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在重发】【透兰,隐新兰】明天见(安室透x毛利兰)

安室透圝点圝击了“密码提示”,跳出的对话气泡显示着“我的真圝实姓名是?”的字样。
而后他打开紫光手电,直照三上磬那看似干净的笔电键盘——
在“T”“K”“N”三键处有明显的油脂痕迹,垂眸细视,“N”处痕迹尤重。
——不出所料。
他笑笑,脱圝下手套,将笔电置去一侧,漫漫仰首,扩远了思绪:
从水澄女士被动过手脚的房间细节、特地偏射的弩箭,到三上先生看似正常的酒精中毒……
直至屋顶平台上抬首望月的安室透被熟稔的脚步声带回神——足底落于平台之上的声响轻和平稳,看来一切已安然无恙。
他并未回头,只是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数到二十二时,身边一暖,清香拂面——
“安室先生就像‘上尉’一样厉害呢,听脚步声就能知道是我。”

安室透瞬间百味陈杂,但被他得心应手地压抑而下,泯圝灭在阖而再开的两汪眼波里,归于寂静。
最终,他只是轻轻笑开,任银辉倾了满面,扫去眼角眉梢的阴影,让整个人柔和起来。

她是他一桩命中注定的意外。

而不管她对他是何等意义,降谷零自始至终都不是单纯的好人。
哪怕为她一场好眠用圝握圝qiang(一声)圝的手拂过吉他弦, 拨奏出某些心犀相通的缱绻——
他不能否认,这将来也许同样会成为可作他用的点。
一如那个让他习惯了她所有脚步声的契机:
起因是“休班”许久后归来的安室透看到接连几日都在波洛吃早餐的她,精神状态一直不佳——这点已经很奇怪。于是留心了铃木园子与她的对话,很容易便理清了状况:同时,他曾想利圝用毛利小五郎外出赴约、少年侦探团假期野游、她为备赛日日晚归的这次机会潜入查探江户川柯南的相关情报,但因惧鬼惧黑而特意放轻了步子、难辨足音的她也对他的工作很不方便。于是特意与榎本梓换过班后,安室透延长了波洛的营业时间,使波洛咖啡厅的不熄的灯光亮了她回家的路。
后来查探完成、在波洛等待晚班结束的他,总能听到她不同的脚步声。时间久了,也能从脚步的频率和声调,分辨出她那时的心绪——
轻快的、缓慢的、悠然的、急促的……
或许他的起因和结果,总有一个是不纯粹的。
这个年长的男人已经自我碾灭了身上属于少年的粗糙莽撞,以骄傲和自信将内心的情感悉数翳蔽,行圝事总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
是的,总会有代价。
恍惚中,与他们在圝jing(三声)圝校笑闹着一起逃避门禁、翻过高墙时看到的满月,已经和东京夜色里的霓虹格格不入了。
“他们没事了?”不愿继续沉溺过去的安室透主动开口,侧目时看到身边的女孩立刻抬头,眸子亮亮的,仿佛独宠于月华、星辉。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27:00 +0800 CST  
——被她担心了啊……

安室透心知她大概也被他方才的气氛感染到。而少圝女显然没被他带入伤感,反而回头以自己的方式鼓励他:
“虽然经历了险事,但……或许是一起度过难关了,大家状况都还好,现在还一起聚在三上先生房里。既方便照应三上先生,也能避免凶圝手再向水澄女士下手呢。”
“水澄女士不会再有危险了,毕竟看那支箭的设计就知道,如果真想杀圝人,不会让弩箭打在门框上。凶圝手大概没有伤害她的想法……也许只是为了测试什么吧。”他将属于三上磬的笔电放去一侧,回望她道。
“安室先生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吧……刚才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毛利兰纤眉微垂,尾音一落,原本上扬的音色圝压成了感喟:“都有黑眼圈了……而我还在安室先生的吉他声里睡得很好……我……”
“正是因为睡不着才随便弹弹吉他的,跟兰小圝姐没有关系,”对一直被她好好看着的事实心领神会后,安室透立刻打断她:“不要苛责自己。”
“那……我能帮安室先生什么吗?要不要现在睡一下……我会看着周围,帮你应付突发圝情况的。安室先生可以暂时放下心来。”直视对方,瞠目抿唇,她不死心地探询道。
安室透眉线轻挑,不过半晌,笑逐颜开,似想到什么:“兰小圝姐确实能帮到我,就这么办吧。”
“啊,那我们……”准备起身与他一同回房的毛利兰再次感受到那个在微雨密林中环紧手腕的力道时,愕然一瞬,便被拉回原处。而后大圝腿上突然加诸的重量让她不知所措——
“安……安室先生!”
安室透当然知道膝枕对她而言刺圝激了些,不过他并不准备收敛此刻得陇望蜀的坏心眼。
于是他向她的体温处翻身打个呵欠便合上眼睑,不为所动。但鲜明感受到她的僵硬后,安室透在心底笑出声来。
“我的吉他对兰小圝姐很有用的样子,那就太好了。”终究不忍心继续揶揄她的安室透正了身圝子,随意说些话题缓解她的情绪。
“我一直非常喜欢安室先生的吉他呢。”他听到她开口,带着温柔的笑意:“从之前在波洛就……啊,说起来,在我为了全国比赛集训连夜晚归的时候,都是安室先生的晚班吧?事务所前街的路灯一向昏暗,到了夜里街上又非常安静,还有通往事务所的楼梯道,并没有任何照明,平时还好,一旦晚归就……但,那时候是安室先生每晚都会打开波洛全部的灯吧?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一圈光晕呢,上楼的时候也是,看着波洛透出来的灯光……就好像一直有人在等我到家一样……瞬间就安心了……我一直想道谢的!”
“被发现了啊。”他难解心底那些暧昧不明的愫,索性不理,于他而言,亦无伤大雅。
“真的……不愧是安室先生呢。是看到我在波洛时休息不好的样子……还是听到园子说了什么呢?让安室先生冒着被周遭住户投诉的风险,真的……非常感谢!”
她一腔真挚的谢意,娓娓述来。在她的眸光和语言中,他仿佛真的变成了那个,纯粹为她担心的、细心又温柔的“安室先生”。

——“可爱的魔镜小圝姐,被她吸引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被她那双真圝实无遮的眼睛注视着,就会让你觉得,你真如她眼中那般完美。”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27:00 +0800 CST  
他受之有愧。
但触圝碰他头发的轻柔与她身上的香气,渐渐融化了他心中那些飘忽不定的晦暗。
感光细胞告诉他,有什么挡在眼前,沉沉的黑幕笼下来,他本能般拉起眼睑。
目中所现,是少圝女线条柔美的掌,与干净鲜明的掌纹。
掌心还有护手霜的香气被海风不时送来。
她的双手翳蔽在上方,形成令人安心的阴影。
几夜不曾合眼的他知道意识正悄然远行,而他却不想阻止。
“那么,安室先生,明天见。”
轻轻的呓语迢迢而来。
与不久前相似的语圝音重合——词句起伏,停顿的地方,与温和的调:
“那么,安室先生,明天见。”
彼时她将自己披给她的衬衫洗熨好交还回来,最后也是这样轻轻对自己说着。
她还说了些什么……
哦,是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不知是圝揉圝搓时,抑或在其他时候,掉在了何处。
她万分抱歉地请着罪,表示一定会寻到原样奉还。而他当然无比清楚那枚纽扣只是时久而松、自己暂时未顾得上而已,并笑着向她解释清楚前因后果,表示还有备用,完全不需担心费力。
如此,胸前的第二颗纽扣,就这样遗失在她那里。
恍惚间仿佛又听到高中毕业典礼后,女生们向自己索要第二颗纽扣时活力满满的声音。
安室透不禁笑了笑,感慨天意弄人。
细想起来,并不是从来到这座岛才开始的——
早已甚多。
她与他相处的细节。
也已很久。
他与她相处的时间。
只是当事人那时候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都不会察觉正是日积月累的寸寸渗透,才会有来到岛上可以放心露圝出睡相的默契。

——“安室先生就像‘上尉’一样厉害呢,听脚步声就能知道是我。”

所以只需要稍微一点媒介,就可以把荏苒光阴重新忆起,然后唤圝醒深藏在过去每个相处瞬间的点滴心绪,再一并串联起来,成为一段难明的心事。
他忽然第一次对自己出众的洞察力有些痛恨——
每一个令他熟悉的、她的小动作都在告诉自己,这个姑娘的一切行为举止早就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被了解个透彻。
等他意识到时,他的脑海里已经有各种各样的她了。

不管起初那个“不经意”是出于什么动机。

于是他所熟悉的她开始不断变换,他无从捕捉:
她是水天相接处义无反顾踏浪归来时飞翔的光影,转眼就成了爱车里怀中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
她是掌中柔圝若圝无圝骨的手腕触感,和毫不避视纯粹坚定的眼;
是隔壁墙那边仿佛触手可及的温暖,是车窗里的笑脸;
是晚归时在波洛久久明亮的灯光中渐渐轻快的脚步声;
是用心缝好却不太结实的兰花扣子;
是点点额心便将缠拧紧蹙的眉头溶开的指尖。
更是身旁足以抚圝慰降谷零安睡的柔柔圝体温。

他看到虚空中开出花来,绽放出一轮芬芳的蔷薇色晨曦。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28:00 +0800 CST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31:00 +0800 CST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31:00 +0800 CST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31:00 +0800 CST  
——“降谷零对她来说太危险,她只要认识安室透就好。”他曾这样大言不惭地说。然而……降谷零和安室透,却是都对她知之甚深的。
濑木雫深知,虽然他那双出彩的眸子藏了许多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因此而幽深得似两句誓言,有溺死人的力量——但如果有谁溺死在降谷零的眼波里,那个人只会是安室透。
但濑木雫可以感同身受:即使“安室透”与毛利兰的分别如相遇一般命中注定,会对自己所行尽数负起责任的降谷零,也绝不会后悔相遇。
所以濑木雫只希望很久后的某天,当那位可爱的魔镜小圝姐知道了有关他的一切时,还能对他笑着道一句“明天见”。


——“我不知道濑木小圝姐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也许是在这个前境不明的岛上,出于同为女性的善意提醒……我首先要对濑木小圝姐说一声感谢。但是,安室先生……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其他人。”
“我想,我也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濑木雫当然仍对刚到野之森不久时,魔镜小圝姐对尚处陌生状态的自己的无意中的照拂记忆犹新——如今的濑木雫确实是三餐不规律烟酒可作食的、生活习惯极不健康的类型。
在她眼中,濑木雫可以当自己只是一个想圝做些“善意提醒”的年长圝同圝xing(四声)。
看到了久违光芒的濑木雫,忽然非常理解他的感受。

——也许是无妨的,如果是那位魔镜小圝姐的话。

若她认识了过去的他,她一定会原谅现在的他。

……

——“遇到危险也好,这是她在了解了即将面对的事情后作出的选择,我为什么不尊重?”
濑木雫想起,问及他为什么同意魔镜小圝姐涉足这件事时,他如此回答。
确实,她在努力独自战圝斗。
也确实,他没有多余的立场干涉她的选择。
因为魔镜小圝姐不需要在他面前露圝出女人的眼泪和柔圝弱:她不在乎他是那个单纯的侦探,还是波洛的服圝务生,抑或是……
她也不需要在他那儿得到什么——
钱、爱情、依赖、安全感……
所以她能堂堂正正站在他的对面。
她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他别无所求。
濑木雫看到谈及此时,他赞赏又寂然的神色。

——“如果留疤,我就可以说,我会负责了……开玩笑的~能痊愈真是太好了。”

所以他也只能以类似的技巧口头称霸罢了。
那时濑木雫看到为给受惊的母亲做夜宵的水澄怜求了他来作自己的料理指导,切炒翻锅的教学过程进行得很是顺利。是时他却似觉察到什么,叮嘱水澄怜千万不要碰锅后便暂时离开——
旁人或许不会注意,但濑木雫最清楚不过:他袖口处亮起的纽扣,大概是来自他那边同圝僚的联络。
随他回来时,濑木雫第一次看到安室透那属于“零”的样子——
将水澄怜紧紧护在怀中的毛利兰正跪坐在地,旁边是跌落一侧、洒满地狼藉的锅。
虽神色未变,但某些情绪却在眼角轻垂的眸子里烈烈燃圝烧,潜藏在表面的浩渺无波之下:仿佛喷薄欲出的海底火山,冽冽的一个眼神瞄过去,刚才还在哭着道歉的水澄怜立时瘪嘴收声,徒留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内疚地望着毛利兰。

——传说中能让哭泣的孩子停止的……咳咳。

濑木雫扔掉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吐槽,上前拍拍小朋友的肩。
放在更普遍一些的场景,即使孩童再过分一些,他也应该不至于认真发圝怒到如此地步。
那不仅是因为她无辜成了池鱼,更是他对自己无言的责怪——
但若时光倒流,他会选择无视同伴的呼叫吗?
答圝案必然是否定的。
他心知肚明,故矛盾更盛。

彼时他已不容分说地拉过毛利兰已被烫红的腕部,打开龙头至最大,任水流冲刷在上面:
“别担心,虽然可能会疼了些,但还好不算严重,也没有水泡。一会儿涂上烫伤膏,这两天都小心些不要碰到,不会留疤的。”
但比起自己是否留疤,被他深深担忧着的魔镜小圝姐显然更挂心这边水澄怜的状况——她在他的桎梏下堪堪转头,轻眉缓目地笑开,仿佛腕上那块红肿的痛楚不在自己身上一般,鼓励着开口:“我完全没事,可惜怜君的成果都泡汤了……一会儿我跟安室哥圝哥一起帮你好不好?怜君是个坚强的男孩子吧?所以不要哭啦。”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濑木雫眼睁睁看着他手下熟练流畅的动作被她迭出的言语顿了又顿:

——怜和零的发音啊,怎么就这么巧。

魔镜小圝姐总是有着平复人心的魔力,她总能让你以为她眼中的你,就是真圝实的你。
哪怕前一刻你还伤害了她,不管有心或无意。
于是濑木雫看到他也在她祈求一般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不为人知地叹口气:“怜君也不要愣着,帮忙去那边的急救箱取烫伤膏来好吗?”
所幸在他得当的紧急处理与铃木财团可靠的急救药圝品配备下,她的伤处很快恢复,并未留下丝毫痕迹。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如果留疤,我就可以说,我会负责了……”
然后不及她的羞赧或退避,他为自己辩解:
“开玩笑的~能痊愈真是太好了。”

濑木雫知道,他的心情一定矛盾得不行。
明明最关心她伤处的恢复情况,最后却仍不自禁说出这样的话。
那话里掺杂着几分真心,天知道。

——毕竟“零”的情绪和执念,没有安室透那般平静自如,反而正如他那时的眼神一般:是潜藏海底的火山。

彼时的濑木雫看着他说出这句话时变幻莫测的神情和深邃的眼神,忽然想起之前化名“静”卧圝底在“ROSE”时,与同样乔圝装去圝接圝头的降谷零那逢场作戏的对话:

“那么,千叶君喜欢的类型是?”
“当然是静小圝姐这样短发也可以美丽妩媚的类型吧。”
“嗨~~骗人!”

——男人果然都是大骗子,即使是他也不例外。
她燃起烟,默默吐槽。
——却不知海底火山是否还有爆发之时?若真有,魔镜小圝姐又会否对无与伦比的热度望而生怯?

巴甫洛夫的狗,萩原研二的田中梨华。
安室透与“零”,毛利兰与卡萨布兰卡。

……

“你先坐在草地上,离我稍微远些,就像这样。我从眼角里瞅着你,你什么也不要说。话语是误解的根源。但是,每天,你都可以坐得离我稍微近一些……***”
看着在她膝上熟睡的他时,濑木雫忽然想起某道刚变声的少年音,在自己身边读过的《小王子》。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33:00 +0800 CST  
——那时的永山敬才十四岁吧,还只是个情商低到发指的可爱圝国中生而已。

即使现在也不过十七岁,却被卷到这样的漩涡里。归根究底,濑木雫明了自己有撇不开的关系。
虽然于她而言,永山集圝团是必须彻查的罪人;但于那时的少年而言,永山只是让他毫无归属感的家而已。
毫无归属感,也是家,是他可以回去的地方。

“作为私圝生圝子的永山敬自那起案圝件后便改名换姓被gong(一声)圝an(一声)内部秘密保护起来,但作为仍有利圝用价值且容易控圝制的未成年永山漏网之鱼,他很快又被‘光圝明之上’盯上并进行拉拢。最后在gong(一声)圝an(一声)内部的支持下,成为埋藏在‘光圝明之上’的饵。”
降谷零通篇皆是陈述,是在告诉自己调圝查得出的结果,而不是探问自己的情报:
“永山敬用他高超的hei(一声)圝客技术帮了‘光圝明之上’很多:包括入圝侵各大系圝统内网掌控后圝台以操纵恐圝袭圝案圝件发生,乃至将这项技术教给他人以制圝造圝恐圝慌——还有这次‘野之森’体验卡的名单改动:皆是针对那起案子的卧圝底而来……说到这里,三上先生笔电的密码果然是NNTK——‘need not to know’。我没猜错的话,三上先生原本就是你在那起案子里的直属上司吧?虽然现在他似乎只是个普通的殡圝仪圝馆工作人员。”
十四日周期将近,濑木雫知道,降谷零要收网了。
所以濑木雫没想隐瞒他什么,也隐瞒不了他什么:
“你知道他想圝做什么吗?”
“我可不知道中二期的小圝鬼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只知道那个任性的小圝鬼是个不定时炸圝弹,所以他只能是饵。”降谷零回头看她一眼道:“也许是为把自己解脱出来,更也许多半是冲你来的。毕竟从不甘于被人控圝制的永山敬愿意按永山启助的计划向三上先生下手的原因,也许就是要依赖他那个曾作为NY商社高端服装定制行业的总监、单靠背影便能分辨不同人的叔父永山启助,来辨别水澄女士和濑木小圝姐,到底哪一位才是当年的‘静’……你也应该知道吧?同样是漏网之鱼的永山启助化名御堂猛,毕竟如今改头换面都是如此方便的事情。”
“所以果然……那个管家就是他吗?永山启助将真正的竹地管家杀圝死圝后李代桃僵,再借他的尸圝体圝诈圝死……那天晚上他是借暴风雨之夜难以看清之便,将竹地管家的尸圝体背在身后再穿上雨衣遮挡,才会留下那么深的脚印吧?引爆船只之后便借游泳逃逸,再无声无息潜回岛上。”濑木雫蹙眉凝眸,咬唇道。
“而且他的鞋子也被‘动过手脚’,他自己却没发现,因而留下了证据。同样在冰窖的柜仓里,用紫光手电能看到残留的油脂痕迹——尸圝体大概之前便是被存放在那里的。”降谷零回眸,凛然而视:“虽然他是gong(一声)圝an(一声)的‘饵’,但他确实对你很执着。你还是要小心——毕竟鹤刈莲早已不是那个你相处了四年的‘永山敬’。”

………………
…………
……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33:00 +0800 CST  
濑木雫从来没有小看过永山敬,或者说,鹤刈莲。
从七年圝前第一次见面开始。
只是以他为楔,濑木雫经年以来卧底而生的、对那些无辜之人的罪恶感,总让她无圝能为力。
走到今日,她从不后悔。只是那些愧疚却亦未有半分消弭。
所以在明知鹤刈莲也许有所盘算、甚至目标是复仇前提下,在厨房遇到同样在喝水的他时,她仍接过了那个杯子。
或许心底里,她是疲惫的。
她非常思念萩原研二,七年来从未停止,愈演愈烈。
潜意识里,她早已怀着放弃一切去见他的念头。
顺便赎罪,也不是不好。
只是若因此将他人牵连进来,却是自己的不是了——

虽然别墅里其他无辜的人都已被疏散到海滩上,但他和她都留了下来。
濑木雫处于激烈的矛盾中时,却被毛利兰一句“濑木小圝姐一定不希望鹤刈同学成为杀圝人凶手的,不是吗?”轻易击了软肋。
“是水银杠杆——还真是恶趣味……”安室透看着束缚于侧卧于床状态的濑木雫身上的炸圝弹:导线绕身而过紧圝贴圝身圝体曲圝线,连接着被设计成一道十五厘米的透圝明空管的动力感应装置,其内置小钢球,左右端皆有引圝爆装置。只要拔圝出导线、或小钢球因人力移动而移动时触及任何一端,皆可立即爆圝炸,“还剩一小时,计时器已经开始跳动了。”
话音未落已蹲身挽袖,将工具箱置于一侧。是时濑木雫却开口:“你不去古屋追他们吗?他们应该已经不在别墅了吧。等你拆圝除,他们怕已经逃走了……我大概也知道这东西的拆圝除步骤……”
“开什么玩笑,你若是坐的状态还好,现在这幅样子要怎么动水银杠杆?即使能看到结构,你的手根本动不了吧。”安室透眼睑轻垂,泠然道。
“那个……我……”
不远处毛利兰犹豫的声线响起,濑木雫看到他瞠了瞠眸子,方欲拒绝时便被女孩四两拨千斤:“濑木小圝姐能看到结构,知道怎么拆圝除的话……我可以配合的。我也曾经在新一的指导下拆圝除过炸圝弹……安室先生,请放心去做你本来要做的事情。”
眸光稳稳,不躲不避,径自直视于他。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孩看似温柔,却有骨子里的执拗。当她有这般眼神时,便是决意已定。

——“我想,我也可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涉及他人之时,她总是认真而可靠的。
于是安室透道一句“交给你了”,便利落转身。并非没有半分挂心——像他们这样的人,长期游走于生死之间,早已有足够成熟的判断力。他们最需要的,也从不是逞强的陪伴,而是利落的配合,是信任的行动力。
骤然止步,安室透却又似想起什么,回身将某个小巧的圆形贴到她身上后,又贴到自己身上,再把一对似曾相识的耳圝机塞到她的耳朵里——
“往左边一扭就是打开,勉强用这个保持联络。”安室透给自己同时塞圝入一对,方欲转身,却被她拉住——
“安室先生,请带着这个……”毛利兰将一张写满字、叠成三折的纸塞圝入他手中,“虽然解读有限,但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他识得,那是她一直在努力解读的“诅咒之歌”。
而上面所写的注解,当然不仅是“解读有限”的程度。
“还有这个,它可能意外地会吸引凶手的注意,以防万一。”
同时塞到他手中的,是她又爱又恨的“黑桃A君”。
“帮大忙了,兰小圝姐。这个,我临时借用,必定还你。”安室透笑着点点头后,立时离开,不再逗留片刻。
“那么,我们也开始吧……拜托你了,毛利小圝姐。”因为几次整容而刻意克制表情变化的濑木雫,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开。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34:00 +0800 CST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38:00 +0800 CST  
——————TBC——————


无意外的话下次肥更完结~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09 20:38:00 +0800 CST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1:00 +0800 CST  
偏执的鹤刈莲不否认,他一直被那道相伴四年的幻影纠缠,深深困扰:想摆脱却又乐此不疲,累并痛恨着,却又比谁都珍惜和深爱着。
“她解得开的……还有三上jing(三声)圝guan(一声)也是,虽然有圝意将everclear烈酒注圝入他惯来常饮的瓶子故意引起酒精中毒,但有那些家伙……还有你在,救得回来。”
“你在拿人命开玩笑吗?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极力自我说服的少年被他三言两语压下气焰,本就浓重的负罪感喷薄而出,再无可反驳。
“我不会再给自己找借口……自从知道你们的人苦于没有深入‘光圝明之上’内部的机会、跟你们合作潜入‘光圝明之上’以来……就做好了一辈子都脱离不了束缚的思想准备。不管是你们,还是jing(三声)视厅那帮家伙。在此之余,我不会忘记当初决定跟你们合作的目的,而永山启助是实现这个目的的最好机会。”
激将法既遂,安室透保持沉默,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毕竟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
“复仇是那家伙的执念,虽然跟永山的秘宝比起来,这个执念也不算什么……”鹤刈莲看向永山启助的眼神仿佛望着死物:“我只是个私生子,对永山家的认知也只限于老爸那个混圝蛋——永山那座会吃圝人的大楼……倒了也是理之常情。我没有因为那起案圝件产生过什么‘复仇’的蠢想法。”
少年的认知让安室透有些意外,不过他也很快释然——毕竟这是个能得到上司关注、并加以“利圝用”的好饵,当然不会是纯粹不开窍的反角。
“但永山倒圝台后,她不告而别了……那段日子,我疯狂地找她……”鹤刈莲眸子轻阖,尾音漠漠,面无表情,方才眼底燃起的光已灭于悄无声息间,眸子又是一派古井,无波:
“可是哪里都寻不到。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哪怕拜托了hei(一声)圝客的伙伴也完全没有任何消息。然后‘光圝明之上’来拉拢我,告诉我她有可能去了zhong(一声)圝国,我就一头热、想也未想地跑过去……坐着黑圝船,走得太急,连记载她地址的笔记掉落也没发觉,钱包还在船上被偷走……”
少年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着旁人的故事,而表情却是控圝制不住、满满的自嘲:“从小港口下船起,就不知道往哪边走。只记得一个地名——但也不知道汉字怎么读;想用手圝机写出来,却发现手圝机也没电了。旁边有几个渔民,但任我怎么讲、怎么比划,他们都听不懂……然后我走了很久,看到一辆小型巴士,巴士上摆的牌子我看不懂,但其中两个汉字的样子跟我见到的地名很像,于是我走上去,直到看着车上的人都把现金取出来给那个卖票的……我才想起我手中根本没有钱……日元都没有。”
安室透也不知凭借一腔热情走到那一步的少年,是可笑、可怜,或是可敬了。
“然后……我被赶下车。周围的人比港口多了很多,行色匆匆地去往他们的目的地。而我却只能立在原处看着来来往往跟我同样黑头发黑眼睛却完全无法相互理解的人们来来往往……我从来没像那时候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是个傻圝瓜。”
少年意气啊……每个人的表现方式不同,但每个人都会有。也许少年总会在某个时机大大偏离原来的轨道做一次蠢事,才会真正成长起来。
作为过来人的安室透并不会因此嘲笑他。
“我被你们的人接回来后,就去了‘光圝明之上’——因为我觉得不管你们,还是‘光圝明之上’,都比我更容易获得她的消息。却正巧被同在‘光圝明之上’的永山启助抓圝住这点死命利圝用——不过我也确实利圝用了他作为高端裁缝识人肌骨的本领……针对那起案圝件相关人员的报复,确实都是永山启助的策划,‘光圝明之上’也得到了jing(三声)圝cha(二声)厅某个人的授意,对行动表示支持。包括这次的‘野之森’,是他策划里最后的关键环节:复仇的同时获取永山氏流传许久的宝物。所以我也将计就计……”鹤刈莲终于放下举枪的手,环视于月色弥漫的古屋:“来这里找她。”
“‘诅圝咒之歌’的委托,果然是你假托毛利小五郎之名发给兰小圝姐的吧。”安室透亦放下手,随意甩了甩,悠然道:“是故意的?为了让永山启助看到她的利圝用价值……才不会让她置于随时会被攻击的险境。”
鹤刈莲点点头,疏眉缓眼,轻轻弯了弯唇角:“应该说不愧是那边的王牌吗?全被你料中了……那如果我说,之前我将已将贺川手圝机里的植圝入圝软件彻底拔除,也将永山启助跟埋伏圝在野之森不远处伺机而动的‘光圝明之上’联络的无线通讯器破圝坏了,那边察觉有异,很快就会逃走的话,你会怎么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扬首轻笑,一字一顿。
“别随便用古谚语,我古文差得很。”鹤刈莲嫌弃地别过脸。
“所以才解不开‘诅咒之歌’吗?”安室透眨眨眼,对方挑挑眉——倒是比方才死圝人般面无表情的样子可爱了许多。然异状同刻发生,昏倒于地的永山启助忽然伸腿一划便将行至他身侧的鹤刈莲绊倒,顺势轻易夺了少年手中的枪,勒住颈部,以枪抵其太阳穴。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2:00 +0800 CST  
“还真是一刻都大意不得,你们这帮走圝狗。”刚从昏睡中挣扎而起的永山启助很快脱圝下那一层迷蒙。安室透并未反驳什么,只是嗤笑一声后,撇过头去。
这幅不忍直视的样子却比任何含针带刺的语言攻击更有效。
于是还不太冷静的永山启助一下将枪口由鹤刈莲指向安室透,同时一道放大的少年走音歌声唐突而出,惊飞了夜色里几点雅雀,也让高度紧张的永山启助瞳孔瞠了瞠。
片刻已足够,安室透等的便是这个时机。在被带离了须臾注意的永山启助回神前他已冲刺而上,右手稳扣住永山启助持枪的手,左手砍其肘部,顺势将永山启助持枪的手臂整个弯折,恰好对方此时条件反射扣动了扳机,正巧射中永山启助左耳旁不远处。趁其受惊,安室透利落地制其右手关节,旋而劲转:永山启助惨叫着松了那把枪,落到安室透手中——他犹有余裕地以标准漂亮的持枪姿圝势瞄准永山启助右耳旁的位置迅疾无匹地扣了扳机,备受恫圝吓的永山启助出拳开始杂乱无章,安室透便索性顺势扣住其整个手臂,以后背贴其背,腰部后倾身圝体前弯,用圝力一甩——
完美的过肩摔。
这次永山启助晕得更彻底了些。
“这个麻烦解决了,接下来……”
鹤刈莲有些愕然地看着安室透一连串简洁漂亮毫无多余的动作后,连领口都未乱,意绪闲闲地取出下装口袋中的纸张,仿佛只是要阅读远方寄来的家信——
“永山启助所执着的‘永山秘宝’,全托兰小圝姐的福……要顺便看一看吗?”
安室透见少年迟疑着点点头,谑然一笑。再开口时已是标准的中文:“喈喈其风,晦晦其雨……指兼风有雨的天气,这样的暴风雨天刚过,恰好赶上。”边说边拖着昏迷不醒的永山启助向古屋里侧踱去,并示意鹤刈莲跟上:“适夜邂逅……指打开的时间应该是夜晚,时机正好。‘璨璨其姿,星河入怀’应该就是宝物的提示吧,你可以猜猜是什么。”
安室透前行几步到斜对木门的挂表之下,地板踩圝踏之声与旁处不同。他将永山启助扔在那儿,同时招呼鹤刈莲过来:“合而比邻,行而奔奔,形容双方紧密不分。所以这里至少要有两个人的体重——开关应该是有重力感应的。‘乾晖’则是指天空的光辉,代指晴天。今圝晚也正好赶上。再来就是……”
安室透忽略目瞪口呆的鹤刈莲,展臂将外盖打开,拨动唯一的指针:“‘余心皎皎,饔以飨之’,饔时即辰时,所以……”
指针一到表盘之上“辰”的位置,古屋的木质地板开始片片掀起,有规律地一一排开,唯他们脚下两平米的地方安然无恙。在巨大的震动声中,他笑着开口:“古代中圝国把山的北面称为‘阴’,而同时被称作‘泮宫’的学宫,也可以作书房的代指。所以位于后山北面的这座古楼的书房旁,就是‘秘宝’的埋藏点没错了。”
木质的地板尽数掀开后,鹤刈莲发现地板反面是整片的镜,以他们所立的地方为中心,规则排列,成为儿时所见的、类似“镜屋”的地方。而地板掀起后所露圝出的土地,却是一片漆黑枯萎不见任何“宝物”的表相。
鹤刈莲刚准备发出疑问时,却见到一点星光渐飞渐起,随后愈多,成团成片聚拢而亮,把晦暗的古楼亦闪烁得分明,披一层蟾光之下星星点点,温柔又清亮——那是数量庞大的萤火,反照于旁边四面的镜里,数量增倍,恰如置身星河。
“这样的精巧设计,还真是‘星河入怀’般的感觉——璨璨其姿,确如所言。”安室透随意伸出手,便有几簇荧光盈盈一点,后又顷刻散作遍野的花火。
“不是他们预计的钻石,这家伙知道会哭死的。”鹤刈莲踢了踢脚下的永山启助,蹲身而下,展臂拂星河万点,空荡荡的眸子里终有光芒莹莹烁烁。
“那也很好,同样的‘秘宝’,有人能看到满屋萤火星河入怀,有人却只能看到角落里那几株颓败的罂粟。”安室透犹有余裕地打量着少年的神色变化:鹤刈莲望着脚下必须承载二人重量方有所动静的土地,寂然良久,缓下眉峰,万点萤光溶去眼波里,终于让少年撇开了那层不符年龄的寡淡。就像雨中幼小的弃犬,湿圝漉圝漉地寂寞着、安静着,轻勾起的唇角,是嘲弄、是苦涩:
“永山的秘宝,从线索到本身,都只是精心打造的情书而已。而从太爷爷、老爸,永山启助到我,永山家的人啊,都蠢得可笑……不是吗?不论是忘记建这所古楼做这些布置的初衷最终向所爱圝痛圝下圝杀圝手,还是完全误解了方向走起歪路,最终把自己搭进去……”

………………
…………
……

“你背上的家伙真的不会突然醒来吗?”方才起一直沉默的鹤刈莲有些心神不宁,随意找着话题。安室透头也未回地笑笑:“这针麻圝醉大概还有几小时的效力,放心。顺便……我想问,你们永山家的那首‘诅圝咒之歌’……是真的?”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鹤刈莲瞟他一眼:“是真的,不是什么传说,是永山好几代前真圝实发生的事。其实直至我老爸这代擅自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太爷爷日记,才知道月见乡流传的‘诅圝咒之歌’藏着永山的秘宝,更是太爷爷所作。”

——那……永山氏的偏执,大概就是遗传了。

“刚刚我听到远处的海域有些隐约的异响,是你们的人行动了?”
安室透一弯唇线,连沉默亦变得意味深长。而后话音一开,便带离了话题:“如果她不记得当年那道题她的解题步骤和做错的答圝案,而得出了正确的,你打算怎么做?”
“错到那种地步的答圝案……当时我因为她求出来的f(x)=-x3-2x嘲讽她半天,一经提示她不会想不到的。退一步讲,zha(四声)圝弹是我做的,我当然还有不让它bao(四声)圝炸的方法。”
“嗯~?”安室透笑开:“那……贺川萌衣?”
“我根本没想把贺川牵扯进来。当初答应交往只是因为贺川财团不干净,从她那里能获得更多圝情报而已。但永山启助提出来让她同行,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想利圝用贺川牵制我。与其拒绝让他们弄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来,还不如就选知根知底的贺川,更容易掌握主动。”鹤刈莲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坦然道。
确实是在执念之外冷静下来理性得可怕的类型,跟自己很像——安室透瞥了瞥少年,是时耳闻毛利兰的qie(四声)圝听器那边传来的动静,放大音量后彻底放心下来,继而道:“她们没事,你那只精心设计的zha(四声)圝弹已经被圝拆圝除了。”安室透转转耳圝机,放心地竖了竖领口,对着黏在那里的qie(四声)圝听器轻声道:“我们马上回去,一切无事。”
一时间只余踩过残枝落叶的沙沙声。
安室透审视起再次陷入沉默的少年——鹤刈莲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但经此一役后这幅样子也算安静得过分了。
少年的十指紧紧交叉着,清晰可辨骨节的凸起。眼神直而空,是已陷入思绪的征兆。
近君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寻寻觅觅了三年、甚至险些受到自己伤害的人,哪怕鹤刈莲在这三年的无间生涯里成长了多少,自始至终都摆脱不了的、可能伤害到无辜之人的罪恶感,平时还可以被那个目的压抑下来,而目的一旦达成,便会以此为楔成倍放大。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2:00 +0800 CST  
——“找到她能怎么样?杀死她给你的亲人报仇?”
“我只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只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有好多话想说给她听。
有好多,想听她说的话。
反倾银光的沙滩将视野整个明亮起来时,那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入他的眼。
安然无恙的样子,并不是他熟悉的脸和表情。
但她带着苦笑向自己走来,每一步都是踏在他心上,踩出一行刺痛的印痕。
眼里看不到其他,周遭的景致一片模糊,只有她步步行近的身影令他自顾不暇。
那曾是他的整个青春。
而后她在他面前几步远处停了步子,平缓眉峰,柔下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烟草味,皆不是他认识的她。但他知道,那是她。
或许从夺下她的烟开始,就已确认。只是那时还拒绝承认。
拒绝承认这个以前从不吸烟的她,全然陌生的样子。
“敬……抱歉。”

——抱歉,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抱歉,我伤害的那么多人中,又多了一个你。

他能读懂她的未尽之语,自她不再回避的眼神中,他知道她担负一切的决心。
鹤刈莲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周遭的景致开始放大。
他看到扶着她的毛利兰,不远处睡在母亲臂弯中的水澄怜,无忧无虑与掌机拼搏的药丸三郎,想接近这边却不知如何是好的贺川萌衣,还有……仍存病态、望向自己长叹一气的三上磬。
“对不起……”
声线是不经隐蔽的颤圝抖,和着显而易见的哭腔。
鹤刈莲蹲身而下,将脸埋在双臂中,整个身圝子都有隐约可见的战栗。
“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间仅余机械性的重复,长久以来的压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罪恶感和可能伤害到无辜之人的愧疚,几乎把他击垮,但他终究凭着不撞南墙的拗一路偏执至此,于是三上磬的一声叹息就可以轻易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鹤刈莲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紧紧圈住,轻轻拍着背部的手的力道,是他熟悉的触感。
然后是一道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停于身侧不动后,一双大手拍了拍他的肩。
鹤刈莲终于泪下潸然,放声大哭,释放出被禁圝锢已久的自己。

……

“兰小圝姐在想什么?”
安室透走近海边远跳的她,将视线置去她的所望,水天相接处仍是不化的墨色,星饰其间,若纯黑天鹅绒上点缀的钻石。
“我在想……虽然与鹤刈同学同龄,鹤刈同学却经历了很多呢……”她斟酌着说,似一时见证太多,思路未顺。
“兰小圝姐觉得他做错了吗?”沉寂片刻后再开口时,勾起的尾音别有深意。
她亦默然少顷,轻颦的眉线似她纠结的心绪:“我不是当事人,没quan(二声)圝利多说什么呢……”
他从不想逼她什么,于是轻笑着想去开解时,却听她重又启唇,娓娓道来:
“zhong(一声)圝国有一种古老的演出形式,叫作‘京剧’,演出京剧的人们会戴上各种不同颜色样式的脸谱,来表达饰演角色的善恶。红色脸谱多半是良善的,白色脸谱是代圝表恶的——一出京剧呢,同时要有红脸和白脸,才能演下去。安室先生会因此怪那个饰演白脸角色的人‘演了坏人吗’?”
率直的目光径自望向他时,安室透久违地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面上的冷静依然炉火纯青。
但少圝女也没有继续等他的答复,低眉敛目,启唇时的声线有些荦荦:“我觉得……我们的生活虽然没有京剧那样简单,但……也有这样、为了什么必须去做的事情或某些事物的发展而不得不扮演‘白脸’的人在。我不会因此觉得他们的本性就是那样的——相信很多人都是。所以,只要不逃避,对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来,就好。我想……鹤刈同学也已经明白这点了吧……”
前一刻还在专注凝视她侧脸的安室透在她话音一落时,本能般撤了那道视线,抛向远方星辉斑斓处流放。
他知道若那时她转眸回来,一定能从自己的目光里读到什么。
趋利避害——是降谷零早已养成的本能。
所以最终,成熟的安室先生完美按捺下胸腔中莫名的冲动,只是抬起手,拍拍她的头——
“你做得很好。”

不论未来,或许得知了一切的她,还能否笑着对自己说一声“明天见”,他都始终庆幸——自己能遇到她。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3:00 +0800 CST  
File 8:Never Again

翌日的晴空来得甚早。
在第十五日的黎明,他与鹤刈莲合作弄好了临时发信器后同外面取得联络,本来安静等待下午前来救援的船只即可。
但听到她“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和强作无恙的眼神时,安室透怎样也不能装作没事一般就把那个“黑桃A君”的娃娃丢在密林深处不管。

——话说回来,那个“黑桃A君”居然还有收放音功能……录下来的那段惊人的走音……果然就是“工藤新一”的声音吗?还真是不同意义上的厉害。

边寻找边吐槽的安室透也算自得其乐。
在与永山启助最后的对决中,“黑桃A君”也确实帮了忙。虽然那之后被他不小心在打斗中遗失。
密林中难见阳光的泥土仍有雨后的湿圝润,很容易带出一脚的泥泞。发现那个挂在古屋后半山悬空枝桠上的“黑桃A君”后,哪怕是降谷零也不免叹了口气。
但……


——“还有这个,它可能意外地会吸引圝凶圝手的注意,以防万一。”
“帮大忙了,兰小圝姐。这个,我临时借用,必定还你。”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安室先生不用放在心上,啊,我去看一下萌衣的情况。”

——“这个送你,有什么难过的,愿意说给姐姐听听吗?”


他清晰记得,那时她的指尖先碰到了“黑桃A君”,一顿,而后左移,才用另一个足球挂件安慰水澄怜。
所以安室透流利地挽好袖口和裤脚,自离“黑桃A君”最近的古楼窗口探身而出,反身一跃,以双圝tui(三声)的力道jia(一声)圝紧圝最圝cu(一声)圝壮的树枝,再翻身而上,一寸寸小心翼翼地移动。然后折下一条较长的枝桠,走近挂着“黑桃A君”的树梢,尝试勾住链环处,可是长度却不太够。

——枝条再长的话力道不够,说不定移到一半就掉去深处……更麻烦。

安室透斟酌片刻,以足踩了踩不远处那条稍细的枝,认为冒险可行。

——只要别突然冒出什么其他东西跳到上面的话。

安室透寸寸行近,如履薄冰。终于至展臂可及处时,他几乎是用了装卸zi(三声)圝弹时的麻利动作将那只娃娃取过来拿好,慢慢回身时却感受到树枝一晃——
是一只猫。
还转头向他趾高气昂地咪了一声。
他一如自己所料,苦笑着自折断的枝桠上滑落。
咬紧“黑桃A君”、反身、展臂不断抓握树枝缓解下降的力道,全是瞬间发生的事。
最终安然落地的安室透,也不免一身狼狈。
对阵永山启助这类持枪的体术高手时连领口都不见折角的降谷零,无奈地笑了笑。

……

毛利兰离开贺川萌衣的房间时,已是第十五日的黎明。
两人也确实许久未如此交心了。在分别的前夜,满心复杂的贺川萌衣找到了最好的树洞——总把他人的感受摆在自己前面的毛利兰向来是最佳的听众。
倾诉了整晚的贺川萌衣终究睡着时,她将房间的冷气调至睡眠模式后,再为友人盖好了胸腹。轻轻带过门时,正看到欠伸归来的鹤刈莲。
彼此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幸好拒绝了萌衣留宿的邀请呢。

在某些人情世故上体贴而乖觉的毛利兰将时间留给他们自己,顺理成章。

——毕竟两个人的问题,总要两个人一起解决的。

然而再次亲手操作拆弹而生的兴圝奋,混以若有所失的寞寞,让专心听了一宿八卦和苦水的毛利兰回房后亦久久难眠。隔壁安室先生的房间无声无响,不知是仍在熟睡,或彻夜未归。
第三次亮起手圝机屏幕,第四位数字不过才跳过五。她决定放弃与修普诺斯神的纠缠,起身,窗帘打开的声响清如拨弦。
这让她想起隔着一道墙壁的他。

——安室先生的吉他,会唱歌。

而目随心转——仿佛恰是为了回应她的期待,毛利兰看到沙滩上那个方才还在她意识里耀武扬威的身影:然跟念想中的他不同,向来平圝滑柔顺的金发有几丝翘圝起,衬衫上大朵的泥渍让她愕然,以至于差点忽略了他唇角、颊侧的几道划伤,和手里拿着的、方才还在“若有所失”的东西。
微锁眉心,放空的眸子,唇是倒挂的弦月——看上去心事重重。

毛利兰不会知道,自她被烫伤起,颖慧的安室透轻易透过这件事,看到了可能发生的未来:两难中的抉择,让他心有余悸。无从施力、无圝能为力——任降谷零手眼通圝天。
无奈,总是悲凉的。但他独自承受惯了。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4:00 +0800 CST  
而当彼此在他的房门kou(三声)圝jiao(一声)汇了视线,果不其然又见到了他微有讶然的神色。
当然,专注望着安室透的她,更不会放过他本能般手臂一缩:把那个“黑桃A君”藏去身后的小动作。
在他三分怔忪、三分好奇的眸光中,毛利兰阔步到他身后,丝毫不避他满身的脏泞,直接将他推进房间按到沙发里,取过医药箱的动作亦是少见的强圝硬。
“安室先生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要原话奉还……”毛利兰不理他的愕然不止,取过药棉为他细细擦圝拭面上和指掌的伤口,动作是迥异于口气的小心翼翼:“如果安室先生能重视自己一些,将是我喜闻乐见的。”
安室透眉眼含笑,就差把溶溶的春意都化进眼睛里——因为他怕惊扰了满满映在他眼中的姑娘。
但只是点到即止的话?

——起码,让为自己忧心不已的她,能够免除一些“眼前的麻烦”。

于是安室透曲臂伸手,想为她拂去落在眼前的额发。然一转手腕时,方才“紧急迫降”中抽的筋立马作威作福起来——突如其来的痛让他不免翻个白眼。
“真是的……明明各方面都很厉害,独对昨晚的凶圝手都可以全身而归,却这么乱来……小心不帅气了唷。”
毛利兰轻轻捧过那只受伤的腕,尝试着引导其微弱移动,分辨受伤的程度,最终得出不过是轻微扭伤的结论后,她明显地松了口气,均匀地喷好气雾剂,再用绷带漂亮地固定好:
“只是紧急处理,上岸后最好再请医生看一下。”
抬眸时,冷不丁便撞入两汪静海——千情万绪尽管奔腾翻涌,却被轻易压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下,一派岁月静好。


——她,总是很擅长这些。想必在那么喜爱的空手道练习和比赛中受伤后,都是自己妥当处理的。


为免她多余的担心,安室透曾想先回房将自己收拾好再将那只会唱走音歌曲的娃娃交还给她。
她的所行,他始料未及。
想来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让他惊讶了。
虽然本来帅气十足的安室先生,变得不那么帅气。
但他凝心望着她的时候,他能清楚看到,自己也同样映在她的眸子里——在这短暂的离别前夕,让她那挂念伤势的眼、吐露关心的唇、搡动脊背的臂、包扎绷带的手、心犀相通的魂,以及纵容她做这一切的、她自己的心,皆被不那么帅气的安室先生占据和囚圝禁住。
安室透有了些新鲜的体验——仿佛胃里飘落了一片羽毛。

那一定是……心上天使的翅膀遗落的吧。

所以在看到紧急处理完成后突然起身的她身圝子一晃时,安室透没有了想象中的从容不迫——
“明明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为什么不休息一下?”眼疾手快的他展臂一捞,就扶住了她。
“尝试过……但是大脑一直在兴圝奋状态,完全睡不着呢。”毛利兰懊恼地笑笑。他知道再怎么能干,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而已,即使经历过诸多大事,但他人将生命托付在她手上时——这样的拆弹工作,总会过分透支她的精神。
于是他不由分说让她躺上圝床,再取过吉他,轻轻拨过,几道和缓的音符流泻而出:
“离开之前,可以睡一会儿。我跟你不同,习惯不睡了,别操心。”
轻哼附和,偶尔开口轻唱两句——
“Though wegotta say goodbye,for the summer……”
熟稔的声线与吉他的音色,与曾经qie(四声)圝听耳圝机中的不同,在鼓膜侧畔涤荡着,仿佛真切可触,确实让她满乱的脑海渐趋澄明。和上窗外隐约可闻的鸥鸣与涛声,经由他怀抱中吉他木质的浑厚一稀释,便是一段带了雨后阳光味道的故事。
放空的意识中,她恍然听到似乎是他在问——

“那么,毛利兰有看到更好的风景吗?”

有。
——谢谢你,安室先生。
虽然毛利兰已充分明白,像他们这样的人——最需要的,从不是逞强的陪伴,而是利落的配合,是信任的行动力。
但她却始终对他言语中对反常习以为常的体贴,感到落寞。
她用十七年习惯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日常,却用两周的时间适应了野之森的忐忑与步步为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今天之后,不需再提心入睡,不需再随时留意每个反常的细节,没有了海风,雨声,草木香,鸟乐虫鸣与后山的古楼,以及隔着一堵墙弹起吉他给自己一场好眠的男人。
而他呢?今天之后,是否又要回到甘于不睡的习惯?
那个借她的膝枕散开眉头、汲她的体温呼吸渐沉的他,已被身旁哼唱着迷人英文的他挤圝压作一片薄薄的幻影——
放低的声线在每个单词的尾音处一勾,一腔磁性在耳中轻轻共振着,便圆圝润地绵延作古老而高贵的情诗。
她听过他的很多声音,说出推理结果时自信的,询问点单时有礼的,细心关怀时温柔的……包括那次随意弹起吉他时惊艳全场的声音,但从没有此刻这般,仿佛拥有抚平一切浮躁的宁静,触手可及。
从前的毛利兰一直觉得他温和而疏离,忽近忽远,仿佛哪一天他消失了,也只会让人觉得相逢一场只是美梦。而如今,她却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男人是真圝实的——

“I'll see you in the sunlight.
I'll hear your voice everywhere.
I'll run to tenderly hold you.
But darling, you won't be there.
Idon' t wanna say goodbye,for the summer.”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4:00 +0800 CST  
闻其呼吸渐沉,安室透悄悄将吉他置去一侧。少圝女的睡颜一如她醒时纯真,随呼吸而起伏的睫毛隐隐颤圝动,鼻翼处可见细弱的小小绒毛。
他轻轻打开手圝机,按下拍摄键。
一抹笑意未及敛好,他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正欲起身静静思绪,恰看到少圝女垂落的几丝黑发,发尖极为淘气地扰她好眠,眉不禁动了动。

——看来,还是要继续“刚才的事”……

他便回了原处,指尖将她垂落的几缕额发轻轻拨圝开,小行微动处,尤为小心翼翼。
少圝女却意外地向他掌心处蹭了蹭。
他一晌愣神。
理性上当然清楚这只是陷入睡眠状态的人类追逐温暖的本能反应。
所以安室先生理所当然地无视掉百爪挠心一般的感性纠结,起身走出轻掩房门的动作一气呵成,细心到位一如往常,儒雅流畅还似曾经。
只有他自己笑得三分懊恼,心知肚明——这可谓降谷零的落荒而逃。

思念满溢不由己,还以为不露痕迹。

“辛苦了,卡萨布兰卡先生。”
衔烟走近的濑木雫挑眉看他,三分幽深,七分窃喜,满面狡黠。
而这次他并未拒绝濑木雫客套递过来的香烟。
安室透干脆地叼着SevenStars探头过去,借她划开的Zippo引燃,熟练而优雅地吐出烟圈:
“这个古怪的柠檬味道,真是闻所未闻。”安室透似对她所言漫不经心,施施然道:“她不是伊尔莎,我也不会去卡萨布兰卡。*”

——真应该让你看看你刚才的表情。

濑木雫把吐槽压在心底,不准备与这个执着嘴硬刻意装蠢的聪明人抬杠。
回视他神情,濑木雫猜他大概是又想起了那个时候——
她被烫伤的时候。
以他的处境和目的,卡萨布兰卡先生将来或许还会面对许多诸如此类的选择。
对他秘而不宣的复杂,濑木雫了然于胸。正因同类,感同身受,亦知包含“同情”在内的一切类似词汇,皆不适于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濑木雫只是拍拍他的肩,状似无心:
“有人有一条河,愿意把整条河都献给她。”两个烟友各自吞云吐雾,濑木雫随意开口,意图不明,安室透亦不置一词。
“你呢,有一片广阔的沙漠。沙漠里只有一片小湖。”
安室透隐隐猜出她想说什么,却也不准备浪费力气反驳,只撩撩额发,任她继续:“但你也愿意把整片湖都献给她。那时,谁又会多加苛责你呢?”

——多好啊,你们还有许多明天,来容纳未来一切未知的可能。

……

朦胧的意识中,毛利兰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透过虚掩的房门,已换好衣服的他,黑色衬衫领口不再一丝不苟地扣好,暴圝露圝出的锁骨线条与五指夹烟自然弯曲的优雅弧度珠联璧合,心无旁骛的样子仿佛烟卷内就是一个完整的案圝件卷宗。而他对微敞的房门和自己模糊的视线毫无察觉,专心隐在走廊的阴影里,半身明媚半身晦涩。
是缭绕氤氲的烟雾,是迷茫困顿的意识,将某些界限模糊了。
她忽然想起那时在副驾驶位置上看到的、他开车的侧脸,下颌线优雅鲜明得一如他本人的存在感——历历在目,光线明灭间,亦是这般共存于光圝明与黑圝暗的从容。
那时的一段经历,埋藏起来,就可以不被打搅。
他转回眼神,穿透叆叇,任四周的光华投射其身再四散开去,化作直接穿入心扉的实体,重重压在那儿。
仿佛踏光而来分开红海的摩西。

她觉得他有些陌生,素昧平生的性圝感让她疲乏的意识开始清圝醒。方才尚回响耳侧的鸟叫圝声已听不见——直到他按熄了烟离开那里,脑海中轰然棒喝一般,心跳快了一拍。

——是恶圝魔,不可接近。
恶圝魔的呢喃,是夏天的秘密。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濑木雫也开始痛恨他——这让她觉得,自己以后会鄙视其他抽烟或弹吉他的男人。

如果魔镜小圝姐和卡萨布兰卡先生……
濑木雫止住想法,自嘲地笑出来。
从来没有如果。
所以,对着总嫌弃自己啰嗦的萩原研二,她最终也无法在那次任务前,多对他啰嗦一句“一定——要——穿好——防爆服!!!”
濑木雫笑意沉淀得苦涩,独自燃起一支Seven Stars——
她猜想,许多年后,毛利兰或许偶尔会想起这时候,这几天,以及无以名状的心绪。虽然此时,她完全不懂。
或许许多年后,别有机遇,白发苍苍的魔镜小圝姐得以在熟睡的丈夫身边,沐浴在午后的眼光下,拿起一本诗集默读,到那句“当你历尽沧桑之后,或许会说,你曾爱过我”时,有所停顿,仿佛想起什么般会心一笑。

………………
…………
……

停靠在港口的船只上,安室透看着她在与做完笔录的水澄母圝子道别。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邀请兰姐姐到家里玩!一定要来哦!”男孩紧紧圝握着她的手,被母亲抱上车时,要哭出来一般。她耐心地拍拍他的头后向着远行的车子挥手,而后将双手笼去唇侧,呈一个扩音的形状——
“拜拜咯,怜君——”

完全一致的发音让心口一紧,胸腔仿佛进了一只盛气凌人的刺猬,惹他瞠了瞠眸子,不禁走近她几步伴去身侧,任风把她的香气送来身边——然后那只刺猬就被拔去了全身的刺,缩成一团,柔圝软地瘫在那儿,暖洋洋、圆圝滚滚的,让他安下心来。

——拜拜咯,零君。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5:00 +0800 CST  
*伊尔莎是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女主角,以下故事简介摘自百度百科:“二圝圝战时期,因躲避na(四声)圝粹的铁蹄而来到卡萨布兰卡的商人里克手持宝贵的通行证,反na(四声)圝粹人圝士维克多和妻子伊尔莎的到来使得里克与伊尔莎的旧情复燃,两人面对感情和zheng(四声)圝治的矛盾难以抉择。心情复杂的里克几经思考,最终决定帮助他们逃离卡萨布兰卡。在机场,里克将通行证交给维克多,并kai(一声)圝枪射死了打电圝话阻止飞机起飞的德军少校,然后目送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其实这里算是安室先生跟濑木小圝姐的机锋吧——安室先生的全话可以扩展为“她不是伊尔莎,成长在这个guo(三声)圝家、以guo(三声)圝家为终身伴侣的我也不会去‘卡萨布兰卡’,成为‘卡萨布兰卡的里克先生’。”——所以领会到了永远不会为了自圝由、生存和爱情而躲避现实的安室先生的意思,濑木小圝姐才会说出她“沙漠之湖”的理论,也是鼓励安室先生去勇敢喜欢的。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5:00 +0800 CST  
Epilogue:Sealed With A Kiss

她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对面的人行道上与他道别。
客气、礼貌,相隔几步之距。
一如从前。
仿佛岛上的默契不曾存在。
安室透亦别无怨言。
因为他深知,那是一个“结界”。
因只有彼此充分信任、相依为命而产生的;亦只有在那个前提下,才会消除一切不该在那个情境下存在的矜持与男女之别。
“那么……安室先生,再见咯。”

他轻轻挥挥手,目送她走过人行横道,渐行渐远的步子隐匿在车水马龙的鸣响中,忽然让他再听不清她的脚步声。
想起那句未回应的道别,安室透蓦地有了种久违的冲动——曾经为他所耻笑和摒弃的,少年的意气。
他不自觉迈出步子,面前的红灯跟不远处她的衣服一样鲜艳——

“吱——”
“哔哔哔——”
“开什么玩笑——”

在鸣笛与叫骂声中,他过了马路,立在波洛紧闭的玻璃门外仰头,心脏的跳动声,喘息声与事务所的外门“啪嗒”关闭的声音,形成微妙的共振。
二楼侦探事务所的灯没有亮。
他不用猜也知道,小跑着回去,连方才的喧嚣都没有回头观望的她,在做什么——
他笑笑,唇角有瑟意沉落。

不久他被二楼的光耀得阂了阂眼,安室透不禁抬头,灯亮了,晃过荏弱如斯的一泓剪影——打开窗的她披了两肩柔美的光晕。
看到下面的他后,她一愣,很快又笑开,对他挥挥手。

似曾相识的光景,让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圝前从jing(三声)校毕业不久的那个狼狈的晚上——

在多战告捷后,新的任务里他明显受到来自上级的打圝压,得知真圝相的自己不甘于此,横冲直撞着完成了任务,却也因此害前辈受了重伤,最后狼狈一身的自己沮丧地不想回到空荡荡的漆黑屋子,只是坐在杯户的街心公园,躲在黑圝暗里。
穿着米花小学制圝服的她,就这样拿着一束手电照过来,那个晦暗的闭塞空间就被她和她带来的光烫开一道炫目的伤口。

——“大哥圝哥,你迷路了吗?”

那时的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个不畏生的小姑娘蹦跳着接近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冷淡,倏然笑开:

——“大哥圝哥,你的袖口坏了。不要动,兰可以帮你!很快的!兰今天刚学了缝纫哦!”

那是一枚雕有兰花的精美扣子。
如今正放在他衬衫胸口的口袋里。
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呐,这个可是兰的宝贝,送给大哥圝哥,大哥圝哥也要打起精神来——”
“兰,该走咯。”
“啊,妈妈在喊了……那,这个也给你,用这个照着回家吧!大哥圝哥有了光,就不会迷路了!”

那双温暖的小手留下的、手电上的热度,镌身刻骨,记忆犹新。
彼刻与如今,同样见惯了黑圝暗的他,仍能以guo(二声)圝家为终身伴侣的原因,不过就是曾被这样毫无恶意、毫无保留的温暖所善待——
不管这个guo(二声)圝家多么弊病丛生,也总有这样的她存在。

于他而言,七岁的她与十七岁的她,确实无甚分别。
都是他的一束光芒——以她为名。

——因为她是光,所以才能照见黑圝暗里的我。

他忽然觉得自己已无圝所圝畏圝惧——
不管是zu(三声)圝织,还是jing(三声)圝cha(二声)厅里高坐的某人。
他将继续毫无保留为他的“恋人”奉献,不管后路有多少虎啸山崩等待,他都对于身处风暴之眼的自己深怀信心。

安室透对窗口的她摆摆手,似想让她放心。转眸正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带着自己的“师父”飞奔回来,并未来得及多说,只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急急上楼。
比他想的还要快些。

神思漫游时,手圝机振动的声音让他暂时退开了往事的包裹。亮起屏幕后是来自Vermouth的邮件——
“I thoughtyou've been dead(我还以为你死了).”
唇角一翘,他亦毫不客气地熟练点圝击着屏幕——
“I thoughtyou've heard a proverb'a bad thing never dies'(我还以为你听过一句谚语‘祸圝害遗千年’).”

他驻足许久,任二楼的喧哗浸在幽邃的眸光里,将眼唇一并感染,飘出三分笑意。再转身时,轻轻道了句“明天见”。
安室透取过振动的手圝机,这次是来自风见的视圝频新闻——

“今日19时09分,xie(二声)圝jiao(四声)团体‘光圝明之上’shou(三声)圝脑被jing(三声)方逮圝圝捕,连同分散各地的多名骨圝干已被控圝制。据悉,‘光圝明之上’涉嫌du(二声)圝品走圝si(一声)、扰乱金融市场、策划并制圝造圝恐圝怖圝xi(二声)圝击等zhong(四声)圝案圝要圝an(四声),案圝件将进行进一步调圝查。”

“不愧是那个小圝鬼。”
安室透笑道。

跟他要做的事情相比,那些不足道的缱绻心事,终将在逝去的惊险与琐碎中淡化,日复一日,也许消弭无痕,被他丰富的日常与迥异的面具削作断壁残垣,再被岁月压实的责任风化——何以祭奠?笑,默,与遗忘;也许挥之不去,团缩在心底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以每个或大或小的细节为食,伺机而动,小心翼翼捱过经年,只为卷土重来。

看完视圝频的安室透按下返回,锁屏桌面里有她在熟睡。
寂然片刻,眸子里浮着一层靡靡的霓虹,而后灯如走马,在脑海中飞跃着,最终七岁的她与十七岁的她重合,定格在最后一帧的笑靥上——


“大哥圝哥有了光,就不会迷路了!”
“那么,安室先生,明天见。”


“この写圝真を削除しますか(删除这张照片吗)?
キャンセル(取消) 削除(删除)”

指尖在“削除”上滞留许久,按下前的片刻,手圝机又自顾自震动起来。他无奈地戳开新进的邮件,覆盖了系统问询的界面——
“致路灯下低头专心看手圝机的安室先生:如果还不回家休息的话,会赶不上明天波洛的早班哟。

毛利兰”

他瞬时回头,果然看到她撑着双臂在敞开的窗口处。遥遥可见她说着什么的嘴型,本该听不到的,但他无比清楚地知道那五个字的形状——
“まだ、あした(明天见)。”
虽然很快她被什么人呼唤后,挥挥手便又隐去了屋内,目光所及处再无她的影子——徒留一片汲过她温度的暖光越过二楼的玻璃倾泻而下,将他一并裹在里面。
但安室透仍哑然失笑——
他决心放过自己。
笑声渐敛,笑靥未改,几分眷眷,几分释然。
手圝机回到待机界面。
他低头,吻了吻屏幕。

-FIN-

楼主 有雪的回忆  发布于 2019-01-11 21:26:00 +0800 CST  

楼主:有雪的回忆

字数:26194

发表时间:2018-12-02 01:5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24 08:36:26 +0800 CST

评论数:16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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