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蕉鹿》

原创:《蕉鹿》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3 20:20:00 +0800 CST  
首先说下,这是不定时更新的原创、传统、武侠故事,
楼主是一个从小喜欢武侠的武侠迷,写武侠小说是一直就有的想法
这个故事名为《蕉鹿》,蕉中鹿梦,一本糊涂账
故事是在楼主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想写的,只是那时候只有文笔,没有写故事的能力,
到了高中,故事慢慢成型,现在距离高中也过去五年多了,楼主在准备考研,繁忙之余写写小时候就一直想着的故事,也算乐趣了
话不赘述,故事先从一个序章开始,序章之后,就是开始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3 20:26:00 +0800 CST  
永乐城
及春楼
“啪!!”说书人醒木一拍,嗖的一下合上折扇,
“嘿,各位听客天南海北的来咱这酒楼,在咱的桌前坐了位置,那必定是要咱的段儿佐酒,好!既然如此,咱自然也得卖力,不然也对不起各位老爷们的抬爱是不是,……”说书人伸手向四面八方做躬,端的一副八方迎客的模样。
只是待他挤眉弄眼,连比带划地倒完这些句子,便只是掐脸嘻笑,手里端了杯茶,边喝边扫视众人,却不再往下说。
台下听客急了,便有人张嘴说道:“诶!张认财!怎的才说几段,便又要掏钱那!”
说书人姓张,在永乐城呆了一年有余,初来时其貌不扬,名声亦不显,只天生了一根能灿出莲花的舌头,硬是说得及春楼掌柜同意他在店里摆上说书摊子。
这人也是惊奇,随身不过一扇一帕一醒木,可他在那一站,纸扇手帕一比,段子张嘴便来,其间有多情儿女,壮阔江湖,尽是些这永乐小城居民平时不曾听闻之事。
但这说书人也有一规矩,就是张嘴便要掏钱,每要收钱时就笑着端着茶杯扫视众人,不掏钱休想让他再说半个字,久之,便得了个“张认财”的雅称。
张认财看着那名客人,并不说话,有钱口吐莲花,没钱半字不露,是真的半字不露。
那人自知讨了个没趣,嗨了一声,就转头看向坐于正中,那个衣着最为华丽,又有些富态,好像一位财神般喜人的老爷。
这位大老爷是本地有名的富商,平日数他打赏张认财最多,这里的大多听客都是普通居民,他的打赏,也算变相地请这些人一同听书。
果然,那富商老爷笑了一下,从怀内取了些银钱,手下人忙呈到说书人案前,说书人微抬下巴,眯起眼睛粗略估了估,才一清嗓子,张开折扇正要说书,那刚赏了银钱的富商便摆手拦他道:“诶,这天天听着外乡人的故事,早都烦了,张认财,你不如就说说咱这城里往年发生过的故事传说,如何?”
“呀!大老爷,这座城,物华天宝,俊采星驰!城里有太多故事,可就是故事那也轮不到我一外乡人说呀!您这,这不是刁难我吗!”张认财一拍大腿。
富商身后一片大笑,有个富商府上的仆役起哄道:“认财认财,你不说自己无不能说,段子张口就来吗,来来来,今儿个就给我家老爷说一个,也不枉我家老爷这么多次出手打赏!”
又是一片大笑,张认财面露窘色。
平素不喜张认财的酒店掌柜也抓把葵花籽,在一旁看上热闹。
“说啊!说啊!”有人叫道。
张认财挠挠头皮,“这这,要不我给咱说说咱这永乐城建城时发生过的奇闻诡事,比如……比如狐仙之类的??”
“****,那点事老子吃奶时便尽都听过,无非是些胡编乱造的鬼怪神仙,有甚可听!”一彪形大汉嗤笑道。
“那……那要不,我给说说咱城的寒门太司马郑侃之旧事?”
“郑大人?那可是城门口都给立了碑的大人物啊!他的事三岁小儿都能说上几件,谁用听你说哩!”又是那大汉。
张认财面色更窘,“小的只是摆个说书生意,挣得都是辛苦钱,你们何必如此刁难,这也不听,那也不听,让我如何为继……”
酒楼里的人似乎非常乐意看张认财吃瘪,所以又是一阵没有恶意的笑声。
张认财挠着头皮,脸色紧了又松,终于一拍脑袋,“诶,有了!”
众人忙问:“怎样?”
张认财于是把折扇放在桌上,给自己倒满了茶,而后满饮了这碗新茶,将空空的茶碗摆在桌上。
他看着众人,收起掐媚,脸上带着少有的庄重表情。
“既然你们想听这城里发生过的故事,那我就说一个在这城里发生过的,还是有关江湖的故事——这故事里有刀光剑影,也有儿女情长;故事并不太久远,但却很长;我这故事不知是真是假,因为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讲好这个故事;但我保证,会让诸位看客听客———不虚此行,如何?”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3 20:28:00 +0800 CST  
辽东,大雪纷飞。
本该人迹罕至的辽东平原上,破天荒行走着一辆拉着货物的马车。
车上,似乎就一个马夫。
马夫身后是个车轿,车轿里燃着炭火,晚上可以让人舒舒服服地入睡。
车轿后面拉着一个木板车,木板车上是用毡布盖住,有半人高的货物。
掌马的马夫将全身裹在一件厚厚的熊皮里,辨不出身形;头戴着避雪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他脚上也穿着厚厚的棉鞋,全身都裹了个严实。
他身上的熊皮是前几日行车到一个林子里里偶然碰上的,然后他就多了件熊皮,顺便在马车两边挂了四只熊掌。
“嘶…这熊掌还能卖个好价钱,就是可惜了这身皮!”那马夫伸手摸了摸熊皮上一个创口,心疼地倒吸一口气。
那日,这马夫一刀捅入黑熊心脏,猛烈的劲道瞬时将黑熊心脏搅了个稀巴烂,后来马夫想起现在市面上一副完整黑熊皮的价格时,顿时心疼的捶足顿胸。
是的,若是个完整的熊皮,确实能卖个好价钱。可熊皮若破损了,那帮市集里的奸商可有的是由头压价,五十两银子的熊皮能给你压的只卖五两银子还对人家感恩戴德。
马夫不知为何回头看了眼马车,看了会儿,又转回头去。
但凡江湖侠客,总把武器放到腰间或者背后,无他,只为战时伸手可触。
这马夫是用刀的,但他的刀并不总是别在腰间,或背在背上。
当然,他的刀也不是在心里,我们不玩“手中无刀心中有刀”那么恶俗的设定。
和这个世界其他刀客不同,这马夫对自己的刀好像没有半点儿的“尊重”一般,他好像每次用完刀后,都只是把刀随便放个地方,可能是放在背后或者腰间,偶尔藏进衣服袖管里,但大多时候,他都把自己的刀……垫在屁股下面,因为坐着舒服…
眼下他的刀就被垫在了屁股下面,那是一把普通的朴刀,没有刀鞘,只用破布包裹了一下,这包裹的还不甚严密,使得刀身露出了一部分。
没被屁股压住的那一部分刀面上,还有凝成黑色的熊血块。
这把刀,仅看外表,也就比樵夫打柴的柴刀强上一点。
马夫从衣服里拿出一块冻得干硬的生熊肉,舔了舔嘴唇,就用力啃了起来。
马是好马,虽然有些老,但还有气力,在这被厚雪覆盖的辽东平原上行走,老马还是有些吃力的。
当马夫啃完那块熊肉,马车也才走出半里地不到的距离。
马突然停了。
马夫脑袋往前探了探,抽抽鼻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但马夫没有在意,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壶酒,仰头喝了起来。
喉结上下耸动着,不小心漏了的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这时才能看到,马夫很年轻,眉目晴朗,面容刚毅,尤其是一双桃瓣似的眼睛,更给这副脸庞添了光彩。
突然!马夫嘴角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一阵划破空气的“嗖”声猛得传来!
马夫双目一凝,一挥袖子,一块铁钉被袖子挡下,掉入雪里。
“嘿嘿嘿嘿嘿…早就听说八方镖局的镖师,个个都是一顶一的江湖好手,果然名不虚传……”不知从哪里来的诡异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听着很嘶哑,好像两块树皮摩擦一样,“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好的身手,八方镖局只有一个…如果猜的不错,就是阁下吧?姓袁?名迁?”
等这声音停了,一个人形影子慢慢从雪地里站起来,那人一身白色,白袍白帽白靴,这颜色最适合在雪地里埋伏。
马夫正慢慢把酒壶拧紧,塞进衣服里,“嗯?………蓬莱仙岛的破风钉?早就听说海外有个蓬莱仙岛,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酒囊饭袋,看你这次早有准备的偷袭都没成功,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马夫又将衣服紧了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此年纪,武功却还如此稀烂的,纵然是蓬莱仙岛,也只有你一个了,阁下可是姓王,名驴蛋?”
雪地上死一般的寂静…
“呵…哼哼…小子,好嘴皮啊,我王吕丹今日若不把你抽皮剔骨,我不姓王!”那人影又发出声音。
“所以你也是来劫镖的?真不明白这趟镖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要它。”
“呵呵…除了劫镖,我还顺便来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又听到两声破空,雪地上两道黑色光芒猛的射来,直向袁迁面门!
袁迁双目一冷,袖子又一挥,内含的劲力瞬间化解了那后来的两枚破风钉。
袁迁微微低头一看,这两枚钉子倒是寻常,但劲力比之先前那枚,却不值一提了。王吕丹不会浪费力气做此无用功,此举只能是为了扰乱自己心神!
果然,就在这低头一看的功夫,王吕丹猛的加速,从两侧腰间抽出两把弯刀,刀身古朴,通体黑色,唯独杀人的刀刃处浪花一般的白。
未等袁迁摆好架势,王吕丹已冲到袁迁面前,双刀一错,左手刀在下,右手刀压着左手刀往袁迁面门一坠,刀势极快,隐隐竟带风雷声!
袁迁侧身一躲,王吕丹双刀斩到雪地里,露出背部一大片空挡,若此时此刻袁迁伸掌那么一拍,王吕丹只会落得脊骨断裂的下场。
但王吕丹丝毫没有防守,袁迁的双腿就在,只看他双刀平行,又向袁迁双腿砍去。
这一刀若砍到了,袁迁双脚立断!
如果在这样冰冷的雪地里失去了双脚,那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3 20:30:00 +0800 CST  
攻其必守之地,这是兵家道理,在江湖人争斗中也同样适用。
果然,袁迁向上一跃,躲过了这一击——王吕丹就是押准了袁迁不会与他拼命!
第一回合就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逼得袁迁躲避,这王吕丹确实不一般!
“哈,是我错了,你的武功不算稀烂。”袁迁道。
“哼哼…只是不算稀烂么?小子,行走江湖,莫要把话说的太慢了。”王吕丹低沉的声音传来。
袁迁躲过那直取双脚的一刀后,就与王吕丹拉开了距离,现下两人相隔十余丈距离,又分别摆好了阵势。
“喂,我可还没出手呢。”袁迁道。
“哦?”王吕丹眉毛一挑,“八方镖局的功夫,我还没见过。”
“那你看好了!”袁迁嘿嘿一笑,将刀竖在身前,双腿微曲,两臂肌肉紧绷。
袁迁面带微笑,开口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我在镖局虽然学的不多,我的师父只教我如何才能最快的结束战斗!”
最后一个字刚一出口的那一瞬,袁迁双腿一弹,瞬间冲到王吕丹面前,竖在身前那把刀用尽全身力气砍下去,带着惊人的威势向王吕丹压去!
这一刀速度迅猛无比,力道惊人,顷刻之间就到了王吕丹面门,王吕丹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缩,他心里知道这一招他避不开,仓皇间居然把双刀交错,妄图挡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刀!
然而,王吕丹毕竟不似壮年,在与袁迁大刀一碰的那一瞬间,王吕丹就觉得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胳膊上,霎时双臂脱力,身子也被压的跪在这绵软的雪地上。
他面色铁青,双唇紧闭,两排牙齿死死咬着,胳膊已经微微颤抖,两只眼睛狠狠睁着,似乎是不愿承认这败局。
纵横江湖二十年,少有敌手,今日却因为年老力衰,被这年岁估计还没二十岁的少年一刀就打的跪了下去。
连这毛头小子一刀都接不住,让他怎能忍受?!
袁迁手上又加重了力气。
王吕丹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论对敌经验,我不如你,但论力气,你绝对不如我。对你这样的家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开始就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力气去压你,不给你施展招式的机会,你用招越多,变数就越多,我越有可能输。”袁迁说着,缓缓收起了长刀,这个老人面色紫青,气息紊乱,加上吐了一口血,俨然是强行运功抵挡自己那一刀,使真气反而切断了自身经脉,就算自己不给他一刀,他也没多少活下去的可能了。
“这一战,你输了。”袁迁盖棺定论般说出最后一句话,有些怅然。
王吕丹的瞳孔慢慢失去了神采,身子慢慢凝固在辽东风雪里…
或许这个人年轻时,确实也曾天下无双过,但这个世界里,并不是年纪越大的人内力越深功夫也就越深,一力破十巧,武学的基础,说白了还是力气。
袁迁摇摇头,叹了口气,心道:“自打走了这趟镖开始,这一路上不知多少劫镖的,虽然劫镖队伍大多功夫一般,但来的太多了也颇为让人头疼啊…这帮人前赴后继的,就为了劫个镖?我押的到底是什么个玩意…”
擦净了刀,袁迁从王吕丹身上撕下一片衣物,把刀仔细包裹了,对那个前一刻还在偷袭他要他命的人,袁迁实在不用有什么“死者为大”的心思。
又一次上路,这一次,刀还是被他垫在屁股下。
北风呼啸,大雪渐渐覆盖了身后的尸体,也盖住了打斗的痕迹,盖住了两条车辙印和点点马蹄印。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3 20:30:00 +0800 CST  
中原某处,一座山下。
山脚下有间茅屋,虽简陋却温馨的很。
有一个妇人在屋子里忙活今天的晚餐,这妇人时不时探头看看屋里。
“迁儿,别逗弄你爹爹的花了,把先生教的再背一遍给娘听。”妇人冲屋内喊道。
屋里的孩子十分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接着便从屋内传出了“人之初,性本善…”的声音。
妇人满意地笑了,低头继续做着饭菜。
妇人只是个普通女人,生于农家,长大后嫁了个丈夫,生下了个儿子,丈夫是个读过书的人,就为孩子从《诗》“出自幽谷,迁于乔马”中取了个迁字,于是孩子就叫袁迁。
出自幽谷,这孩子确实是生在大山里头,但又希望他能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烟柳繁华…也让他知道,他所生活的世界除了一眼就能看不到头的大山和大山,还有许多许多让人舍不得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希望孩子能有个好前程。
屋内的声音渐渐小了,女人好奇地回头一看,原来自家那个叫袁迁的孩子又在逗弄父亲的花草了。
女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并未出声制止。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4 14:41:00 +0800 CST  
日头西斜,天色渐昏,饭菜在锅里早已煮好,屋内点起了烛火,袁迁坐在桌上,一脸心不在焉地捧着书本,而妇人则在对面缝补衣服。
“娘亲,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迁儿很饿了…”
“快了,再等会儿。”妇人温柔地摸了摸袁迁的脑瓜儿,转脸却又忧虑地看向窗外,“奇怪了,也该回来了…”妇人喃喃自语着。
又过了半晌,妇人终于是坐不住了,“迁儿,娘出去看看,你在家乖乖呆着,娘很快便回。”,就起身披上衣服就要出门。
袁迁伸手拉住娘亲衣袖,“娘,娘!我也去!”
“你啊,乖乖呆着,听话。”妇人笑着在袁迁脑门上打了个板栗。
“唔…”袁迁噘起了嘴,眼睛瞥到窗外,却看到窗外隐约着有一点的亮光。
“娘,你看!那是什么!”
“嗯?”妇人拧起眉头,想了想,说道:“许是你爹爹回来了,娘去看看,你在这等娘。”
那小孩子脸上突然现出恐惧惊怖的表情,伸手喊道:“娘,不要走!!!”
袁迁突然从马车上醒来,辽东虽然下满了大雪,但袁迁却冒出了一身汗,一身的冷汗!
又是这个梦??多少年了,快有十年了,每当他以为能忘却那个场景时,这个梦就突然钻进他的脑子里,逃不得避不开,让他只想发疯。
袁迁深吸一口气,停了马车,下去抓把雪往脸上涂抹,冰凉刺骨的大白毛雪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袁迁看着手里的一把雪,但眼睛看到的却是那座山脚下的小木屋,那个背书的孩童,那个妇人温柔的笑脸,还有那点亮光…
袁迁猛得闭上眼睛,狠狠摇头,把那把雪塞进衣领,这下可是更结实的一个激灵,直接让他跌坐在地上。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4 14:41:00 +0800 CST  
良久,袁迁才从地上起来,一边摇头以摇下头上的雪,一边走向车座。
刚坐上车的时候,袁迁就觉得身后有什么异动,他瞪大眼睛,猛然回头,拉开马车帘子,入眼是一个燃烧着的火盆,透过火焰,却是一个面容晶莹剔透的紫衣女子躺在马车内的小床上。
女子肌肤胜雪,明眸皓齿。最动人的是一双眼睛,若秋水,似寒星,看面容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纪。
她身穿一身紫衣,这一袭紫衣在她身上璨若星河。
只是不知为何,这女子躺在车内一句话也不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袁迁。
袁迁看了一会儿,咽了口唾沫,从胸口里掏出一块肉,看了又看,似乎很是肉痛地把肉放在火盆边上烤着,又跳下车,在随身水壶里装满雪,回去也放在了火盆边上。
女子还是一句话不说。
袁迁也不说话。
两人对视良久,直到雪约摸化成了温水,袁迁拿起水壶,正发愁该如何给她灌口水喝,却不料女子竟然是自己张开了嘴。
袁迁也不犹豫,小心地喂女子喝下,女子喝完,眨眨眼睛,缓缓又把眼睛闭上了,似乎是睡觉了。
袁迁小心地退到车外,摇动马绳,老马拉车走了起来。
这女子是袁迁三天前在雪地里偶然遇到的,袁迁遇到她时,她已经几乎全身冰冷,唯独鼻子还能微弱地喘口热气,是袁迁救了她。
自三天前袁迁在雪地里救下她之后,这是三天里女子第一次睁眼。
在这三天里,袁迁不止一次猜想过这女子的来历,身份,目的,毕竟一个女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大雪地里,也不太可能恰巧就被他救了。
因为他走镖选的路线,实在是很偏僻的。
“奇怪了…真奇怪…”袁迁眯起眼睛,双手抱头靠在马车外壁,任由老马慢悠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马车里“咚”的一声,袁迁急忙回头看去,原来那女子睡的不稳,自己从床上摔了下来,女子两手反扣在后腰上,两只大拇指被人用什么东西绑了起来,这让女子几乎动弹不得。
女子趴在马车里,一边脸贴着马车底部的木板,看到袁迁探进来的脑袋,怒瞪了他一眼。
此情此景,袁迁尴尬地抹了下鼻子,笑着说:“额…姑娘,睡得好啊?”
“哼!”女子费力地挪动脑袋,让脸冲着另一边,算是给袁迁立了个下马威。
一时沉默…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4 14:43:00 +0800 CST  
直到女子终于受不了了,开口道:“喂,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姑娘,你得搞清状况,这可不是个求人的语气。”袁迁坐在马车外,优哉游哉地说:“再说了,我可是把你拉到集市上卖的,少说也能卖个几钱银子!”
“你,你!呜呜呜哇哇哇哇…”女子居然哭了出来。
“诶诶诶,别哭啊,”袁迁很是心痛,急忙安慰道。
女子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气,这掌马的马夫,你你,你咋还知道心疼人呢?还不快给我解开!捆的手指都要断掉了你知不知道!!
却不料袁迁下句话就让她泄了劲。
“这么漂亮的胚子,要哭坏眼睛可就卖不了好价钱了啊!”
女子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复了好几次,才使心情平静下来。
然而袁迁另一句话还是让她不能再镇静了。
“诶呀呀,你说你,气这么长,难怪这三天打鼾打的震天响呢…”
“滚!!!!!”女子好像把胸中的积闷全部放出一般,这一声吼得格外响亮。
“哟哟,你让的啊,待会渴了饿了别找我!”袁迁笑着坐回车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找我也行,记着,救你一命的小爷呢,大名叫袁迁,不叫喂啊!”
“哼…小鱼!”女子报出自己的名字以示回应,但奈何有些有气无力。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4 16:39:00 +0800 CST  
这是小鱼醒来的第三天。
一个人的路定然是无聊的,但两个人就有趣的多了。
袁迁最开始放下的那块熊肉已经被小鱼吃了,当然,是袁迁喂她吃的。
是的,袁迁仍然没给小鱼松绑,用袁迁的话说,就是小鱼什么时候把她手里的那片小刀片扔了,袁迁才会给她松绑。
当然按小鱼的想法,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所以她绝对不会扔下手里的刀片,这已经是她唯一的防身手段了。
至于为什么袁迁捆她的时候不顺手把刀片收起来,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两个人就保持现在这种状态,一起上路,每天没事斗斗嘴,互相挖苦,一路相安无事,但实际上两人都没完全放下防备。
“诶诶,敢问这位袁公子,你看本姑娘也算生的国色天香了,你就当真舍得把我卖了?”这一日又是小鱼发起话头。
“………”袁迁含糊着嘟囔了句。
“什么?”
“噢…哦呵呵…好一个,能吃能喝能睡能打鼾能放屁的国色天香…”
“姓袁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小鱼一脚结实地踹在马车内壁上。
“你踹你踹,踹个洞来才好!”袁迁并未制止,反而大声鼓劲。
“呵!你想得美,把它踹烂了,还不冻死本姑娘?!停车!火盆没炭了,添炭!”小鱼杏眼一睁。
“你倒让人伺候的舒服。”袁迁向后瞥一眼,不以为意,但却去马车后面取了木炭。
“那是,本姑娘可是你留着卖钱的!要把本姑娘冻坏了,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小鱼倒是接受了自己将要被“卖掉”的事实。
添了炭火,马车继续上路,大风渐起。
这次的氛围…似乎有些异样了。
因为不管小鱼怎么聒噪,袁迁都没再接她话头。
这让她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最后,小鱼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怎么了?”。
袁迁仍然没说话,但手上驱马的缰绳却拽紧了。
突然,袁迁猛的拉停马车,老马唏律律一声长嘶,整座马车连同马车之后的货物一同颤动不停。
“诶呀…”小鱼被磕到脑袋,顿时不满地叫起来。
袁迁没理她,拿着刀下车,蹲在老马前面的雪地上察看了一番,最后一只脚原地一跺,只见那片雪地上原本厚厚的积雪骤然如同失去根基一般从中间塌陷,最终塌成了一个圆形大坑,袁迁朝坑里探头一看,只见那里被掉下来的雪盖着的,一把把倒插进地里,明晃晃、冷冰冰的刀刃。
袁迁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小鱼挣扎着要出车门。
“别动,我们被人盯上了!”袁迁急忙阻拦。
突然刮起了风。
人人都说辽东大雪冰寒刺骨,却少有人说辽东的大风。
但实际上,辽东大风,比大雪还要冰寒刺骨。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5 12:57:00 +0800 CST  
袁迁身上的熊皮就像一面旗帜一样被吹的飒飒发响。
走镖路上,他遇到过无数次偷袭,但没有一次像这样让他心中不安过。
这次不同以往,不同于上次王吕丹所谓的伏击,甚至他们在雪堆里那么一趴,在袁迁眼里都算不上什么埋伏。
可这一次,就单说眼前这个陷阱,就可见敌人的准备有多么充分。
难怪刚刚下车取炭的时候心里就一直觉得不安,这种直觉很少出错,没想到今天竟然也应验了。
“该死的…这次的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袁迁怒骂一句,谨慎地环顾四周。
小鱼趴在车里,偶尔抬头看看,拉车的老马低头啃雪,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后的货车还在,以前听袁迁说过,他走镖这趟路遭遇了不少埋伏堵截,都是为了这批货物,这批货是什么呢?小鱼好奇地想。
不远处,袁迁像根旗杆一样立在雪地里,他能感觉到前面有敌人,人数大概在三五个左右。
嗯,不多也不少,三五个正好。
袁迁面前的雪地里,有一个满身雪白服装的男人趴在地上,被雪地完美遮掩。
袁迁左侧一颗树上,蹲着一个身形矮小,拿着一把轻弩的侏儒,侏儒的箭尖泛着恶心的绿光,看来是淬了毒的。
最绝的还是袁迁身旁的大坑洞里,那正有一个人贴在洞壁,眼神阴冷,蓄势待发,他嘴里咬着一把匕首,与袁迁脚底不足七尺。
“如果我没看错,想必拦路的列位就是声震东海的四凶刃吧?雪窝子那个,树上那个,还有洞里的一个?怪了,还有一人去哪了?”袁迁不动声色地挪移位置,嘴上试探道。
周围没人答话,死一样的寂静。
只是眨眨眼的功夫,袁迁脚下突然出现一抹不正常的白色,明晃晃的直晃人眼,那是太阳照在刀面上反射的白光,原来是四凶刃中的老四,潜伏在坑洞里的那个刺客率先发难!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6 20:32:00 +0800 CST  
刺客眼中满是愤恨,这次目标的贵重程度,那个男人和他押送的镖物,东部武林早就传遍了,人人都说八方镖局会有个小子押着一道武林的绝世珍宝行走在辽东大地上。
为了这珍宝,这四个兄弟已经准备了三月之久!
这大坑是刺客老四静心布置的,老四还曾夸海口说这一道陷阱也就够了,没想到那镖客居然轻松就给破解了!
这让老四很是不爽,现在还站着的袁迁,于老四来说就是一种深深的羞辱。
不远处一棵树上,侏儒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忍不住想要出手,但雪地里那人没有动,侏儒也没动。
对老四的行为,侏儒眼里也只是闪过几分不悦和无奈,一直都是莽莽撞撞的性子,走江湖可要不得这样,但他也不觉得老四会出事,因为就算真要出事了,他们也能在老四出事前救下他。
但下一刻,侏儒眼神变了!那护镖的小子不知怎么的,两条腿只是动一动,就躲过了老四的刀刃,还把冲上来的老四一脚踩在脚底下。
“哼哼…果然是你们!”袁迁看着地上龟趴一般的刺客,脚下拧了拧,出言讥讽道:“但东海四凶刃,也不过如此!”
话虽如此,但袁迁却丝毫没有松懈,东海四凶刃亲如手足,从来没有分开行动过,一出便齐出,既然他们四人里有三个出现在这,那么剩下的那人也肯定在附近,但他不知道最后那人的位置,这是未知的危险,而未知的危险一直都是最可怕的。
眼下他制住了一个,定然会让其余三人投鼠忌器,但搞不好也会让其余三人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袁迁必须谨慎把握。
小鱼很听袁迁的话,一直待在马车里没出来,但由于马车和外面隔了一条厚厚的帘子,所以袁迁并不知道小鱼早已偷偷摸摸割开了绳子,正贴着门帘仔细听着车外的动静。
这个姑娘眼神流转,猜不透她的心思。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7 18:24:00 +0800 CST  
侏儒眼中急切之色愈来愈显,东海四凶刃在外人看来亲如手足,但再亲的兄弟姐妹也分亲疏,这是外人不能探究的,而在他们四人之中,属这侏儒和老四平日里私交最好,所以现在老四被擒,最为着急的也是他。
但侏儒眼下却做不了什么,或者说,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安全救下老四的机会,而是否能一招制敌,在他心里则根本就是次要。
侏儒看了看老大藏身的雪窝子,老大如死人一般趴着,若不是自己事先知道那有个人,只怕自己都发现不了,这护镖的小子究竟怎么发现的?!
老大依旧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死了。
老四被袁迁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小子,好身手啊,”刺客老四似乎不甘于被一招打倒,还想着讥讽袁迁几句,“可敢让大爷痛快地死!?”
但在这最后一个“死”字刚出口,他脸上嘲弄的神情还未散去,手腕却突然一翻,手里霎时多出一把小巧飞镖,他把这飞镖用力向袁迁脚踝抛去。
飞镖泛着绿光,显然是淬过毒的!
刺客老四的那番话,也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罢了。
他觉得,这镖客就算不把全部心神都拿来防备自己的其余三个兄弟,也至少要拿一半心神来防备才是,他这一击,必中!
可他没想到的是,袁迁把脚往旁一偏,偏偏就躲过了自己这必胜的,也是最后的杀手锏,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似得!
老四有些无法理解的绝望。
“都是老江湖,谁能占了谁便宜呢?”袁迁低头看了老四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老四脸上泛起潮红,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自心底升起,他用力抬起头,低吼道:“你耍我?!”
“不然呢?”
“啊!!!!”老四怒而捶地,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袁迁皱了皱眉头,脚下慢慢加重了力道。
老四最开始还是越骂越凶,到后来已经只有痛呼的份了。
树上的侏儒看着心痛不已,但他只是看看雪地里那个人,他打定主意,不论如何,只要那个人还没出手,他就不会出手,他不像老四那么鲁莽。
走江湖,莽莽撞撞往往是会要命的。
底下的老四已经快要连痛呼的力气都要没了。
侏儒咬了咬牙,还是给轻弩上了支箭,箭头瞄准袁迁,但没有发射。
他在等老大出手。
但老大仍未出手。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8 02:19:00 +0800 CST  
老四的呼声已微弱的渐不可闻。
侏儒只觉得自己绷着的那根神经好像将要断了,他眼睛死死盯着袁迁。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侏儒开始全身颤抖起来,这是忍耐到极致,紧张到极致的表现。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射。
“啊…?”侏儒惊呼一声,刚才不知怎么就按下了轻弩的机括,甚至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箭早已飞到了他再怎么伸手也远远够不到的距离之外。
袁迁正同时防备脚下的老四和身边的其他三个敌人,突然从一个方向射来一支什么东西,他想也没想,一扯熊皮,熊皮带出的劲风瞬间拢住了那支箭。袁迁再一甩,那支箭就被甩向来时的方向,甚至速度比来时更快!
“好!出来了一个!”袁迁脸上有些得意,到底还是发现了一个。
但侏儒却瞬间慌了神,刺客之所以神秘而可怕,在于出手前没有人能探知他们的位置,但现在自己都已经被发现了,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正面对敌,从来都不是刺客干的事。
那支箭速度奇快,但方向却只是瞄了个大概,所以这支箭在侏儒头顶几尺处掠过,又因速度渐缓最终被埋入雪里。
侏儒从树上腾跃而下,在下落时又上了一支箭,人刚一落地,箭也随之射出。
既然如此,不如鱼死网破!
袁迁大刀一砍,将迎面射来得箭从空中砍成两截,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热烈。
就在侏儒刚上好第二支箭时,袁迁已经不足三尺,这个距离甚至不需要瞄准,但侏儒还是凭着本能描向袁迁腹部。
“嗖!”又一声破空传来,这支箭刚射出去,侏儒赶紧又抽出一支箭,但这次他是要把弩箭当做短兵器正面对敌。
说那时迟那时快,侏儒在极短距离射出的一箭去势极快,眨眼便带着裂空声飞至袁迁面前!
袁迁心跳在一瞬间仿佛停了一般,快速侧身躲闪,同时手中刀也在他侧身的同时,不管不顾地向前捅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袁迁只感觉到刀上传来一道推力,有一人极为痛苦的闷哼一声。
只是片刻,袁迁便回过神来时,侏儒的身子正挂在刀身上,一口鲜血自侏儒口中流下,合着他肚子上流出的血液一起滴在雪里,侏儒的狠辣表情还保持在他的脸上,他手上的那支箭还紧紧握着,似乎是自己还在前冲着要把箭刺进袁迁胸口。
“你………”
侏儒死不瞑目般吐出这一句。
在侏儒的预想中,袁迁就算能躲过他刚刚射出的一箭,也会因为那一箭有片刻的恍惚和失神,因为但凡是人,在生死一瞬之后,都会有片刻失神的!而他就要抓着这片刻的机会,一箭夺命!
可没想到,袁迁偏偏在躲闪那一箭的同时,也递出了要命的一刀!
“都是老江湖了。”
袁迁盯着侏儒,脸上表情没变,却吐出了这一句话。
江湖客,都有几个自己总结出来的,死中求生的招数。
侏儒脸上现出一个惨笑认命的表情,有些期待的看向雪地的一个方向,这表情终于是对着那个方向慢慢凝固了。
东海四凶刃,已除其二。
(这一段,主角和侏儒战斗的这一段,码的脑袋疼,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合理的地方,唉……求赞求评论,求关注啊求关注)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8 02:21:00 +0800 CST  
其实用袁迁的眼光来看,自己刚才的对战中存在着很多破绽,只要有人在旁出手干扰,自己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可是,为何一直没人出手呢…?
袁迁不禁怀疑起潜藏在雪地里的那个人。
他看了看侏儒仍然站立的尸体,心里有了个主意。
侏儒身轻,袁迁一手足够将侏儒提起,他提着侏儒,小心而又谨慎地走向刺客老大潜藏的雪地周围,算是将侏儒的尸体当盾牌使用。
可奇怪的是,袁迁在那周围转了一圈,也没看有人出手,而且东海四凶刃中,那个袁迁至今仍未发现的那个人也没出手。
这就很奇怪了。
马车里,小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心里震了一下,轻轻撩起车帘一角,小心地查看外面。
袁迁正一只手提着侏儒,一只手拿刀用力朝一块雪地砍去。
那块雪地的一小范围顿时变成暗红色,袁迁却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
再一刀砍下,仍然是一片暗红,袁迁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他扔下侏儒的尸体,双手挖雪,很快就从里面挖出一个趴着的人。
这个人全身雪白色衣服,显然是埋伏在这里的四凶刃首脑。
但此时他一动不动,全身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如果活人被劈砍,多半是会有血液喷出的,就算不喷出血液也会有大面积流血,而这人被连砍两刀也没砍出太多血迹,由此他判断这个人已经死了。
袁迁把他翻过来,他的正面依然是雪白色服饰,但心口处却有不大不小的一片猩红,创口不大,很平滑,显然是被人一剑刺入心脏致死。
果然已经死了,而且是一招致命,干脆又利落。
这让袁迁心里不禁泛起千万种猜想和疑虑,东海四凶刃,到现在可能仅存一人,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四凶刃最后一个人可能也已经死了!
“奇怪了…是谁做的…?”袁迁站起来,仔细环视四周,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唯有风雪和无尽的肃穆。
这一场准备充分的刺杀,本该四人配合的一次伏击,似乎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而且有一个人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袁迁左右看看,想要看出点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边摇头边回马车,这次袭击实在很奇怪,以至于他现在都还保持着警惕,因为他都不觉得这已经结束了。
辽东大雪不像南方大雪那么绵软,人踩在这样的雪里是有声音的,当小鱼听到有人走过来的时候,赶忙拉开车帘查看,却看到袁迁先是一惊,随后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鱼这才猛的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被绑在车里动弹不得才对!
她闭上眼睛,使劲挤出几滴眼泪,让自己看的楚楚可怜。
但她藏在车里的那只手却下意识握紧了刀片。
小鱼此时此刻心里坚定了这么个信念:“姓袁的,你要是再把本姑娘绑起来,本姑娘绝对绝对跟你拼了!!”
“行了,别装了,准备上路吧。”袁迁摆摆手。
小鱼脸皱成一团,她真的要哭了,“啥?上上上…上路?!你要送我上路吗!”
“哈哈哈…”袁迁忍不住大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看起来精明实际上蠢蠢的小鱼,大概是他这趟镖路上,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笑完后,袁迁揽过小鱼脖子,伸手指着一个方向,“你看,这个房子,再走七里地就会有一个镇子,我们上路,去那歇脚。”
“噢…”小鱼涨红了脸。
大战之后的紧张氛围总算淡去了些。
袁迁坐上马车,老马自行走了起来。
小鱼坐在车里,想了想,脸上表情拧巴了几分,还是开口道:“我总觉得车上还有别人!”
“嗯?”袁迁没回头,发了个鼻音示意他在听。
“就是刚才,你拿刀砍雪地的时候,我在车里觉得好像被人盯上了一般。”小鱼认真道,“车里好像凭空多了个人。”
“嗯?”袁迁猛的回头。
老马似乎知晓主人心意,在那一刻也停了下来。
可就在车刚停下的时候,异变陡生!
袁迁猛的向上一跃,就好像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了一般!
很快袁迁又落下去,但他是落在雪地里,而且站的平稳,显然刚才的腾空而跃和现在的下落,都是他自己做的。
“怎么了?”小鱼先是一怔,随即不解地问。
袁迁没答话,他盯着自己刚才坐的那个位置,心里暗自后怕。
虽然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但刚刚,他明显感觉到,那里冒出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刀剑的尖刃,也可能是峨眉刺一类的兵器。
“果然还有人,不过…可真够阴损的!”袁迁低声骂了一句,要是自己没躲开,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冰天雪地被兵器开了龙阳?那可不妙啊…
袁迁确定马车下还藏着一个人,不过不知道是谁,可能是四凶刃中最后的那人,也可能是杀了四凶刃首脑的那人。
“朋友,出来说话?”袁迁试探了一句。
“呵呵,既然被你发现了,再藏也没什么意思了,”袁迁话音刚落,马车底部传出一个有些遗憾的声音,“本想一击成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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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19 21:05:00 +0800 CST  
“八方镖局,袁迁。”袁迁回礼道:“那边躺着的人是你做的?”
“你说那四个人?确实是,除了老大还有一个老三,也是我做的,老三的尸体被我扔进那个坑里了。”任清和朝那个原本为袁迁准备的陷阱努努嘴。
“原来是死在你的手下…”袁迁沉吟了一番,“那么你呢,也要劫镖?”
任清和似笑非笑。
“为什么你们对这东西都这么感兴趣?”袁迁问道。
“我是奉师命而来,所以对它感兴趣的不是我,坦白讲,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要劫的东西是什么。”
“那么,你现在…?”袁迁试探着问。
“现在?不抢了,我这人是挺喜欢一击制敌的,既然现在一击未成,那再纠缠下去就显得拖沓了。”任清和笑了笑。
袁迁表情古怪。
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也可能是自己还未从上一场战斗中缓过来,所以看谁都不像好人,但就现在来说,眼前这个人让他感觉实在不是很好。
任清和抬头看向天空,嘴唇开合,不知念叨着什么,他的手指也是不停弹动,好像在掐算什么东西。
小鱼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人,问道:“那个…你既然不抢我们东西了,那你还在这干什么。”
“等。”
“等什么?”小鱼追问。
“他。”任清和看向袁迁,笑容依旧。
袁迁心里蓦然一震,脑子好像有电光闪过一般,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了。
传闻东海有一种奇花,花开时,花朵五尺范围的人会觉得全身酥软无力,后来被人发现是罪魁祸首是这花的花粉,遂被人采集,制成了东海江湖散人下黑手的必备神药。
但只要有些名号的东海人氏,都不屑于用这东西,没想到今天却被人阴了。
“下三滥…”袁迁咬牙道,他现在站着已经有些摇晃了。
“多谢夸奖。”任清和道。
“为何还不动手?”
“我喜欢一击致命。”
原来是想等袁迁站都站不住了他才动手!
“啊…!!!”袁迁大吼一声,大跨一步,向任清和猛砍一刀,然而任清和纹丝未动,可袁迁的刀刃却离任清和还有一段的距离。
根本够不到!!
袁迁好像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了,双脚也如同醉汉般上上下下,身型摇晃,随时可能倒下去。
任清和脸上泛起得意的神情。
小鱼也是双手撑着马车,双眼迷离,一张刀片在她身边不远处,但她已经握不住刀片了。
袁迁一边向前一边胡乱猛砍一气,嘴里发出沉重的呼气声,好像一头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任清和笑的更加得意,和四凶刃那两个到死也没发出半点声音的人不同,袁迁此时此刻的剧烈反抗更能让他有胜利的快感,他开始想象当袁迁真的倒下,半点力气也没有时,他可以一边慢慢划开这人的肚腹,一边跟他讲讲笑话,说说家常。
但如果他被自己弄疼而大喊的话,那大概是自己讲的笑话不够好笑。
太多人被他这么折磨致死了,任清和潇洒的外表下,包含的实在不是什么好心,但知道这点的人都已经死了。
小鱼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在任清和看来,这个女子的容貌,拉到东海去的话,绝对有大把的岛主洞主愿意为她豪掷千两黄金,但在此之前,不如让他先享用一番。
任清和舔舔嘴唇。
袁迁离得近了,任清和非但没后退,反而向前一步,脸上笑容更甚地提醒袁迁道:“袁兄,我在这啊。”
袁迁双脚胡乱踩着,向前一劈,这一刀从距离上可以刚好划破任清和面门,但任清和向后一弯,躲过了这一刀。
任清和忍不住想要开口嘲笑袁迁几句,却猛然感到一股透心的寒意,他下意识向后躲,但却没来得及,只听到腹部衣衫“刺啦”一声被划破,而腹部也横空出了一道血口。
他不敢看自己的伤口,因为袁迁的第二刀来的更快!这次是脖颈,他不得不躲,躲过了第二刀,袁迁一脚踹向了他腹部,踹到那个刚砍开的口子上,踹的任清和想掉眼泪,他忍不住捂住腹部,疼的直呲牙。
袁迁又砍出一刀,这一刀结结实实砍进他的肩胛骨,任清和痛呼一声,袁迁又一拳打在他鼻梁上,然后换一记勾拳自下而上砸中他的下颚,打的他眼冒金星,险些当场昏迷。
任清和有些不敢相信,这哪像个中了迷药的人?!他看向袁迁的眼睛,那双眼睛刚毅而冷酷,只是有些许的迷离罢了。
任清和瞬间吓出了满头大汗,这一瞬间任清和全都明白了,原来这马夫先前所谓的神志不清根本就是装的!挥刀乱砍也不过是让自己放松警惕,脚步虽然胡乱踩点,但那也只是为了既不让自己怀疑,又能接近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为了这最后的一次绝杀!
可怕!太可怕了!
但可惜…已经结束了,面对这样的对手,任清和突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失败者。
他佩服这种电光火石间的反应速度,佩服他能顺应自己的布局,在最短的时间想出解决方法并反杀自己。
此时此刻,他躺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他尽力睁开眼,却隐约看见有一把刀落下,自己的胸前也随之一痛。喉间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出。
任清和渐渐失去了一切意识。
袁迁再也坚持不住了,先前的表演和最后绝杀几乎耗光了他所有力气,如果任清和能沉稳一些,那么倒下的绝对是他,可惜任清和没有。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半点力气都没了,他的刀插在任清和胸口,而他已经连拔出刀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勉强握着刀柄,大口喘息几下,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20 11:02:00 +0800 CST  
啊!!求邀求关注求评论啊!!!作者快要么得动力了!!!!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1-20 17:17:00 +0800 CST  
“迁儿,跪下!”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嗯?这声音…”袁迁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不!我不跪!”一个稚嫩的小声音反驳道。
“这怎么回事?”袁迁低头看看,这短短的四肢,白净又圆润的十指…这,这,这不就是个小孩子的身体吗?
他抬头看天,天还是那么蓝,又看看四周,咦?这地方,这简陋的土屋,不甚严密的木篱笆,鸡圈里的鸡鸭,有些崎岖的泥土地…怎么如此眼熟?!
袁母在他左边站着,奇怪的是这个妇人的身体在袁迁眼里变得很高,在他的对面,袁父和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男人一起坐在两张简陋的椅子上。
两人之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是几颗简单的瓜果,泡着不甚清甜的茶,茶香不显,但很解渴。
这…这场景袁迁记得!
这是他小时候,拜师的时候!
可,可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小的身子,袁迁知道,这是小时候的自己,也很快明白了,这又是一个梦!
看来他现在是附身到自己身上了,可惜他虽然有自己的意识,却无法控制这个身体。
真是奇怪的感觉。
上一个梦境,自己还没有自己的意识;这一次,自己有了意识,却无法决定身体的行动。
袁父身旁那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在上一个梦境里,袁父回来的晚了,就是因为他路上救了这个自称是不小心跌落山崖的男人。
“父亲…”虽然在无数个梦里看了无数次袁父那张已经不那么年轻的脸,但每一次看,都能让袁迁情不自禁。
这一次拜师,就是因为袁迁的父亲希望袁迁能有一个和他不一样的未来,让袁迁不必像他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一辈子一眼就能望的到头的生活。
“你这孩子,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这时候你倒不听话啦?!”
“我不跪!就不跪!书上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书上说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我要跪也是跪爹爹和娘,他是谁,我凭什么跪他!”不料小袁迁却向着袁父身旁那个人哼了一声,做出一副老成有道的样子,很强硬又倔强地说。
袁父闻言却是一顿,脸上的阴云募然散了,对旁边那人道:“这孩子,真是一根筋!等我待会揍他!”这样说着,脸上却有忍不住的笑意。
那个人也被袁迁的“老成”弄笑了,赞了一声:“小子这么小,也知道这么大的道理,不错,很不错!”
“傻孩子,那个人以后是你的师父啊,你磕了头,他就能教你武功,让你成为一个大侠,你不是最喜欢做大侠的吗?”一旁的袁母拍了一下袁迁的头,柔声道。
“师父?师父是什么?”
“书里说的,天地君亲师,你记不记得?”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2-08 14:49:00 +0800 CST  
袁父笑了,这孩子平日读书很是认真。
“对啊,天地君亲师里的师字,指的就是师父,你对他磕了头,他就会像你的亲人一样对你好,你说,你要不要磕?”
“会怎么对我好啊?”
“当然是教你武功啊!你总说要做一个大侠,要行侠仗义,像书里说的为万世开太平,可是这些没有武功是不行的啊。”
“那…可是他,胳膊都坏了,能教我什么啊…”
“胡说!”袁父一拍桌子,骂道:“你跪下!”
这孩子童言无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人家胳膊受伤了,哪能随便就直接说出来啊?!真是,真是,要人家一生气,不要我这孩儿了,那可就,唉…
袁父悄悄看眼身旁的男人,还好那个男人脸上没什么生气的神色,还是一脸笑容。
也勿怪袁父如此小心谨慎,实在是他过这样的生活过怕了,不忍心让自己孩儿也过这个生活。
更何况现在时局乱的很,自十多年前北方戎狄攻破国门,天下就乱成一锅粥啦,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
就这么个乱世,自家孩儿要是没有半点自保能力,能行吗?
如果有些武功,也不求他能不能行侠仗义了,只要能保护自己就好。
袁母连忙硬按着小袁迁跪下,小袁迁虽然还有问题,但也憋着没话说。
“哼…如果再来一次,我死也不会跪这个人…”袁迁道,那个坐在袁父身旁的人,似乎与袁迁有极深的仇恨。
袁迁永远不会忘了这个人。
他叫杨凤林,如果不是他,袁迁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本该是一个日出而作的农夫,或许是一个凭本事糊口的手艺人,但绝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刀口舔血,每天过着生死一线的生活。
小袁迁被按跪下去之后,却一脸愤愤之色,仍倔强道:“认他做师父,能学到什么!”
杨凤林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先不管别的,喝口茶,喝口茶!”说着,只见杨凤林手一翻,还未看清怎么个动作,那桌上的茶杯已经到了袁迁面前,而里面满满的茶水,竟一滴也没滴下来。
“嘶…”袁父倒吸了口凉气,他刚才就坐在杨凤林旁边,当时只觉得一阵凉风,还只是一瞬间,然后茶杯就飞过去了!妙啊,真妙!
袁母也是叹服不已,不由得看了看袁父,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奇。
“哇!好厉害啊!”看着眼前装着满满一杯茶的茶杯,小袁迁发自内心的惊叹。
“尝尝。”杨凤林伸手示意袁迁饮茶。
小袁迁傻乎乎地拿起茶杯,刚要喝,不料袁母却轻拍了袁迁一下,皱眉道:“傻孩子,让你喝你就喝,还不快把茶给杨师父敬上去!”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2-08 14:49:00 +0800 CST  
“喝吧,这茶就是给他喝的。”杨凤林笑而劝阻道。
“娘,喝吗?”小袁迁抬头看了眼袁母,却发现袁母脸上突然变的青一阵白一阵,不知是让儿子的憨样给气的还是逗的。
袁父瞄了眼杨凤林说,然后说:“喝吧,喝了茶,再拜师!”
“袄…”小袁迁拿起茶杯仰头一倒,茶刚入口又被他“哇”一下吐出来,“好凉啊!”
怎么会凉呢??
袁父伸手摸摸那茶壶,茶壶里的水分明是热的。
难道是凤林兄弟把茶一瞬间弄凉了?这得是什么样的功夫啊…!
“哈哈哈哈哈……”杨凤林却奸计得逞地扬声大笑起来,“凉了?”
说着,杨凤林又一伸手,捏了个怪异法决,小袁迁只觉得手里的杯子突然变得不听使唤,一个没抓稳,杯子就飞了出去。
“那我给你暖暖!”杨凤林豪气说着,猛一发力,坐在他旁边的袁父只觉得周围温度瞬间提升了好几度,仿佛突然到了盛夏一般。
“兄弟…”袁父明白这诡异的温度变化源自杨凤林,在他快忍不住的时候,终于低呼了一声。
“哈…”听得袁父这一呼,杨凤林嘴角一勾,气势一下泄了下去,而周围温度,也在杨凤林气势泄掉的同时瞬间归于正常。
“现在尝尝?”看也没看身旁正瞠目结舌的袁父,杨凤林玩笑着又是一翻手,那茶杯故计重施地回到袁迁面前,依然一滴未落。
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茶,居然微微冒着热气。
“咦?”小袁迁饶有兴趣地拈起茶杯,细泯一口。
茶刚一入腹,就是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小袁迁忍不住叹了一声:“啧啧,好舒服啊,不是刚才那么凉了!”
“怎么?这几手,能不能做你师父?”杨凤林目光闪烁,调笑着看袁迁。
“能做,能做!”小袁迁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刚刚杨凤林这两下,已经把袁迁彻底折服。
“那,磕不磕头?”杨凤林接着问道。
“磕!”话罢,袁迁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磕的脑门都出了红印子。
杨凤林正正神色,问道:“凡入我血兰门的,大多都要先问一个问题,我问你,你学武功,是为了什么?”
小袁迁认真想了想,“嗯…首先要做一个大侠,顶天立地;大侠都有好多银子的,我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最好要买下一块地,养小鸡小鸭,种菜,嘿嘿…就像村里的张员外那样,我要能有他那么多的一片地,做梦都能笑醒!”
对小袁迁来说,好多好多小鸭子,就能活一辈子;有自己的一块地,就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一件事。
袁父叹了口气,是他对不起孩儿。
孩子的见识受限于父母,父母的能力多大,孩子的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就有多大。
小袁迁,看到的只有这些,想要的,也只有这些。
这让为人父的袁父心里一阵愧疚。
他是读过书的人,书里描绘的万千气象,风闻异俗他都知道,他也雄心壮志地说要走遍名山大川,把想看的都去看个遍,可惜啊,可惜,他最后也只是个普通的农夫罢了。
他年轻时的梦想,到最后,都成了无数个夜晚里的长长叹息。
袁父是个农夫,难道自己的孩子,也要是个农夫吗?
这种无能为力的人生,自己过了一次,自己的孩子也会重复一次吗?
不,不,袁父不希望这样,他的一生已经没多大指望了,但他孩子的一生,绝不能这样!
杨凤林没有说什么,慢慢走到袁迁面前,用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道:“孩子,你要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所能梦想的要大得多。”
“有多大啊?”小袁迁眨巴着眼问道。
“很大……大到,你这辈子也看不完这个世界。”
“哇喔…”
“跟我走吧,找个地方,先把血兰门最基本的功法传给你,你好好修炼。”
“好!”小袁迁欢快地点头,跑在杨凤林前头,边跑还边比着把式,好像自己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侠一般。
杨凤林像袁父袁母告别一声,便走了。
袁父和袁母相扶而站,静静看着杨凤林和小袁迁的背影。

楼主 某某新区倾九  发布于 2019-02-08 14:49:00 +0800 CST  

楼主:某某新区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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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1-14 04: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3 03:27:1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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