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完。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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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重新成为语文课代表这件事，林绍可以说是被自己的不忍拖下了水。八月一个月的 补课时间，她见到欧阳样板化的教学是怎么被班里的学生“接受”的。反复强调纪律和大量进行练习固然能成为控制课堂的强力手段，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生们不能明着反对欧阳，消极不合作还是可以使用的。没有人愿意主动去回应欧阳的提问，就算是“开火车”也是懒洋洋地抄答案，或者装傻直接回答不知道。任由欧阳怎么沟通批评，学生们就非暴力不合作默默消耗着这份早就有裂痕的师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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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脑子点的学生自认不会和高考成绩过不去，表面应和着群体间的消极抵抗行为，该刷的题还得刷，反而进入了一种更高级的自我学习境界，上课听讲记笔记，边听边钻空子默默刷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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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一开始认为自己起码算隔岸观火，虽然这话说的冷漠无情，她确实犯不着脑子一热为了个不太熟的老师去抵抗整个班的意志。直到欧阳的课代表有次活动课前突然来找她，满脸得逞的笑意问师姐是不是要当课代表了，林绍才觉得这件事她是被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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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谣言？”她反应不算慢，直接回了一句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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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别紧张嘛，听说师姐以前就是很好的课代表，想必经验丰富~我很支持你的哟。”林绍还在苦恼被拖下水，结果下一句让她有点心惊“反正，我做好决定补课结束就辞职不干啦，师姐能来我也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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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地注视眼前打定主意的女生，以辞职来对抗么，又要掀起罢课之类的风波？毕业班还这么闹腾，何必呢。“与我无关。”这是林绍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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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师姐也和我们有同样的想法吧，谁爱当谁当去，给那个女人跑腿打杂，我是受够了。看看最后还有谁愿意去给她当课代表，惹了众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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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了众怒，不见得吧？林绍在暗暗撇嘴，欧阳讲课不算风趣幽默，但也算尽职，无非是上课太过死板不得学生喜爱而已。作为已经读过一年高三的学生，林绍清楚语文的复习节奏，她认为欧阳足够称职了，从大纲出发加上级组统一抓复习节奏，知识点讲解到位并无疏漏。不过继续这样不得人心，师生离心，对这个刚起步的高三之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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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忍不住怀疑欧阳能不能撑得起这一年的复习引导，不过撑不撑得起这点又哪是她去考虑的，相信的话就信校领导肯定深思熟虑，猜疑的话就认为校领导赶鸭子上架了。不过是一份八卦而已，自己接下去肯定还要认真复习的。

活动课算作高三的第二节体育课，顶了以前社团课的班。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腾出一节课的时间让学生走出教室，去室外进行一些运动。男生们早就迫不及待冲出去占领球场风风火火开始打球了，女孩子文雅点可能会和三五好友在田径场边聊天散步，继续好学上进的书呆子们也不过拿着卷子或练习册下楼去找个舒服的地方继续刷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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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后来才知道他们这里对于高考其实还算是自由宽和的，还能有喘口气的时间，她在想这时候的自由对于普适意义上的高三学生来说可能有点奢侈，没有太对他们严防死守，甚至这样的尊重有点小资般的奢侈而不问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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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高三的时候，学校从北方某水名校请了考试专家给他们做讲座，专家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好羡慕这所学校的学生居然还有每周两节体育课，他们的体育课都是语文体育课文综体育课，是学生拿着一道以前的高考真题的纸条一边思考解题一遍慢跑，吃饭洗澡都有时间限制，一桩桩一件件让林绍他们哗然。现在想来他们学校的学生真是一群天真的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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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已经是补课的第三个星期，估计语文课代表要搞事就下星期了吧，真不知道欧阳到时怎么处理。林绍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决定那节活动课去高一找她以前的数学老师问问题，按照计划，她把练习册带上，然后从东边的楼梯下去过办公室那边的洗手间后再去高一那边找人。她的生存经验就是在不惹麻烦的前提下，尽可能让自己在这所学校过得舒服一点。靠近办公室的东楼梯那边的卫生间较为人迹罕至，环境更清静和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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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林绍就为自己这种小聪明感到后悔，她刚美美地洗好手准备按计划去高一，一转身洗手间入口迎面而来一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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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梨花带雨的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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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这么尴尬啊，林绍当时想撞墙晕过去的心思都有了。欧阳叫出林绍的名字，而我们小林同学下意识脱口而出“我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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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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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明明说的是事实她听着越来越尴尬了，靠之！林绍在心里默默吐着槽，我连打酱油的都不是，快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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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欧阳老师笑了一下，咦，惨兮兮的，泪珠还挂在眼角，“一样的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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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不是一位老师应该和学生说的啊，你越界了，欧阳老师。林绍虽然对她表示同情，此刻也对欧阳的幼稚问话而暗自摇头。“欧阳老师，我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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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xx找我辞职了，”没想到欧阳又问了一次，“林绍，你肯来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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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问话就很有问题啊，您是老师啊喂，林绍真的无力吐槽，这种恳求的话语真的太狗血她担不起，而且也不可能脑子一热就为了一位老师就和全班站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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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沉默着，欧阳似乎是自嘲般泪中带笑，“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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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两个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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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老师，我回来只想好好学习，”林绍站定，背对着，欧阳自己开了水龙头开始哗啦啦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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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能够保证能给你非常多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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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力只允许我最多履行课代表的基本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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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欧阳关了水，转身看背过她的这位学生，“即使是这样，也可以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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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仅仅能履行最基本的职责，这样的课代表也可以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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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发下了某种誓言，林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心软了，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哪门子疯要趟这场浑水，她自问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也不愿卷入麻烦之中，但是那些话就这样从她口中说出来了，仿佛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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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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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好，如果老师可以接受这样的课代表，我来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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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约定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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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又成为了课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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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去的时候脑子里回想着之前医生告诉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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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病的症状之一表现为持续性创伤体验……”，林绍也不是第一次，她知道那些记忆凶兽还是会来，灰色的、汹涌着的、无比清晰的，会闯入脑海，会无法控制自己回想起创伤事件并且感到痛苦。并且反复噩梦，伴随哭泣，无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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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是什么英雄，也无意成为什么光辉正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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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the hell, 她还是成功被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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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完。
第五章是林绍和宋丹丹的交锋。
……我卡拍了。
这几天大家都开学了吧，我也上班了，所以更的时间比较少。
各位晚安。欢迎留言！

第五章
林绍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她的卷子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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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复回忆那天的场景，尽管回忆还是断断续续，她确实把班级姓名学号都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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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那么多次大考统考，级组拆卷一套程序林绍也熟得很。他们每一次大考都打乱座位，随缘去各班级考试，以模拟高考场景。不过文理还是分开打乱座位的，也就是说一个考场的卷子都在一起，但是不会出现一个考场同时出现文科和理科考生的卷子。语文和英语这两门是整个高三一起改卷的，这两门也最容易混卷子，就是文理分错。但是她没的是历史卷，不在这种考虑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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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卷的时候比较壮观，大半个年级的课代表都会到拆卷现场帮忙分试卷。拆开装订后，课代表们根据个人信息栏的信息进行分派，有班级的直接放到相应班级那里一起集中，没有班级学号里一般写完整了也会带班级。所以那些散着卷子的“无名人士”并不是没写名字，而是卷子上没有可供分派的班级信息，才出现散卷无人认领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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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林绍快把头想破了都没想明白她卷子怎么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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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读是语文，最后十分钟是文言文听写和自由读的时间。小组长们按组把本子收上来,林绍改完以后会在第一节晚修下课时发下去给同学们自己做订正。听写内容是林绍自己定的，每次听写完以后她都会做一个批改时的情况记录，然后次日把听写内容+情况写在纸条上给欧阳送过去，方便欧阳上课时随机抽查一些知识点薄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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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改进是林绍给欧阳建议的。以前课代表就比较被动些，等着欧阳每天发布任务小纸条然后按照上面去让大家默写，收齐本子等欧阳改，默写不过关的等欧阳给名单让老师亲自抓。一个听写这么简单的事，主要机能还都压到欧阳那，这样下去她一天得干多少事啊。所以林绍提了建议，直接把这个的活计揽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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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办公室的路上有些心神不宁，没想到在楼梯上反倒偶遇了时颜，她换了一条小黑裙。嗯，晚上吃个饭都要换衣服的吗？林绍虽然想吐槽女人换衣服的频率太勤，不过还是为了时颜的美感而赞了几句，在心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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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办公室等我一下。”东边的楼梯灯光不咋样，看不清时颜的表情，不过她声音倒挺平淡的。最多可能被严肃批评一场，林绍安了心，她自问脸皮承受能力还行，但是时颜为什么找上她呢，宋丹丹又不像那种会管闲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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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老神在在站在时颜办公间边上，等了快五六分钟吧，她听到时颜穿着小高跟哒哒哒的声音，林绍就知道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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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够听得出某几个人具体的走路声，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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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了吗，林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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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倒是叫得亲近了一点，不是没名没姓的泛指新同学了，不过想清楚个啥？一副要她交代的节奏，林绍有点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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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丹的情绪应该比较容易分辨吧，她讲课时上扬的尾音，和办公室老师聊购物的愉快笑声，到平静讲题时候更突出点的中性偏磁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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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应该想清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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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时老师，”林绍犹犹豫豫开口，她想着要是说什么“学生愚钝，请老师提点”之类拽文的话会不会被时颜一个大白眼翻死。而且她们也……没啥特别的relations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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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呆呢？问你话快回”真奇怪，时颜这样快言快语说出来，“我不知道要想什么。”林绍沉了心，干脆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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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干嘛呢，心虚啊？”噢，忘了说，林绍比较欣赏宋丹丹的一点就是，她直视时颜眼睛时时颜也看着她，老师们不太直视眼睛看人，时颜是真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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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林绍懵逼地抬眼和时颜笑眯眯的眼睛对上，“这里有张95分找不到具体学生的卷子，历史组那里其实还有其他几张也找不到人的卷子，你觉得哪张是你的呢，林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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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问题是想问金斧头银斧头和铜斧头哪个是我的吗？我不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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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写了名字的。”林绍想不出有啥更好的回复，写了名字就是我的卷子，嗯，坚信自己写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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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那你跟我来。”时颜不太笑了，这样和她说。看样子是要带她拿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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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跟着时颜出办公室的门，让她意外的是时颜带她上了楼去艺术班那边的教室。


她太清楚学校这两层的变动了，原本办公室应该在最高的第五层的（建筑物有六层但是只用了五层），为了“镇压”艺术班的孩子们，维持纪律。但是林绍她们那届开始，某领导为了方便重点班的孩子去问问题，办公室搬下了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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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艺术班应该在外面集训吧，所以艺术班的教室就空置了，有的老师会带学生过来“开小灶”辅导也用这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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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机械地跟着时颜脚步走进那个空教室，“讲台上，你自己找。”她不知所以地走过去，确实有十几张灰色试卷纸在上面，林绍紧盯那几张卷子装订线内那几栏，翻找着，突然手指碰到一个什么东西，坚硬的。她把试卷抖落开，赫然一把塑料长直尺，林绍像是突然触碰到燃烧的火炭一般，下意识往旁边跳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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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他们那届留下来的。林绍稍微恢复着刚刚一瞬间僵硬了的意识，“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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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好多张，都没有，要么就是只出现一个名字，要么就是名字学号都写了但是学号没出现班级的信息，但是都没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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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正要丧气地回答没找到，结果发现她刚刚避之不及的那把直尺下面还压着一张试卷。她伸手过去把卷子抽出来，看信息那一栏，姓名：林召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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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找到了。林绍正要回应时颜呢，找到卷子的喜悦还没蔓延开头脑呢，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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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脑海热血翻涌，她写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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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林绍，她的大名是林绍，卷子上居然写了小名林召召？脑子被门夹都没那么严重吧，要不是卷子的笔迹确实是她的，林绍都怀疑有人故意整她。“老师我……”她有点讪然，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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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吧？”时颜突然笑眯了眼睛，傻孩子愣愣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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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不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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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冤枉什么？她脑子没转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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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再仔细看你的卷子，然后回答我，”林绍木楞楞站着，眼神随着时颜，看到她径直走上讲台把那把轻飘飘的塑料尺拎起来。“告诉我，林同学，你想吃饭呢还是写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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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后退了一小步，她觉得现在的时颜笑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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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某种机能反应，林绍觉得瑟瑟发抖这个词十分符合描述她目前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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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再次打量手里的卷子，真的是95分。她第一次考那么高分呢。这是第一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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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个人信息栏，班级：高三__班，姓名：林召召，学号：201X04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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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能明白时颜的怒火哪来的了，林绍这张卷子填写的信息，简直完美避开所有正确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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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写成小名这种都不提，她班级写得整整齐齐，高三__班，就是空了最关键的那个数字，一般人可能就图方便写什么文一，她写完整了就不填班级，像在故意恶作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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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学号。林绍他们3个复读生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顺延班级学号的，她是39，嘉俊是40，小祁是41. 他们完整的学号是按照年份（201X）+班级+班内学号组成的。从建校起到林绍他们那届，学号的年份都写的入学年份，但是这一届开始改变，学号的年份代表毕业年份。比如14年入学的话就写2014XXXX, 但是换成今年高三来却是2017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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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的班级也……她觉得自己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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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都是有原因的啊，你当时停药了有幻觉这不怪你啊！内心有点点不甘心的声音催促她去和时颜解释，去和她说实情。可是林绍那点面子又觉得解释再多都像故意给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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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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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攥着卷子，一时纠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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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她脑子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她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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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完。
还是没拍成。
没想到吧.jpg

哇，除了我可爱的小朋友都没人评论QAQ
攒评论，再开更

我本来周末应该大更，接连"义务上班"了两天。
服了。明天摸鱼给大家更新。
今天要开心地喝奶茶！

第六章
上高中后林绍有个习惯，她不再避免眼神接触，转变为坦荡地回以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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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使得她习惯于眼神交流，有了一个小毛病，对于观感不错的人，林绍乐于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眼神传达着交流的喜悦；而对于不乐意交往的人，林绍则表现出某种难以言明的冷漠或傲慢，她的目光变得游离而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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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经验的教师在课堂上会有意引导学生进行眼神交流，从彼此的眼神接触中教师能够捕捉到学生在课堂上一定的情绪反馈。是饶有兴趣的注目、还是感到枯燥的无神，或者在偷摸进行小活动从眼神里反映出的心虚，学生的状态一般教师心里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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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绍发现一件事，在更直接的眼神交流中，对视能传递出更多的信息。也就是，当林绍看着老师的眼睛而老师也看向她时，彼此其实完成了一场无言的交流。她能感受到那一瞬间老师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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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时颜的课上出现的常常是目光炯炯精力充沛的林绍，她通过和时颜的对视悄无声息地传达着这样的信息：这节课我状态很好！注意力集中而且对你即将讲授的内容充满兴趣和期待。林绍喜欢这样无声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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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仅仅相识了一个月，林绍凭着眼神接触就能揣摩到时颜的情绪走向，真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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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能感觉到时颜的情绪，从“啊又要从政治制度讲起”——“三本必修要结合起来啊兔崽子们！不要孤立地看历史问题”——到“真是头疼，这个知识点强调多少次了”——“终于到了做练习的时间了，心好累”——再到“啊快下课了，下节课是隔壁班的”，这样的情绪变动中，仿佛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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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有时也得意忘形，在时颜想吐槽之前默默歪了嘴角提前想笑，就会被时颜狠狠瞪一眼表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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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仅仅和时颜认识了一个月，却感觉无比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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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女人笑着问她，“想吃饭还是想写字。”言下之意就是问林绍愿意哪只手受苦，愿意牺牲吃饭的手还是写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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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这时候林小朋友应该纠结又矫情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希望这样处置我？”之类的问题而自我挣扎自我沉溺不得解脱。现实却是林绍抬头又目光炯炯地和时颜对视，她看着时颜的眼睛而时颜也同样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间明晰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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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动奉上那把塑料尺的祭品——她可爱的小手前，林绍还是忍不住偷偷撇嘴，哼，封建古董专制，就靠暴力镇压。随后，她坦然向时颜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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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啪。”某人也毫不客气一尺子拍在奉上的祭品上，“你觉得我为什么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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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什么呢，林绍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年龄的原因还是基因突变，时颜在教师团队里算是很异类的存在，林绍第一次听到有老师说她们比学生更希望放假；也是第一个老师给他们提前预警说临近放学的上午第四节课间请谨慎找她问问题，那时候她可能又累又饿情绪爆炸，小心触了霉头……她一直都觉得教师自我奉献自我牺牲得太多，而学校的宣传风向又好像千年不变一样，学生对老师唱赞歌居然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为什么非得“到死、成灰”呢，大家都好好活着不好吗？老师们对此却是默默无言接受了，但是林绍有时为他们不平，为什么非得牺牲一方的正常利益，给老师们送上神坛，就要让他们甘愿牺牲奉献了嘛。相较之下，时颜的教师个性就尤为突出，有时饿了会脾气差，生病了立马请假绝不带病工作，真实得让林绍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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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时颜是这样的爱惜自己、独善其身，她怎么会突然舍得把时间成本放在林绍身上。时颜很少做没用的事，所以她的关注不会是无缘无故，更不会是无用功。林绍想清楚这个以后很利落就服软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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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林绍同学还挺傲。”她怎么能想到时颜今天就是要收拾住林绍的小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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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时老师的教导，晚修开始有段时间了，如果没有事的话……”林绍突然感受到了气氛有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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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时颜脸上的笑淡淡的，她手指微屈轻轻敲了下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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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这没必要。”林绍更觉危险，谨慎地为自己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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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必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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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看着时颜的笑，简直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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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为何要滥杀无辜。林少无语地靠过去，果不其然，被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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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尺子，一尺子，一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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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紧不慢的五下拍在她身后，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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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上给我收敛点，下次再看到你的小动作我就还这样罚！”时颜平淡的话语对于她无疑是惊雷，原来时颜早就知道她和嘉俊传小纸条的事，“宋丹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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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老师。”林绍自认三观很正，犯错就要认。当然，忙不迭认错的原因也可能出自，她现在还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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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正你的态度，林绍。”时颜放开了按住某人的手，这当然不意味着结束，林绍非常有眼力见地自己撑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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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样的节奏，不紧不慢，温水煮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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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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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置的教室里只开了黑板前的两条灯管，明晃晃的灯光落下来，明晃晃的疼痛在她身后涨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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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回头，憋了泪的眼睛又一次对上那双眼睛，时颜，你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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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同学，我希望你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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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时颜接下来要她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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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时颜说出的话却是，“你在六班，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快回去上自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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