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日》 BY:KATT(沉稳隐忍攻,好看)

“你没拿这个,”JR的声音似乎有点发干,“呃,……麦吉?”
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拿JR给我送来的衣物。
“JR,你听到我说什么吗?!”玛特又问一遍,“喂??”
JR迅速将衣物塞给我,朝左面的房间走过去。“什么事?”
“你把PSP放什么地方了?”
“在灰色旅行箱左面的袋子里,”JR说,然后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第二个。”
我脸颊发烫地关上门,在那里站了好半天才想起回去继续洗澡的事。
磨磨蹭蹭地洗过了澡,当我走出浴室时,我看到寐罗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和一条黑色短裤,光着脚,盘膝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啤酒罐一手夹着烟,玛特则在帮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跟他压低声音说着什么,他们的谈话里时不时有尼亚的名字冒出,伴随着寐罗时而耸肩时而皱眉的动作。他喝了口啤酒,然后摇摇头哼了句什么。
听到我出来,他们两个同时抬头朝我笑了笑,然后继续下去他们的谈话。
我拿着毛巾回到现在属于我的房间里。
我不知道JR在什么地方——大概正在他们的房间里玩PSP。当我坐在床上想着今晚该什么时候逃跑比较合适时,有人敲了下我的门;我马上知道那是谁并迅速抬头望过去。门被推开了——在我出声之前,JR拎着件跟寐罗身上那件同样的白色背心出现在那里。
“穿这个吧,”他说,“你可以出去的时候再穿T恤。”
“……呃,谢谢,”我起身接过那件背心,很快套上身——刚好合适。
“要喝点什么吗?冰箱里有饮料,”他说,“你要啤酒还是可乐??”
我摇着头,有点说不出的心慌意乱。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不太敢抬头去跟JR对视,仿佛他的目光有多么咄咄逼人似的,虽然根本不是。JR是这么的友好热情,他很像寐罗。是的,非常像寐罗——并且寐罗自己也说他和JR是同一类型。
我回到床上坐下来,之前在脑袋里勉强组织起的逃跑计划全被打乱了。
“你怎么像个女孩似的,”JR失笑地摇摇头,走到一旁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个饮料,丢给我一罐,我毫无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喝点东西。”他说。
也许我需要喝点东西。我想,一边动作不稳地拉开易拉环。接下来在车上上演过的一幕又见鬼的出现了——只是这次可乐都溅上了我的胸口,但同样搞得我狼狈不堪。
我慌忙将可乐放在床头,拿起毛巾擦了擦,只希望JR赶快转身走开。
JR笑了起来,“你怎么搞的,”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这里没擦干净。”
我将毛巾按住脖子,慌乱地看了他一眼,咕哝了一句连我自己也没听清的话。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49:00 +0800 CST  
“什么?”他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你说什么??”
他的棕色眼睛是那么明亮。几乎带着让我没法直视的光芒射向我。他的满头红色发辫和他嘴唇上那个亮亮的唇环——我想知道和有这样一个唇环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的。我从没和这样的接过吻。……但是等等!我在想什么?和JR接吻??……我真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会想到这种完全不沾边的混帐念头?!要是JR知道的话一定会把我踢出去。
要是他知道我的真正职业是什么的话,他一定不会坐在这里这样看着我,跟我说话。
我希望他快点走——他让我万分自卑。我再次懊悔自己盲目跟来这里的行为。
今晚我必须得走。是的,回西雅图,然后再也别妄想着跟寐罗他们联系。
“嘿,你怎么了?”JR问,“只是弄洒了可乐而已,干吗一副要哭的表情?”
“……没什么,”我嗫嚅着,“我有点笨手笨脚的。我总是这样。”
“我想你有点紧张,”JR耸耸肩,“可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们跟你一样。”
不,不一样。我在心里反驳,同时再次很快地看了眼JR。他的眼睛非常专注地停留在我的脸上,仿佛我的表情很值得他研究揣摩似的,他是不是要找出我这么笨的根源什么的?我不安地抓了下手臂,揉着自己开始泛红的皮肤。“我是有点紧张……我没想到过……”
“我们跟你一样,”他再次说,“没有任何区别。我们就是普通的社会公民。”
我努力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一样,”我说,“你们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不了不起的,”他无奈地撇撇嘴,“你没必要想得这么严重。”
可我没法不想得这么严重——我觉得他们在天堂里,而我在地狱里。这个时刻只是非常偶然的一个二者之间突然有条通道的时刻,或者云中纵梯什么的,我跟他们有了一个交汇的可能——不过通道或者纵梯马上就会消失,我还是会掉进地狱,而他们始终留在天堂里。
他拿起可乐重新塞进我手里,“喝点东西,”他说,“你太紧张了。”
我接过来很匆忙地喝了一口,而且是一大口,然后我被呛到了。
JR无奈地忍着笑帮我拍背,我听到自己在丢人地咳嗽着,尴尬无比。见鬼。我从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刻——甚至之前做那些的时候也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丢人至极的感觉。最为糟糕的是不但此刻让人难堪,而是我突然觉得自己存在于这里的整件事都荒唐得不可思议。我擦了擦呛出来的眼泪,看看JR,他始终都那么轻松愉快地微笑着,似乎毫不介意。
可我介意。我知道要是他获悉我的真实身份,他会马上退避三舍甚至溜之大吉。
我感觉着他的手轻拍着我的背部的力感和热度,那种滋味如此陌生,却让人甘之如饴。我甚至希望自己就这么一直咳下去,只要他的手不离开我的背部,或者他不离开我身边。可那不可能。最后我停止了丢人的呛咳,他也收回手臂,坐在那里仍然笑笑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口齿不清地咕哝着,眼睛望着地板,“我真见鬼。”
“你只要想着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家伙就成了,”他说,“其他什么都别想。”
我点点头,可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这样。他是JR。不是任何谁。
“好了,躺下睡会儿吧,”他说着站起身,“晚上我们再一起出去吃饭。”
我又不舍又庆幸地点点头,看着他,“那晚上再见,JR。”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49:00 +0800 CST  
“……我不觉得自己哪里漂亮,”我垂下眼睛,无比心虚,“也许你看错了。”
“总之你一定有什么特殊地方,”JR说,“否则寐罗没有带谁去哪里的习惯。”
“也许他只是需要我给他补补妆。”我更心虚了。鬼才信这个滥理由。
“上帝啊……”他哭笑不得地咕哝了一句,“鬼才信你这个滥理由!!”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管你信或者不信——好吧,要是你不信就不信,”我不想再跟他计较这些了——反正待会儿我就要走了,“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和寐罗只是普通朋友。”
“好吧,好吧,我没说不信,”JR顿了顿,“那现在我走开?”
我突然发觉自己已经不需要他走开了。“……不用了,”我小声说,“我就起床。”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简直无地自容。
当我们终于赶到餐厅时,那两个人已经等了好半天了。
“你们在搞什么鬼?”玛特皱眉看着JR,“不是说马上就到吗?”
“我在看电影等他,”JR无辜地耸耸肩,拉开椅子坐下,“然后他醒了,可我想把那个情节看完——我说,等一下,马上,很快就完了。结果那个他妈的情节拖了好长时间!”
我坐在他和寐罗中间的位子,寐罗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怀疑JR的信口胡编。
“是我睡过了头,”我不安地解释着,“他一直在等我。真是抱歉。”
“算了,又没什么要紧,”JR打着哈哈,“哎呀饿死了!吃饭吧!”
“吃你个头,”寐罗哼了一声,“说谎的人还有必要吃饭吗??”
“那我吃你,”JR满不在乎地大笑,“只要尼亚不介意就成。”
“是吗,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决不会不介意的。”寐罗拿过侍者递来的菜单。
“嗯,我好怕怕,”JR调皮地吐吐舌头,朝我眨着眼睛,“尼亚真可怕。”
寐罗气势汹汹地露出一副要拿刀叉把JR解决了的架势。
我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他们之间的随意谈笑。我开始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了。我总是想要看JR,虽然我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冲动。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自己简直蠢到了家——我对JR有了一种没法遏制的渴望。那个梦境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里重演,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忘记梦中的JR朝我露出怎样的微笑,让我全身发软、心神俱醉。他是那么……
“你要什么,麦吉?”寐罗问到,“麦吉,你在这里吗??”
“呃……随便,”我慌忙抬起头看向寐罗,“什么都行。”
“点一个吧,随便是什么东西?”寐罗将菜单放在我面前。
我读到一大串五花八门的名字,而很糟糕的是那些菜肴只是在我大脑里迅速闪过一遍,并没留下什么印象。虽然我拿着菜单可我的心思半点都不在这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点菜的事,光是像个架子似的坐在那里端着菜单猛看,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唔唔,让我看看——总烩牛排、洋葱红酒牛排、蔬菜牛排、德式鸡蛋牛排、奶油蘑菇牛肉、牛肉丸子米饭、土豆泥软煎小牛排、烤番茄菲力牛排、香草美国牛排、椒盐牛仔骨、蒜蓉黑椒牛排和……哈,哈!来这个——罗马尼亚式牛排!来这个!”JR在我耳边大叫。
“那好吧,”我将菜单递还给寐罗,“来那个罗马尼亚……”
我突然发觉寐罗一脸的阴云密布。很快我听到JR坏笑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名字里包含了某个相似的读音,于是我迅速摇头,“不对,我要——呃,要香草美国牛排。”
“我就要把你吃掉才算完,”寐罗恐吓JR,“好吧,记着这笔帐,改天再算!”
“嗯哼,随时恭候,”JR无比乐观地说,“我要所有的尼亚牛排——要两份!”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JR,他弯起的眼睛透出愉快的光芒,迅速扫过我的脸孔移向寐罗,在寐罗气急败坏的大叫里又很快地移回到我脸上。他的膝盖在桌布下碰到了我的,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做,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腿挨着我的腿,让我禁不住全身掠过一阵没法控制的轻颤。我知道该把腿移开一些好躲避他,可我却始终一动不动,保持沉默,任由他在桌下肆意地紧挨着我的腿来回轻蹭,好一会儿之后,我忍不住开始回蹭着他。
我觉得事情很可能要陷入一种没法控制的疯狂状态里。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0:00 +0800 CST  
要么我在晚餐结束后迅速收拾行李逃跑,要么我……
我借助喝红酒吞咽着喉部激动的情绪。当JR和那两个人一直在餐桌上自如交谈时,他始终靠拢着我的膝盖,并且我们都穿着只到膝盖的短裤,所以很容易就碰触到光裸的小腿。每次肌肤相触时都会让我胸口处泛起一阵剧烈到窒息的心跳,甚至我还弄掉了一次餐叉。
晚餐后我们四个在海边的篝火晚会上消磨了好几个小时。
很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们凑在一起唱歌、跳舞和做有趣的游戏,我一时忘记了之前的那些冲动与不安,和他们几个一起加入到这场越来越欢快热烈人人乐在其中的活动中。过了一会儿,我想去洗手间,于是我站起身去问了旁边的一个当地人,他给我指了指。我沿着他指的方向一直走,走到时我看到那里排着不短的队伍。我只能无奈地站在后面等待。
“托米,艾比,”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别跑得太远,快点回来!”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从我和我前面排队的男人中间穿过去,大约只有四五岁左右,然后分别撞进同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有一双温和的灰色眼睛和银灰色的卷发,穿着很干净的白衬衫,将两个小家伙搂在怀里分别吻了一下,然后抱起女孩领着男孩走开了。
真是个……年轻的父亲。我惊叹着,看起来对方跟我差不多大,可他有两个孩子!
……虽然那两个孩子都不太像他。也许是像母亲。……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呃——那两个孩子也不是非常之像,要是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或许还说得通;可事实却是父亲又跟他们不一样,你怎么从基因遗传学之类的角度去想象有着灰色头发和灰色眼睛的男人却有一个金发蓝眼的女孩和一个黑发褐眼的男孩……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这意味着那两个小孩都像母亲——可他们是不是同一个母亲?换句话说……他们的父亲有几个妻子??
我皱着眉头思考这个令人费解的问题,但很快就到我了,所以我没再考虑下去。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0:00 +0800 CST  
JR
真是见鬼的见鬼了。我只想说这句话。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第一眼看到跟在寐罗身后的那个人时,似乎没什么特殊感觉。可在我们开始谈论起音乐时,我发觉他是个不亚于我们的狂热的音乐爱好者,他给我看了他的IPOD,里面的音乐竟然跟我的那只里有百分之七十是相同的——这真让我吃惊。
但更让我吃惊并且疑惑的是为什么寐罗要带他一起来??
你知道,寐罗从来不带任何人在他的身边。他唯一带来见过我和玛特的人是尼亚。绝无仅有的一个尼亚——空前绝后,再也没有第二人。而这是否意味着麦吉是个身份特殊的人?可除了他能取代尼亚的位置,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身份对寐罗而言是特殊的。
取代尼亚?那不可能。寐罗也说没有人能够取代尼亚的位置。
所以我就对麦吉的身份愈加好奇起来。但除此之外我还知道的就是麦吉真是漂亮的人。他的嘴唇形状是如此漂亮——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嘴唇可以那样完美,不管他只是沉默地轻抿双唇还是谈话期间若有若无地勾起笑意,甚至略带尴尬地微张也有种令人着迷的味道。他的眼睛是像寐罗一眼的绿色,有点偏向棕绿的颜色,像绿松石。我喜欢他的眼睛。
好吧,实际上你可以说,这个人真让人为之着迷。所以我可能被他迷住了。
他有点偏瘦,差不多像尼亚那样。而更像尼亚的是他的皮肤很白,显然不常外出,就与尼亚那样纯粹是因为长时间停留在房间里才会拥有的不见阳光的苍白。总之他就是这样——漂亮、瘦削和有点苍白的一个人。穿着一件很简单的深蓝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拎着行李,乖乖站在寐罗身后,像个听话的孩子,用长长的棒球帽帽檐和墨镜挡住他的所有表情。
那么,不管他是寐罗的什么人,只要是寐罗的朋友我们都该以礼相待。所以我和玛特很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我还特意在他洗澡之前问他是否带了换洗衣物什么的(我脑子一定是他妈的秀逗了,我很少问别人这种无聊的问题),然后他说他忘记了。所以我就把我新买的短裤拿给他……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就是他的浴巾掉了——呃,真尴尬。
当我回到卧室后,我坐在那里,只觉得脸颊发烫。
虽然我不是没看过其他男人的身体(至少我看过玛特和寐罗的),可麦吉看起来是那么别有味道。我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我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人产生什么想法,虽然在我身边同性恋从来都不是少数——首先寐罗就是,当然尼亚也是;此外我所认识的那些歌手、乐队成员以及这样那样各类游离在社会边缘地带的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同性恋或双性恋。也许他们觉得这样挺酷、这样代表他们与众不同什么的,也许是他们的确只爱同性,到底是什么都没所谓,而现在严重的是我突然发觉我也有这方面的潜质——这真让我吃惊。
麦吉似乎非常紧张。他弄洒了两次可乐,一次在车里,一次在房间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虽然寐罗说过他一直都很喜欢我们乐队,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因此见到乐队的两个活生生的成员很让他激动??……好吧就算是,可我还是觉得他有点激动得时间过久了。他几乎不敢看我。活像我的目光会将他整个人灼伤似的。
于是我让他好好睡觉休息一下。他睡得很沉,连寐罗起床之后和玛特在电视上大战一番飞车的事都不知道。后来玛特说该去吃饭了,我说好吧,我待会儿叫麦吉起床——因为我还想和他聊聊音乐。所以他们两个先去了。我偷偷开门进了麦吉的房间,他仍然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我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睡觉,绞尽脑汁地想到底他和寐罗是什么见鬼的关系,而就在这个时候麦吉开始呻吟起来,好像做了很可怕的噩梦,接着他开始伸手在空中乱抓乱找,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都是冷汗,可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干净,太完美了。
我觉得他的整个人都很完美。甚至比寐罗或者尼亚还要完美。
他醒了。他非常尴尬地醒了。因为他的身体有了点状况——我不知道他在梦里梦到了些什么,显然那是些……呃,你知道,让他起状况的东西。同时我也知道他为什么在梦里呻吟成那样了。可奇怪的是在那一刻我竟然有点嫉妒他梦到的家伙。谁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呢?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1:00 +0800 CST  
好吧,梦到什么都不重要。那不关我的事;问题是我还没搞清楚他的身份。
虽然他的身份可能也不关我什么事,可我总是觉得事情实在古怪。当然,玛特也有这种感觉——但他不像我这样斤斤计较。他只选择接受,因为那个人是寐罗带来的,所以他对此保持全然的接受态度,就像当初寐罗带来尼亚一样,可至少在那之前我们已经被尼亚这个名字轰炸了足足有上万遍,以致尼亚再不露面我们恐怕就要自行去寻找揪出他——而这个闻所未闻的麦吉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这个晚上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又玩了很久,所以回到酒店时一个个疲倦得要命。
他们几个都很快地洗过澡就去睡觉了,我是最后一个。当我昏昏欲睡地坐在浴缸里连打哈欠时,我决定将打探麦吉身份的事放到明天去做,至于今晚,我只想快点爬上床去睡觉。虽然没有自己的房间很郁闷,但总不能让他们三个当中的随意两个进行组合——也不可能让谁去睡客厅。我们四个当中唯一能组合起来的大概就只有我和玛特了。……唉。
谁让我俩是他妈的兄弟呢??
我打起精神冲完澡,一边抱怨着玛特已经擅自跑去睡觉一边自己绑好那些辫子。虽然在很多时候它们给我带来个性和魅力,但更多时候我饱受它们的折磨——至少他们几个都不用先处理好自己的头发再去睡觉。有时我真是恨不得一气之下把它们全他妈的剪了。
我终于弄完了头发。走出浴室穿过客厅时,我忍不住朝麦吉的房间望了一眼,他的房门紧紧闭着——很可能已经沉入睡梦。我不由得有点失望。我想我一点都不会奇怪看到他坐在客厅里沙发上的身影,而现在虽然我能去敲他的门,即使只是问问还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或者要不要喝点果汁什么的……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我打着哈欠回了我们的房间。
玛特早已睡着了。
我在他身边躺下,拽了拽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原本已经接近模糊的意识在我的脑袋触到枕头的一瞬间却又仿佛清醒过来。于是接下来我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前面的墙壁,听着玛特在我身后传来令人嫉妒的均匀的呼吸声,恼火和怨恨着自己为什么会失眠。
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一个小时。
我在无奈中不断地将目光在墙壁和时钟之间游移着。大约一个小时十分钟后,外面突然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我不由得集中注意力绷紧神经,听着外面悉悉窣窣的声音。脚步声和一个人放轻的呼吸声,而我能用脑袋打赌我知道那是谁。没有人能够欺骗过一对已经和音乐打了十几年交道的耳朵。接着,在知道了那是谁的同时,我已经迅速掀开毯子下了床。
当我推开房门时,我吃惊地看到麦吉正穿戴整齐地拎着一只包准备走人。
但他的动作已经僵住了——在他听到我推开房门的同时。他转过头,满脸惊讶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紧张慌乱恐惧不安之类的情绪——而他的嘴唇则微微张着,形成我之前还未见到的吃惊形状。他说不出话,他也没法说什么。他想就这么溜走。
……可到底为什么?难道他偷了东西?还是他心里有鬼??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经迅速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他吃了一惊,想甩掉我已经来不及了——我发誓我的力气绝对要比他强,他不会整天抱着吉他跑来跑去地用最大肺活量唱歌,对他来说能够抱着吉他站在那里长达十个小时就绝对算是挑战极限了。
我毫不客气地抱着他的肩膀把他拖回他的房间,将他和他的包一起丢在床上。
“你想干吗?”我站在那里,像个准备伸张正义的宇宙战士似的问到。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1:00 +0800 CST  
他跌坐在床上,似乎尚未从那场被击碎的逃跑美梦里清醒过来,只是睁大惊恐的眼睛,非常紧张地看着我,嘴唇不稳地轻颤着,显然被我的突然冒出和我的贸然行动吓到了。
“你是不是做了坏事?”我更加气势汹汹地追问,“干吗不说话,麦吉??”
他动了动嘴唇,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见鬼。他哑了吗?!
“要是你不说话,”我冷冷说到,“那我就去叫醒寐罗让他来问你。”
他迅速摇摇头,“不,……别,”他说,挪了下身体,“别叫他。”
“那就告诉我你干吗要跑,”我的眼睛横了下他身边的包,“包里有什么?”
“……没什么,”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拽住那只包,“什么都没有。”
“别胡扯了,把它拿来给我看看。”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包,在他抢回去之前将里面的东西唏哩哗啦一口气全倒在地板上。两件T恤,一条牛仔裤,一些项链手链耳饰类的饰物,一只IPOD和一只钱夹,此外还有一包薄荷口香糖和一些零碎钞票硬币什么的。
我不相信这就是他的包的全部内容,可翻来翻去也只有这些了。
他突然从我手里抢走了那只空的包,脸色难堪,神情僵硬,默不作声地将那些东西全部收进那只包里;而我则好长时间只是蹲在那看着他做这项工作,不知该说点什么,更不知该做点什么。……好吧,就算我之前做错了——可他半夜偷溜的行为就很正确吗??
“你干吗要偷偷溜走?”我丝毫不减怀疑,“喂,麦吉,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没做什么,”他木然地说,“我做的错事就是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
“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
“你当然知道。”
“别跟我玩他妈的猜谜游戏!”
他看了我一眼,将最后一样东西塞进包,把它放在床下。然后他坐在那里,抱着膝盖,像个挺委屈的孩子似的默不作声地坐着,让我不由得有了种很深的罪恶感。……可我他妈的干什么了?我不就是不小心发现了他要偷溜的事实然后非常正常地进行了一下阻止吗?
“……好吧,我不会叫醒寐罗,当然更不会叫玛特,告诉我……”
“对不起,我不想说,”他说,“好吧,我不走了,你回去睡觉。”
“你只是随口说说,对吧?”我才不信他呢,“等我睡着你就会再次偷溜。”
“我不会,”他看着我,“我发誓不会。现在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不,你会的,”我昂着下巴,好像很有把握似的,“你绝对会。”
他叹了口气,烦躁地抓着头发,“好吧,我承认——刚才那个举动不大光彩,而且也有可能在你睡着之后偷偷离开。可我只是因为觉得没法融入你们三个当中才离开的——听着,我没骗你,只是这样。我以为蹭寐罗的方便来见见你们两个是件轻松的事,可事实却他妈的不是这样——你们三个像兄弟一样,而我就像个局外人……你明白吗?我不喜欢这样。”
“所以你就要半夜偷溜?”我盯着他,“甚至不告诉寐罗一声??”
“要是我告诉寐罗,你认为他会让我走吗?”他停下动作,回望着我,眼睛里有着忧虑和烦恼双重叠加的情绪,“他一定以为是他做错了什么或者疏忽了什么,会让我有这种感觉。而实际上不是。他做得很好,你们做得都很好,但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我——”
“你又不是要跟我们过一辈子,”我还是感到奇怪,“何况你不是想要见我们吗?”
他好一会儿没作声。最后他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上百倍。”
我不太清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许他只想表达现实中的我比他印象中的我更好,可为什么他要用这么奇怪的表达方式?为什么他不直接说『你真的很好』之类的?上百倍又是指什么?难道他心里有什么衡量标准吗??“我不明白,”我说,“你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不安地摇晃了下膝盖,很快又改成盘膝而坐的姿势,垂头望着地板。
“麦吉,”我无奈地叫他,“你为什么不简单说出你心里的想法??”
他摇头,非常坚定地摇头,然后侧头望着与我相反的方向。
他的颈项修长优雅,几条项链相互交缠着闪耀出动人色彩,偶尔上下移动的喉结则有着清晰有力的轮廓,光滑的下巴一定是因为刚在洗澡时刮过;总之他的侧脸看起来同样完美。
可有个漂亮的侧脸并不能代表什么,是吧?他只拿这个侧脸给我当作回答?
“你的侧脸很好看,”我无奈地说,“但是别以为能用它当作敷衍我的答案。”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2:00 +0800 CST  
他还是不说话。活像他的声带已经坏了。好半天他只是保持这个姿势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最后他索性爬上床躺了下去,背对着我,“我会睡的,”他说,“你也回去睡吧。”
我扭头望着他有点发僵的身影,“你会逃跑的,我打赌会。”
“那也没有必要守在这里,”他的声音好像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我不走。”
“也许我就想守在这里,”我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反正我回去也睡不着。”
他没作声。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有点烦躁起来。“你真的要守在这里?”
“对,”我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决定,“不然明天我就只能看到一个空的房间。”
“就算有个空的房间,”他顿了顿,“可那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他这个问题让我被问住了。
没错,就算有个空的房间,就算他带着他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多只是让我有个可以住的单人间而已。……所以这样看来,其实他离开反而是件好事?可为什么我不这么觉得??……我望望他,发觉其实我并不想要他走,不是因为他可能会卷走什么或者没法跟寐罗交待——毕竟那是他和寐罗之间的事,而是——
而是他妈的什么呢?
“你快回去吧,JR,”他低声说,“我知道你很累。很快你就会睡着了。”
“那我就睡在这里,”我想也没想地说,“我才不会让你独自留下来呢。”
麦吉叹了口气。“可为什么呢?”他问,“为什么你要这样?”
“哼,”我比他更加烦躁地叹了口气,“你管那么多干吗??”
他不说话了。几秒钟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满怀不安却又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那样的眼神都包括着哪些东西在内,但显然那并非普普通通的一瞥,也不是想要把我驱赶出去的蔑视。那是非常……非常温柔、非常小心、带着点担忧和专注的凝视般的眼神。
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他还是非常迅速地转过头重新背对我躺着。
“你想说什么?”我问,一边跪起来伏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的侧脸。
他摇摇头,随后将侧脸也埋进枕头里——似乎不想再跟我说什么了。
我有点恼火他这么做,又有点失望。于是我伸手拢住他的脸颊试图将他的脸孔从枕头里扳出来,他则用力拗着我的力气不肯听从我的要求,我们就这样较劲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肯认输。最终我忍不住了,动用另一只手将他整个人从床垫里扳了过来,他没有预料到我会用这么大的力气——在我用双臂扳住他的肩膀将他拗过来时,他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
然后,接下来,一切都陷入了寂静。
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寂静。
他在我手臂里停留着,没有挣扎也没有躲开,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任由我就这样抱着他——双臂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在我胸口处的呼吸,他身体的每一丝轻微的起伏颤抖都能被我所捕捉被我察觉,仿佛我的一切感官都异常灵敏,甚至比最为精密的仪器还要准确地记录着他的一波又一波呼吸,他的一下又一下轻颤。
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多久,终于他动了动身体想要离开。可我拢住了他的肩膀,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也许只有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低头将嘴唇贴在了他的唇上。我不知道这是否与他的嘴唇形状完美得惊人有关,还是其他的什么。我想那么做,所以我就做了。
一阵电流般的喜悦穿过我的身体,同样也引起他的身体的一阵共颤。
他伸手握住我的肩膀想要推开我,但我没有给他任何反抗余地。我翻身将他压在床上,对准他的嘴唇再次冲动地吻下去,这次我没有绅士地仅是轻吻他的嘴唇,而是不顾一切地用舌头顶开他或许也并未真想设防的嘴唇,长驱直入他的口腔,攫取了他的舌头和他的味道,在他口中忘乎所以地探索侵略着。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起来,他的舌头很快无法抵御住我的邀请开始跟我一起温柔地纠缠着彼此扭转,他的手也由想要推开我而改为抓紧我,很快又变成了抱紧——我更为狂热地吻着他,逼迫他发出诱人的声音,就像之前他在睡梦里呻吟出声的那样——他的确没让我失望。他的喉咙里溢出低哑而甜蜜的呻吟声,充满了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我感觉到我们彼此都在坚硬地抵着对方,而这则化为新的一股热流让我们更为疯狂热烈地吻到一起,我抱紧他的肩膀,一手掀开他的T恤探入他的腰身,他的皮肤异常火热,他抗拒般地扭动着身体,同时发出更为诱人的低哼声。我觉得我没法再控制了。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2:00 +0800 CST  
我的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除了无与伦比的高chao什么都不知道。
当我俯身趴在他身上和他一起剧烈地喘息时,他温柔地啄吻着我的脸颊,手指则爱抚着我的脖颈和肩膀,顺着我的脊椎不断轻缓有力地向下游移,带起我的身体又一阵激动震颤,尚未退出他体内的yu望再次蠢蠢欲动。他在我耳边的诱人的呼吸声起到了同样的促动作用,于是没多久我们便又陷入另一场天翻地覆般的kuai感里,一切欲望之外的东西全都不复存在。
一整个晚上我们两个天昏地暗,耳朵里全是kuai感引发的嗡嗡声,胸膛的共振完全代替了所有的呼吸与话语,直到最后再也没有半点力气才安静下来,那时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我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麦吉,他仍然倚在我怀里跟我一起喘息着,显然同样筋疲力尽,可我相信要是还有力气,我们还会再来一次。我第一次对性的渴求到了某种永不满足的地步。
然后,这时,我终于听到了一丝不是我们发出来的声音。
“你看到JR了吗?”玛特的声音,“他在不在你那里?”
“别搞得像他妈的ji院一样,他不在我这。”寐罗懒懒哼着。
“他也不在我这,”玛特疑惑地说,“那么他在……”
接下来外面陷入一片安静。
麦吉抬起眼睛看了看我,似乎有点紧张,我将手指压住他的嘴唇,示意他只管闭上眼睛睡觉。在他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的同时,我听到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了——
“喔,果然在这里,……没丢。”玛特似乎挺庆幸地说。
寐罗却什么都没说。这让我多少觉得有点怪——他向来不会放弃任何冷嘲热讽的时刻。可现在他的确没发出什么声音。我回头望了一眼,他们两个站在那里望着我们这边。
“拜托,”我有气无力地说,“我想睡觉。所以今天的活动我不参加了。”
“……呃,好吧,没问题,”玛特顿了顿,“那是不是麦吉也要请假?”
“大概是,”我不由自主地搂紧怀里的人,“我们一起请假。”
“真可惜,”玛特惋惜地叹着气关上房门,“本来打算租个游艇玩的。”
“我们睡一会儿就起床吧,”麦吉低声说,“让他们失望不好。”
“没关系,睡吧,”我说,“又不是只有今天才他妈的有游艇出租。”
麦吉似乎笑了笑,却发出一丝有点古怪的呼气声——我实在没法想象连笑都没有力气是多么疯狂,但很快我就沉浸在我们彼此相拥而眠的温馨愉快之中而无暇顾及其他了。麦吉在我怀里安心地躺着,手臂抱着我的背部,我们两个胸膛紧贴彼此,大腿相互交chan,连呼吸也紧紧缠绕着对方的难以分开。我对这个状态很满意,虽然总觉得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
“……麦吉?”我咬着他的耳朵,“你睡着没有?”
“没有,”他睁开一只眼睛,绿色的光芒跳跃着。
“你不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吗?”我继续舔他的耳廓,朝他耳朵里淘气地呵气。
“不。”他闭上眼睛;但很快又攀上我的肩膀靠近我耳边,“我想我爱你,JR。”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5:00 +0800 CST  
Near
与我之前所住的地方相比,迈阿密是个截然相反的地方。温暖湿润的亚热带海洋气候使这里拥有美国最灿烂骄傲的阳光和风景最迷人的海岸线,总是沉沉地弥漫着叶子花属植物和狂欢夜晚热烈浓郁的篝火气息,醉人、温情、甜美而浪漫,显然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每天我都能看到许多情侣,或者全家人,就像杰邦尼这样——丈夫、妻子、两个孩子,似乎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什么了。我知道他们带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帮我走出那个地方——那个冰冷、孤独、荒无人烟的荒凉之处。托米和艾比只是一个我无法拒绝的借口,是杰邦尼为我开出的『药方』。原本我并不打算在白天也外出,即使外出,或许我去的地方也只有图书馆。可两个孩子对此倔强得毫无商量余地,他们喜欢在白天出去玩,并且仅有父母的陪伴不够,你是否能想象一个家庭还要带着一个额外的看护儿童人员?那就是我的位置。
每天早上我大约六点钟左右起床,收拾干净后可以看会儿书,两个小鬼的起床时间是七点钟。用过早餐之后,我一天的看护工作就要开始了——我得带着他们去游乐场、博物馆、海洋馆和热带公园之类的地方,带着哈尔为他们准备的零食和饮料,负责照顾他们一整天的饮食、出游、休息和各类急性突发事件,而杰邦尼夫妇则转而尽情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
显然这个『药方』对他们而言也不无好处。
也许在开始我有点不习惯,但当情况需要你迅速接受并适应的时候,也许一切就都不再困难。借助地图和游览手册,很快我就能够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以及乘坐哪种交通工具。那对夫妇的『放任不管』行为让我不得不担起全部责任,他们剥夺了我的孤独时间,将我彻底地送进一场亲身参与的互动活动中。现在托米和艾比就是我全部的生活重心,有时一整天下来我几乎没有半点自己的时间,因为晚上他们也经常吵着要去海边,精神大得吓人。
一般直到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当两个小家伙睡着之后,我才算是结束这一天。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个澡放松下来,然后再看会儿书,写点什么。不过写的东西自然跟过去不同,只是一些非常纯粹的日记而已——我带着他们去了什么地方,那里是否好玩,今天出了哪里乱子以及我都想过些什么。流水帐一样的纯日记。但记起来很轻松。
当然,我还是会想寐罗。没有一天我不想起他。他就像一种已经自动划入意识范围内的程序,只要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个跃入脑海的就是他的名字。而在亚伦出现过仅有的一面之后,我开始感觉到有一些新的东西由此复苏了——那些我曾经试图放进冰箱底层冰冻起来并且也不准备打开的东西。也许是亚伦的那个吻,那个有着寐罗味道的甜蜜的吻。
并非是我对亚伦产生了什么感情,而是他让我终于明白过来我始终不能抗拒什么。
被人等待的温暖感觉,看着对方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喜悦,跟一个总是喜欢耍小计谋和用撒娇耍赖方式跟你较量的家伙拌嘴,像粉色T恤一样勾起你心底无限渴望的东西,经常会突如其来给你一些意外的亲吻,让整个死气沉沉的房间活跃起来的味道和气息……我知道,那些东西是我永远都无法彻底淡漠、永远都会在内心深处渴望的。无论如何都是。
我真的非常爱寐罗。不仅仅因为寐罗是我唯一一个男友。
我的床的一半总是放着他的枕头,床头总是给他准备半杯水,抽屉里保存着他的头发,书桌旁是两把椅子,碗橱里的餐具都是成对摆放,他的画架仍然放在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他的海报贴满了所有空余的墙壁,每次购买食物都不会忘记巧克力和有关巧克力的东西……这不是习惯,这也并非念旧;这只是爱。这只是你心里永远留着一个人的位置的表示。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5:00 +0800 CST  
你可以勾勒出一副完美的生活场景:客厅里的双人沙发,卧室里舒适宽大的床,有电视机和音响,有填满各种食物的冰箱,有你们分别喜欢的东西和一切成双成对的用具,你永远没法去掉其中一半的东西——这并不代表着你习惯了过去所以不能重新开始,这只意味着你从没有真正想要把对方驱逐出你的生活。在我递给亚伦毛巾的时候,他很快地扫了一眼我的毛巾架,我知道他看到了另一条从未使用的毛巾,甚至上面的标签还是崭新的。可我却毫无意识地告诉他我没有多备毛巾——我一直都认为那条毛巾是寐罗的,而不是没有主人。
好像我从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寐罗分手代表着什么。
好像我以为他还是能回来,在某天的某个时刻,他推门进来,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于是我们还会继续下去之前的生活——我从没真正地让自己相信寐罗再也不会回来。即使我总是用这个事实告诉自己『寐罗再也不会回来、寐罗已经彻底消失』——可我的生活当中永远都有寐罗的位置。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有一半属于寐罗,即使就这么过下去几十年,在我步入暮年而需要买把摇椅的时候,我还是会买上两把,哪怕其中一把要永远空着。
我总是以为一个人同样能够毫无遗憾地渡过人生,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当然,一个人的确能够独自生活——但那种生活是残缺不全,总有缺憾的。每天我看着托米和艾比坐在餐桌上热热闹闹地跟父母说话,互相拌嘴和抢夺食物,或者杰邦尼和哈尔在孩子们不在身边时会和我津津乐道他们的趣事,那些时刻你永远没法否定,家庭有多重要。在你一个人的生活中,或许理智始终占据着主导位置而感性无法靠前,但你永远得不到这种人生当中纯粹的另一种快乐。这些属于温馨、温暖和温情的快乐,只有人类彼此之间的感情才能建立和给予的东西——也是只有恋人、朋友、同事或家人才能给予你的东西。
人为什么而活着呢?如果我只确定我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全部,而那些所谓的感情就不包含在这个全部当中吗?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与我所该了解的范围之内吗??……我知道在过去我总是过于偏激,无法接受任何在我的肯定观念之外的看法,甚至从没想过去接受。可我不接受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再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道理了。不管我接受与否,那些始终存在。每一个人都不能脱离其他人而仍然正常生活,否则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
也许我是在这里晒了太多阳光,或者每天在人群中待了太久才会萌生这些意识。
在过去我从未有过这些想法。是的,从未。即使偶尔我也会和寐罗出去,但通常我只是将那些行为当作任务一样地完成,从不去认真感受那些本身——看电影、散步、一起吃晚餐和逛街的真正乐趣。而现在我才慢慢发觉,每一件事都有其本身无法替代的重要意义。
要是托米和艾比这一天渡过得快乐而充实,我也一样地快乐而充实。
这是我在阅读自己的日记当中赫然发觉的,此时此地我的一切似乎都维系在他人身上,而非仅仅是我自己、或者寐罗一个。每天我都会用大量的篇幅记录我带着他们两个去了什么地方、在路上和一整天都发生了什么、托米是不是又在欺负艾比、艾比有没有哭鼻子、他们喜欢上了什么和不喜欢什么、回来时他们都会跟我谈论什么以及杰邦尼夫妇跟他们的谈话,有时我还会记下早餐桌上哈尔叮嘱了什么,杰邦尼想要我留心帮他注意某样东西,在孩子们睡觉后他们会跟我谈些什么,诸如此类的东西。而关于我私人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当然,那不意味着我已经没有了个人生活——我仍然有,只是大部分时候留在躺在床上入睡前。
我开始有点渴望生活了。
渴望这种家庭式的普通生活。
我知道这不是找个女人结婚的问题,我开始希望寐罗能够回来。虽然可能性极小,并且很可能只是我无理的奢望——但我还是在内心深处开始拥有了这个想法。我想要寐罗回来。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再难消除,我总是回想过去,甚至也回想那天有亚伦出现的场景。
虽然那个人跟寐罗是两回事,但却是他让我再也没法自欺欺人地承认,其实我一直都在希望寐罗能够回来,重新回到我身边,然后我们继续一起生活——就这样直到永远。
我甚至想到了结婚。在许久许久之前——上帝啊,我都没法想象那到底有多久了,那个狂欢之夜,我和寐罗还有玛特他们在公寓楼顶上的那个夜晚,我记得我们两个假装结了婚,用孩子气的易拉环和一朵玫瑰。我仍然记得自己将玫瑰插在寐罗鬓角时的心情,我想要他,我想拥有他、照顾他,和他互相陪伴,跟他一起生活。我想和寐罗结婚。从未这样想过。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5:00 +0800 CST  
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经历过了这个法定意义上的程序。
那样我会非常伤心。虽然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阻止这一切。
我想我真的是太过想念寐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他。
于是这个夜晚我出现了幻觉——我好像在海边看到了寐罗。
当我正忙着将托米抢走的艾比的巧克力拿回来还给小女孩时,托米拿着巧克力拼命跑,试图维护他到手的战利品,我只好告诉艾比站在那里不要动,然后去抓那个乱窜的小鬼。而就在这个时候,幻觉出现了,我在人群中仿佛看到一抹金色,一抹只属于寐罗的头发的璀璨金色,在人群中若隐若现,游离和存在于我的视野之中。我睁大眼睛努力去寻找那抹色彩,恍然之间仿佛发现了寐罗的脸孔——他坐在一丛篝火旁的年轻人之中,正在转头跟身边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说着什么,我很奇怪他的身边不是弗兰克,或者那根本就不是寐罗。正当我想要走上前去看个清楚时,托米在一旁发出夸张的尖声怪叫,好像在不满我对游戏的疏忽,于是我只能转身先去抓住那个惹事的小家伙。我很纳闷今晚为什么海边游客多得要命,虽然每晚这里的人都一样挤挤挨挨,但很快一丛飞上夜空绽开的蓝色烟花让海边瞬时间安静了,接连不断的华丽烟花在夜幕中极尽绚烂地绽放,以致托米完全忘记了逃跑的事,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天空——我趁机抓住了他,并带着他回去找到同样在盯着天空的艾比。
周围有人在议论是某个电影公司在庆祝新片首映的夜晚仪式,我没有听清楚电影名字,不过那并不重要。当艾比开始吃巧克力时,我叮嘱他们两个乖乖待在那里看烟花,然后迅速转身跑到之前找到寐罗的那个地方——可那里根本没有寐罗和什么人的影子,只有一堆即将熄灭的篝火。我有点不甘心地在周围寻找一番,却什么都找不到。最后我只能放弃了。
我想那一定是我的幻觉。因为我太过想念寐罗,竟然以为看到了寐罗的身影。
可那个身影在那一刻是那样真实。我几乎以为那就是寐罗——几乎以为就是。
我像往常一样回酒店,抱着艾比,牵着托米,一路上失魂落魄。当我将他们交给杰邦尼夫妇时,我甚至没有心情跟他们说什么,只是简单地道了别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寐罗——真的。那个身影是那么像寐罗。那头金发,那身黑色衣装,说话时特有的姿势和动作,以及隐约可见的手腕上的十字架手链。除了寐罗还能是谁??
可如果是寐罗的话,为什么他的身边不是弗兰克?那个黑发男人又是谁?
……好吧,也许我看错了。也许那不是寐罗。寐罗怎么可能在这里?寐罗应该在西雅图忙于他的工作,他的未来,他的人生价值和人生意义,而不是坐在远离西雅图的迈阿密海边和其他什么不相干的人说话。也许寐罗正在出席某个酒会、某个仪式、某个节目或者只是在某个高级餐厅里享受华贵精致的晚餐——太多可能,却没有一个该是在迈阿密的海边。
我非常失落。这个晚上足以让我失落到极点。
想到寐罗此刻正和别人在一起享受这个夜晚,我就难过得要命。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在过去我从不在意,直到现在才懂得珍惜?
人们总是这样。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但却已经失去了。
当我正独自坐在房间里情绪落寞,甚至没有心情去写今天的日记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我抬起头,听到外面传来杰邦尼耐心询问的声音,“你睡觉了吗,尼亚?”
“……不,没有,”我慌忙说,迅速打起精神起身开门,“进来吧。”
杰邦尼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将它放在桌上,“真是抱歉让你又带着他们两个在外面用晚餐,”他笑着说,“我和哈尔一不留神就发觉太晚了——我们总是忘记时间的事。所以她给你准备了一些夜宵,也许你需要。每次在外面吃饭你都要花大量时间照顾他们。”
“呃,不,没什么,”我摇摇头,“他们很听话,一直都在好好吃饭。”
“那么大概就是他们饿坏了,”杰邦尼顿了顿,“我能坐会儿吗?”
“当然,坐吧,”我拉开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然后去倒杯咖啡。
“我希望不会影响你休息,”他在我身后说,“也许你今晚很累。”
“不,还好,”我很快地冲好咖啡,端过来分别放在我们两个面前,然后在杰邦尼对面坐下。“晚上海边一直在放烟花,他们两个看得很入迷——唔,我也看得很入迷。”
“……也许是,”杰邦尼笑笑,“我只是觉得——你今天似乎有些情绪不佳。”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同时在心里奇怪为什么会表现得这样明显——好吧,那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什么呢?我将杯子放回桌上,盯着里面在打着转的褐色液体。“杰邦尼,今晚我在海边看到一个很像寐罗的人,”我说,保持着平稳语速,“那个人真的非常像寐罗——头发,衣服和姿势。我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精神幻觉。”
“哦?”他不免感兴趣地挑起眉毛,“你确定那个身影跟寐罗一模一样?”
我犹豫地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许……不,其实我并没看太清楚。”
“然后呢?你没有上前去找他?”杰邦尼问。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说,“当我过去时,那里空无一人。”
杰邦尼沉默片刻,而后有点尴尬地叹了口气,“是不是你这些日子太过疲倦的缘故?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累——每天要照顾他们两个,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空闲时间。……虽然我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让你淡漠一些不愉快的事,不过看起来有点过头了。我想你该休息休息。”
“不,我不是在抱怨这些,”我忙说,“我只是觉得——呃,”我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想到要在杰邦尼面前承认自己想念寐罗的事实,“……我不知道。”我在喉咙里咕哝着。
杰邦尼看着我。“不,你知道,”他说,“说出来,尼亚。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为难地看着他,“……呃,没什么,杰邦尼……”
“不,有什么,”他摇头,“为什么不说出来,尼亚?”
“因为——因为没什么好说的,”我低声说,“反正你知道——”
“不管我是否知道,”他不肯放过我,“你都该说出来。”
我沉默着,不知道是否要听从他的话,可说什么呢??
“你只要把你现在的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好吗,尼亚?”
我看了杰邦尼一眼,终于硬着头皮开口,“……我想寐罗。”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6:00 +0800 CST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然后呢?”
“……然后,”我继续在脑海里寻找着下一个想法,“我想——想要他回来。”
“接下来,”他让我接着说下去。
“我想……”我支吾着,再也说不下去了。“……没什么。”
“不,你能说下去,”他说到,眼睛始终温和、耐心而专注地盯着我,“你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知道那些根植于你脑海深处的想法。不管那是否实际,说出来,尼亚。”
我咬着嘴唇,觉得自己简直在面对一个莫大的难题。
“……好吧,如果你坚持不说,我不会强迫你,”他说,“可你不说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觉得那很不实际。我想那会被你笑话。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非常愚蠢——像所有人一样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是的,那的确很蠢。所以我很难说出口。
“你知道,”他再次开口,“也许我能知道一些你的想法,也许我能猜出,当我说出它的时候你可以用是或不是来表示我说的是否正确——但那与你自己说出来完全不同,尼亚。那有着很大的区别。由我说出,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好吗?试着说出来。”
我沉默着。我不知道自己要这么沉默到什么时候。
“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不说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我想他回来,”我低声说,“然后——我想……”
他一声不吭地等待着我说出完整的那句话。
“我想……”
上帝啊。我不知道我想什么。我不知道有这么困难——并且,我不知道现在还说这些又到底有什么见鬼的意义。倾诉就能给人带来解脱?让另一个人分享你的愚蠢?还是乐观主义地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愿望会实现、梦想会成真,就像那些让人激动的好莱坞大片一样??
杰邦尼仍然在耐心等待着。非常、非常、非常地耐心。
“……我想跟他……结婚。然后……跟他一起生活。”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6:00 +0800 CST  
Mello
事情似乎在朝一个超乎预料的方向发展。在看到JR和麦吉相拥而眠的时候,我承认我被他们两个吓了一跳——在此之前我可从没预想过这一幕,我是说,JR竟然跟麦吉睡到了一起。这简直让人莫名其妙。当然,玛特也颇为吃惊。但至少他只是吃惊而并不忧虑,因为他不知道麦吉的真正身份。麦吉一定没跟JR说那些,否则我不能保证JR还会这么做。
我想我得跟他谈谈。当然,我知道,我得把握好尺度,以免麦吉精神压力过大。说不定麦吉已经在事后感到后悔了。而我不能确定的是——他们两个是在来真的吗??
也许他们是在来真的——好几天他们都黏在一起,我根本没法靠前。
我觉得有点烦躁。然后,玛特察觉到了我情绪的不安。
“寐罗,”一早他就站在我房间外敲门,“你起床没有?”
“唔,等等,”我从毯子里伸出手拨开床头一堆东西拿起闹钟,早上五点十一分。玛特要见鬼的干吗?我很无奈,但还是告诉外面,“等一下——我马上就起床。”
当我揉着眼睛拉开房门时,我看到他一副准备外出的样子,“怎么了?”
“出去散步,”玛特朝我笑笑,“走吧。每天睡懒觉不好。去海边走走。”
“呃……好吧,等我。”我说着朝浴室走去。看了一眼麦吉的房间,里面仍然安静着。显然那两个人刚入睡不久——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尴尬。麦吉找到了男友是好事,但对方是JR就没那么好了。虽然我间接地充当了某个介绍人的身份,可这一点都他妈的不光彩——玛特会说,瞧你抓了个什么混蛋给JR,一个拍A片的家伙!你跟JR有仇吗??
见鬼的。我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会来电??
我在心里唉声叹气着洗了个澡,穿上一件大T恤和休闲短裤,踏着拖鞋跟玛特去海边。他也穿得相当休闲,当然了,在这里没必要还把自己扮成西装革履或是奇装异服。我真希望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只要尼亚也在。谁知道此刻尼亚在什么地方又在干什么呢??
我们两个沿着暂时空旷无人的海边慢慢走着,晨曦尚未显露,月色已经隐退,海边一切都是蓝色的。深蓝色的海面,灰蓝色的沙滩,时而显露在浅滩中的黑色岩石与沙坡,棕榈树摇曳着的黑蓝树影,远处海天相接处逐渐演变成深色蔚蓝的光线中透出几缕斑驳的淡淡玫瑰色晨曦,覆盖着大片大片浓厚沉重的靛蓝云彩,晨雾充斥在尚未燥热起来的沁凉空气之中,海风轻柔地带来一阵阵微冷的气息,将战栗送下脊梁。一切朦胧虚幻得恍如梦境。
“好凉快啊。”玛特愉快而惬意地伸着懒腰,“真不明白人们干吗要睡懒觉。”
“你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我毫不感性地打断他的浪漫抒情,“想说什么?”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抱怨几句我的不解风情,但还是改变了话题。“好吧,”他说,放下一直抻着的手臂,开始习惯性地伸进口袋找烟,“麦吉到底是什么人?”
他问得这样直中靶心,反而让我又有点难以开口——可之前是我挑起的话题。
“我的……一个朋友,”我咕哝着,“普通朋友。不是那种关系的朋友。”
“唔,普通朋友——我当然看得出来是普通朋友,”他停下来,用手拢住火点燃了烟,用力吸了一口仰头吐出烟雾,然后才又继续迈起步子走了下去,“要不是普通朋友你才不会对于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坐视不管呢——不过……好吧,实话说,寐罗,对于你带来的人我们向来不加怀疑。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没错吧?就像尼亚一样,当初你带他来,我们就接受他的存在,而且——当然啦,尼亚本身也不错。我的意思是我当然很放心你……”
“可他不是什么普通家伙,”我烦躁地打断了玛特的话,当我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时,我有点惊讶;我停下来,看到玛特略带疑惑的表情。“……抱歉,”我说,转头望望仍然一片暗蓝的海面,又低头看看脚下的深色沙滩,“我真的很抱歉,”我再次说,“玛特。”
“别这样,”玛特跟着停住脚步,看着我,“可他到底是你的什么朋友?”
我想了一会儿,又抬头望了眼远处,“我们去那边,”我说,“坐下再说。”
于是我们走到靠近海边的地方,将拖鞋甩在一边,光着脚在沙滩上坐下来。
“事实上,”我斟酌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隐瞒没有任何意义,何况只能让情况更麻烦。“麦吉是我不久之前才认识的。在我拒绝弗兰克的那天,我收拾了东西离开,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好长时间都只在街上毫无方向地乱走。后来……后来我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坐会儿,于是我就在街边公园里的长椅上遇到了他——非常靠深处的一个地方。”
我看看玛特,他只是边抽烟边听着我的解释,无意开口。我耸耸肩,继续说下去。
“他认出了我——然后我也认出了他。我想你们没见过他,否则你们一定会像我一样在第一时间就记起他的样子……好吧,玛特,其实——其实他是……呃,那个……”我狼狈地支吾着,好半天也说不出麦吉的真实身份。上帝啊,你他妈的干吗给我这样一个大麻烦?
“说吧,寐罗,”玛特看了我一眼,“没什么不能说的。”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7:00 +0800 CST  
“……好——好吧,”我再三鼓起勇气,“他拍过A片。”
玛特的动作顿了顿,仿佛连着唇上叼着的烟跟他一起僵住了。我一阵紧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番僵硬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钟仿佛才恢复过来,他拿下烟弹了弹,转头轻轻吹了吹落在手臂上的烟灰,然后捏着烟坐在那里,好半天没说话。最后他将烟用力按进沙子里。
“……我真的很抱歉,”我难堪地别过目光,看着前面,“我在他那里住了几天——不过我们没做过,我发誓,我们只是像朋友一样住了一段时间。……你知道,虽然麦吉拍过那种片子并且也和不少——不少男人……呃,你明白,可他本质不坏。我是说虽然他——”
“是不坏,”玛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望着沙石间的贝壳,“何况是你的朋友。”
“得了玛特——别总拿他是我的朋友当作理由,”我说,“想说什么你就尽管说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他侧头望着别处,给我一个后脑勺,“我只想知道他是谁。现在我知道了——所以就这样。其他的让JR自己去慢慢处理吧。我不能代替他做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恨我这样,”我咕哝着,伸手捂住眼睛,“可我真的没想到——”
他默不作声地保持着那个动作。我知道他的心里远没那么沉默。但他天生就是这种人。有时候他有点像尼亚,对于一切保持着酷似冷静的接受与容忍态度,即使他很可能并不想要真的接受那些,不过他明白有些事情无论你接受与否都会那样,所以他也就不再表示拒绝。他会选择顺其自然,过段时间或许一切就没那么困难,然后慢慢地变成顺理成章。就这样。
“要是你觉得这样不好,”我看着他的后脑勺,“刚好我想跟麦吉谈谈。”
“JR没遇到过任何一个像麦吉这样的人,”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仿佛来自海的那边,“我是说——没有人让JR这样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法恋爱。他不知道他会爱上谁。或者他早就放弃了期待爱情这件事……可现在他遇到了。虽然对象并不理想——好吧,我承认,我介意麦吉的身份。可谁能无所顾忌地接受呢?即使是JR自己??……我不知道那个麦吉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JR在认真。我不知道自己是盼着他们玩玩游戏还是来真的——作为JR的兄弟,我想让他体会爱情是什么滋味;可同样,作为他的兄弟,我不想他和那种人混在一起,即使他们两个发自内心地相爱。没人不介意这些。寐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沉默半晌,重重叹了口气,“我真他妈的不该带他来这里。”
“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玛特说,“你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有多……”
“我只是想让他别那么难过,”我越想越懊恼,“我们两个住了一段时间,可在这之前他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而他和尼亚不一样。尼亚从不觉得自己需要朋友,即使一个人也无所谓;可麦吉不是。他想要朋友,他想要一个对他好的男友,他渴望任何形式的感情——不管那是友情还是爱情。你知道……一个人要是得不到任何感情会很痛苦。我遇到他时他正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发呆,即使在晚上也戴着棒球帽,躲在公园最深处,他从来不敢白天出门——虽然他的观众群体不怎么多,但他还是怕被其他人认出来,比如我就认出了他。他没法不介意这些。而我乐意跟他做朋友让他欣喜若狂。他害怕我离开他,他觉得我一旦离开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他只有我这一个朋友。所以他说他想跟我一起来。我想也许是他想努力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或者其他什么,但至少他乐意走出房间重返阳光下,这是好事。”
玛特又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好吧,我还是抱歉;除了抱歉我无话可说。”我深吸口气,觉得自己简直要他妈的窒息了——见鬼的谁知道会是这样??否则我不会带麦吉来。决不会。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相当自私的人。一旦这事关系到JR,我就不顾麦吉的感受了——难道麦吉就不痛苦?
“算了,寐罗,”玛特终于转过头看着我,“让JR自己选择吧。”
“要是他选择接受呢?”我问,“你真的愿意接受麦吉吗??”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7:00 +0800 CST  
“当然,”玛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接受一切JR的选择。”
“这就是伟大的手足之情吗?”我苦笑着喃喃一声,摇了摇头。“不过也可能JR不会接受——玛特,那样虽然可能会好点,我是说对于情况整体来说会好点,可对JR不会太好。他可能要低落相当一阵子,然后那种时候只有你能陪在他身边安慰他,所以……”
“不管怎么样,”玛特扬了扬下巴,“我都会陪在他身边。即使他不需要。”
“他永远需要,”我不由得心生嫉妒,为什么我没有兄弟?“你是他兄弟。”
“兄弟虽然很重要但毕竟不是全部——过去JR总是太依赖我,也许现在他开始知道要拥有自己的生活了,”玛特的声音虽然始终平静,但多少也透着点失落的味道。我想这就像当初JR知道玛特有了女友之后的感觉。对于一对始终形影不离的兄弟来讲,对方开始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始终是他们两个都需要面对的最为困难的障碍。但永远住在一起?我想这不大实际——何况他们又不是恋人。“不管他接受麦吉还是不接受,我都站在他这边。”
“你总是站在你的朋友和兄弟这边,”我想起上次他说的话,“可你自己呢?”
“……我自己?”他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也许我还没想好。我不知道。”
“要是因为JR让你一直没法找女友,也许现在你可以试着去找找了。”我说。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没错,”他喃喃着,“好吧,新的开始。”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揽住他和他并排坐在那里。我们的脸颊互相贴着彼此的——好一会儿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烟味,特有的玛特的味道。香烟给你的感觉总是孤独的。“少抽点烟,伙计。”我说。
他笑了起来,乱揉着我的头发,“少吃点巧克力——去看牙医的时候你就该哭了。”
“我打赌那时你已经被切除了一半的肺正躺在病床上伤心。”
“是躺在病床上幸灾乐祸——因为有个要跟我做伴的家伙。”
“玛特,”我突然说,“我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直到八十岁,”玛特笑着说,“我还是要叫你伙计。”
“好兄弟,好伙计,管他是什么,”我叹了口气,“我很高兴。”
“我也是,”他说,“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就觉得很高兴。”
“为什么?”我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有JR做伴吗??”
“因为,”他得意地哼着,“自从有了你,JR就不会总是缠着我让我没法打游戏了。”
我毫不客气地勾住他的脖子想要将他脑袋按进沙子里。他不甘示弱地反击。很快我们就在海滩上像两个孩子似的较量起来,这场孩子气的全力以赴的较量持续了很长时间,像过去每一次打斗一样因为不相上下而胜负难分,直到天色大亮旭日初升海面一片金光灿烂,我们才大笑着喘着气躺在那里惬意地眯起眼睛,望着逐渐开始蔚蓝发亮的天空和云彩。
“玛特,”我大口而愉快地吐着气,“我突然发觉人生还没那么糟糕。”
“没错,”他懒洋洋地哼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捏出根烟放在唇上,“美丽人生。”
“虽然现在尼亚毫无消息,”我努力让自己不被这件事影响到,“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然后我们就开个大PARTY,狂欢好几夜。不管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有多少岁。”
“会有那一天的,”玛特边说边点上烟,“一个——目前还不知道哪天的那天。”
“一个……”我努力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合适的词,“无名之日。”
“说得好,”他腾出手鼓了鼓掌,虚伪得让人想笑。“无名之日。”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7:00 +0800 CST  
MaGee
我知道这不应该。我知道我最好就此停止。我知道我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能多快就多快地溜之大吉——而不是在这里像吸毒上瘾似的待下去一天又一天,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假装自己仍然是寐罗的专职化妆师,假装自己像所有人似的拥有谈情说爱的正常权力——却越来越认真地和JR陷入一场无药可救的恋情之中。我恋爱了,没错;恋爱对象是JR。
我说,这真比中了几百万美元的大奖还要刺激——毕竟你买彩票的时候幻想过自己中个头等大奖的事,即使它发生了,再怎么难以置信也都在情理范围之内;而和JR正经八百地谈恋爱却完全不在我曾经预想的范围之内,不用说预想,我连那么一点点的念头都没动过。可现在我却真的在和他恋爱。自从第一个晚上之后我俩就再也没法分开了。JR说他和玛特也从没这么货真价实地如影随形过,可现在我们就像连体兄弟似的一秒钟都不能分离。
上帝啊。为什么这么棒的事会他妈的轮到我头上?又为什么一切都让人无比绝望?
当然。我高兴。为什么我不高兴?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获得和那个摇滚歌星滚床单的权力,可现在我俩每晚都要滚好几次,对性的渴望几乎超越一切正常需要的界线。
滚床单的感觉是很棒,比过去我所有拥有过的那些次加起来还要完美上百倍——因为在过去那些例行公事般的过程没有某种特殊感情的存在。我是说,爱。我爱JR。
我爱JR。我他妈的真的爱上了他——不折不扣,彻彻底底,爱他爱得发狂。
而且他也爱我。真的。我还是要惊叹为什么事情是这么神奇——我在和JR恋爱,这事真的很令人吃惊,是不是?我爱他,刚好他也爱我,我们两个就像那些哄弄人的好莱坞大片里的男女主人公(好吧,性别稍微换一下)一样上演了一幕一见钟情的烂俗剧情。可现实中它竟然真的存在,不仅存在并且是这么的真实,至少当我们因为极度kuai感而尖叫大笑的时候你没法否认这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某种幻想——这是纯纯粹粹的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高潮。
可接下来,当你从顶端落下来,你回到现实中,你看清楚其实自己不过是刚好站在一幕童话剧当中时,你就再也没法笑出来了——也许你更希望这一切不是见鬼的什么现实,而是你一个人单方面的美梦。你知道,梦破碎了是不可避免的事,可要是现实破碎了呢??
我害怕。
我不敢告诉JR半点关于我的事。要是他问起的话我就用含糊其词的回答支吾过去。你可以嘲笑我是个胆小鬼、伪君子、懦夫、傻瓜之类的,随便什么都无所谓,可我就是不能够坦然告诉他我是拍A片的家伙。我没法张口,我说不出来。你要我怎么去告诉他让他爱的如痴如醉的这个人其实被很多人看过和上过?我宁可挖自己的心脏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因为那么说是在挖他的心脏。我没法忍受这个,我不能忍受。我是那么爱他。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4:59:00 +0800 CST  
我他妈的痛苦极了。我的心都快碎了。
我知道这个说法虚伪得可笑,可这是真的——要是你也处在我这个位置,面对自己这样深爱的一个人,怀有满腹的心事和愧疚却难以开口,唯恐一句话就彻底颠覆此刻的一切美梦和撕裂你们之间的完美关系,让之前发生的一切全然崩溃,你就会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
我是那么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我又不敢奢望。我知道我没那个权力。
有时我宁可JR只是一时兴起跟我玩玩,即使那样让我伤心,可到底对他来说是好的。而现在我没法说服自己JR只是随便玩玩,他在跟我恋爱。我可以看到和感觉到,一切一切都能够证明他真的非常在乎我。不管他拥抱我、亲吻我还是跟我一起陷入疯狂的情yu之中;无论他凝视我,戏弄我,跟我躺在床上聊天或者面对面地坐在餐桌上吃东西。上帝啊。他在认真——没有半点含糊地认真,他甚至跟我说要是我乐意的话,我们就留在这里种马铃薯。
虽然我不知道他干吗要种马铃薯而不是番茄玉米什么的……好吧,重点不是种什么而是他想留下来。事情很简单,只要我点点头,我说是的,我愿意,可能他就会马上买幢房子,带着一大片园子的房子,然后我们两个就留在这里一起生活、一起种马铃薯,晚上滚床单。也许在种马铃薯之前他会给我的手上戴上戒指,顺便叮嘱我别在干活的时候弄丢了什么的。
你能想象吗?这就是我只需点点头就能够得到的一切——只要点点头。
可我不敢。我没法点头。要是连我这样的人都配拥有这一切,目前连寐罗都不敢奢望的一切,那么其他人就算上天堂的天堂也不会满足了。而事实是我没法拥有这些。
也许我能试着隐姓埋名,隐瞒JR真相跟他在一起。可事情早晚都要败露。
没有谎言能够持续永久。当你说一句谎,你就要用一千句谎言来维持它——直到最后你已经完全搞混自己说过什么没说过什么,你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到那时,我相信你宁可自己当初什么都没说过。我没有把握让火被包在纸中。任何一个无意中的突发事件都可能让一切彻底亮相在迈阿密最灿烂的阳光下——我的身份,我的过去,我对他的欺骗和隐瞒。
我打赌我的心脏不够负荷那些。绝不足以。
所以我告诉自己,算了,麦吉,先享受当前——等到这个假期结束,一切就跟着完了。到那时就别再试图隐瞒JR什么,告诉他一切,然后跟他平平静静地分手,另外谢谢他给你这段终身难忘的幸福时光。你会记住一辈子的。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一辈子只可能有一次的恋爱和ji情。除了JR谁都没法给你。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选择。不要妄想着还会有将来。
没有将来。没有以后。没有马铃薯和戒指,没有婚礼,没有爱情。什么都没有。
我从没那么后悔过自己的过去。为什么我要选择用这种恶劣的方式生存?为什么我这么无耻、甚至从不觉得愧疚?为什么直到遇到JR我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是个何其糟糕的混蛋,而一切再也无法挽回??……只有在你在乎的人面前,你才可能看到这些问题,你才有可能正视自己,才有可能为你曾经所作的一切痛心疾首、悔不当初。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品尝。而我又没法否认,正是全部命运的叠加推进才会让我在这里遇到JR,然后跟他恋爱。
我既怨恨命运,又心怀感激;这种甜蜜无比却又痛苦万分的滋味让我失魂落魄。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5:02:00 +0800 CST  
眼下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一切,虽然他始终保持缄默,可我知道他已经在心里把这些全部想过一番,甚至考虑过今后将会怎样的结局。我甚至不敢鼓起勇气去跟他说这些,因为说来说去也不过如此,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呢?我不抱什么期待,我只想好好享受和体验这个非同寻常的假期给我带来的一切——也许是唯一能够支撑我活过以后的理由。
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最多两个月,没的再多了。
可每一次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跟我呢喃畅想着我们以后的愉快人生时,我都知道这不够,这太短太短了——一个月,两个月,不过人生的几百分之一长度。可剩下那些呢?难道我们就要在彼此为对方带来的失望和痛苦中渡过??……这不公平。真他妈的不公平。
可——好吧。即使不公平,我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要去跟上帝评理吗??
我没法做什么。我没有权力。没有理由。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虚假的身份和一份真实的感情。
很多次我们两个躺在床上构想着我们的未来,我知道这些不过是JR一个人沉浸在美梦之中,一个迟早都要被打碎和醒来的梦幻,一个现在已经摇摇欲坠即将破裂的梦幻。我感到痛苦,可我还是得装出很愉快很陶醉的样子跟他一起梦想,甚至有时候我会信以为真,觉得我们真的会一直开上十几天的车去露宿野营,和玛特一起,还有寐罗和尼亚——他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让你没法不相信那就是即将发生的事。也许那的确是即将发生的事,只要我努力将这个角色扮演下去,在一切真相被揭露戳穿的前一天我仍有可能享受到那些。
可那有什么意义呢?提心吊胆过日子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非常不好受。
我只能继续扮演下去,在此刻,在当前,在眼下,继续扮演那个曾经有过恋爱也受过伤的麦吉,偶然遇到了寐罗并成为他的专职化妆师,之后两个人成为至交好友——虽然比不上他和玛特他们这样,但同样位置特殊。JR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话,他甚至不介意我偶尔帮他化个妆什么的。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愧疚,好几次我都在自己备受谴责的噩梦里醒来。
我该怎么办呢??……好吧,其实,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不能怎么办。我只能就这样下去,让一切维持暂时的平静。
——寂静尚存。
为什么他们要让乐队拥有这样一个脆弱而残忍的名字??
“是我想到的名字,”JR得意地说,“是不是很有味道?”
我点头,“是我所知道的最棒的——我就是因为这个名字才开始听这个乐队。”
他笑了起来,隔着床单将我整个抱进怀里,使劲吻着我的脖子和下巴,“麦吉,你这个坏蛋,”他满心愉快地叫着,“为什么你这么晚才出现?你应该早点为我带来灵感的!”
“对不起,”我说,“上帝指派我只能这时候出现……虽然我也想早点。”
“那么以后你就再也不能走了,”他舔着我的耳朵,“你得弥补过去。”
我被他弄得又痒又笑,“好了JR——停下,别这样。我们该出去走走!”
“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出去走走,”他抓着我的腰不让我离开,“别走!”
“不行——以后还有以后的事要做,你要是不出去,今晚你就睡客厅。要么你也可以去跟玛特睡,”我推开他的手站起身体,床单从我身上滑下去落在地板上,他则着迷地盯着我的身体。我无数次为自己的身体而骄傲,惟独这种时刻再也不会单纯地盲目骄傲——“乐队之前的名字也是你起的,对吧?”我问,回到他身边俯身捧住他的脸亲他的鼻尖。
“没错,我起的……”他够到我的嘴唇跟我接了个吻,“你喜欢吗?”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5:02:00 +0800 CST  
“唔,当然,都喜欢,”我抱着他的脖子,他揽着我的腰部,“可我们得出去。”
“为什么?”他孩子气地咕哝一声,满心别扭,“我们在这里不好吗?”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拖长了声音说,“可现在我想去海边走走。”
“……唔,好吧,好吧——要是你这么坚持,”他吻着我的小腹,“任性的家伙。”
虽然我的确沉溺于与他做爱,但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我只想让这段时间丰富一点,可供回忆的东西多一些,而不是每次想起的都只能是滚床单的过程。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时间,我好像每天都在艰难地做着选择——该把这仅有的一点时间用来做什么会少点遗憾。
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吃过晚餐,然后手拉手地去海边散步。
今晚海边的人尤其多,人们在议论着某部电影的首映仪式,不过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管悠闲地散步,谈着一些过去的趣事和偶尔交换一个甜蜜蜜的亲吻,这种幸福的时刻实在让人陶醉,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生活更美妙。要是每天都能和JR这样手挽手在海边散步,吃些简单的东西和拥有完美的夜晚,这差不多就是我所能梦想的最棒的生活。
“我去买冰淇淋,”JR突然停下脚步,指指不远处一个小贩,“你等我。”
我点点头,看着他凑过来给我一个轻吻然后转身朝那个小贩跑了过去。
没多久,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麦吉,介意我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我转过头,看到寐罗在我身后朝我露出打扰的微笑。
我慌忙摇头,看了眼JR,拉住寐罗的手臂走开,“我们去那边。”
我们走得稍远一些,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中,打算找个不被注意的地方,最后我们选择混在一群正围坐在篝火旁玩着游戏的年轻人之间,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坐下。
寐罗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该如何开口,我只能等待着。好半天过去,他才看了我一眼,“你们在恋爱,是吧?”他终于问到,“不是玩玩的那种,是在来真的?”
我犹豫着,还是点了下头,“对,”我说,“我很爱他。我想他也爱我。”
“你还没跟他说过你过去的事,”他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我。
“没有,”我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我不会说。”
他微微皱了下眉,“什么意思?现在不会?还是一直不会?”
“现在,”我回答,“我不想破坏现在这一切。……好吧,有点蠢,有点天真,可能还有点自私。但我就是这么想的,等到假期结束时再跟他坦白。现在我只想维持现状。我做不到告诉他那些。……帮个忙,寐罗——别跟他说,至少现在别。我不会一直隐瞒他的。”
“我没打算说那些,”寐罗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耸耸肩,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只是一段意外奇遇罢了。其他什么都没有。……没错,我是在恋爱,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也想和他这么一直下去。不过我很清楚那不可能——不可能,寐罗。你知道他不会希望那些是真的,我是说,过去的那些。他会吃惊,会不肯相信,但最后还是会相信,然后会伤心,会痛苦,最后会选择忘记我……我想过这些,全都想过。如果你已经把最坏的结局设想出来,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你没有想过其他的结局吗?”寐罗冷静地问。

楼主 伊吹雪  发布于 2009-03-08 05:04:00 +0800 CST  

楼主:伊吹雪

字数:436639

发表时间:2009-03-08 05: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51:5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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