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宇珩还是赖着与紫彤同寝。

次日清晨，宇珩一起床，发现紫彤坐在妆台哭泣。他起身，发现自己胸前的领扣松了，露出颈项。阿菊一见他醒来，指着他的鼻子，劈头就骂：『你这忘恩负义的贼汉子，就这样辱了我家小姐清白！我现在就去告诉老爷，让他把你送官去！』
『小生知罪！小生愿意与小姐结夫妻，这就回去托媒送聘！』宇珩心想，可不能辱没家声，低声下气求饶。『小姐，我真心喜欢你，才想一亲芳泽。你就看着我一片痴心，饶了我，我一定爱护你一辈子！我们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与你们也配得过，你就许了婚吧！』

『你这般轻薄浪荡，我怎能嫁你？你贼心贼性不改，还不是明天一个好姐姐，后天一个好妹妹，也不知道会勾出多大一串姑娘给你糟蹋。紫彤染瑕，花堕红尘，好人家定是不肯要，但我也不要跟着一个淫荡货过一辈子。我就当姑子去，好省心，免得往后受你欺负！』紫彤泪眼婆娑，玉珠流颊，字字骂得宇珩无地自容。
『紫彤，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说了这些话。昨晚我们怎么样，你都清楚。我只不过欣赏你的姿容才情，情不自禁，亲你一下，碰你一把。再下去也没你说的那么难听。我与你同寝，也是规规矩矩，安安分分睡着。旁人不知道，可是你清楚，你这样说我，我心里可难过。不过千错万错，我不该瞒你我是男儿身。只是当时雪地风寒，我怕说了，你不肯帮我；你不帮我，我就会冻死荒郊。如果事情闹了出去，对小姐的名誉也不好听！连累小姐在人家面前抬不了头，我的罪过可不小！再说都已经错了，你就看在我诚心诚意的分上，让我回家禀告家父，请媒下聘。我是城里福双巷石员外的独子石宇珩，城东吴家是我的舅家。论家世也是城里富商，也不辱没了你！你就许婚吧！』宇珩改变了对紫彤的称呼，语气深长，情意真确，把自己的意向说得清楚。

『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能私下许婚。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声与你的前程。你若有良心，他日与紫彤结为夫妻，就好好爱护紫彤。』零涕泗流，楚楚可怜地说。
『紫彤，谢谢你！我当然会好好爱护你！』他看到紫彤泪沾玉颜，更加娇俏，又加上她情思款款, 意态深沉; 心里感动怜惜，很想握住紫彤的手，深情凝视。但看到阿菊一副气愤填膺，尽管心肝儿乱了节奏, 还是不敢狂蜂浪蝶地胡来!
『小姐，你还真心软！这样就轻易饶了他！还是告诉老爷送官去，看他以后敢不敢如此贼性！』阿菊还是气不过。
『阿菊姐，小姐都饶了我。还请你高抬贵手！』宇珩小心央求。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唉！小姐你说呢？』阿菊长长叹口气，很为难地问紫彤。又说：『小姐，现在要怎么办，今个儿封十八姨就到，没时间送他回去！』阿菊担心地说。
『封姨一到，全村的人都得参拜，看来还是让吴公子扮女子吧！』紫彤轻声细语，还带几分忧虑。
『你打扮整齐，依旧是吴姑娘，与我们一起参拜封姨。请你毕恭毕敬，不要出声。封姨的眼明耳聪，一听到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是男子。记得千万别违拗她！』紫彤千吩咐万吩咐。

梁老爹他们把大厅整理得齐备，如至宾上客将要驾到。果然封姨身着黑底红云纹外罩，里间一领赭红流水纹罗衫，梳得一头朝天髻，金钗花钿，脸色凛然，威风八面。她身后领了八个丫鬟，个个殊色，衣服鲜彩。
封姨大剌剌落了大座，梁老爹赶紧带着家眷行礼。紫彤接着奉茶。封姨喝了口茶，本待要发一顿脾气，但看到宇珩，脸色微变。
『怎么来了个陌生人？』声音非常冷沉，像屋外的冷空气。
『是个落难姑娘，小女前晚，看完灯会碰上的。还没来得及送回去！』梁老爹恭恭敬敬回答。
『是吗？』封姨朗眸精光，鹰隼利眼。
宇珩看到梁老爹小心恭谨，紫彤惊惧惶恐，看得很不忍。
『我是庙会后遭到歹徒欺负，逃出流落雪地，是小姐救了我！』宇珩昂首高调回答。
『哼！谁敢在我面前称“我”』封姨斜睨看着宇珩。宇珩想到答应紫彤，也只好改口；『奴不敢，奴只是在家里娇养惯了，没想到冒犯了封姨，还请恕罪！』

封姨看他一下，冷冷一笑，似乎有什么顾忌，也就没说话。此时紫彤双膝跪着，呈上贡品，封姨只是看了一眼，说道：『年年都是这些东西，还真厌烦！』
宇珩看封姨一副霸道嘴脸，怒气不禁从肝火升起。『人家诚心诚意，你却把人家的心意踩在地上！你是谁啊! 你！』梁老爹等听了吓了一跳，连忙都跪下猛磕头！
封姨勃然大怒： 『你这人还敢顶撞！』正要挥袖掴掌，半途中又停了手。『哼！你们还找了人来治我，看我怎么教训你们！』又说：『姑娘家还没嫁人，就养了汉子，坏了清规！』她转向宇珩恶狠狠说；『我今天治不了你！我诅咒你一世相思苦！』然后，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久久梁老爹等才敢起身，看了宇珩一眼，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走了。
紫彤的脸色惨绿，全身发抖。宇珩看了知道事态严重，后悔莫及，不知如何是好！

紫彤带着宇珩及阿菊回了绣房。突然紫彤双膝跪在宇珩面前。宇珩吓坏，赶紧下跪。『小姐，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承受不起！』
『我让阿菊送你回去。回去后马上作一朱幡，用你的血与墨对兑，在朱幡画上日月五星之纹，交给阿菊带回。还有你贴胸的“无灾无难，百害不侵”的金锁请赐与我！』紫彤边哭边说。
宇珩说：『那金锁是个和尚给的，他说除了我妻子谁也不能拿走！』
『紫彤自然是你的妻子，你就给了紫彤吧！』紫彤声音哽咽。
『你许婚了！』宇珩想确定。
『紫彤是你的妻子！』紫彤断续说了一次。
『你为了就是朱幡与金锁，才许婚？』宇珩心疼又气愤，觉得自己在在做一场交易。
紫彤无语，只是怔忡看着他。宇珩看着梨花带雨的容颜，不禁心也软了。
『紫彤，关于婚约，咱说定了！封姨只不过是个飞扬跋扈的贵妇罢了，你们为什么那么怕她？』宇珩边说，边解开金锁，交给紫彤。

紫彤解下身上的凤翔桃枝青玉佩，给他戴上，很慎重地说：『这玉佩千万不要离身。』
『你给的，我一定戴着，戴一生一世。你还没回答我，你们为什么怕她？』宇珩又问。
『这些事以后再告诉你，你赶快走，赶快把事情办了，否则下次连我的面就见不着了！』紫彤泪眼婆娑，百般无奈，推着宇珩出去。
『我能不能带走你的画像，偿我相思苦。』宇珩蹙眉揪心地说。紫彤含泪点头，让阿菊拿了画交给宇珩。宇珩看她哭得泪人儿似，又说如此丧气的话，虽然很想搂着她，安慰她，但想到仆婢面前，也不好意思。轻轻在她耳边说：『我回去一定禀告双亲，托媒说亲！』紫彤没作声回话，只是啜泣不已。宇珩看她如此惊恐，心里甚是彷徨失措，黯然神伤，也怕误了事，忍着留恋之情，叹了口气，走出绣房。

阿菊与轿夫都准备好了，一见到宇珩就推他上轿子。轿子载着宇珩速速出发。

大约一个时辰，宇珩到了家，按照紫彤所言做了朱幡交与阿菊。问阿菊：『她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金锁片？』『小姐说过了，有机会她会亲口告诉你！』阿菊谨慎回答，就与轿夫回去了。

宇珩回去后，生了场病。把石老爷夫人给急死了。还好吃了几副药，睡了好几天，就好了。问他去哪儿，也说不清楚。石老爷夫妇只好上庙求神庇佑。

飞燕剪尾穿堂屋，黄莺鸣声过柳枝，繁花似锦，春幡飞时又是花朝时节。宇珩读倦了书，随步漫走，不知不觉走出了家门。看到熟悉都身影，心里欢喜，急急跟上。
『阿菊，是你！』宇珩高兴得大喊！
『嗯！今天花朝节，小姐请你去赏花！请上轿！』阿菊笑着。
『你们到底住哪儿？我连未婚妻的居处都不知道，未免太过分了！』宇珩有几分愠色。
『让小姐告诉你！』阿菊诡谲笑着说。

到了桃花村，只见桃花灼灼，花枝夭夭。桃花村里尽是赏花人潮。枝上还有五色彩缯飘扬，还真好看。
紫彤从人群中迎上来，还是那么鲜丽动人。宇珩挽着她的手，她也没避开，只是浅浅笑着。

『你看那一树桃花！』宇珩笑指桃花，对紫彤说：
『雨后东风万树裁，晶莹玉泪伴花开。恰逢路遇嫣然笑，伫立花前目已呆。』
紫彤听了笑了起来！说道：
『 一季春光千百客， 来年旧路面难同。 此花若是得君意， 缘寄明朝气更浓。 （谢谢@仓山无井名为空的两首诗）
『不是说好，你要嫁我吗？ 我们定能朝朝暮暮在一起，何必“缘寄明朝气更浓”呢？』宇珩笑着说。
『紫彤自然陪你朝朝暮暮。』紫彤微笑说，意中有意，宇珩没注意她脸色闪了一丝凄凉。
紫彤悄悄拉她到房里，问：『夏至午时前，你能不能自己来一趟？』。
『我不知道路，怎么来？』宇珩很受伤，怎么都成未婚夫妻，还不知道岳家怎么走！
『你跨上骏马，拿了罗盘往东北走，自然就到！』紫彤拿了个罗盘给宇珩。
『为什么阿菊不能来接呢？为什么一定要那个时候？你与我回去，见了我父母，咱成了亲，也不用这么麻烦！』宇珩笑着说。
紫彤情眸流转，殷殷相望，宇珩也是多情凝视，意深深，思款款。良久，紫彤突然脸色凄然『宇珩，承蒙君宠，我心属君！只是时候未到，时机成熟紫彤自然是你的妻子。』

『紫彤你心里有事，只是瞒着我！到底怎么了？』宇珩看脸色凄凉的紫彤，心中一凛，开口就问。
『唉！你能来是命！不能来也是命！我也不强求！』紫彤素手收背，仰天长叹，也不回答宇珩的问题，
『紫彤，你说清楚，为什么要我夏至午时前到？那日你要朱幡又是为什么？』宇珩有太多的疑问。
『很多事我没办法说！以后你会明白。记得，别惦记我！』紫彤声音断断续续，不清不楚。
『你说什么浑话？金锁片是你自己要的，婚是你自己许的，难道做为未婚夫婿，不应了解自己的未婚妻吗？』
『宇珩，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利用了你！』紫彤搭在他的肩膀上哭了。

『你救了我，不然元宵夜我早就冻死路旁了！我还没回报你，你说这些做什么？』宇珩搂着她，轻声细语。『那封姨又是怎么回事？』
『封姨说我们的长辈，当然要恭敬顺从！』紫彤边哭边说。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逼你也没用，好不容易我们见面了，就高高兴兴谈谈吧！』宇珩见紫彤不肯说实话，也不逼她，只是与她擦干眼泪。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我请人从京里捎来的胭脂水粉，你可以自用，也可以供奉封姨。还有一对纯红珊瑚牡丹雕花耳璫，很配你粉红的双颊。来，我帮你戴上。』宇珩说完，就揪着紫彤的耳垂把耳璫的挂钩，小心穿过紫彤的耳洞。这耳璫可真把紫彤衬得更娇艷。宇珩当然顺道亲了她的耳鬓，紫彤只是羞赧低头，脸红如桃花艷丽。

『谢谢你，宇珩，没想到你心里还叨念着我！我临时把你请来，你也没说我两句，还给我带东西来！』
宇珩笑着说：『看到你，我很欢喜。我要娶你，一辈子陪你。』
『嗯！你就娶紫彤，一辈子陪紫彤！』紫彤只是倚着他，甜甜地说。

盛会结束后，宇珩又是乘轿子，由阿菊送回去。

宇珩算算日子已是夏至，他一大早就备了骏马，带了罗盘，准备出发时，被石老爷拦住了。
『去哪里！』石老爷叱喝！
『去找朋友！』
『都已经风起云涌，天色黑漆，还出去！再说今年秋闱你得上京赴考，还不去多多温书！我已经命令石富打点行李，后天好日子，你就出发！』
『可是···』
『可是什么？回房去！』说完，就拉着宇珩进书房，一整天石老爷寸步不离，宇珩虽然身在家里，神思却已经在紫彤身上。
到了午时狂风大作，雷霆轰隆，紫电青光，倾盆大雨，阴天暗地，愁风苦雨，真令人触目惊心！

宇珩秋闱后，不久放了皇榜，中了状元，真是光宗耀祖。京里的梁尚书与石老爷商定，把女儿紫彤许了宇珩。宇珩听到这个消息后，突然明白紫彤说的『时候成熟紫彤自然是你的妻子。』的意思。他很高兴，原来紫彤是梁尚书的千金。 他曾经见过梁尚书，长得与梁老爹无异，只是梁尚书官大，他不敢多问。

洞房花烛夜，宇珩掀开了头巾，果然他的紫彤，耳上戴着珊瑚牡丹雕花璫，笑脸盈盈地看他。宇珩也是柔情似水，爱恋绵长。想到从此夫唱妇随，不再两地相思，也就欣喜异常，两两缠绵，情意缱绻。放下罗帐，任红烛相映，猊兽薰香。

次日，新婚佳偶看着花园蝴蝶翩翩，红英紫朵黄花，绿叶葳蕤，绿柳青翠，也边谈情话。
宇珩挑朵半开放的花儿，小心地簪在她的云鬓上。然后搂她，指着盛开的桃花，笑意满脸地说；『去年花朝节，桃花村里看桃花，我们还和诗呢！』
『桃花村正哪儿？』她问。宇珩觉得奇怪，她怎么不娇嗔，轻推他，反而端庄严正。
『你觉得桃花好看呢？还是你好看？』宇珩笑看她。
『相公，我怎么比得上桃花？人家说“艷若桃李”我可没那样的绝色。』声音平淡，脸带清浅的微笑，果然是个大家闺秀。可是宇珩觉得怪，他的紫彤不会这样反应。他的紫彤会妖妖娆娆，眼波流转，慧黠地反问：『你说呢？』
『紫彤，你还没告诉我封十八姨的是啊？为什么你们那么怕她？』宇珩又问。
『相公，你说什么封十八姨？我不知道这事啊？』她满头雾水。
『桃花村里的事，你难道忘了吗？』宇珩觉得奇怪。
『我还帮你画了一副画！』说完，就回房里取了来。 『你看！这不是你吗？』

『确实是我，可是我没那么娇娜冶艷啊！神韵不对！』梁千金官宦之家，端庄淑柔，就是没那份妖媚！又说：『我从小就住京里，不知道有桃花村。紫彤昨日才见到相公的！』梁千金想到昨夜销魂，娇羞回答。
『你的珊瑚牡丹雕花耳璫怎么来的？』宇珩又问，心想明明我送给紫彤的，为什么眼前人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你送聘时一道送来的啊！』梁千金满脸狐疑，觉得相公问什么问题！
『你贴身丫鬟阿菊呢？』
『我的丫鬟叫春香！没有叫阿菊的。』

宇珩心里凉了半截。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紫彤与他说话只有在『紫彤自然是你的妻子』与婚约有关的及提到画中人时才自称“紫彤”其余时候都自称“我”。她早就知道我会娶梁家小姐！她是谁？

又想到传说中未来状元郎的运势可以护住妖精免于雷击天谴。去年夏至午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紫彤要我去，她要我去护着她吗？ 说什么『你能来是命！不能来也是命！』又是什么意思？

『天啊！紫彤！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如果你说了，我拼命也会赶到！你现在好吗？你在哪儿？』想到这儿，额头直冒冷汗，心中凄凄惨惨。

梁千金看见夫婿突然一阵哀凄，静默不语。觉得奇怪『怎么了，相公！』
梁千金心思聪慧，看到夫婿这般模样，心里琢磨，大概有一个桃花村的紫彤，与她相貌同样。曾经与夫婿花前月下，两心相属。虽然他叫她紫彤，搂她，亲她，但他心里的紫彤不是她。她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别人的替身，更是神情憔悴，满心悲凉！

『没什么，我想趁我还有些假，我出去办点事！』宇珩苦笑，带着歉意看着眼前的真紫彤。她早就知道我会娶紫彤，不让我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就怕我这辈子伤心，连这些都替我想了！这样温柔婉约，多情多虑的女子，我竟然没办法得到！

宇珩备了骏马，拿了罗盘。不一会儿竟然回到家乡，又走了一大段的山路，发现人烟稀少，荒草蔓藤，要再过去就没路了。『难道我那日遇到妖魅鬼魂？不管她是谁我都要问个清楚！我都要她履行她的诺言！只是这路要怎么走？？？』正自踌躇，犹豫不决，没想到瞬间马匹飞腾，风声呼呼，不觉得就到了桃花村。

他下马一看，先前的画梁飞檐，华屋高舍，现今却是颓破不堪，尽露残相。庭院桃花依旧笑，柳枝仍然逗风摇，繁花盛茂，落英缤纷，还是东君驻处，却可惜断垣残壁，王谢堂前燕飞入百姓家。

他往后山望去，一片焦碳黑木，想必天雷引火，烧了山林。他正想走过去，听到：『公子，留步！』回身一看，是阿菊。
『紫彤呢？』宇珩焦急地问。
阿菊指着后山的一棵硕大的黑枝碳干『公子那天没来，小姐没了』说完，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宇珩心中忧虑，惊慌惶恐。
『小姐是桃花成精，去年夏至午时与老爷，同遭雷击毙，又惨受火刑！』阿菊抽噎，断续说完。
『你是菊精？你怎么逃出来的？』宇珩心惊胆颤。
『嗯！我是菊花成精。老爷小姐用最后的力气，护着我们下人逃出来！小姐要我把金锁片归还你！』
宇珩接了金锁片，想着这金锁片曾经在紫彤的手里，不知她是否也戴在胸前，不禁又摩挲了锁面。
『她怎么没还我珊瑚牡丹雕花璫？』宇珩故意问。
『花朝节过后，小姐就把它送还福双巷石家了！』

『她来过，为什么不见我？』宇珩心痛。
『一个姑娘家哪敢与你私会？』
『哼！她就敢与我睡？你们早知道我是谁对不？』
『你一睡着，小姐就过来与我睡。小姐可是洁身自爱！没错，我们早知道你是石公子。』
『没想到我一开始就任由你们摆布！』宇珩苦笑，原来自己也会吃亏。
『公子，你别这么说，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怎么做。小姐死前，还努力要解开封姨对你的灵咒，可惜都失败了！她叹了气说，公子终有一天会来，要我转告不要惦记她，好好珍惜梁小姐！』阿菊难过地把话说完。
『她若有心于我，就不要化成别人模样！』宇珩一想到天天见紫彤，却是天天不见紫彤，徒添相思苦，更是怒焰难消，脱口大骂。

『小姐自家有难，才来招惹你。她又不忍伤你，只好化成梁小姐模样。日后她离开，你还有梁小姐陪伴，也不至于难过。谁知道封姨会下“一世相思苦！”的咒语。』阿菊忙着替紫彤解释。『再说她都死了，你气她也没用！』
『小姐的闺名大姓呢？她长得怎么样？』他只有苦笑，连自己心上人的长相姓名都不知道。
『她都死了，问这些有什么用？何况小姐就是不要你记得她！』

她记得她低眉穿针引线，有意无意地看着抚琴的他；记得她停下针线回顾他一眼，只因为他弹错了弦；记得她微笑看着阿菊欺负他；记得她香肩雪胸，边穿衣服的媚态。她柔若无骨，妩媚动人，少有的勾魂神韵。真可笑，自己竟然爱上假紫彤。被欺骗，还心甘情愿，宁可她再骗下去！可是她就是要绝情狠心，一溜烟不见了。

『阿菊，你告诉我，封姨是谁？为什么要我的朱幡与金锁片？为什么如果去年夏至我到，小姐就没事？』宇珩有太多的不解。
『封姨，就是风神。我们树精花妖，很是敬畏她，怕她倒木压花，残害我们。因为你是当岁新科状元郎，运势高旺，所以封姨让你三分。朱幡与金锁片有你的气韵，借你的运势，避开风神的肆虐。雷神法力高强，只有你人来，我们才能避开雷电袭击，这也是小姐求你来的原因。只是天机不可泄漏，否则更遭极刑！小姐也只能点到为止。』阿菊说。

『小姐还要我转告，原谅她利用了你！这是她最后一句话。我交代完了。人妖殊途，公子还是快走！你回去后，罗盘自毁。就把这里当南柯一梦吧！』阿菊说完作了福，自行去了。

宇珩走到阿菊所指的黑木残枝。他的手颤抖地抚摸着，泪水盈眶，心中酸楚。『你就是紫彤对不？你身边是梁老爹吗？“一世相思苦！”这是封姨的诅咒。我若是执意不忘你，你又如何销毁我的思念！』

宇珩的泪一滴滴落，湿润了焦木，初恋永远最甜蜜，可这甜蜜却酿成苦果！


宇珩心里清清楚楚，他心里的紫彤是哪一个紫彤。

风吹起了，桃花依旧笑！可是他的桃花仙子杳然无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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