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海啸八年(师徒,强强)

元学谦心里没来由地狠狠一紧。

诚然,他今晚强撑着精神,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去侍奉钟坎渊,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算准了钟坎渊吃这一套,也赌对了只要他做得到宠辱不惊就一定能拿下钟坎渊。

果然,他成功了。

在听到钟坎渊那句云淡风轻的“去书房等我”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赢了,赢得彻底。

白天的时候,钟坎渊那句极为平静的“你走吧”把他击得溃不成军,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眼睛里的冷漠和失望。

而他,不敢让他失望。

亦或者说,他付不起让他失望的代价,他不敢离开他,因为他心有所求。

世人皆怕误会。

殊不知,误会并不可怕,若仅仅是误会,说开了,结也就能解了;怕的是,没有误会。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7-31 12:38:00 +0800 CST  
就好像,如果钟坎渊长达两周的不闻不问是源于他与少年的置气,虽然令人胸闷,可恐怕更能让人接受,因为会“置气”,说明你对他很重要。最苦的局面,不是置气,而是真的,不够重要。


所谓勇敢,好勇斗狠是鲁莽,从来算不得勇敢。

真正的勇敢,是平静地直视,是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男人两周的不闻不问和下午的扫地出门,彻底给元学谦的心里浇上一盆透心凉的冰水,把他所有幻想击得粉碎,要他清清楚楚地认清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他几乎是他全部的希望,可他在他心里,仅仅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角色。这无可辩驳,他也不想辩驳!

这个认知狠狠碾压过他的心脏,要他放肆地哭泣!

可是哭完以后,元学谦重新站起来——眼泪,不解决任何问题。

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解决问题。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7-31 12:39:00 +0800 CST  
元学谦心里很清楚,对于钟坎渊,他求的绝不仅仅是那四十万,他还有更大的野心,更深的欲求。

他犹记得,一开始时那个男人凉薄的讽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傻子,一个被卖了还甘愿替对方数钱的人,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有求于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要么,便是对方的敌人,在忍辱负重。我不觉得凭你的智商能跟我结下怨,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性——除了那五万美元,我对你而言,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他厌恶男人的冷漠无情,反感他事事都谈交换,反感他只谈利益不谈真情的态度。

可时至今日,在与这个男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日以后,元学谦不禁深深地唾弃自己——因为他发现,那个人说的是对的。

的确,他在他身边,强迫自己忍耐他所有不可理喻的地方,是因为他有所求、有所图。

他曾经很反感钟坎渊那一套关于投资的理论,男人曾说“我投的不是行业、也不是企业,而是人”,如今元学谦发现,他自己的行为准则竟也是这样,他选择的不是投资人,不是奕盛,而是钟坎渊这个人。

他在钟坎渊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那是一个值得他效忠的人。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7-31 12:39:00 +0800 CST  
在钟坎渊决绝离开的那个晚上,元学谦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起家乡鹤台破败的农村,想起母亲歇斯底里的咒骂,想起他一路从鹤台考来北庐的决绝,想起他心里强烈的企图心。

他叹道——原来我和他,竟是如此相似。

我机关算尽,不就是求这一顿罚吗?

可他千算万算,真到了要挨罚的那一刻,元学谦还是怕的。

挨打太疼,他的身子,很没出息地抖了一下。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7-31 12:40:00 +0800 CST  
钟坎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跪在地上的身躯极小幅度地颤着,少年的指尖不自觉地捏住衣服下摆,用力揉了一下,他立刻明白,少年至今都没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儿。

在猜心这项运动上,钟坎渊几乎从不失手,这并非全然是因为,他敏感善谋、擅于揣度人心,而且因为,他有着极强的自负,认定自己看透的东西,便是对方的本质,绝不听解释。

只是今晚,钟坎渊太动容了,他注定要对这少年怀着特别的怜惜,因此没有让他继续跪省,而是把木棍放到桌面上,抽出一张纸来。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7-31 12:40:00 +0800 CST  
钟坎渊在纸上画了九个大正方形,各为一宫,再在每一个正方形内划出“3x3”一共九个小正方形,每个宫内以淡线划分,宫的外框以粗线划分。钟坎渊有着扎实的建筑画图和素描绘画功底,画方格直线无需用尺,绘线为直,一张纸上绘得干干净净,宫格线直得就像打印出来的。

这九宫并非完全平行,而是略有错行错列;在行上,第一排第二列的宫比第一排第一列向下错下一行,第一排第三列的宫比第一排第二列再向下错下一行,以此类推;在列上,第二排第一列的宫比第一排第一列向左错开一列,第三排第一列的宫比第二排第一列再向左错开一列,以此类推。

九宫之间,水平和垂直相同的行列方格之间分别用虚线管道相互连接。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8 14:38:00 +0800 CST  
他对着八十一个方格略一思索,在其中的二十五个方格填上了数字,这些方格终于显现出了它们的真实面目——这是一道异型数独题。

数独,是源自18世纪瑞士的一种数学逻辑游戏。玩家需要根据9×9盘面上的已知数字,推理出所有剩余空格的数字,并满足每一行、每一列、每一个粗线宫(3x3)内的数字均含包含1-9,且不能重复。标准数独宫型就是“9x9”八十一个小方格,在此基础上,演变出了许多变形题、异型宫,例如由两个或多个数独公用一个九宫组成的连体数独,又如添加了运算符号、要求符合宫内数字加和关系与不等式大小关系组成的法庭数独。

因此玩数独的评判标准往往分为速度和难度两个维度。

在速度上,追求越快地速度破题。

而在难度上,有几种境界:能解标准型是一种,能解异型题是一种,而能出异型数独题,则是其中的最高境界,因为这不仅代表着极强的数理逻辑推演能力,更代表着无与伦比的想象力。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8 14:39:00 +0800 CST  
钟坎渊少年成才,被选入全苏国顶尖学府庐大的少年班,十九岁就从庐大以数学和建筑学双学位毕业,对于数理逻辑和空间想象都有着极强的敏感性。他的手机通讯录里,除了经常打电话的几个人为图方便存了号码,其他号码一概不存,因为他不需要——他对数字过目不忘,只要打过一遍的电话,他都知道是谁的号码。


也因此,钟坎渊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竟然会在他家小区里、在他楼下迷路,分不清东南西北到连小区门都找不到。

钟坎渊把笔和纸随手一掷,扔到元学谦面前的地板上,说道:“不必再省了,解出来,我告诉你。”

元学谦垂下眼睛一扫面前的题,愣了,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数独?”
他想破了天也没有想到,钟坎渊竟然在这种时候要他推演数独!他幼时自是没有玩数独的闲情雅致,但他参加过市里的数学竞赛,因此对于数独规则略懂一二。

他仔细地在题目上看上两眼,又补了一句问道:“除了九宫里数字不得重复,虚线连接的行列数字是不是也不能重复?”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8 14:39:00 +0800 CST  
“恩。”
钟坎渊点头,淡淡应道。

异型宫的难点就在于,许多没有专业基础的人,第一次看新宫型别说推演,恐怕连规则都看不明白。

到底是庐大的学生,还不算太蠢。

元学谦跪在地上,拾起纸笔,立刻准备推演,钟坎渊却嗖——地一下抽在他腰上:“站起来,趴桌子上!”

少年依言照做,站起来,把纸笔放到桌上,钟坎渊却拿木棍指点着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给他纠正姿势:“腰,下去;腿,分开。”

元学谦摆好姿势,脸色刷地白了——他此刻正分腿而立,腰与地面平行、甚至往下凹陷,伏在桌案上解题。


他顿时明白男人要干什么,竟然是要他一边挨打,一边推演吗?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男人的变态,竟能想出这种既费身又费神的惩戒方式!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8 14:40:00 +0800 CST  

你看看人家作者!
罚背个《正气歌》啦,抄个《妙法莲华经》啦,多么有文化有涵养!

你看看你!
算数独!
捶桌.gif

当数独这个脑洞蹦出来的时候,我真的,狠狠嫌弃了自己十秒钟。
然后义无反顾地把这个梗写了出来(啦啦啦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8 14:40:00 +0800 CST  
以及,分享一道著名的管道数独题,让大家对文里这道有些概念: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8 14:43:00 +0800 CST  
第五十二章 淋漓(2)

未接触过数独的人可能会把数独与数学画上等号,认为数独考的是一个人数学运算的能力。

实际上,这对,却也不对。

因为要解数独题,往往只需要小学数学的知识功底,它考察的是一个人的观察力和逻辑推演能力,只不过这两项能力,通常在数学的学习过程中也有需要罢了。

而数独第一条准则是:静心。

因此,元学谦拿到这道管道数独题以后,做的第一件是就是迅速屏气凝神,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忘掉此刻被剥了裤子按到桌面上随时可能挨打的窘迫处境,全身心地沉浸到数字之中。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9 13:26:00 +0800 CST  
可钟坎渊显然不准备让他好过,因为——
啪!
木棍抽下来,贯穿两【半】臀【柔】,正中臀峰!

元学谦手上的伤虽不重,可下午钟坎渊往他左臀打的板子是真的可怖,经过长时间的沉淀,肿块沉淀为青紫的【yu.】血,仿佛再轻轻地有一下就要破皮,伤痕愈发狰狞。

实际钟坎渊这一下打得不重,元学谦跟他短短一段时间,挨过他数次痛打,哪一次都是往死里打的架势,可这一次,那人显然是收着力的。可惜,受罚的人身上旧伤太重,根本觉察不出这一点收力。元学谦连跪坐的时候,都要小心地调整坐姿,好让右半边臀部着力,左半边一点也不敢受力,可此刻,长长的棍子均匀地抽向他两瓣臀【半】,一下接着一下,疼痛逐渐积累,一点点逼走他的理智。

“呃啊——”元学谦吃痛不过,漏出一声痛呼,这般持续而极致的疼痛逼迫之下,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解题。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9 13:27:00 +0800 CST  
他自问,是一个极为专注的人,小时候家里没有太好的条件,他家只有一厅、一卧,一厅兼着客厅、餐厅、家庭娱乐房等多重功能,他初中就考上了岭州市的市重点、离开家开始住校生涯,因此初中以前他一直与父母同住一个房间。元学谦没有独立书房,每天放学回家,甚至没有专门的台灯,大人们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打麻将聊天,他就一个人搬小板凳在客厅的角落里,顶着客厅中央天花板昏黄的灯光,推演各种数理习题,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读考了一次又一次的数学竞赛。因此,元学谦自问早已练就了排除杂念的功夫,任凭外界熙攘嘈杂,他都能很快静下心来解题。


可是,他从未经历过像现在这样的窘境—— 一边挨打,一边算题。

元学谦先是按照常规套路,把所有涉及到不能重复数字的宫格一一划出,根据已有格子上的数字,用排除法在一旁列举每一个空格里可能填的所有数字;再如法炮制,按照管道行列关系所示重新排除一遍数字,进一步缩小范围。他想调整呼吸、静气凝神,可身后的长棍根本不等他,一下又一下、时快时慢毫无规律地往下抽,每当他提起浑身精力准备专注于题目的时候,身后的棍子总能击乱他的节奏。

啪!
当木棍不知道多少次抽在他臀上的时候,元学谦终于撑不住,腿一软跪倒到地上。

“站起来。”
钟坎渊的声音听起来冷血极了。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9 13:28:00 +0800 CST  
他自问,是一个极为专注的人,小时候家里没有太好的条件,他家只有一厅、一卧,一厅兼着客厅、餐厅、家庭娱乐房等多重功能,他初中就考上了岭州市的市重点、离开家开始住校生涯,因此初中以前他一直与父母同住一个房间。元学谦没有独立书房,每天放学回家,甚至没有专门的台灯,大人们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打麻将聊天,他就一个人搬小板凳在客厅的角落里,顶着客厅中央天花板昏黄的灯光,推演各种数理习题,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读考了一次又一次的数学竞赛。因此,元学谦自问早已练就了排除杂念的功夫,任凭外界熙攘嘈杂,他都能很快静下心来解题。


可是,他从未经历过像现在这样的窘境—— 一边挨打,一边算题。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9 13:58:00 +0800 CST  
元学谦先是按照常规套路,把所有涉及到不能重复数字的宫格一一划出,根据已有格子上的数字,用排除法在一旁列举每一个空格里可能填的所有数字;再如法炮制,按照管道行列关系所示重新排除一遍数字,进一步缩小范围。他想调整呼吸、静气凝神,可身后的长棍根本不等他,一下又一下、时快时慢毫无规律地往下抽,每当他提起浑身精力准备专注于题目的时候,身后的棍子总能击乱他的节奏。

啪!
当木棍不知道多少次抽在他臀上的时候,元学谦终于撑不住,腿一软跪倒到地上。

“站起来。”
钟坎渊的声音听起来冷血极了。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9 13:59:00 +0800 CST  

3、4、0、1一共四层~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09 13:59:00 +0800 CST  
根植于大脑深处的恐惧让少年的身体先于脑子有了行动,他保持着单手撑地的姿势,另一手扒上桌面,指节狠狠用力,企图借此站起来。可是,少年两条腿疼到发软,一丁点力气都提不起来,膝盖方才重重磕在地上,黏腻的冷汗在地板上滑得要命,无疑是给他的现在的处境雪上加霜。


元学谦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的脸蛋,因为忍痛而涨得通红,脑子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一到九的数字在他脑子里来回放映,他企图钻进钟坎渊漏给他的这一点点喘息的时间,通过心算在行列和格内进一步去除候选数字。

可是太疼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两块地板衔接处深色的胶漆,数字在他脑海里越飞越快、越飞越乱,到最后糊成一团。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11 16:11:00 +0800 CST  
“呼——咳咳!”
元学谦想开口说话,却被喉咙里的粘液猛地呛到。他身后伤重,一咳嗽便牵动伤势,几下咳得五官都疼得像脱了水的柿子,跪在地上抖成一团。

钟坎渊一个字也没说,却亦没有逼迫他,只是很冷静地手执木棍站在一旁看着他。

半晌,钟坎渊率先开口,淡淡一句——“做不到吗?”

男人面沉如水,话里一丁点温度都不带,冷静得就好像那些曾经的暴虐都是另一个人似的。

元学谦颤抖着喘气,他不敢说做不到,不敢拒绝男人,却更不敢撒谎,撒谎的代价他亦承受不起,矛盾的处境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他真的挨不动了!

少年闭上眼睛,他一次又一次鼓起希望,却又一次次被逼入绝望,他的眼睛好像是湿润的,泪水却没有淌下。

他知道在男人寒怒之下忤逆是什么下场,脑子里闪过自己的无数种“死状”,仰着头脸色惨白如纸,足足过了半分多钟,元学谦才鼓足勇气——他睁开眼睛注视着钟坎渊的锁骨,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11 16:12:00 +0800 CST  
然而,得到回答的钟坎渊下一句开口,却直接惊掉了元学谦的下巴,因为他说——“我知道你做不到。”


什么?!

元学谦的脑子,还来不及转,钟坎渊就已经淡淡地给出下一句:“因为一心多用是个悖论。一个人再有才干,也绝不可能同时做好几件事。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道理:你既然决定要创业,就不准就业,不准读研,也不准做任何其他兼职,听明白了?”

元学谦愣住。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这个人,也是会讲道理的?!

他大费周章,拎着木棍要他推演数独题,痛打他、逼问他,竟然不是某种变【太】的惩戒方式,而是为了要他明白不可一心多用的道理?!

他以为他绝不会教他的!

他以为他会无止尽地拷问他、残忍地折磨他,直到他自己认错到他满意为止!

元学谦崩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你在教我?!”

楼主 竹牱  发布于 2019-08-11 16:13:00 +0800 CST  

楼主:竹牱

字数:188558

发表时间:2019-05-05 22:4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8 18:53:46 +0800 CST

评论数:633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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