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的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又无法自拔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而今我更想跨过山和大海
穿过人山人海
纵使一切飘散如烟
不舍爱与自由

谨以此文写给依旧在我身边的你们，谢绝对号入座。

［一］

十二月的某一天，我从酒店的床上醒来，看了一眼时间，从床上一跃而起。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才意识到，这是晚上六点。
心脏因我刚刚的举动在胸腔内剧烈的撞击，而意识已经让我恢复了平静。
我莫名想起她说“梧恙，我们到此为止吧。”
那种刺痛感即将化为眼泪冲出眼眶的时候，手机适时的响起。
“梧恙，看微信群，回一下老板消息。”
“噢，好的。”
自她走后，我忽然找到了工作的意义。当这件事占据了我生活很大一部分精力的时候，我真的没有特别多的时间去回忆什么了，这是疗伤最好用的东西，而且它还有回报。

‘随记：亲爱的别徕，这是我给你起的新代号，好听吗？我挺喜欢的。比之前的姐姐顺口多了。我想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你了，自当你是我心中一场疯狂的想象，你再也不具象，更不是我的谁了。’

我起身洗了个澡，热水冲刷过的身后，有些胀胀的疼，但完全不妨碍行动。像这样的纯实践，在我的经历里，寥寥无几，似乎也留不下半点痕迹。我对此有过好奇，有过新鲜感，有过欲望，但要是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随心吧。
我去了一趟总部，顶头上司找我谈了半小时的话。希望我调离现在的岗位，最好立刻马上去新的工作地点。巧的是，那地方正是别徕第一次带我去实践的酒店附近，我百般推诿，说了好几个我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的托词。最后领导深深的叹了口气“那行吧，这种机会你不要，我找别人。”
我感受到了他的失望，也许在那一刻，我被他否了。他也许会认为我只是一个安于现状，不敢往上走一走，随时可以被取缔的普通员工。但我还好，毕竟只是工作而已，我实在无法解释我心里的别扭。
我走出总部大厦，寒风刺骨，我沿着江边走了两圈，抽掉了两根烟，这是南方的一座小城市，我自小在这里土生土长，看着这里日新月异的变化，我今年27岁，却有讲不完的小故事在这里发生着。

［二］

‘随记：亲爱的别徕，你睡了吗？我刚刚去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杯黎麦奶，这是我最近最常喝的东西，你呢？”

回到家里，换了衣服，窝在矮矮的懒人沙发里和朋友通了个语音，我们互道晚安，然后属于我的夜才算刚刚开始。
我通过了一个女主发来的验证消息，她还没有睡。我们简单的聊了几句，没有开门见山，也没有提关于游戏的任何。
“差不多年纪的并不常见了”
“嗯。你们还好，像我这样年纪的贝，就比较尴尬了。”
“不会，你看着挺小的。”
“那也没用呀，我不喜欢更小的”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闲扯着，有一瞬间让我恍惚，我们更像是两个同病相怜，在这寒冷深夜互相取暖的人。
“我还有三个半小时就要起床了，我必须要去睡了。”
“去吧，有机会约个饭吧。”
“好，晚安。”
这样舒服的聊天内容，并不多了。有时候，我并不知道是为了在这里找人世间的兄弟姐妹，还是只是为了一场游戏一个梦。也许，更多的是想在这平淡生活里添一根刺吧。添一根，让我痛并快乐，让我觉得自己还鲜活着的刺。

一星期后的一个休息日，我见了她。她叫于楠，我叫她于女士。她在临近的另一个小城市，她说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好玩的人。
她远远走过来，裹了一件棕色的呢大衣，相貌平平，看起来还挺成熟的。我又不自觉的想到了别徕，我在想，冬天的别徕会是什么样子的？我没有见过。
我把双手从兜里拿出来，为她开了餐厅的门。
“你真的挺小的，看不出年龄。”她笑着搭了一下我的肩，看起来挺满意的样子。
“哈哈，那你还是挺符合年龄的，于女士。”
我也笑着开玩笑，这样有点没礼貌的话，我相信她不会生气的。
“晚上留在这里吗？”
在上饭后甜品的时候，于楠终于问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推翻了准备好的答案，回答她“也可以。”大概是她本人让我觉得安全吧。
“很勉强噢？”
“你陪睡吗？”
“当然。”
“那只是陪睡吗？”
“当然不止。”
“哈哈”
我们心照不宣的将话题点到为止。一切自然的刚刚好。

〔三〕

我们就在餐厅附近的酒店开了房，她去洗澡的时候，我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忍不住抽了根烟。我不知道她一会儿会不会借题发挥，但我有点苦恼我提不起什么挨打的欲望。
她裹了件浴袍出来，撇了一眼烟缸，然后静静的坐到我身旁的沙发上。我望着窗外的夜色，接着点燃了第二根。
“你在想什么？”
余光感觉到她看着我，但我并不关心她的眼光。
“什么也没想，你呢。”
“我在等你抽完。”
“讨厌烟味吗？”
“还好。”
此刻的我们，像是两条互不打扰的平行线，尽管之后，我们要完成一场看起来无比亲密的游戏。
我刷了个牙，看到她手里的皮带，便自觉的趴在床上，问她“是这样吗？”
她笑，点了点我身后“那然后呢？”
我做了身为一个小贝该配合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
接着熟悉的疼痛便席卷而来，可惜的是，我早就知道，没有情感流动，连痛都显得那么苍白。
我知道这整一场，我都不可能说出“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诸如此类的话。从前是要面子说不出口，如今是连逢场作戏都做不到。
可唯独是那样，才会有强烈的情感触碰，才能有精神交融。也唯有那样，你才清楚的知道，你不是形单影只一个人，你是她的，是她强烈在意的人。这种强势的‘占有’和直白的‘表达’才是世界上最有归属感的东西，暂时，我还找不到除此之外类似的感觉。

“明天上班吗？”
“嗯。”
我闷声点头，于是她说“那起来吧。”
“很善解人意呀，于女士。”
于楠收起工具扔回包里，漫不经心“用你的话说，只是游戏嘛。”
“是不是有点扫兴？”
“不会，你挺好的。我有个朋友，说不定你可以见见，她离你很近。”
“主嘛？”
“嗯，比你大，单身，不过她不怎么玩了。”
“好呀，就当认识个新朋友，等我下次休息的时候？”
“嗯”

第二天我直接去了单位，在地下车库的拐角，一辆黑色的奥迪横冲直撞的怼了上来。
瞬间，成千上万匹***在我眼前绝尘而起，我拿起手机下车，留了几张照片，幸好我们都及时踩住了刹车，并不算太严重。
“你疯了吗……”
“抱歉，分神了。”
下车的女人一身休闲的格子西装，头发披肩微卷，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我大概真的是个感觉控，虽然恼火，但生不起气来。
“抱歉啊，你没事吧？”
“没事”
我们一边处理，一边居然还有心情聊个天。
“人没事就好，我见过你，电梯里，在这上班？”
“啊？对呀，但我怎么对你没印象”我有些小意外，但还是故作镇定。
“可能你的样子比较好记吧，也可能是我记性好？哈哈”
“好吧”我默默翻了个小白眼，心里却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四］

处理完这小小的事故，我们互相留了微信。我看她整天在朋友圈吐槽这家牛肉面馆的香菜不要钱，那家的椰子鸡做的太水。
有一天下班很晚，刷到正在加班的她为只能买到便利店的咖啡而感到焦虑。我随手回她：我有挂耳。
原本只是想得瑟一下，而她秒回：请送至21楼，谢谢。
很奇怪，我脑袋里没有闪过一丝犹豫，便按下了21层的按键，就好像只是给认识很久的朋友送一次宵夜一样自然。
我找到她，把一整盒未拆封的挂耳咖啡放在她面前，她说“要么，帮我去烧个水？”
“哇靠，你好意思吗？外卖小哥都不这么服务好吗？”
“来都来了，我们交换，这个给你”
她把放在一旁的三明治推到我面前，又起身从办公室的小冰箱里拿了罐酸奶给我。
然后悠哉悠哉的坐下来，与我四目相对。好像笃定了我会留下来帮她冲一杯温温热热的咖啡。
是的，我的确也这么做了。
“这是你吃剩的吧。”
“对呀，别浪费嘛。你凑合一下。”
她一点也不客气，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我在她的办公室随意的转了转，发现了几本我很爱的书，还发现我们用的香薰都是同一款。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改天请你吃点好吃的吧。”
“好哇，你经常加班吗？”
“嗯。也不算加班，只是比较喜欢晚上做事情。”
“嗯？我也是诶”
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共鸣。
“帮我去复印一下这个，这一整份，都要。”
“我……”这个人真的一点也不客气“我又不是你的小助理”
她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挑眉“正缺一个得心应手的小助理呢。要么考虑一下？”
“走开。完全不同行好吗。”
“哈哈，可以学嘛。”
我帮她复印完那份材料，就撤了。大概是作为回报，她约了我后天的午餐。我欣然答应。

‘随记：亲爱的别徕，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叫罗宁，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你的影子，但我有点喜欢她很不客气的性子。她的办公室像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在那里，我能忘了很多东西，只沉浸在与她初相识的喜悦里。’

［五］

我和罗宁熟络的过程，像是注定会相遇的人，我们一起约工作餐喝下午茶，也会聊一些很私人的情感话题。只是我没有想到，生活给了我这样的惊喜之余，也让我倍受惊吓。
‘朋友圈共友毁所有’这句话，我算是在她身上领教了。她和于女士之间一个小小的点赞之举，让我一下子知道了她是谁。
而她，却早就知道了。在我第一次给她送挂耳咖啡的那个晚上，她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觉得单纯的在生活里相处挺好的。”
这是罗宁给我唯一的解释，而我却很不是滋味，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在无限放大。

从那天起，我没有再主动和她讲话。
直到一天半夜，她先发了微信给我“气那么久吗？如果有不高兴，就说出来。”
“还好”
“那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不吃”
“好，那删了吧。就当没认识过。”
这句话太眼熟了，眼熟到看到还是会嗡嗡作响。然而我已经不会产生窒息一样的疼了，也只是笑笑而已，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罢了。因为原话的主人说的更狠，她说‘我真的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你’。

‘随记：亲爱的别徕，你说过的每一句狠话，都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里。那些伤口愈合了又撕开，撕开了再愈合，反复反复着。直到后来，那些地方长了茧，倒是成了保护我的铠甲。我庆幸的是，你给过的温柔远比这些痛要多的多。所以我舍不得，我甚至舍不得对你产生丝毫的恨意。我不在意别人，只是但愿在你未来漫漫的人生中，你是真的像从未认识过我那样幸福快乐，不会再因想起我而觉得恶心不值得。”

［六］

我自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照旧上班下班，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上或是空无一人的深夜。我答应过自己，不管谁走谁留，都不可以再歇斯底里，卑微的像个小丑。更不可以再辜负自己了。
“梧恙，我们也没有想要瞒你的意思。只是罗宁怕你知道后，会破坏现在这样自然的关系。毕竟跟这个圈子牵扯太多的话，很纯粹的感情也容易变质。”
几天后我接通了于楠的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呢？我们都不希望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留下什么误解，真没必要，是不是？”
“嗯。顺其自然吧。”
“下周一起吃个饭吧，我去找你们。”
“好。”
台阶铺到这儿，也就没有不下的理由了。

而在那段饭来临之前，我再次和罗宁偶遇在这栋楼里。这是我知道她‘身份’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她用伞戳了我一下，我回过头看到是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小气鬼。”
“才没有。”
“好啦，要哄吗？”
“好啊。”
我内心雀跃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她应该并没有想到我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那要么去对面好好哄？”
她下颚微扬，眼神飘向隔壁的万豪酒店，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我的脸瞬间微微发烫“算了，让你赢。”
“呵，小屁孩儿。我上楼了，周六吃饭，别迟到。”
“知道了！”
很多不开心是能烟消云散的，也许只是需要一通电话，一条留言，一个玩笑，一级台阶，正如此刻。

‘随记：亲爱的别徕，我也想过，等我们都淡忘的差不多的时候，能不能再见一面，一起去湖边抽支烟，诉一诉当时没有道的别。后来我想，算了，大概生生不见，才是关于你，我能做好的，最后的一件事。’

［七］

周六的晚上我们吃完饭去了酒吧，我点了杯橙汁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听她们互诉家里是怎么催婚的，老板又是怎么压榨的，后来，她们都有些喝多了。
“嗯，你们回哪儿？”
“回我那儿，我导个航。”
我自觉的当了司机，把她们两个送到罗宁家楼下，又回了自己家。这一夜让我觉得心里很空，我好像能和每个人都相处的很好，但我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人属于我。这种快乐转瞬即逝，停留在表面，质感飘渺。
我再次发下了交友贴，希望能有一人，在此刻这样的心境下，与我各取所需。
发出去的第14个小时，于楠打了电话给我。
“你怎么了？”
我忘了于楠是看得到的，而且那个时间，刚好在我们各回各家之后。
“啊？”
“别装傻，干嘛要突然找实践？”
“不正常吗？”
“昨天我们去喝酒你不高兴啦？”
“真没有啊大姐！我就是很正常的想约一下～”

“她想去你就让她去，管那么多干嘛，管得着么”
是罗宁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我还是听清了大概的意思。我承认我有点失落，这种失落让我有些恐慌。我想过一段这样无风无雨，内心平静的日子，暂时并不想和谁再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愫的。可是好几次，有些感觉在罗宁身上，有迹可循。
“没事我就挂了。”
挂断后的没几秒，手机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是罗宁的。
我放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你脾气发给谁看？！”
“管我？”
“也是关心你，跟谁都能发脾气？都要惯着你是吗？”
“说够了吗？”
“想实践是么？我陪你啊。”
“不想。”

‘随记：亲爱的别徕，我在这里可能越来越自我了。我现在对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兴趣，讲话也越来越不客气。即便是有好感的，也完全没有收起獠牙的想法，那种逆来顺受的样子不适合我，不如，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