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看哥哥渐渐平复了呼吸，于是倒客厅给哥哥倒来一杯温水。
“哥哥，你还有哪里疼？”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看见刚才因为只顾着哥哥而被扔到地毯上的小兔子玩偶，连忙把它抱起来，塞进哥哥的被子里，让小兔子睡在哥哥的旁边。
哥哥摇了摇头。
“哥哥，要喝一点水吗？”我又爬上哥哥的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哥哥，哥哥的睫毛好长好密，眼睛干净而明亮。
哥哥轻声说：“不用了，软软，谢谢你。”
哥哥让我去玩自己的，但是我担心哥哥，不愿意走开，哥哥告诉我王姨家里出了点事，许阿姨和她一起过去看看了，不过一会儿许阿姨就回来了。
我问哥哥刚才是我吓着他了么，看哥哥刚才那么痛苦，我以后一定要小心的爱护哥哥，不让哥哥难受。
“是哥哥身体不好，不怪软软。”哥哥对我露出浅浅的微笑。
许是见我一直看哥哥，无所事事，哥哥给我讲起了黛玉初进荣国府。
哥哥声音柔软，一字一句都轻轻打在我的心上，于是听得入神。

番外（一）
陈川是许兰茵的第二个孩子。
陈家世代从政，在京颇有名望，陈家二老半生为国辛劳，一心想要个孙儿。许兰茵怀第一个孩子五个月的时候摔了一跤，月份太大，只能引产，此后子宫落下了毛病。不愿辜负二老期望，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就又要了孩子。
兰茵孕中多思，之前的身体又没调理好，陈川生下来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许兰茵时常觉得是自己对不住陈川，陈川儿时过得艰难，全因为从胎里带来的病痛。陈母强势好胜，兰茵只得低眉顺眼，纵然这般，陈母还是容不下兰茵，事事挑刺儿，于是陈川养在老宅，兰茵偶去探望。
陈川三岁时，陈思远遭遇车祸身亡，思远那年才而立，白发人送黑发人，二老几近崩溃，在几个得力的门生帮助下料理了思远后事。思远本就是独生子，陈川更显得金贵，陈家生怕许兰茵带走陈川，完全不让许兰茵见陈川。
兰茵无奈，却也毫无办法。
陈川体弱多病，清正廉洁著称的陈老也开始动用关系权力给陈川治病，许兰茵也数次感激陈川出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陈川能长这么大，到底是多亏了陈老。
陈川长到六岁，许兰茵决心离京，离开前得见陈川一面，孩子众星捧月的长大，继承了思远和她最好看的眉眼，生得格外可爱。可孩子不认得她，不肯叫她妈妈。
许兰茵和阮平遇见时，都已不是年纪轻轻了，经朋友介绍，相处了将近两年，兰茵再嫁。阮平有个女儿，叫阮和，只比陈川小两岁，但是被阮平宠得像个公主。因为身体原因，许兰茵不能再孕，于是和阮平一起宠爱软软。
许兰茵爱阮和，甚至多过陈川，她把无处给予的母爱悉数给了阮和。
兰茵没想到，身体一直硬朗的陈老竟会突发脑溢血去世，这年陈川十四岁，尚未成年，抚养陈川自然是许兰茵的责任。
陈川敬重爷爷，纵然从小因为身体不好养成了不易喜怒的性格，但还是打击不小，强撑着到葬礼结束，缓了一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陈家一直是爷爷撑起来的，如今爷爷过世，奶奶年纪也大了，陈川不愿再让奶奶照顾，接受了律师提出的去许兰茵处的建议。
许兰茵得知要抚养陈川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阮和，阮和被宠爱惯了，陈川又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她自己都尚且不知如何与陈川相处，更何况这两个孩子。
去机场的路上兰茵紧张，阮平抚慰她，可接到了陈川却还是担忧起来。
陈川身体不比普通孩子，乘坐一次飞机消耗了太多体力，以至于路上耽误许久。
许兰茵已整整八年未和陈川见面，陈川身体难受，她作为亲生母亲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二人寥寥几句问候，全是生疏与淡漠。
好在两个孩子见面，软软放低了姿态与“哥哥”示好，陈川也欣然接受，在孩子关系上，许兰茵多少放下了心来。
阮和也着实启发了许兰茵，任陈川这孩子对她多生疏，她还是以母亲自居，试着去接近陈川。
夜里陈川发病，还是软软的声音让许兰茵醒来，
兰茵心里自责，不知道陈川身体差成这样，深夜里送着去了医院，也从医生那学了些急救知识，陈川心功能三级，又患有哮喘，平日里都得小心注意着。
来时的那趟飞机实在让陈川承受不住，久坐使得腰上无力，没能及时按摩缓解，许兰茵看陈川气色不好又让他躺了一下午，到了夜里发了哮喘，腰上没有力气，都站不起来了，虽然感情不深，但看着实在心疼。
由于家里还有软软，许兰茵只得打了电话回去，让王姨照顾好阮和，想让陈川多在医院观察几日，可陈川却坚持要回去，许兰茵想着也好，便在医院买了把轮椅。
由于陈川腰疼，上下楼实在费力，许兰茵索性把一楼的房间收拾出来，让陈川先暂住，避免爬楼。
近些日子阮平忙着公司上市的事，没时间顾及家里，许兰茵从前带着软软，只觉很好，如今还要照顾陈川，才两天就有些累了。
阮平商量着家里再添个阿姨，许兰茵只叫他先忙公司的事，家里她还顾得来。
许兰茵当年不顾一切嫁给陈思远，却不是她最好的归宿，遇见阮平，她很幸福，她会好好对待两个孩子。

（二十一）
忽然哥哥停了声音，我疑惑地看向哥哥。
却见哥哥紧紧咬住嘴唇，忍耐着什么痛苦。
我急急问哥哥：“哥哥，哥哥，哪里疼啊？”
被子下哥哥的手紧紧按在腰上，却无法缓解腰上的疼痛，但哥哥只是对我缓缓摇了摇头，以示他没事。
以前无论怎样，我都知道我有爸爸，有许阿姨，他们会为我做好一切，我什么都不用管，就算是和宝珠打架了，文浩哥哥也会来哄我。可是现在看见哥哥这样，我只希望自己什么都会，希望自己永远挡在哥哥前面，只要是能让哥哥不痛就好了。
过了会儿，哥哥调整了呼吸，轻轻握住我的小手：“好了，哥哥没事。”
我不想让哥哥累着了，不让他再说故事。
于是给他说起了以前家里发生的趣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朋友。
“之前孙宇抓我们班女同学头发，我把他揍了，他不但咬我，还让老师告诉爸爸和许阿姨，许阿姨罚我周末不能去水族馆，宝珠说下次替我报仇……孙宇真的很坏，可是邱圆圆还写情书给他！”
“情书？”哥哥忽然笑起来，“软软多大了？”
“等到了冬天，我就十二岁了，许阿姨说今年是软软的本命年！”我故意伸出舌头吐了吐，假装是小蛇的蛇信子。
哥哥愣了愣，摸了摸我的脑袋，感叹了一句：“软软只比我小两岁啊。”
“小两岁也是小啊，许阿姨说了，哥哥要让着妹妹的！”
哥哥温和地笑着，许久才说：“软软，一定是被好好呵护着长大的。”
“哥哥也会呵护软软吗？”
哥哥似乎没想过我会这样问，我生怕哥哥的答案和我想的不一样，明明时间没有变，我却觉得时间好漫长，抢在哥哥前面：“哥哥也要好好呵护软软呀。”
“好。”哥哥温柔答道。

（二十二）
许阿姨是和爸爸一起回来的。
爸爸给我带了糖果，说是合作商送的，我高兴地抱到哥哥的房间里，想要和哥哥分享。
许阿姨亲昵地揽住我的肩膀：“今天下午软软一直在陪哥哥？”
“嗯！”我得意地仰起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哥哥。
“软软真棒，阿姨奖励你下周被爸爸带去游乐园好不好啊？”
“真的吗？”我看着哥哥，“哥哥也会一起去吗？”
“哥哥身体不舒服，爸爸和许阿姨陪软软去好不好？”许阿姨说。
“会的。”哥哥忽然出声。
许阿姨看哥哥的目光略带惊讶，但还是欣慰的笑了，又问起哥哥的身体状况，但哥哥又只说没事，我听见爸爸在客厅叫我，我便出去了。
“爸爸！”感觉好久没见爸爸，我往他身上蹭了蹭，挽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软软和哥哥相处得好不好啊？”
我使劲点头：“我喜欢哥哥！”
“哥哥身体不好，软软喜欢哥哥就不能让哥哥累着知道吗？”
我歪了歪脑袋，悄悄问爸爸：“爸爸，怎样才能让哥哥好起来呢？软软想让哥哥开心！”
爸爸说哥哥心脏不好，不能吵哥哥，我向爸爸保证，会好好照顾哥哥。
哥哥好可怜，我一定会好好爱哥哥的。

（二十三）
王姨没有回来，许阿姨给我们做了晚饭。
哥哥也和我们一起吃饭啦。
饭桌上的菜品一改往常的重口，我撅了撅小嘴：“许阿姨，我想吃青椒肉丝。”
爸爸往我碟子里夹了胡萝卜丝：“软软，这些菜都是哥哥爱吃的哦。”
我看向哥哥，哥哥微笑点了头。
我就吃掉了好多胡萝卜好多西兰花，许阿姨还夸我好乖。
吃完了饭哥哥陪我玩了一会儿，他就回房间休息了，我一个人好无聊，蹑手蹑脚地进了哥哥的房间。
看见哥哥真的睡了，便又蹑手蹑脚地退出来。
爸爸和许阿姨在厨房洗碗。
“……王姐也不容易，一个人带三个孩子。”
“那这些天先辛苦你了，老婆。软软太任性，我可真是担心她和陈川相处不好。”
软软才不任性！
“你不是看见了吗，软软很乖的。”就是就是！“不过陈川这孩子真是出乎我意料，他喜欢软软，我也放心些。”
“明天我就先让小张负责接送软软吧，你就在家先照顾陈川。”
明天王姨也不回来吗？
我又看了会儿动画片，便被爸爸赶去洗漱了，许阿姨帮着我收拾了书包，把我送到被子里，我和她道了晚安，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李云番外
（一）
我十七岁那年，李小舟死了，我可怜的弟弟，年仅十四岁。
小舟短暂的一生，过得痛苦而艰难。
也许离开这个世界，会更好吧。
李小月问我：“李小云你怎么都不哭？”
我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没有回答李小月。
小舟曾问我什么是云，我说云是飘在天上的，白色的，软绵绵的。
小舟笑起来：“怪不得姐叫‘云’，姐就是软绵绵的。”
（二）
农村重子，家里连着生了三个闺女，阿爸阿妈年近半百才得了小舟，因为有了小舟，李小阳不到十八岁就被阿爸嫁给了邻村的屠户，我初中毕业因为家里负担不起高中学费只能外出务工，李小月一边要上学，一边还要照顾小舟。
有了儿子本来应该是开心的事，只可惜小舟生下来就看不见，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是瞎的。
阿妈在城市里做保姆，能支撑家里的生活费。
阿爸在工地上盖楼，挣的钱用来支付小舟的医药费。
我刚出来工作时，只能给那些前辈打打下手，拿着学徒的工资，勉强给李小月上学用，渐渐的，赚的钱多了，添补些给李小阳后还会剩下一点。
我以为生活总会越来越好，年纪比我大的那些姐姐们都说，苦难总会过去的。
可是生活从来没有眷顾过我家。
阿爸打听到一个能治眼睛的医生，固执地要带小舟去看眼睛。
可是路上出了车祸，阿爸当场去世，小舟从此不止没有眼睛，还没有了双腿。
（三）
我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这样苦，可是上班时那些来餐厅吃饭的人，形形色色，他们脸上挂着笑，身上穿着名贵的品牌，和我们这些泥污中勉强活着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家里再也没有顶梁柱了，我发誓，我不会再流眼泪。
李小月哭着打电话给我，说小舟没了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哭，因为我的小舟，我可爱的弟弟，他从来没做错过什么啊。
我请完假回去的时候，阿妈也才到，我第一次看见阿妈工作那家的女主人，看上去才三十岁出头，穿着简单大方，那双洁白无瑕的玉手轻轻拍在阿妈的背上，温声出言安慰。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就算他们对我们不说恶毒的话，但是露出的怜悯和同情让人讨厌。
（四）
我第一次见到陈川。
少年高贵清冷，像极了不染纤尘的谪仙。
他也十四岁，和小舟一般年纪。
多可笑，可这么多年，我也早已明白，这世间本就有人生在云端，有人活在泥沼。
还有阮和。
干净得未经世故摧残，她十二岁，比李小月还大，但是如同温室里的玫瑰，生得那样单纯。
多年以后我想起阮和，还是会想到她那时的模样，天使一样的面庞。
如果能料到之后的事，我想，我一定不会替阿妈到阮家帮佣。
可是没有如果，一旦进入梦乡，就要面对噩梦的风险。

（二十四）
我起床的时候，哥哥的房间门还是关着的，我一边吃了早餐一边问许阿姨：“哥哥呢？”哥哥小懒猪，软软都起床上学了。
又磨蹭了许久，直到快迟到了才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张叔叔问我：“我们软软今天是不是起晚了，怎么那么久啊？”
“才没有，我早就起了！”我从书包里掏出糖果塞到张叔叔西服的口袋里，“原谅我让你等那么久吧！”
张叔叔哈哈大笑，送我到学校门口后和我确认了一遍下午放学的时间，我和他说了再见，他看着我进了学校才回去。
中午吃饭时，宝珠问我为什么上课都不回她的小纸条，我想起纸条上宝珠问我要不要整孙宇，我现在可没心思管别人了！
我把许阿姨给我做的红烧肉给宝珠的便当盒里夹了一块：“宝珠，别管其他人了，这周末我爸爸带我去游乐园，你也和我一起去玩吧！”
宝珠当即欣喜地答应了，也把她的便当分享给我尝。
想到下午放学回家就能看见哥哥了，下午的课过得很快，我迫不及待要飞回家，和宝珠匆匆道别就让张叔叔赶紧开车。

（二十五）
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我皱着眉头躲到许阿姨身后，看着那个会打针还给我吃苦苦的药的孟伯伯，为什么文浩哥哥那么温柔，可是孟伯伯那么凶啊，文浩哥哥真的是孟伯伯亲生的吗？
“好了，软软，快跟孟伯伯说再见。”许阿姨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
“孟伯伯，如果你不带着药箱，软软还是很欢迎你来的。”我说。
孟伯伯被逗笑：“小丫头，以后我们要常见面了！”
我懊恼的样子让孟伯伯笑得更开心了，我看哥哥的房间门开着，便和孟伯伯说了再见，放下书包就跑到哥哥房间里。
哥哥好爱睡觉！
但是一整天没看见哥哥，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哥哥了，索性趴在床头，盯着睡着的哥哥看，因为上一次好像把哥哥吓到了，我都不敢碰到哥哥。
哥哥的睫毛怎么可以那么长呢，哥哥的皮肤怎么可以那么白那么嫩呢，好想捏……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我把旁边的小夜灯调成柔和的亮度，睡着的哥哥微微皱了眉，似乎就要转醒。
哥哥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我，而是仿佛还未清醒，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哥哥纤长的手指轻轻抵在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我。
“软软？”刚刚醒来的哥哥声音带着慵懒。
“哥哥——”我放低了声音，冲他撒娇。
“你回来了？”
“嗯！”

（二十六）
转眼哥哥已经来到家里一周了。
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会和哥哥说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前两天哥哥都是没什么精神和力气，躺在床上，过了几天，身体养好了，还能辅导我的功课。
“哥哥，哥哥，你别走，还有奥数题呢！”我拉了拉哥哥的衣角。
哥哥无奈地笑了笑：“好，那哥哥去喝点水，可以吧？”
我拉着哥哥坐下，殷勤地给他倒水：“哥哥，你怎么能懂那么多呢！”
“厉害吗？”哥哥不答反问，温温浅浅的笑着。
我小鸡啄米一般。
见我点头，哥哥揉了揉我的脑袋：“那软软也要好好学习。”
哥哥温柔极了，一字一句讲解得很耐心，我不禁感叹，为什么哥哥不仅长得好看，连超级难的奥数题也能迎刃而解呢。
我自己解题的时候就像被困在漩涡里，怎么都出不来。
“软软，今天才周五，还有周末好好做作业的。”哥哥见我烦恼，说道。
我摇摇头，固执地要把所有题目都弄懂：“说好了这周末爸爸带我去游乐园的，”我抬头看向哥哥，“哥哥也答应要陪软软的！”
哥哥故作忘记的模样：“哦？”
我鼓起腮帮子：“坏哥哥！”
哥哥笑起来，纤长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脸颊：“好了，哥哥记得的。”

（二十七）
吃过饭后哥哥也一直在我房间里辅导我做功课，都弄完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我把笔扔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
哥哥坐在一旁，眼神有些迷离，我才发现哥哥有些不对。
“哥哥，”我尝试着叫一声，却没得到回应，“哥哥？”
我赶紧抱住哥哥的手臂：“哥哥！”
哥哥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我：“软软，做……做完了吗？”
因为离得近，哥哥低低的喘息都入耳来，我伸手摸了摸哥哥的左胸，那里的心脏跳动得很快。
“哥哥，你还好吗？”这周问了许阿姨很多关于哥哥身体的事，也知道哥哥心脏不好，孟伯伯还给哥哥吃好多药。
“没事，”哥哥对我浅浅一笑，“就是困了。”
“软软都弄好了，哥哥快休息吧！”我还是不肯放开哥哥，见他要起身，抱着他的手臂，要扶着他。
哥哥撑着桌沿起身，又闭眼缓了缓。
我有些自责，明明知道哥哥每晚九点就会睡觉的，怎么会不注意呢！
之前哥哥腰疼，把房间搬到了楼下，之后为了方便也一直没有搬回来。
“哥哥，今晚陪软软睡吧！”我环抱住哥哥的腰，本来只是想让哥哥靠着自己，却发现还可以这么撒娇。
哥哥睁开眼，愣了愣，似是没想到我会提这样的要求。
我往哥哥身上蹭了蹭：“好嘛，哥哥——许阿姨都好久没给软软说睡前故事了，软软一个人好‘孤单’呀！”
哥哥一手扶着桌子，一手穿过我的发丝，抚摸我的脑袋：“傻瓜，你懂什么是‘孤单’吗？”
“当然啦，哥哥如果回自己房间睡，软软就是一个人了，软软就很‘孤单’啊。”
不等哥哥说话，我就赶紧跑到楼下，哥哥的房间里，把哥哥的牙刷牙杯毛巾都拿上来。
哥哥还站在原地，用手捏了捏眉心，见我回来，放下了手，却又不自觉的抚上心口。
“喏，哥哥快和软软一起洗漱吧！”

（二十八）
我把牙膏沫抹在脸上，问哥哥：“哥哥，软软像不像小猫咪呀？”
哥哥拧了拧我的小毛巾：“像极了，小花猫，来，洗干净。”说着就给我擦脸。
“哥哥，”不管毛巾还覆在脸上，我就开口说话，“软软好喜欢你呀。”
擦完了脸，哥哥好看的面容映入眼来，干净温柔的少年微笑：“哥哥也喜欢软软。”
和哥哥一起躺到床上，哥哥把小夜灯也关掉。
“软软。”哥哥叫我。
“嗯？”
“下次，哥哥再给你说睡前故事吧。”
那本就是忽悠哥哥和我一起睡的借口啦，我往哥哥身旁挤了挤：“好啊，哥哥记得哦。”
哥哥轻轻嗯了声，就再没话语，彼此沉默许久，我才发现哥哥睡了过去。
被子下，哥哥的手搭在胸口，我轻手轻脚地支起身体，黑暗中，借着不知哪里来的微光，看着哥哥的面容，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哥哥。
哥哥，是上天送给软软的礼物。
我拿开哥哥的手，小手轻轻给他揉着胸口。
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二十九）
早晨的阳光直射进房间里，我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今日的好天气。
伸展了一下身体，满足地拱了拱被子。
诶，似乎是什么东西温温软软的。
我才想起昨晚是和哥哥一起睡的呀。
迫不及待睁开眼睛，看着躺在身边的哥哥。
哥哥真好看啊，阳光穿过窗帘的花纹，斑驳的洒在哥哥的脸庞，哥哥的睫毛又长又翘，好像能在上面挂几串葡萄，不行不行，哥哥身体那么娇贵，就算是几滴水珠也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我吵到了哥哥，哥哥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哥哥先是目无焦距地看了看前面，才慢慢看向我。
我用气声轻轻叫了声“哥哥”，哥哥唇角勉强勾了勾。
我迅速爬起来跪坐在床上，打着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哥哥掀开被子一角，撑着床想坐起来，却忽然嘤咛一声，软倒在床，连呼吸都不均匀了。
我赶紧凑过去：“哥哥，你还好吗？”
爸爸说过哥哥心脏不好，我总以为哥哥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心脏的毛病，忘了哥哥的腰应该睡硬点的床。
哥哥让我扶一下他，我拿起一个枕头先放在床头，一手穿过哥哥的脖子，伸到哥哥腋下，帮着哥哥起身。
可是我力气不够大，其实都是哥哥自己使力，我只是抱住哥哥让他不摔下去。
哥哥起身到一半，忽然没了力气，头歪在我的肩上，整个身体倒在我怀里，喘气有些艰难，手开始抚上左胸，不时发出细碎的呻/吟。
我另一只手贴近哥哥的心脏给他揉按，那里跳动得极快，想是哥哥起身常有的心悸。
哥哥也担心我支撑不住他，攒了点力气就继续抬起身子，想要一鼓作气坐起来，可是腰上难受得厉害，几乎使不上劲，稍微一动就不禁发出闷哼。
折腾许久哥哥才勉强靠坐在床头，因为费了不少力气，哥哥不住的微喘，手紧紧按住胸口以缓解心脏带来的不适。
不知为何，我心疼得紧，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惹得哥哥着急了，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把我搂进怀里，顺便帮我抹去泪水，声音温柔得化出水来：“软软，别哭，哥哥没事。”
说完又是一阵艰难的喘息。
我反过身抱住哥哥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才乖乖的帮他揉胸口和腰。