」

隔日清晨我依旧很早就醒了，心里种种的情绪睡也睡不好，我轻轻动了一下身子，我师依旧搂着我，我僵直了身体，放轻了呼吸。
「妳醒了？」身后传来我师轻轻的声音，他终究被我吵醒了？
「我…」我翻过身，从我师怀里挣出来，坐到床边。
「怎么了？」我师也起身，坐到我身边看着我。
「对不起……」我抓了棉被，缩到床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好难过，，呜呜……我真的好难受，，师父，，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我不想…我……」我哭的几乎喘不过气，头也不敢抬一下。
我自顾哭着，没想到头顶上搭上了一只手，手的主人朝我笑，笑的颇是温润，我稍稍抬眼，他却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看我。
「师父…我好难受……为什么……」
「乖，妳哭出来吧，为师在呢，为师陪着你。等丫头哭完了再和为师说说话，好不好？」我师的大手轻轻在我头顶上拍拍。
我抱着棉被不断的哭，心里好难受好难受，这段日子实在是憋得太累了，都快要憋出病来了，我以为就这么走了可以缓一会儿，可是见到我师后我却更是难受，彷佛所有的委屈都要钻了出来。
「哇………」我突然扑向我师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我师的腰，「师父，师父……」
「为师在，为师在。」我师紧紧的把我搂着，轻轻的拍拍我。
我紧紧抱着我师，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流，我师也不在意，一只手轻轻放到我的头上，一股暖意流进心底。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有那么幸福的家庭…为什么…就我…我，没有，我…为什么要…要让我失去这一切，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个人得到原本，，该是…属于我，，，的东西…呜呜…为，为什么，，师父…我难受……呜呜……」
「乖，为师陪着妳。」我师揉揉我的头，不再说话，只是由着我哭，发泄情绪。

【七十九，河畔】
「小孩，都会过去的，你看，就算是黑夜也是会过去的。」彼时我师一边说话，一边指着窗外的太阳，可我没有回头。
「小孩，妳再这么下去，端午节都要过了，不记得之前是哪个傻孩子跟为师说要去看划龙舟的呢？嗯？」我师用两只手指头捏起我的下巴，看着我道。
「为师的小徒弟那么聪明，少读几天书也无妨是不是？要不我们端午节后再回去？」我师抬手捏捏我的脸问。
「您决定吧…」我转头撇开我师的手，下了床。
「是啊，为师的小徒弟最聪明了，那今日小徒弟想要去哪呢？为师带妳去看看河怎么样？」我师也下了床，走到我背后拍拍我的肩膀，「快去洗脸，为师带妳出去走走。」
一会我们准备好了，我师握着我的手走出去，因为是上班日，外头的人很少，我和我师两人走在大马路上，我师招了车，到了冬山河畔，我记得那里我曾经去过好几次的，每一年的童玩节，我都会和堂姐妹来到这里玩，每一年我都玩的好开心，开心的感觉总会让人把烦恼都忘掉，彼时我师拉着我走在那小路上，我彷佛看到了我那时在玩水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那么的灿烂，而如今，这样的笑容去了哪里？
我师带着我走在河畔，还记得那时我师笑着对我说：「丫头，妳看，那儿有小船呢，要不要去坐？」
我摇摇头，却被我师拉了过去，「妳不想，可为师想呢，妳陪为师吧！」
在小船上，吹着河面上的凉风，小船穿过低矮的石桥，穿过茂密的绿树，还有眼前碧绿的河水，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也曾和家人来过这里呢。
船靠岸了，我师拉着我登上岸，这一头是低矮的红砖房，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小店，有的卖糕饼，有的卖糖果，有的卖茶壶，有的卖手串，我师买了一盒花生糖，拿了一块放到我嘴边，我咬了一小口，甜甜的，好美味。
广场中央有人在唱着歌仔戏，一边演着义贼廖添丁的故事，广场上坐着一群斑白了头发的老人，他们的脸上个个挂着一抹微笑。。。
「妳记得这里吗？为师带妳来过的…」这句话听了为何那么感伤？我师低头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好像有那么一次，我在这里，抬头看着两排房子中间挂了一条钢丝，有人从钢丝上滑落到舞台，有个男人抱着我坐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握着我的手，那时候，我好像才十岁吧？我望着天空上表演的人出神，可我听不懂他们说的闽南语，抱着我的那个男人，用生动的国语翻译给我听，我听的哈哈大笑，可是，原来这么久了。。。
「我记得…师父。」
「没想到小丫头记忆力还挺好，为师以为丫头妳都忘了。」我师笑着看我。
「我…我什么都记得…无论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我什么都忘不掉……师父…可是我……」为什么我连难过的都忘不掉？如果能够忘掉，那该有多好？
「小孩，期末考考完为师带妳去浙江玩好不好？」
「浙江…？」
「是啊，去天台山，为师认识几位天台山的法师，还能去杭州，丫头不是最想去西湖了吗？」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丫头愿意吗？」
「嗯…」
「那我们继续逛，走吧。」我师牵起我继续走着。

很快的我和我师在这里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这日到了端午节，也是我待在这里的倒数第二天，一大早，也不是挺早了，日上三竿时，我还在睡着，就被我师轻轻点醒。
「小孩，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师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轻轻柔柔的。
「。。。。。」
「丫头是不是该醒了？再不醒小心挨打。」我师声音依旧温润，不过我还是把被子掀开。
「这下终于起了？走了，出门了。」我师站起身。
「去哪……」
「河边。」
「为什么…」
「今日是端午节啊，小丫头答应和为师去看龙舟的，为师的话容得丫头拒绝吗？」我师轻轻笑着看我。
那一日我终究是跟着我师到了河畔，那时已经接近中午，太阳很大，照的我流了满头的汗，被我师戴上了一顶帽子。
「小丫头。」我师看我。
我咬咬嘴唇抬头看我师，他指着河堤一旁的摊贩道：「饿了吧？我们去买些东西吃，顺便看看别人划龙舟。」
「师父…」
「怎么了？」
我开口，想要和我师说说心里的话，却又说不出口，那日已经说了这么多，如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心中闷闷的，不知如何才能解开这个结。
我们在河边看了龙舟，凉风吹在身上，舒服很多，我轻轻的往我师的身上靠，被我师揽进怀里。

【七十一，沧浪之水……】
我/靠在我师怀里，看着眼前一艘艘的龙船经过，岸上的加油声不绝于耳，我似乎想起了好几年前，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到家里附近的河，那时候爸爸和他们自行车队一起参加划龙舟比赛，我和妈妈在岸边帮爸爸加油，比赛完了，我们坐在岸边吃着比脸还要大的西瓜，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一家人的笑脸，那时候爸爸的朋友总是说：「你们真幸福，一家人都一起出来玩。」
可是现在，我好害怕再有人问我：「你爸爸呢？怎么都不跟你们出来？」
又或是，「你妈妈呢？好久没看到她了。」
我摇摇头，回过了神，我师依旧望着远方，我也随着我师望向河面，我似乎看到了当年渔父摇着船桨，唱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我彷佛可以看到河上的人们撒着粽子的米粒，以保存屈原的傲骨，纵然不是这条江上，只要有水的地方，都能闻到屈原身上的傲气。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我随口就念到。
「举世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酾？何故……何故执着于伤心之事，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为师相信下丫头能放的下的，对吗？」我师接了我的话，继续吟到。
「待会该吃粽子了，走吧，我们去一边喝茶。」我师站起来，牵着我也站起来，往吃饭的地方去。

【剩下的日子】
之后我便回到了学校，学校的事情我早已不在乎，也不想再管，我知道很快便是高二的最后一次段考，我收了心，把心思全都拿去读书，为了就是在这一次的考试考出一个好成绩，也不会辜负了我师的一番心血，每日回家都是见到以下这一番光景。
「小丫头，回家了？」
「嗯，师父。」
「来，休息会，为师去弄饭。」我师总会拍拍沙发，示意我坐下休息。
不多时我师总会端上好几盘菜肴，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吃完了我便会到书房去读书，我师通常不会进来，自个坐在客厅沙发休息，或是到隔壁电脑桌办事。
很快便到了段考前夕，这些日子我的话着实是少之又少，家里总闷闷的，只有我师一人跟我说着话，我也不大理会，这一晚，我正在看书，我师开了门进来，我连忙回头，「师父…」
「明天就考试了？」
「嗯…」
「早点休息吧，好吗？只要丫头尽力就好。」
「可是……」
「好吗？」
「师父……」
「乖，听话，回房间休息，妳这阵子太拼了。」
「嗯…」
我师陪着我回了房间，帮我盖上了被子，关了灯。
「晚安小丫头。」
「师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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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期末考的日子結束了，高二的日子也結束了，女孩早早回到了家中，男人已经在家中等着女孩。
「回來了？为师订了后天的飞机，所以丫头，这两天休息一下吧。」男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厨房，热了一些菜给女孩。
「丫头，妳什么时后愿意笑一个？为师好久，好久没见过妳笑了。」
「为师的丫头笑起来多好看。」
女孩摇摇头，「对不起…」
「妳不用跟为师道歉，为师等妳，好吗？」

为师等着妳的，小丫头。。。

师父，对不起。。。我不会让您失望。。。

【八十一，会面】
浙江的天气晴朗，我和我师到了杭州国际机场，我师的朋友和我们相约在机场接我们上山。
「辰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一个男子站在车边，穿着一身褐色袈裟，朝我们双手合十，轻轻点头。
「甚好，师父也可好？还劳烦您亲自下山走这趟百里路程。」我师也双手合十回礼，接着右手轻轻搭在我肩上。
「没这的事，辰弟更是不辞辛劳飞过海峡来会一面，快些上车，大和尚等着您呢！」穿着袈裟的男子满面柔和，和我师说完，目光移至我身上。
「这位是我徒弟，叫墨璃。」我师朝男子致意，再转向我，「这位是一登法师。」
「一登法师。」我亦合十向男子行礼，法师合十向我点头，伸手示意我们入座，我师拍拍我的肩，让我上车，待我坐定，我师转而上了前座。
杭州到山上的路程颇是遥远，一路上我默默看着窗外，不一会便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车已经开上了蜿蜒的山路上。
山路蜿蜒，每一个都是发夹弯，我向来容易晕车，才醒过来没五分钟就觉得头晕，手也有些无力，可我师坐在前座，又有他人在场，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没多久又倒了下去。
「丫头，到了，丫头？」耳畔突然出现一点声音，我才发觉我倒在后座的座椅上。
「丫头，醒醒，妳还好吗？」似乎有人轻轻的拍了我肩膀一下。
「师父…我……晕……」我勉强睁眼去看我师，而我却听见我师似乎笑了一声，他弯下腰来，把我背到他身上，「走，小心别吐的为师全身都是。」
「不……不会…」
我师把我背到室内，法师给了我们两个房间，在正对面，我师将我放到床上，转身。
我转身便拉住了我师的衣角，我师回身看我。
「师父…不走…好吗…我怕…」
我师蹲下来揉揉我的头，「为师去拿行李呢！刚才不是为了抱丫头，行李都给留下了，丫头不晕了？那么丫头和为师去拿？」
我想了想刚才走过的路，这个夜晚，山中颇是漆黑，一点灯光也没有，我看着我师一会，点了点头。
「死丫头。」我师牵了我出去，我抬头看天，天空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布满了整片天空，星星彷佛对我微笑着，我跟着我师走到刚才停车的地方，拿了行李，再走回庙里，我师没有回房，反而拐了一个弯，带着我进了方丈室。
「可终于来了。」一个略微苍老却慈祥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我抬头，看见一位穿着灰色袈裟的人站在门口，朝着我们笑。
「了文师父，您久等了。」
「哪儿的话，来，快进来，我泡杯茶给你们喝。」我师牵着我进了泡茶室，里面有一张很大的木桌，旁边摆了四个椅子，我和我师坐在方丈的对面，我坐在我师的左首，我师的右首是方才带我们上山的一登法师。
「辛苦了。」方丈说着为我们每个人斟了一杯茶。
「不会，还打扰您了。」我师说着，端起茶敬了一口。
「没事，有你们来坐坐，我山头也热闹些。」方丈喝着茶，转向我，「这位就是您徒弟了吧？」
我师点头，我朝方丈微微躬身。
「是个姑娘了，挺好的。」
我红了脸，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们又聊了几句，正聊的尽兴时，啪一声灯全黑了。
「停电了？」法师抬头，环绕了四周一圈。
「看来是。」我师点点头。
「不过这样也好，挺有气氛的。」方丈继续泡着茶，悠哉的说到。
「不过，我还是出去看看吧。」一登法师起身，行了一个礼，开门出去。
「我也去看看。」我师也起身，跟着法师一同出去，茶室里剩下方丈正泡着茶，而我则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
「小姑娘，妳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秦墨璃。」
「墨璃啊…莫离…嗯…挺好。」方丈一边泡茶，一边说着：「妳和妳师父认识多久了？」
「快…一年了。」我握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方丈泡茶的动作。
「这一生能遇到一个愿意为妳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除了父母，少之又少，妳能跟随这样一位师父，该说是妳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呢…
「缘分这种事情，没有人能算的准，所以要好好珍惜别人对你所做的一切。」
我点点头，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时，灯亮了，我师和法师一起走了进来。
「没事，就是刚才跳电了，可能是因为煮茶吧，没事了。」法师边说着，走回位子上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我师也走回我身旁坐了下来，亦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我转头看着我师，他眼眸温润，目光看着屋子的竹墙，腰背直挺，给人感觉无限依靠。
「怎么了？盯着为师那么久？」我师突然转头，轻声的这么问我，我吓了一跳，慌忙移开目光，支支吾吾的道：「没…我没有…我是在看…看那旁边的…嗯…竹子。」
「哦？」我师伸手，在我头上揉揉，「那丫头可是想休息了？」我师看着我，微微弯腰对上我的眼睛。
「我……」
「如果累了就先上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走出门，打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呵欠，自己一个人往房间走去。

【八十二，大佛】
我走着走着，隐约看见了方丈室院外下面的大殿还亮着烛火，我悄悄的向下走，走到了大殿前面，见到一尊大佛，我走了进去，仰头看着那尊大佛，佛像和蔼的微笑，给了我一种无形的暖意，心中渐渐觉得舒服，就连原本压抑在最深处的痛似乎也慢慢淡去，我跪了下来，跪在大佛前的软垫，双手合十，轻轻闭眼，感觉。。。以前的事情就那么烟消云散，其实我早无须眷恋那么多，只因我心中放不下，放不开，而如今，在大佛前，我似乎把一切都看开了，这种精神的体悟，我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我静静的跪在佛前，也没有诵经声，也没有木鱼声，甚至蝉鸣鸟叫都早已歇息，只有偶尔门外吹过到凉风，带起树叶的沙沙声。
我想着，自己这一年来的种种，就如方丈所说，我能遇见我师，却是是我的福份，今生该好好把握，他是我师，我的师父，我便要做一个徒弟该有的样子，家里的事，就放下吧，总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随它去吧，也不是我能强求的，班上的事情，也就那么算了吧，总是我身旁还有一个人，愿意这么陪着我长大。
我跪在佛前，聆听自己心中的声音，聆听门外的风声，还有。。。很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您有看到我徒弟吗？」
「没有见到，怎么了？她没有回去吗？」
「没有，我刚才上去看了，没有见到人。」
「您别担心，寺院的大门早已关上了，我们也有确认过，寺庙里没有其他非本寺的人，大门关了，孩子应该不会跑出去的，要不，我和您去找找？」
「不用了，谢谢师父，我自己在寺里转转，您早些休息。」
「好。」
我听见我师的脚步声似乎朝我过来了，我一个踉跄站了起来，正转身，看见我师站在我身后，紧紧握着拳头，正盯着我。
我愣在了原地，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连认错的话都给忘了，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好多了？」我师看着我问，「我知道带妳来寺里，妳会看开很多。」
「嗯……」我看着我师的手，他慢慢松开了拳头。
「好多了就回去睡觉。」我师盯着我三秒，转身回去，我也快步跟了上去。

【五，法会】
那晚被我师安顿好后，我就沉沉睡去，这一晚睡的特别安稳，或许是因为心里一直积着的事都放下了，心里也格外轻松。很快就是早晨了，窗外的鸟鸣声啾啾，阳光从窗户外面打进屋内，我伸了一个懒腰，好久没有睡的如此舒服，房间不大，大概十二平方米左右，就摆了一张梳妆台，椅子，一张单人床，床头一个小柜子，很简单，却也舒适。
我坐起身，换了一套衣服走出房间，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舒畅，我听到我师从我身后走出来，走到我身旁，站定。
「醒了？我们去用早饭，一会有个法会，妳跟不跟去？」
我点点头，随我师去用了早饭，早饭是清淡的白粥，配上一些素菜，有笋子，有花生，有豆干，还有青菜等等，我添了两碗粥，很快的喝光后，便和我师一同到了昨晚那个大殿，已经有很多寺里的僧人站在两侧，我师轻轻搭着我的背和我进去，我抬头，看见屋樑悬着个红布条，上面写着“大藏经修补功德圆满上供祈福法会”，我才想起昨日他们谈到的，我师帮助他们编排了经文，他们特邀我师到此参加法会。
我站在我师后面，双手合十，听他们诵读三遍心经，然后是每个人的上香，我师在前，走到佛前跪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香一拜，放进香炉，起身回到原位，我也学着我师的动作来一遍，就这样过了几巡之后，我们随着方丈来到另一个殿，看了修补过的经文，便结束了这次的法会。
法会结束时，法师邀请我师至藏经阁一览，临走时，我师走到我身旁，道：「去寻三枝树枝来，到为师房间等着。」
「师父…」我看着我师，不明白他的用意为何，但我师也没再说明，径自转身去了，留下我一人站在院内，看着屋外一片树木。。。

【八十三，三枝树枝】
我在屋外寻来了三枝不粗的树枝，最粗的也不过食指那么宽，我拿着三枝树枝进到了我师的房间，坐在他的床上玩着。
过了一会，我听见脚步声朝我走来，我还未起身，房门已经被我师打开，我师进了房间，转身锁上了门，走到我身前，我下意识的从床上弹起来，站到我师面前，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三枝树枝。
我师绕过我，坐到了床上，指指树枝，再朝我伸手，我双手将树枝放到我师的手中，站的直直的看着我师的手。
「心情是不是都恢复了？可以正常过日子了？」我师看着我，突然问到。
「可…可以…」我抬头看看我师，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微微笑着。
「那，我们是不是该把总帐算一算了？」我师笑着将树枝放到床上，手指轻轻点着膝盖。
「什么…师……师父…我…」我后退了一步，紧紧的抓着衣角。
「动？」我师看着我，我立刻站定，双手紧紧贴在大腿两侧，如被罚站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我盯着地板，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我一直觉得，除了离家那件事，我没有错的。
「为师想，丫头大概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吧？那么为师跟丫头说说。」我师带着笑容的表情突然凝滞，笑容一瞬间消失，我师命令道：「跪！」
我在原地愣了三秒，才回过神，也不管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急忙跪了下去，低着头。
我师不慌不忙的把其中一枝最细的树枝拿起，点点我的手，示意我将双手举高，手掌摊平，我照做了，我师将树枝放到我的手掌上。
「第一，妳背后受伤的事，为师无意追究，毕竟丫头也因这事痛苦很久。但，丫头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与同学大打出手，再使自己的背部受到二度伤害，甚至昏迷过去，就是错！」我师说着，我也低下了头，却听我师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妳知不知道，妳昏迷时为师有多担心妳？」
我猛然抬头，见我师还是一脸严肃，我抿抿唇，敛了目色，小小口的吸着气，手却微微颤抖。
只一瞬间的时间，手上的树枝被我师拿走，我的手便落了下来，我师拉起我，按着我趴到床沿，身后刚好在床沿上便高高翘起，我师没有让我褪裤，树枝直接压到了我身后。
嗖—啪！没等我准备好，我师单手腾空，轻轻一甩，树枝便打在我的身后，我师虽没出力，但挥下来的速度加上那甩下来的劲，直把我打的一个凄惨的哀嚎。
「啊……」只一下，我便开始踢着双脚，双手好不容易抓住了棉被，紧紧的蒙在头上，手指也紧紧掐进棉被之中。
嗖啪！树枝再度扬起，甩在我的臀峰处，虽然隔着裤子，还是感觉到一股火辣。
嗖啪！「啊…师父……」我扑腾着身子，被我师用手按住。
嗖啪！嗖啪！嗖啪！我师一连三下甩下来，打的我连连哀嚎，「师父，师父…疼……师父……」
「这六下，打的是你之前欠下的，只六下，其他的便不再算。」我师说完，再度扬手。
嗖—啪！嗖—啪！这几下依旧重叠在伤处，我疼的流了满脸的泪水，双手仍旧紧紧抓着棉被，微微的发抖。
「这三下，打的是妳这次的错。」说罢，我师手一甩，树枝打在我臀上重重的一下，断了，我趴在床上不停的颤抖，不停的啜泣。
过了五分钟，我听见我师道：「起来，跪着。」
「师父……」我把头从棉被了挪出来，侧头看着我师，他拿起第二枝树枝，指指地板。
「疼……」我带着哭腔道，我师伸手，轻轻拍拍我的头，把我扶起来，我艰难的起身，跪在地板上，我师又点点我的手，我将双手举平，我师将第二枝树枝放到我手上。
「第二错，罚妳出去不知道告知为师，上次也是，昨日也是，好在上次妳没有出事，为师也不重罚，昨日亦然。记得以后出门，要告诉为师一声，省得为师着急。妳不知道，妳是为师唯一的小徒弟吗？」我师面上虽颇为严肃，但语气却带着关心，我听着心里暖了，一点也不觉委屈。
「知道错了吗？」我师的声音很温润，温润到我竟觉得我师一点也没有生气。
「知道错了…」我哽咽着回答我师的问题，见他又将我手中的树枝拿起，点点床，「那趴下吧。」
「师父……」我半哀求的看着我师，我师却移开他的目光，我只好乖乖再趴下，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

当树枝轻轻搭上我身后时，我又是吓得全身一颤，我把左手畏畏缩缩的伸出来，摸索着寻了我师的手，一把抓住，扯进被子里，才安心了一些。
我师放下树枝，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一回神，我师已然拿起树枝，扬手，甩在臀腿交接处。
「呃…」这里的感觉比臀峰要再敏锐，也不知我师用了多大的力气，我差一点跳了起来，我感觉到我师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紧紧的抓着我师的手，眼泪再度流了出来。
啪！啪！啪！啪！我师打的很有节奏，一下一下慢慢的，全部打在同一点上，我绷紧双腿，身后微微的扭动，想要借此缓解一点疼痛。
啪！身后出来方才的臀峰早已疼的发麻，臀腿交接处也越来越烫，有一股灼热感，随着我师一下一下的打，我开始大哭，开始挣扎。
「哇！师父……师父…疼…师父！疼…」我不停的扭动身子，双脚不停的往地板踹，我以为我师会严厉的喝斥我，却没想到我师停下了动作，那一瞬间，我也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哭泣，一时心里拿不定我师的下一步。
在我心里慌的要命时，我师竟又放下手中的树枝，大手轻轻抚着我的背，声音竟甚是温润，「乖，趴好。」
就这样的三个字，把我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逼了出来，「师父……呜呜…疼！太疼了……」
「趴好。」我师抚着我的大手不停，声音依旧和缓。
「对…对不起……」我颤抖着慢慢挪正身子，依旧紧紧抓着我师的手，我感觉到放在我背上的那只手离开，又拿上了树枝，朝我身后落下。
「呜……疼……」
啪！「嘶……」
啪、啪！最后一下，树枝又被我师打断，最后一下总是特别特别重，但我知道我师不会伤我。
「呜呜……呜……」我趴在床上不停的哭，我几乎疼的快要动不了，可是当我眼睛睁开时，我瞥见了一旁的第三枝最粗的树枝。。。
「呜呜…师父……师父我错了……错了…不要打了……」
我师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摸着我的头发，过了好久好久，我师才说：「跪起来。」

我师再将最后一枝树枝放到我的手心，我虽是跪着，却已摇摇欲坠，我师轻轻用手扶住我的肩膀，继续说道：「第三，小孩，为师已经给了妳很多很多时间，是让小孩妳慢慢恢复的，不是让小孩因此放弃掉妳未来的路。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为师在，千万不要因为任何事情而放弃了生活，知道吗？」
说这句话时，我师声音非常温润，我含着泪水点头，再看看我师，他拿起我手上的树枝，我却一瞬间跌坐在地，不停的发抖。
「师父…师父，求您…别……别打了…弟子真的，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呜…不会……呜呜……师父……我会好好的过下去…不要打……师父…」我师握着手里的树枝，放在大腿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把树枝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起身，把我扶起来，整个人按到床上去。
「师父……对不起…师父……师父…」我不敢大力挣扎，但是我很害怕，我感觉到我师轻轻的将我把裤子连同底裤一起褪下，我疼的发抖，紧紧闭着眼睛。
「唉…」我听到我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转头，见我师把树枝摆到我眼前，道：「等妳伤好了，跟着为师练拳，这枝树枝会跟着你到离开寺里。趴好了，为师帮妳上药。」
「师……」
「为师在。」我师轻轻拍拍我的头，起身到行李厢里拿药，他坐在我床边，轻轻的将药涂在我肿胀青紫的身后，我一边哭着，一边回头看我师，我师眼里似乎也闪烁着，上完了药，我师帮我把被子盖上，静静的坐在我身旁，大手轻抚我的背，没有说话。

【八十四，跑步】
养伤的三天我都趴在床上，三天过了我的伤基本上好了，可以正常的活动，第四天一早，因为是夏天，太阳出来的比较早，不到五点我的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站起来，慢慢走去开门，见到我师站在门外，我师见我开了门，径自走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我的空调，拿了遥控器，「冷了。」
「啊……」我抬头看看我师，被他一巴掌按了下去。
「换衣服，今天开始每天早上到外面跑步。」
「可…可是……」
「嗯？」我师看我，然后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留下我一人在空气中独自凌乱。
随后我出了门，跟着我师出了寺门，那时候天还没全亮，太阳还在山的另一头，我师看着我，转身对我说：「跑起来，今天的目标，不多，第一次，三公里就好。」
我师说完便往山下跑，边跑还边喊着：「跟上！」
「师父…等等！」我连忙追了下去，跑到我师的斜后方，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道：「跟着为师的指示调息，吸，吐，吸，吐，照着这个速度，脚步不要慢下来。」
我师跑的速度不是很快，便是为了等我，我跟着我师的步伐，起初还不怎么累，但是到了五分钟时便开始很喘，之前撞到而压迫到胸口也跟着闷了起来。
「师……父……等……」我师回头，我已经快要停了下来，我师绕到我身旁，一手拉着我不停，另一手轻轻帮我按着手上的穴道。
「深呼吸，再吸，慢慢吐，继续。」
我不知道那时我师为什么要这样逼着我跑，我很累很累，双脚也没有什么力气了，还只跑了两公里，我记得在我初中时，我就是跑三公里也不觉得累。
后来我师沿路牵着我跑，速度或许有放慢了一些，不过他不许我走，更不准我停下来，跑步的时候是这样，一旦停下来，便要从头开始，更累。
读书也是这样，一旦开始了，便不要放弃，一旦慢下来，后面的人会一个个超越你，等你习惯了轻松的日子，便会没有心情去好好的准备，好好的读书。

【八十五，练棍】
跑完步回到寺里，已经是六点钟的事了，寺里的早饭已经准备好，我师让我回房洗过脸，便带着我去用饭。
我师和我没有参加寺里每日的晨课，而是趁着那时寺庙的人都在大殿里时，他带着我在我们房外的院子里练拳。
我师拿着那枝我捡的树枝，站在我面前，双手抱在胸前，道：「马步。」
我乖乖照着我师的命令紮好了马步，我师抱着双臂在我身旁绕来绕去，时而点点头，时而拿着树枝戳戳我快要站起来的腿。
紮过马步，我坐在地上，却看我师找来了两个水桶，里面放了三分之一的水，提给我。
「平举，弓步。」
我讶异的抬头看我师，他朝我挑眉，我抿抿唇，照着他的命令动作，可是我平常没有训练，不到五分钟，手臂已经开始发抖，慢慢往下掉，我师向我走近，用树枝抬起我的手臂，待他放开，我的手又垂了下去，我师二话不说，扬起树枝抽在我身后。
我皱了一下眉头，没敢动，慢慢又把双手撑平。
总共又挨了三下之后，我终于获得大赦，我瘫软在地上，被我师扶起来，我师坐在阶梯上，而我靠在他怀里。
「妳想要先学什么？继续学拳法，还是练棍法？还是丫头想练习对打？」我师低头看我。
「我…我……都想……还想练剑…」我听到我师轻笑了一声，「丫头还真不怕苦，剑家里才有，还有枪，丫头要是想练为师之后教妳，不然这样，之前为师教了妳半套棍法，今日把它学完？」
「真的吗？」我记得之前去爬山时，我师教了我一点棍法，只许久不练，我早已记不得全部。
「可是，可是我…忘了……」
我师的大手按了一下我的头，他站起来，到一旁寻了两只颇长的竹子，丢了一只给我。
「看清楚，为师只打一次，丫头记起来之后练给为师看。」
「嗯。」我静静的站在一旁看我师提起棍子，一招独立步，再一招转棍背棍，连三个挑棍后转身压棍，再将棍子甩了两圈一招仆步下打，地上扬起了尘土，接着便是两个虚步架棍，转三个棍花，踏弓步接两个横扫，我师便停了下来。
「上次学到这吧？」
「嗯…」我点头，我师让出了位置，示意我去，我走到中间，凭着印象打了一次，很慢，而且并不标准，不过，我师依旧点点头，道：「为师给你半个小时，练熟，动作做标准了，再加上速度及力道，开始练。」
我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开始练，我师坐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我，他没有出声，只是等着我，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师站起来，道：「从头练一次给为师看。」
我认真的打过一遍，我师点点头，站到我面前，「现在跟为师的动作打。」
我师一个撩棍接上一个棍花，棍子点在地上，便是一个侧踢，我也跟着，棍子却怎么也转不过来，我师笑着看我，终于在我快要发疯时把我的棍子往后一带，棍子便顺势转过去了。
「握太紧了，放松点，傻孩子。」
「啊……」我被我师说的一愣，才后知后觉的鼓起脸，「您才傻！」
「哈哈哈哈哈哈！」我师仰头大笑，我看着他，气鼓鼓道：「您笑什么！」
「笑妳可爱。」
「哼！练棍练棍！」
「好好好，继续。」我师接着一个压棍，后脚一勾，向前跑了两步，跳起来转身，我师可飞的老高了，我还得抬起头才看得到他，他马步落地，踩的稳稳的，棍子也随着他的下压猛的颤抖，我跟着我师的动作跳了一次，跳的不高就罢，落地时还坐到了地上，沾的我裤子一片黄土。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师又大笑，把我扶起来，我气的轻轻推了他一把，又跳了一次，还是往后倒，这次我师及时扶着我，我才没有再坐到地上。
「重心往前，棍子拉起来。」
「握后面一点，把重量压在前端。」
「对，就是这样，再来。」
我不断的来回跑，直到最后我终于跳的够高，站的够稳。
「不错，小丫头，继续。」
我师拿了棍，左右一个横打，转身，棍子从脚下挑起，压棍，我也跟着打了一次，我师道：「再快！速度！」
「再来！」
「快！」
练完这个动作，再一个类似枪法里拦拿扎的动作，最后一个独立步棍花转身，脚落地，棍子在胸前一画，立在身体右侧，我师很帅气的把棍子一点地，站直收式。
我抱着棍子帮我师鼓掌，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妳终于笑了。」
我师笑着揉揉我的头，脸上亦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快练，练熟了跟为师对打。」
「什么？」
「有问题吗？给小丫头报仇的机会。」我师挑眉，我鼓着脸道：「那明明是给了您打我的机会嘛！」
「还不练！」我师佯怒，板起脸，我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就认真的练起了棍。

【八十六，过招】
练了多时，我师看着我，向我走来，他带着笑意点点头，道：「休息一下吧，待会和为师对打，一百招，为师只用方才套路里的动作，丫头随意，一百招内丫头打到为师的数量和为师打到丫头的数量抵消，最后若是为师的数量大于丫头，就挨揍。」
「哪…哪有这样的…我怎么打的过师父您……」
「不试试怎么知道？还有丫头觉得练套路只是为了好看吗？」
「不是啊…可是……」
「好好看着为师如何攻击和防守，记住了明天还练。」
我师说完，只一声：「出招！」
我师的棍尖直对着我的咽喉，我移动到哪，棍头便跟到哪，这样的预备使我几乎看不到棍身，更无法预料我师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我抓不到时机出手，我师便先出了手，他用一招刺棍，接连着扫棍，再用点棍往我脚上攻击，我第一招用棍横隔开了，第二招用了架棍，接下来我却不知道怎么挡了，只能不停的向后退，却还是被我师一棍子撂倒了，我蹲在地上，捂着脚，我师一招下打就毫不留情的挥了下来，我吓了一条，连忙用棍子架开，顺势往我师肚子上刺去，被我师轻轻挡开，我站起来听我师边出手边道：「真正在实战时，对手不会等妳的，妳以为妳在演电影？」
「记着了，一下。」
接着我师又是连环的攻击，我挡五招中一招，大概三十招之后我终于扫到了我师的衣服一下，我师低头，「好吧，算妳一次，继续。」
之后我又连中了脚踝，大腿，手臂，手背，累到我气喘嘘嘘，出手的招式也早已没了力气，更没了速度，连格挡都已经是到了全力。。。
再之后的几招，我几乎是招招全中，最后我没了力气瘫在阶梯上，我师把两枝棍子放到旁边，将我拉起来，拉进了我房间。
「把衣服换了，过来为师房间找我。」
「嗯…」
我换好衣服，手上脚上一阵阵的疼痛，都是刚才被打的，不过也还好，没有很严重，我师也是控制着力气。
叩叩！我敲了我师房门，走了进去，顺带着便把门锁了。

「来，站这。」我师招手，让我站在他面前。
「四十一对一下，那就是四十下吧？快些趴好了快些完事，还能休息会儿等中午吃饭。」
「师父？」
「挨揍啊！为师刚才不是说过了？」我师拍拍自己的大腿。
「可是，可是…您不是认真的吧……我……」我退了几步。
「妳什么？」
「我…我已经…已经很尽力了……」
「为师知道妳努力了，可是妳还没有尽力，因为今天妳是跟为师对打，妳认为为师还有放水的可能，但是如果今天妳对的是威胁妳性命的人呢？」我师的语气尚是和缓，依旧跟我说着道理。
「为师方才就已经说过规矩了，怎么？妳认为为师在开玩笑吗？」
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想，就只能那么站着看着我师。
「给妳一点要求妳才会慢慢进步，有点压力才会做的更好，所以，规矩就是规矩，趴上来。」我师再拍拍自己的腿。
「可是，可是……」我想说些什么来辩解，可是看到我师的眼神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百下中四十下，确实算不了少了，每十招妳就中四招，还不怕被人打死吗？」我师调侃我道：「今天乖乖记住教训了，为师相信妳明天只少可以少挨十下。过来！」
「师父……」我师看样子并没有生气，我也不觉得我师会罚的多重，不过是给点教训不是？我趴到我师腿上，被我师褪了裤子。
在我师的巴掌落下之前，我的心情不比以前被罚时那样紧张，可就在我师的第一下巴掌落下之后，我后悔了。
啪！很重很重的一巴掌扇在了我右半边的臀肉上，我疼的直接回手捂住了身后。
「手拿开！」我师低声斥道。
「师父……疼，您小力一点。」我说出口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我真没想过我师会打的那么重。
「手拿开。」
我没有动，我师直接抓起我的手扣在背上，连着狠戾的三巴掌打在同一块上，我疼的在我师腿上不停扭动，双脚不停的乱踢，我师从我身下把脚移到了我的膝弯后压住我的双腿。
「师父，师父！」
啪！啪！我师的巴掌没有放水，打在左半边的臀上，「啊！啊……师父…疼…轻点……求您…」
「轻点？凭什么？」我师说出来的话已经没了温度，「妳当为师教妳练拳是在跟妳玩的吗？平时爱怎样便去做，为师想办法教妳，妳以为为师跟妳玩的？妳想要为师规规矩矩的教妳是吗？每天就练基本功，对打就规规矩矩的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练，练十遍一百遍再中规中矩的打，行吧？妳如果觉得为师这么跟妳打是在玩，那么以后不用了。」
「不是，不是，师父…不是的…师父，不是这样……弟子知道错了，师父您不要这样……」说出口的话已经没有了条理，可我就是害怕，我以为轻轻松松的气氛，却不是那样的。

【八十七，弟子该打…？】
「趴好！」我师一声令下，我没有拒绝的余地，更没有不服气的借口，我乖乖的挪正了身子，趴在我师腿上。
我师连续两个巴掌打在我一左一右的两边，我皱皱眉头，抿着嘴唇，单手抓着床单，另一手还被我师抓着，我只是紧紧的握成拳头。
我趴在我师腿上，鼻头发酸，就如那日方丈所说，我能遇见师父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师父做事处处为了我好，而我却总不明白，我实在太傻了，傻的无药可救，被打死也是应该的。
我师又挥下了两个巴掌，我闭着眼，闭着嘴，没有哼声，也没有挪动。
啪！啪！啪！…… 连着又是一连串的巴掌，身后是火辣辣的疼，刺骨的疼，钻心的疼，我能感觉身后涨了一圈，我师每一下定是用尽了力挥下他的巴掌。
师父，不知道您的手疼不疼？您的心更疼的是吧？弟子已经知道错了。
我不知道我师究竟打了多少，但是。。。
啪！很重很重的一巴掌，扇在了我早已红紫的臀上，我师似乎在那一瞬间停了巴掌，我感觉到一道热热的液体从我肿起的臀上流下。
我睁了眼，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可是我偷偷的侧头，看见我师扬着那只手，良久，他翻了手掌放在眼前，他的手心也微红，带着浅浅的血，他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伸了一只指头，轻轻抚上臀上鲜血流过的地方，我疼的一颤，眼泪也滑了下来。
我转回头，盯着地板，默默的趴在我师腿上，我师没有再打，他放开了我的手，我将手移到头前，紧紧交握着，我师双手则轻轻的搭在我的背上，就这样，我们都无言。
良久，我师起身，把我放到床上，径自走到浴室，拿了他自己的毛巾进去，等到他再出来，手上拿着一条折好的湿毛巾，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将湿毛巾轻轻的敷在我的身后，清水接触到伤口刺激到了伤，我抖了一下，可是没有说话，我没有在赌气，只是有些害怕。
我师用毛巾擦去了我身后的血迹，从包包里拿出药，依旧蹲在我身边，轻轻的帮我上药。
最终终是我耐不住沉默，小小声的开口：「师父……」
我师不理我。
「对不起…」
「嗯。」我师淡淡的应了一声。
「师父…弟子知道错了。」这次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哭，可能我不委屈，心里很平静，「师父，弟子知道您的用心了，是弟子错了，我再也不会如此了…师父您别生气了好吗…弟子…知道错了……」
「嗯。」我师依旧淡淡的应一声。
「师父…」
「为师在。」
「师父您别生气了。」
「为师不气。」我师淡淡的回我，却没有抬头。
「那您…为什么不说话……」我正转身看我师，被他一巴掌压回床上。
「为师只是在想，丫头这么大了，为师还该不该这么打妳。」
「师父…」这句话出口声音又带了哭腔，「弟子错了，您别不管弟子…」
「妳这是？」
「弟子错了，弟子该打，弟子就算有朝一日成人了也是师父您的弟子，您能打的…」
我师竟笑了一声，「这可是妳说的，不得反悔。为师原本想，妳大了，为师罚妳跪也便是，妳既然选择挨打，为师只得委屈些了，花点力气在妳身上便是。」
「师父……」
「妳自己说的，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师父…您…怎么这样……我…」
「为师手疼。」
「啊？」
「为师手疼。」我师幽怨的看着我。
。。。。。。怪我吗？他比我想像的幼稚。。
我回手，拉了我师的手握在手里，就那么入睡了。

【八十八，继续过招】
那些日子待我伤好，不过也就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没几日便好全了，我又跟着我师日复一日的训练，训练模式还是循往常一般，只是过了大约两个星期，我已经把我师教我的两套棍法和两套拳法练起来了，就如那日一般，我师依旧让我和他过招，一百招。
起初我们是空手的，我师手长脚长我实在够不到我师，往往被他一掌扇了回来，又或者我师一抬脚我就被他远拒在千里之外………
(我师：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我：闭嘴！！)
基本上空手的时候，我还不能够很轻易打着我师，只不过他偶尔疾速的踢腿，扫腿，直拳，我还是能躲过，格挡开来，并且……其实我找不到破绽的，但至少我可以不被打到。
大概四十招左右之后，我师会捡起一旁的长棍丢给我，待我接上随即便是一连串的刺棍，挑棍，扫棍，等等，逼的我连连后退，退到院子的围墙没得再退了，便往我师棍下一钻，再用棍护住头，等绕开了再朝我师攻击，我师总又好气的又好笑的斥道：「谁让你总钻为师棍下的！」
「那也是躲过了呀！」我朝我师笑。
「跟为师正面打！下不为例！」
「才不呢！才不被师父打死！」我朝我师吐舌，再趁着我师目光不在我棍尖时朝他直刺，甚或左手一松，直靠右手将棍横甩出去，撞到我师棍上便是「碰」好大一声，手震的差点麻掉，我虽没办法总能攻击到我师，但终归到了最后我一百招内也不过不小心中了我师两三招，偶尔能刷过我师衣摆或是裤腿一下，我师便也算我过了，他总是这么和我说：「为师功夫比你好的啊，怎么能那么轻易让小丫头打到？那为师岂不挺没面子？」
「不过你现在能不被为师打到，代表你已经进步很多了，为师也不用怕傻丫头出去被人家欺负。」
「那当然！我当然进步！！我才不会被欺负！！等等！我才不傻呢！！！」
「你看你，这么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傻？为师看着丫头你精神不错，再来过过两招。」
「不了不了，师父您老人家得多休息，免得人家说我做徒弟的不知敬老尊贤。」
「过来！」我师把棍子丢到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看我。
我撇撇嘴，走到我师身前，仰头看他。
啪！我师一巴掌往我头上拍下去，不重，就是响了点。
我捂着头跳开，看我师佯怒，「怎么？不服？」
「才不敢…」
「那就过来。」
「那您不能打…」我慢慢挪到我师身前，盯着他的双手，看着他两手举起。。。
「啊啊啊……」我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脸，然后我的双脚突然腾空，被我师抱了起来，抱进了屋子里去。
我就这样被我师抱进了房间，放到了地板上，我师揉揉我的头，说：「快去洗澡，洗完到为师房里，咱们讨论个事。」
我退了一步，抬头看着我师，「您…您不会要打我吧……」
我师眯起眼睛看着我，看的我一阵后怕，他才笑说：「打傻了啊？为师是让你来跟为师讨论之后几天的行程呢！」
「行程？？我们要走了吗？」
「丫头舍不得了？」
「嗯……不是…就是，这里环境好…舒服的……有，有一点点舍不得吧…」
我师笑着，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终归有一天是要分别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之后丫头也要准备考试了，玩玩这几日，就回去收收心吧！等日后丫头考完试了，有机会为师再带你回来？」
「嗯……」我点点头，我师关上了门，我便进到了浴室里，我开着水，让水冲在头上，想着我师方才的那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师父您呢？总有一天，您也会离开我的是吗？我多希望我们的缘分是个例外。如果不是，请不要让我等到那一天好吗？我好怕到了那一天，我会连我这一生中唯一的依靠都失去了。
我冲着热水，却连眼泪都一同流了下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我希望我能先走。
我在浴室里待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的换上衣服，擦干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走到我师的房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
「请进。」我师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我连忙打开门走了进去。
「坐吧。」我师拍拍床铺，示意我坐在他身旁，他拿好了一张纸和一支***，说：「待会丫头来记录一下我们的行程。」
「嗯。」我点点头，等着我师的第一个计画。

【八十九，计画】
「丫头想去西湖吗？」
「西湖！那是当然的啊！都到了杭州，怎么能不去西湖！」我兴奋的几乎从床上跳起来，被我师瞥了一眼。
「也是，我想西湖就够妳玩三四天了，怕是还不够呢。」我师点点头，打开了手机里的地图，放到我和他的中间，一手指着西湖一旁的浙江大酒店，一手指着西湖灵隐寺那头。
「第一日到了也是下午了，我们走白堤一带，看断桥残雪，到岳王庙这一段。」
「第二日坐公车到灵隐寺，再漫步苏堤？」
「那第三日就是走雷峰塔回去啰？」我指着地图看我师。
「当然，这就游西湖一圈了。」
「太棒了！」我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
「死丫头。」
「嘿嘿。活着呢！活生生的。」
「好啦，乖点，到了杭州想要吃什什么为师都让妳吃，想买什么尽管跟为师说。」我师拉着我的手腕让我坐回床上，我扑进我师怀里。
「师父您最好了！」
「那是当然的。」我师拍拍我，「明日早上和为师一起参加最后一天的祈福法会吧？早上就往山下去了。」
「嗯。」我在我师怀里点点头，被我师提了出来。
「来，背一篇有关西湖的古文来听听，背不出来小心……」我师挑眉看我。
「您！您别瞧不起我！就背给您听！」
「嗯……西湖最盛，为春为月，一日之盛，为朝烟，为夕岚。今岁春雪甚盛，梅花为寒所勒，与杏桃相次开发，尤为奇观……」我背着背着眼睛便慢慢的眯了起来。。。
「然后呢？」
「忘……忘了呢……」我站起来，悄悄的退到门边。
「死丫头，回来！」
「才不过去！」
我师站起身，一个箭步直接将我手臂抓住，往回一带我便摔进了我师怀里。
「累了吧？回去休息，晚上好好和周公读一读，起来再和为师说说。」我师笑的弯了眉眼，把我送进了房间，安顿在床上，我便沉沉睡去。

【隋梅】
隔日我与我师参加了寺里的法会，告别了那里的师父，便拿了行礼向山下去，车大约开了二十分钟后，停在另一座寺庙门口，我师拍拍我，道：「小丫头，下来看看。」
「咦？」
「来看看。」我师牵着我下车，沿路我师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慢慢的往寺里走。
我师带着我穿过了寺里一条又一条的长廊，「小丫头妳可知这儿是哪里？」
「国清寺。」我道。
「妳怎么知道？」我师一副很惊讶的看着我。
「门口写了，师父您故意的吗？」我鼓着脸看我师，甚或有些脸红。
他笑着伸手揉我的头，被我无声的躲开。
到了一个拱门前，我师跨步进去，我也跟着我师进去，看到了一棵梅树。
「咦？师父您带我来看梅花？可梅花早就谢了。」
「丫头可别小看这棵梅花树，它已经在这里千年了。」我师说着，抬头看看那个树。
「千年！」我长大了嘴看着我师，看他点头，道：「从隋朝时一位僧人植下这棵树后，经过千次的花开花落，它依然屹立不摇的站在这里，守护着这一座庙宇。」
我听着我师说，不禁感到佩服，不管是炎日或是寒霜，它从不曾改变过身为梅花的气节，寒冬过后，它依旧会顶着寒霜盛开。
「师父，那我能和它拍照吗？」
「当然。」我师掏出手机，示意我站到梅花旁，我点点头，小跑到它身边，在这棵千年梅花身边，不由得肃然起敬。
拍完照，我看着一旁大大的两个字，写着：隋梅。
「作首诗吧？」我师弯眸看我。
「那有什么问题！」我仰头，目光一瞬间看到了梅树的树枝，朗上了一首诗。
我师笑着揉揉我的头，我吐了吐舌头，和我师一起往回走去。

【夜游西湖】
那一天我和我师来到了杭州，已经晚上五点了，我师带着我进到了饭店，办理好手续，我们进了房间，这次的房间是两张单人床，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选了靠窗的一边，将行李放好了，就听我师道：「一会我们去附近吃晚餐，吃完了为师带妳去夜游西湖。」
「好啊！」
我和我师吃了离饭店一个路口的巷子里面的一家自助餐店，吃完了我师便带着我往西湖边上走，一路上，我们经过了武林夜市。。。
「师……」我一脸的黑线，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家小摊上，卖着满满的炸虫子。
「乖，想吃吗？」我师搂着我，不怀好意的笑着看我。
「您！您才要吃呢！徒儿买给您吃！」我师嘿嘿笑了两声，再用力搓了我的头发两下。
「师，师父，过去点…」我看着我师越靠越进，我就快碰到那个摊位了，我连忙把我师推开，转到了我师的另一侧。
我师笑着牵着我离开了，穿过夜市，终于来到了西湖边，那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西湖上只是漆黑一片，却闪烁着点点的灯光，我看着我师，他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牵着我小心翼翼的走。
「小心别绊倒了。」我走着走着踢到了木板，跳了两下，被我师扶住。
「嘿嘿。」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被我师一巴掌拍在头顶。
「哼！」
「丫头，咱们今天就在附近走走就好吧？」
「嗯。」我双手环绕住我师的手臂，笑着和他走着。

【九十一，意外】
回到了家，已经晚上了，我累的丢下了包包就躺到床上去，大字形的躺着，仰望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我听到敲门声传来。
叩叩！
「小丫头，跟为师出去吃晚饭吧？」
「好累啊……」我开了门，揉揉眼睛看着我师。
「早点吃饭，早点回来休息。晚饭总是要吃的吧？嗯？」我师笑着看我。
「嗯……那要吃什么？」
「走路还是开车？」我师问我。
「走路吧…师父您应该也累了…」
「好，那就走路，跟为师走就是了。」
「嗯。」
我跟着我师出了门，去了一家不远的义大利面店，我和我师开心的吃着晚餐，一边聊着在西湖的事，一边看着我师给我拍的照片。
吃完了晚饭，我和我师一起走过马路，那是正过到分隔岛上，已经红灯了，我想着快点跑步过去，没听我师的呼喊。
「墨璃！回来！别过了，来不及的。」
我质疑向前冲，就为了早点回到家，却在我刚踏出分隔岛的那一瞬间，两台车往我疾驰而来。
「小心车！」我师大喊。
横向的绿灯还没起，那两台车却已经开了出来，彼时我早已愣在原地，没有思绪去思考这些，彷佛地球都为我停止旋转，在远光灯打在我的脸上，我闭起双眼的那一刻，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连着抱着我的人重重的摔在分隔岛上，他躺在我身下，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睁开眼睛，转过头，看见我刚才站的地方，前面的一台车已经撞上了分隔岛，引擎盖被撞凹，后面到那一台车从前面那台车侧边撞过，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我愣愣的站了起来，我师也慢慢从地上站起，手肘上还有刚才的擦伤。
我看着我师站起身，查看了我身上有无擦伤，接着又低下头看着我，眼里满满的怒火，可我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眼眶里闪烁着泪水看着我师，这时，我瞥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也转过头去，看见了车子里坐的人。
后面的那辆车里，坐的是我师离开学校后最后一次见过的人——游丽纶的妈妈。在人群还没完全包围之前，她已经开了车仓惶而去。
而另一台车上，坐在驾驶座上，满身是血的人，是我放假前才见过的人，也是我那天在新闻里看到的人，我们的班导——蔡宜君。
「师父……」我惊恐的看着车内，没有再说话，我师拉开了车门，车里的人顺势滑出车外，我师接住她，伸手量了她的脉搏，没有起伏。
「秦墨璃，叫救护车！」所有围观的人在这一刻才回过神，我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一九。
「这里是C路口，出了车祸，麻烦派救护车。」我说完，看着我师在我们班导身侧，开始做心肺复苏术。
「一下，两下，三下，………，一百，一下，……，我在心里默默数着，到了第六百下，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人员连忙把她抬上担架，警察也过来了，我听到一个警官说，「监视器调过了，这不是意外，把撞她的那台车找出来。」
我师等到救护车离开了，才抬起双手，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的从手肘流下的血，然后摇摇头。
「师父……」我小小声，小小声的叫他，哪成想他却真的听到了，一个回头狠戾的扫了我一眼。
「她不是因为我……」我好怕她是因为我才出的车祸。
「妳不也看到了吗？那天在新闻里，花莲的饭店。」我师皱眉看着我。
「那是什么意思……」我低着头，小小声的问。
我师掏出手机，点开了那一天的新闻，新闻里的画面让我看了实在无法相信。
「游丽纶的爸爸在饭店出了意外，照理说哭的该是他家人，可是那时站在他遗体身旁的人却是刚才那个人，妳说为什么？他俩是什么关系？」
「他们………」
「我也不知道什么关系，但是妳想，绿灯都还没亮两台车就往前冲，后车撞了前车便逃走了，是谁撞的妳不也看到了？很明显吧？蓄意谋杀。」我师的声音颇是低沉。
「那师父您的意思是……她跟游丽纶她爸…然后游丽纶她妈因为怀恨在心，所以……」我讶异的看着我师，只看他面目一沉，听他冷冷的道。
「所以什么用不着妳管，总之不是妳害的，妳还是担心下妳自己，一会怎么跟我解释。」我师说完，看了我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向后伸手拉了我在身侧，才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