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虽说是家宴，但这种整个家族都凑一块过年的氛围其实算不上好，甚至时刻都在攀比。
萧炎被萧战拉去与几位带着各家男孩的长辈攀谈了，萧泠只能牵着萧薰儿尽量往不起眼的角落站，儒雅礼数都快僵在脸上了，才堪堪避开了旁支的诸多问候。
小姑娘有些不开心，紧紧握着萧泠的食指，话都不乐意搭一句，尤其是在看见不速之客后，谁知那不速之客还特地过来聊天：“萧泠小姐，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
“灵少族长。”萧泠礼貌地回了句。
“相识一场，叫我无衍就好。”灵无衍笑道，“用不着那样生分。”
“于礼不合。”萧泠摇摇头，又感觉到妹妹攥紧自己的衣裙了，“我们还有事，先失陪了。”说罢将闹脾气的小家伙带离了这令她火大地方。
“薰儿饿不饿？吃些什么？”大小姐一手牵着已经松开眉头的小家伙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小炎能好好吃饭没。”这场宴会，吃饭只是次要，后头的斗气测试才是重头戏。
“我刚刚看到萧炎哥哥跟几个表哥去比武场切磋去了。”萧薰儿小手指着外头。
“这孩子……由他去吧。”萧泠从桌上捏了块糕递到妹妹嘴边，“来，尝尝这个。”
萧薰儿依言咬了一口，仰着头向她笑：“好甜呀！”
“甜食可不能多吃。”萧泠嘟囔着喂完一小块糕，转头就把盘子端得远远地，倒了凉茶让小家伙小口嘬着。
“堂姐！”
“唔？”萧泠看向出声的人，“是小媚儿啊，怎么了？”
小朋友仰着头脆生生地说：“测试开始了，我姐让我来叫你们。”
“好，谢谢你，我们一会儿就来。”说着抬手去拿萧薰儿手里的茶盏，“好啦，薰儿要去办正事了。”
萧薰儿任她用手绢将自己擦拭了一番，又窝到她怀里蹭了蹭：“姐姐，我会加油的！”
看着弟弟将小姑娘牵走，萧泠才回身走上看台，她不参加测试，只能在看台上远观，走上去入眼的便是灵无衍有些诧异的目光。
“萧泠小姐。”
“灵少族长。”
打完招呼站在父亲身后才发现，这地方已没有空座儿了。
真够小心眼的。
萧泠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还没说话，旁边的灵无衍已经温和地故作疑惑了：“无衍失礼了，不小心占了萧泠小姐的位子，萧大长老为何不备无衍的座？若是不欢迎，在下以后尽量不来打扰了便是。”
“……”大长老哪儿惹得起这尊大佛，尴尬地笑了笑，“是我疏忽了，平时萧泠不来参加这种盛会，所以不小心漏算了。”说着当即派人在灵无衍旁边加了座。
“多谢灵少族长。”萧泠倾身微微鞠躬。
“举手之劳。”灵无衍抬手请她坐下，“恕我冒昧……”
萧泠顿了顿，顿时了然：“不是什么大事，是我自小体弱，体内没有斗气。”
所以才没参加过这种比试的盛会么？
“原来如此。”灵无衍点头之余，又有些懊恼，更不知该怎么安慰人家。
“哈。”萧泠忍俊不禁，“灵少族长，表情藏不住了。”
“哈哈哈，抱歉。”

比武台上正点着名，萧炎兴奋的期待频频在耳边响起：“一会儿还会有切磋诶！”
萧薰儿应付着点头，盘算着如何低调地争气，盘算着盘算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滑到看台方向，一眼就瞧见了一群大老爷们中间的一抹清色，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讨厌的那个不速之客，并且在
谈、笑、风、生。
好生愉快啊。
萧薰儿没来由的一股子火气。
“薰儿？”萧炎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那家伙果然不怀好意。
周围仍旧呼声不断，时而唏嘘，时而欢呼，时而惊叹万千。
“萧默，斗之气六段！中级！”
“萧薰儿！”
萧炎忙推了一把正在发呆的妹妹：“薰儿，到你了！”
萧薰儿回过神来，起身向看台上走，同走下阶梯的小姑娘擦身而过，听见了那人刻意的一声冷笑，她正生着闷气，没顾的上理人家，也没看见那人因为被忽视而变得更黑的脸色。
萧薰儿瞥了一眼看台，见萧泠也正看着自己，还笑了笑，当即定下心来，将右手放在石碑上。
“萧薰儿，斗之气六段！中级！”
“她比刚刚的萧默还小吧？”
“好像是小两岁……”
“好厉害啊！”
萧薰儿对自己一压再压的成绩表示很满意，轻巧地小跑下了台。
“藏锋守拙，心思倒是巧得紧。”灵无衍倾身向萧泠打趣。
“是吗？”萧泠目光不离萧薰儿，“倒也不是件坏事。”
灵无衍转回去看比武台：“确实，聪明能规避不少麻烦。”
萧炎是最后一个被点名的，等到俩小孩都困得快打瞌睡了，才听清一声尖嗓似的叫唤：“萧炎！”
少年打了个激灵，噌的一下站起来。
场下顿时哈哈大笑，萧薰儿也清醒了，在一阵嬉笑声中将自家傻哥哥推了上去。
“萧少爷应该是今天的重头戏了吧？”灵无衍放下了将要递到嘴边的茶杯。
萧泠低低应了一声：“不出意外。”她一向对他们俩的能力有信心。
灵无衍目光扫视着场下的萧家众小辈，在某处稍稍顿了片刻，又飞快地移到了别处，只暗暗纠结了一会儿，就若无其事地继续看向了萧炎。
这意外，谁知道呢？
“萧炎，斗之气八段！高级！”
众人哗然，无一不在感慨少年的天资，少年意气风发，朝台上的父姊挥了挥手，随后跑下台坐回到萧薰儿身旁。
萧大族长朗声大笑，他闺女觉得他晚上估计又得灌三坛酒才能平下心来。
测试环节告一段落，后头便是众人的切磋时间，也不是正经的族中大比，只是自己上台点名请人上去切磋切磋罢了，由是萧炎往返于阶梯，连胜八场出尽了风头，以至于比武台暂时有点空落落的了。
空荡荡的比武台上踏上了一道瘦小的身影，同她的名字一般安静的小女孩漠然盯着人群中的一处：“萧默请战。”
“萧薰儿，来过过招么？”
灵无衍登时坐直了身子。

【第八章】
淡漠的声音透过哄闹的等待席，众人一个接一个地将目光递向萧薰儿，仿佛都在说：“同等级的切磋，不会不接吧？”
萧薰儿稍稍抬头，将自己的那股子不耐透露出去，还是一步步走了上去，站在萧默面前三米处。
“请赐教。”
萧默悄然勾起笑：“萧薰儿，留神了。”
萧默背着左手凝出一道水刃，右手也化了一团水打向萧薰儿，萧薰儿双手在身前撑起一道气墙，被拦住的水团轰然在她身前炸开，更将她推得后退了三步。
萧薰儿收回有些泛红的双手，萧默已然欺身压近，堪堪侧身躲开直逼面门的薄凉水刃，被削去了一小缕头发，一抹淡金色斗气登时窜出指尖，犹豫片刻却又被压回去了，萧薰儿只运着普通的火一般的斗气同萧默缠斗起来，对方招数显然有些凌厉，让她渐感吃力，身上也多了几道口子。
不对，这不对。
这人的身手根本不是她们这个年纪该有的。
想到这里，萧薰儿忙提气与之对掌，趁机拉开了距离。
“火？”萧薰儿用着不大的声音冷然发问。
水只是表象，火才是内里。
“哈。”萧默不置可否，手中水刃倏然化形，不料萧薰儿已抬手甩来一片光芒，让她小小地吃了点亏。
“有意思。”萧默看了眼飘然落地的衣角碎片，眼神都认真了许多，“留神了！”说着周身猛然运起泛着深色的气旋。
萧薰儿察觉有异，不再保留，亦化了通身淡金色斗气以对。
“她俩到底什么属性的斗气啊？”
“好诡异啊！”
萧泠在看台上看不分明，此刻只远远地看见两个小结界正对峙着，未知的不安感渐渐袭来，纤长玉指紧扣着座椅扶把，里外都透着股不淡定。
灵无衍不知为何，也沉默着没说话。
萧默面含凶光，猛然向前窜去，萧薰儿紧跟着迎上去，二人强势相激，将比武台也震陷了三分，余劲轰然荡至看台，比武台上一片烟尘，人影已然淹没其中。
众人猛然觉出这场切磋的不对劲来，却还没顾得上喊停。
不过片刻，烟尘里倏然闪过一道光，转瞬即逝，从烟尘一头闪到另一头，接着毫不停歇地频频闪现。
萧薰儿生生接了她尽力一击，顿觉体内气血翻涌，虽没被震退几步，却硬生生被逼出一口血来，不容片刻喘息，萧默不遗余力再次攻来，萧薰儿硬着头皮避开锋芒，心下奇怪为何外头的人还不叫停。
对方凭着烟尘掩护，径自显出自己本来的火属性斗气来，同萧薰儿交锋时光芒频现。
那烟中打斗不过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烟尘眼看着已经开始淡了。
萧泠猛然起身，险些将椅子推倒，顾不得自己有多瞩目，死死盯着烟尘弥漫的比武台，待烟尘散去少许，就看见那抹青色脆弱地伏在崩碎的地板上，身上添了不少伤，一身青衣上尽是血红，三两声咳嗽伴着血沫落在碎石块上，而对面的女孩也好不了多少，缠斗许久身上也免不了血迹斑斑，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再次凝起水刃。
好累……
萧薰儿看着自己撑在地上的手逐渐模糊了视线。
“薰儿！”总是温吞的女子此刻面色惨白，失声大叫扶着栏杆奔下看台，往比武台跑去。
萧炎离得近，忙奔上比武台：“停下！”
萧默没理他，扬着水刃将要劈下去，却忽的被一股力道锁住了手，灵无衍在看台上收回手，也跟着快步走了下去。
“薰儿！薰儿！”萧泠跑上比武台时险些被阶梯绊了脚，奔到不知所措的萧炎身边，将失了意识的妹妹揽在怀里，“薰儿，醒醒！”
小姑娘连眼皮都睁不开，萧泠顾不上去质问罪魁祸首，当即红着眼抱起她，匆匆离开了会场，至于后面会怎样，与她无关了。
灵无衍没赶得上同她说些什么，只得先捆了人，将其拎走了。
萧薰儿又开始发热了，夜里身上泛着抹淡光，身上的外伤已上了药，但通身发热这事却是让人无能为力，萧泠心里着急，却没去找萧战求助，萧薰儿身上的事，她早已看出来了，这孩子本就不是什么萧家远亲，身份更不应该声张。
可是对萧薰儿的身体状况难以明了，更让萧泠感到焦虑，何况也不知道她这情况经不经得起拖延。
会场上那个萧默，心狠得不像个九岁孩童，倒像是有备而来，执意要取薰儿的命，弄了那样大的动静，必然是会露馅的。
对，露馅！
萧泠猛然想到了什么。
分明前面的比试，灵无衍都会有意无意地同自己聊些什么，反倒到了萧薰儿这场，静得不像他，好像本就看出了什么。
他看出来了，却瞒着没同萧泠说！
萧泠攥着衣袖，指甲陷进手心里，颤抖着捂住眼睛，心底漫出自责和怨气来，她本能阻止这场祸事的，她的薰儿本能避开这场飞来横祸的，可是为什么灵无衍不说？
为什么他不说！
“萧泠小姐。”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萧泠用衣袖抹了把眼睛，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的灵无衍拎着个阴鸷少年，心里有气，她并不打算先开口，抱着臂看他俩。
“这就是今天台上那个‘萧默’。”灵无衍提拎着少年的领子丢到槛前，“哄骗了那个叫萧默的小姑娘，自己易容去参加了测试。”
“……”萧泠盯着面前的少年，高高扬起了手，却没能打下去，她这点力气，根本也讨不回什么仇，“他是谁？”
“魂族一个名不经传却野心不小的小屁孩而已，我这次来是为了另一件事。”灵无衍目光投向屋内，“他下了毒，我来看看小家伙。”
萧泠心下一惊，忙转身奔到床边，果然看见萧薰儿唇际已隐隐溢出了血珠，灵无衍跟着走进去，运起斗气输入她腹上，将萧薰儿身上的毒素流转至左手，再用小刀割开了她手心，待到黑血流成了鲜艳的红血，才将萧薰儿的小手包扎起来。
萧泠握着另一只滚烫的小手，一言不发地看着灵无衍做完了一切。
灵无衍自觉有愧，收回手后低头道了句：“对不起。”
萧泠没回话，垂眸心疼地看着小姑娘恬静苍白的小脸，随后将他送出了门，临关上门时，却又叫住了已走出几步路的人。
“灵无衍。”她双手紧扣着门扉，以掩盖自己源源而来的怒气，“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你，但是我确实很生气。”
“可是，也谢谢你出手救了她。”
“我欠你一个人情。”

【第九章】
四下混沌一片，就连脚下也是没有实感的虚空，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站得住的。
“嘶……唔……”萧薰儿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好不容易眼前一片清明了，却发觉这不是个让人舒坦的所在。
似是感应到她的状态，四周也活络了起来，昏暗的迷蒙雾气也泛起了光亮，静悄悄地等她回过神来，便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古族这一代不大行啊。”
“？”萧薰儿倏然拧着眉，“你什么意思？”
“也是。”那声音自顾自地说，“在这样的边陲小城着实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个自言自语的家伙着实让人提不起理他的兴趣，萧薰儿当即闭了嘴观察四周。
那声音没给她安静的机会：“你说，会是你先收服我，还是我先吞了你呢？”
什么？
意识到了什么的萧薰儿猛然回头：“你是金帝焚天炎？”
它冷哼一声：“还算聪明。”
话音刚落，四下便燃起金色火焰来，不曾点燃萧薰儿的衣角，却热得她喘不过气，不得已提了体内斗气相抵，它不屑于欺人太甚迫害这么个小孩，漫不经心地继续道：“爷还不至于欺负个小不点儿，左右你现在也醒不来，干脆就着这好地方……”
“醒不来？”小姑娘的重点一向抓得很好。
“是啊，你受了重伤，又中了毒，虽然有人给你排了，但不睡个三五天哪儿能恢复得过来。”
萧薰儿闻言失声惊道：“三五天！姐姐会担心的！”
“嘶，你这小孩儿，不知好歹！”顿了顿又道，“你将此处焚天炎炼化，修得快自然醒得也快了。”
“啊？”萧薰儿转而敛起敌意，转纳周身金焰入手，就地盘腿坐下，运起体内斗气将其炼化吸纳。
……
看着灵无衍收回输送斗气的双手，萧泠忙道了声：“多谢。”
将倒好茶的杯子递给他，随即坐回床边，敛着眉不住地担忧。
灵无衍散了口气，侧目看着她打趣：“有时候真觉得，萧泠小姐的画风跟这大陆格格不入。”
“什么？”萧泠将目光从萧薰儿脸上移开，带着疑惑看向灵无衍，“画风？”
“啊……没什么。”灵无衍尴尬一笑，又解释道，“大约就是……行事作风？”
“未曾听过的说法。”萧泠摇头拧了湿毛巾擦拭着萧薰儿右手沁了汗的手心。
“不奇怪，不是这边的说法。”灵无衍打量萧薰儿半晌，识趣地告辞了。
萧泠起身送他，熬了一夜又让门外刮来的一阵风惹了几声咳嗽，灵无衍忙摆摆手劝她回屋里，转身撞上了急匆匆跑回来的萧炎，顺口问道：“萧炎？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啊，灵大哥好，父亲请你去前厅呢，我有事要跟阿姐说。”
男孩回了句问候便往里头冲，跑到萧泠身前才刹住了脚：“阿姐，父亲有事找你。”
萧泠边给他顺气边道：“不急于一时，薰儿还没醒，旁的先搁下，容后再说。”
“阿姐，你知道是什么事？”萧炎挠着头问。
“不知道。”
“噢。”
“家宴结束了么？”萧泠擦拭着小姑娘的小脸，正要起身去换水，弟弟忙不迭地伸出手来端走了水盆，不多时屋内便又一片寂静。
思忖半晌，萧泠脱了鞋袜半跪上去，待萧炎端了水回来又细细给萧薰儿清理了一番身上的伤口，才和衣躺在一旁。
许是太累了，萧泠偏过头躲开萧薰儿咳了几声便觉得困意涌来，迷蒙着看了几眼小姑娘，伸手触碰的地方仍旧滚烫，知晓其尚未有醒来的征兆，只得绷着神经稍作休憩，以免让自己睡沉了。
第三日晨，灵无衍照旧来敲了门，萧泠利落地用发带将鬓边几缕青丝束到脑后，才将门打开，眉眼间藏不住的倦意。
灵无衍不由一愣：“你是不是没睡？”
“无妨，先进来吧。”萧泠让出空间，将他请了进去，“薰儿较昨日好了些，但总也醒不来。”
灵无衍探了探，发觉小姑娘的斗气不知不觉间又精进了，心下惊奇，又面不改色道：“没什么大问题了，等她身子恢复过来就能醒了，兴许就在这一……”
“唔……”萧薰儿喉间突然溢出一声闷哼，动了动僵硬的五指。
“薰儿！”萧泠急忙靠过去，手背贴着小姑娘的面颊，发现温度果真降下去不少，凑上去静待着她清醒。
萧薰儿紧闭双目挣扎了许久，才将眼帘掀开一条缝隙，又被照进来的光迷了眼，随即在笼罩下来的阴影中恢复了清明。
“姐姐……”小姑娘稚嫩的声音沙哑了许多，颤巍巍地抬起手握住萧泠的手指，“我好啦，不难受了。”
萧泠这才松了口气，反手包住她的小手，抚了抚她的额角：“醒了就好。”
胆战心惊了三天的萧泠一时间松懈下来，便感觉一阵一阵的疲惫几乎将自己淹没，灵无衍合计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存在感，默默将没来得及出口的几个字吞了下去，退出去带上了门。
萧薰儿眼见姐姐精神不佳，就知道她没好好休息，稍稍扯了一把她的手，小声道：“姐姐上来睡一会吧。”
萧泠摇摇头，道：“你刚醒，肚子应该饿了，我去叫……”
话音未落。
“阿姐！”臭小子大喇喇推开房门冲了进来，“灵大哥说薰儿醒了？”
萧薰儿：“……”还是个傻的。
萧泠点点头，赶巧他来了便吩咐道：“薰儿刚醒，你去厨房端吃食来给她填填肚子。”
“啊好。”还没呼吸几口屋内空气的萧炎又大喇喇跑出去了。
拍拍紧牵着自己的小手，萧泠倾身将她扶起，一面给她穿衣一面道：“起来吃点东西，再去外头喘口气，别把自己闷坏了。”
“好。”萧薰儿乖乖巧巧的，穿戴整齐站在一旁，揪着她的腰带仰着头看她，“姐姐快睡一会儿，我会好好吃东西的，保证姐姐醒来就能看到活蹦乱跳的薰儿。”
拗不过倔强的小姑娘，萧泠只好慢吞吞褪了外衫，躺进尚有余温的床褥里，抬眼对上那亮晶晶的双眼，无奈又好笑地在她的注视下阖上眼，温声道：“好了，姐姐这就睡了。”
萧薰儿探着身子给她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了门，正好拦住了端着饭菜回来的萧炎，将人拉到院中石桌前。
“薰儿，你身上还疼吗？”萧炎巴巴地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妹妹，“你那天流了好多血！担心死我们了！阿姐都急哭了！”
萧薰儿稍稍顿了顿，侧过头看他：“姐姐哭了？”
“……”萧炎自觉说漏了嘴，又凑近小声地说，“她偷偷哭的，你不要说出去！”
萧薰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自想像了一番萧泠偷偷抹泪的样子，却想象不出什么即视感，才发觉这么多年过来，确实没见过萧泠哭的样子。
思虑之下又想到萧泠诸多担忧，心下也有些内疚，动筷的速度都急促了些，匆匆吃完饭后又想到不该进去打扰姐姐休息，只好坐在门外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小脑袋。
直至太阳高挂将淡淡的影子压在脚底，也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倒是看到灵无衍眯着眼走进了小院，瞬间对上了萧薰儿警惕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
“还不错嘛，受了伤竟还能晋级。”

熏鹅：睡得我骨头都快废了
抱歉久等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